第51章 裂變,感染
謝剎沒有理會突然出現在街上的覃耀祖, 大半夜穿這個睡袍滿世界跑, 這種人會是什麽好人。
不過覃耀祖果然像他說得那樣,如果謝剎沒有主動攻擊他的意思,他就不會主動攻擊他們。
所以,謝剎在對虞星之說不要跟覃耀祖說話後,就拉緊虞星之繼續往前跑走了。
別忘了後面還有一個殺人女鬼在追着他們。
謝剎和虞星之跑的時候,覃耀祖仍舊站在那裏, 矜貴優雅的面容帶着一點似是而非的笑意,好像很有趣, 微微擡着的下巴和輕挑的眉, 又有一點燦然的危險。
在謝剎他們離開這裏不到兩分鐘, 街頭他們來處的拐角出現了一個裹着滲血的白布黑長的頭發淩亂渾身散發黑色怨氣的女鬼。
她的手裏拿着一把怨氣凝結的菜刀, 那是殺死她的兇器,讓她充滿怨氣怨恨着所有男人。
女鬼枯寂慘白的臉上只有一雙漆黑猩紅的眼睛是清晰的, 讓人看一眼就不寒而栗。
站在街頭的男人看着街對面, 似乎在欣賞夜色, 他站得地方正好在女鬼的行經路線上。
女鬼追逐的腳步稍微一頓, 微弱的理智似乎讓她明白這不是她可以對付的存在, 微微遲疑了一下, 猙獰地瞪着他,舉了舉手裏的刀, 叫他不要多管閑事。
“嚯, ”覃耀祖微微偏頭看着他, 奢靡溫雅的嗓音帶笑, 玫瑰色的唇微彎成好看的弧度,那雙栗色冷涼的眼眸卻毫無感情,眼底一條通向死地的河流,故作疑惑好奇地看着她,“殺得失去理智了嗎?媽媽這是連我也想一起殺掉啊?”
女鬼瑟縮了一下,像是終于恢複了一些神智,又像只是本能裏的恐懼,縮着肩膀。
“這就對了,沒發現自己超出了區域嗎?不用太勤快的,總要給別人一點幹活的機會啊,媽媽。”
女鬼佝偻瑟縮着低下頭,讓黑色的發遮着她的臉,一點一點後退回陰影之中,換了個方向繼續去追殺另一群人。
男人玫瑰色的唇弧度下抿,輕輕吹了吹劉海,有些無趣的樣子。
……
世界一片黑暗,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而是沒有星月,但是天光朦胧足以照見薄薄一層世界的夜。
謝剎手中的表還在繼續走,現在的時間是07:50,正常時間就是游戲第三天的早上。
但是天還是那樣半暗不明,好像非常暗沉的陰雨天。
街上幾乎沒有多少行人,偶爾幾個也像是警惕着什麽,行色匆匆。
他們當然還在金嶺鎮,周圍的環境還是金嶺鎮的。
甚至當謝剎他們回到書店,謝剎身上的鑰匙還可以打開書店的門。
當然,并沒有任何隊友來上班。
就連已經失蹤的【紫色鼠尾草】也沒有來。
“我們也失蹤了嗎?”虞星之說,他看着謝剎,水藍色的眼眸裏沒有慌亂,溫和寧靜,就像是只要謝剎在這裏,任何情景都不會讓他恐懼。
“看來是的。”謝剎在書店他常在的地方找到了他的筆記本和筆,上面記錄的東西也都在。
“這個世界的東西和現實裏似乎是一樣的,不知道是平行共存,還是說這個世界可以影響到現實世界的物品。”
謝剎這樣說着,一面在筆記本上重新梳理了一遍目前為止所有的信息。
虞星之在旁邊看着,他把每個案子和案發地點都标注在簡易的地圖上,然後停筆思索着什麽。
“之前只是懷疑,現在基本可以肯定了,這個副本有鬼。現在看來,一開始的線索不只是線索,還是誤導。”
虞星之看着平靜說話的謝剎,水藍色的眼眸睜大一些:“誤導?你是指什麽?”
謝剎烏黑的眼眸洞徹,輕輕地說:“覃桢和王異的案子,那個案子直接登在報紙上,幾乎很難不被看到。順着這條查下去就會發現諸多疑點,覃桢的屍體胃和子宮的嬰兒消失了,王異只剩下頭沒有軀幹。當時已經懷疑可能是鬼魅做下的,于是搬回了那面可疑的鏡子。但是,沒有去過那個屋子的【紫色鼠尾草】卻失蹤了。”
虞星之補充:“更早一些,紅隊的【番茄炒冰棒】和藍隊的【藍調】也失蹤了。”
謝剎嗯了一聲:“他們沒有去過現場,鏡子在我們家裏,所以和那個地方沒有關系。所以我說,這條是線索也是誤導。它用這條明顯的線索吸引我們去調查,遮掩了其他更明顯的存在。”
虞星之看着他:“你是指車禍案嗎?加害者忽然變成死者,受害的乘客不知所蹤,是很奇怪。”
謝剎搖頭:“這是幹擾項,但也是解題思路之一,我說的更明顯的存在不是它,而是游戲第二天失蹤的三個人。”
虞星之的唇抿着一點弧度,眼神清澈專注看着他。
謝剎指着筆記本給他看:“如果沒有車禍案和兇殺案的詭異現場吸引注意力,我們就會注意到【番茄炒冰棒】是在他們租住的房間失蹤的,【紫色鼠尾草】也是在白隊被安排的租住的房間失蹤的。”
虞星之眼底一點溫和:“可是,【藍調】是在找過我們之後,好像是在一個學校的路上……”
謝剎看着他,烏黑的眼眸安靜堅定:“這也是一條幹擾項,如果連【藍調】也是在他們租住的地方失蹤,就是再遲鈍的人也會發現,最不安全的地方其實就是NPC一開始安排我們租住的地方。”
虞星之的眼眸微微睜大,像是緊張起來,水藍色越發清澈脆弱易碎。
謝剎繼續說:“哥哥還記得自己是怎麽出現在那個家暴致死案現場的嗎?”
虞星之思索着:“好像忽然就在陌生的小區院子裏,像是下班回家剛剛走進去一樣,然後聽到了小孩子的哭聲。我在門口看了一眼,發現了血跡,就立刻報了警。”
“沒有小孩子。”
“啊?”虞星之疑惑又信任地看着他。
謝剎說:“只有你跟我看到了小孩子,周圍的居民都沒有。而且,據我所知,這家只有一個孩子,上高中的少年,是現場第一個死去的人。”
虞星之微微怔然,一點柔軟的憐憫。
“我也是被小孩子引去的,但是是一個小女孩,現在看來,那些小孩子應該都是鬼,是死在家暴案裏的孩子。”謝剎平靜不帶情緒地說,“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案發現場那個屋子的地理位置其實很熟悉,就是白隊其他人住的房子。”
他看着虞星之溫柔的眼睛,輕輕地說:“哥哥,其實很簡單,我們所有人,都在一開始就被安排住在了有鬼的房子裏。我和你在他們眼裏,也和【紫色鼠尾草】一樣,在那個房間裏失蹤了。”
……
現實的書店裏。
【寵妻證道】和【我可愛嗎】也在查着資料。
幾個小時前,他們接到了紅隊【我愛龍】的共享消息,知道紅隊的【純白之心】曾經和【香辣孜然粉】一起失蹤過,【純白之心】因為某些想不起來的原因又再次回來了。
當然重要的是【純白之心】在那個失蹤世界被鬼魂追殺的經歷。
這條消息讓白隊的大家也很振奮,這代表謝剎和虞星之也有可能再回來。
“果然這一切都是鬼做的啊。”【寵妻證道】說。
【我可愛嗎】發出了質疑:“那問題來了,假設一切都是鬼做的。車禍,覃桢,所有人的失蹤,都是鬼魂行為,那這個鬼是只有一個,還是一群?一群的話,到底是幾個?”
無解,且讓所有人緊繃的問題。
對講機裏,【最愛吃兔頭】和【我可愛嗎】保持着幾乎一分鐘聯系一次的頻率。
因為每一天幾乎都要失蹤一個人,而今天已經有人失蹤了,之後一天默認暫且安全的規則,【最愛吃兔頭】選擇了積極冒險。
她根據之前瞄到的藍隊【我愛龍】調遣的【亞特蘭蒂斯】追蹤劑線路的示意圖,走了一遍對方走過的路。
“我已經接近了殡儀館,暫時還沒有發現,接下來由你單方面聯系我,會以敲擊的形式回應,但無法出聲。”
“收到。”
……
逃,快逃!
幾個小時前,金嶺鎮殡儀館。
【亞特蘭蒂斯】頭也不回飛快地穿梭在負責的殡儀館內。
她以為這只是一次普通的調查,【藍調】的失蹤和死亡電話,她固然從隊長【守望者】那裏聽說了,但是她不會像【藍調】一樣愚蠢,居然走一條據說曾經建立在墳場的學校那條路。
尤其是放假的時候,那裏一個活人也沒有,冷清死寂,最容易出事。
但【亞特蘭蒂斯】同樣忽略了,殡儀館才是死人最多的地方,她只是太熟悉處理死亡的地方的,以為這裏會有很多家屬,活人比死人更多,就以為是安全的。
但是她錯了。
她的确查到了很多東西,令人震驚的消息,但是她無法聯絡到隊長,即使是和雙胞胎姐姐【熒惑守心】的感應也失效了。
可怕。
一種恐懼的氣息牢牢鎖住了她,一直追着她的脊骨,發寒發冷。
只有一種直覺,快點從這裏逃出去,一定要快。
砰!
空無一人,只有數不盡的死屍的殡儀館,變得像迷宮一樣複雜,在【亞特蘭蒂斯】終于接近大門口的時候,那扇大門徹底緊閉了!
她驚懼的眼睛裏,照見無數蒙着白布等着被焚燒的屍體,一個一個站了起來,朝她走去。
……
【最愛吃兔頭】很警惕,她相信了藍隊那些人的說辭,以為【亞特蘭蒂斯】是真的在探查完殡儀館後就真的失蹤了,所以她越發小心。
她沒有直接進入殡儀館內,而是用了一些社交技巧,從周邊一些人那裏迂回獲得了想要的資料。
不久,書店裏的兩個隊友就接到了【最愛吃兔頭】傳遞回來的消息。
“殡儀館果然有問題,只是粗略打聽就得到的消息,最近三天殡儀館的死亡數量激增。原來不只是玩家失蹤,金嶺鎮的本地居民也在大量莫名死亡。但古怪的是,這個現象除了在殡儀館,別處看不到這種變化,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不僅如此,還有一些奇怪的現象,很多等待火化的屍體,明顯有外部致死的傷害,但是卻沒有人報警,這些屍體多是女性和孩子。也沒有任何親人在現場做告別儀式。”
【最愛吃兔頭】傳遞回來的消息讓另外兩個人震驚又難以理解。
“你現在在哪裏,是否安全?已經明确得知這個副本有鬼,很可能是女鬼,請盡快離開這裏。”【我可愛嗎】嚴肅地說。
“收到,已經離開殡儀館範圍,放心,我自己沒有特別進去。”【最愛吃兔頭】一邊警惕地回望周圍,一邊看着地圖,圈定了下一個探查地點。
“接下來我要去謝剎和虞星之的別墅區看看,他們說過,在覃桢的案發現場發現了些東西,他們還特意回了一次家,我覺得他們一定是發現了什麽,也許就是關鍵的線索,我去看看。”
謝剎的別墅是特意買的,一直很安全沒有出過事,【我可愛嗎】點點頭:“小心一些,保持聯絡。”
……
12點30。
藍隊的【守望者】和【熒惑守心】回到了他們在副本裏的家。
位于頂樓的複合式雙層套房。
進門的時候,【守望者】下意識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表,一個疑惑一閃而過。
原來他們從白隊那裏出來得很晚啊,居然都已經十二點半了。
“【亞特蘭蒂斯】”,【熒惑守心】喊着妹妹在游戲裏的昵稱,裏裏外外在房間裏找起來。
雙層樓,姐妹倆的房間在上層,隔音效果還不錯。
一時之間并不能确定急切招他們回來的【亞特蘭蒂斯】在哪裏。
【熒惑守心】想起妹妹有從死人的地方回來洗澡的習慣,只跟隊長【守望者】說了一句就自己去找了。
【守望者】的手機正在響,他沒有在意,分心應了一聲沒有理會上樓的【熒惑守心】,就接起了電話。
“喂。”
“我跟你說哈哈哈哈一個很重要的秘密我發現了哈哈哈哈。”
【守望者】的心一沉,這不是【亞特蘭蒂斯】的聲音,這是【藍調】的聲音,【藍調】平時也不會一句話這麽笑,确切地說,這個聲音是【藍調】失蹤的時候,用他的手機打給【守望者】的死亡電話裏的聲音。
“我們終将在天堂……我們終将在地獄……我們終将在一起……”
【藍調】哈哈哈哈笑着哼唱着,又像是背景音樂,一個老舊磁盤放着走音的歌曲。
【守望者】意識到不對,直覺立刻挂斷了電話。
但是電話并沒有被挂斷。
“哈哈哈哈隊長哈哈哈哈你不想知道我發現的秘密嗎為什麽挂電話啊真奇怪哈哈哈哈你一定想知道的你一直很想知道的大秘密哈哈哈哈哈我告訴你哈哈哈哈。”
挂不掉的電話,【守望者】努力調動情緒,讓他的精神力穩定,不被刺激。
他冷靜地說:“什麽秘密你說。”
“哈哈哈哈那就是……”笑聲戛然而止,在天堂地獄的老舊磁盤唱聲裏,藍調神秘地說,“我們的房間裏有鬼。”
一滴血滴落【守望者】跳了一下的眉頭。
他無意識摸了一下,看着指間的血,緩緩擡起頭。
黑白鐘表,12點30的指針,血水一滴一滴滴落。
像是遮擋迷霧的東西忽然清晰,他終于想起了,接到【亞特蘭蒂斯】的消息時才淩晨快三點,無論如何,他們回家的時間也不會幾個小時,時間怎麽會是12點半呢?
“……我們終将在一起……”磁盤卡帶的唱聲不是從手機裏發出的,而是在樓上的房間,隔着牆。
他想起【藍調】失蹤前的死亡電話,也說了一個時間12點30。
他以為這是【藍調】的死亡時間,現在才終于明白了,這是對他的死亡預告。
游戲第四天,中午十二點半。
藍隊全員失蹤。
……
“還是想不起來嗎?”紅隊的隊長【我愛龍】安切地詢問。
【純白之心】捂着頭,憔悴蒼白,失魂落魄,她猶豫地點點頭。
“先去吃飯吧,慢慢來,現在才是游戲的第三天,我們還有時間。”
三個人沿着金嶺鎮繁華的櫻花大街往前走。
【純白之心】撒謊了,她并不是真的什麽都想不起來,只是想起來的東西很匪夷所思,甚至有些叫她害怕。
她好像看到了幾個片段,不是大家一起逃亡的那種片段。
而是,她的視角很奇怪,大家在前面跑,她好像離他們有一段距離。
起初她以為是因為她跑得慢,那些人甩開了她。
但是,她好像看見了那些人回頭的眼神,好像後面有什麽很可怕的東西追着他們。
在自己身後嗎?
她很害怕,想要回頭看一眼,看一眼那到底是什麽。
但是,回憶裏那個她沒有回頭。
終于有一次,那個她回頭了。
她看到了,看到了另一個方向的一群人,也在驚恐地看着她的身後。
真奇怪,他們為什麽看着自己背後,不論是哪個方向,自己背後不都是一群在驚恐逃跑的人嗎?
直到,她終于追上了人群。
安心松口氣,她擡起手,想要拉住一個人。
拉住幹什麽呢?讓他們帶帶自己嗎?還是詢問【香辣孜然粉】在哪裏?
可是【香辣孜然粉】不是已經死了嗎?
她當然知道他死了,因為,就是自己掐着他脖子撕碎他的啊。
【純白之心】恍然,她終于想起了,緩緩擡起頭,看着明亮的櫻花大道上,前方的隊友。
哦,她想起來了,她根本不是【純白之心】。
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無意識擡眼看向這個女孩,忽然瞳孔驚懼驟縮,發出恐懼到極點的尖叫。
他們記錯了,今天已經是游戲的第四天了。
因為,他們不是昏迷了幾個小時,而是一天一夜。
第三天,是在睡夢中度過的。
游戲的第四天,金嶺鎮白天中午最繁華的櫻花大道,第一次出現女鬼,全鎮開始淪陷。
……
我們一開始住的房間有鬼,我們在別人的眼裏失蹤了。
謝剎盡量輕聲說,将事情講得平靜正常一些,這樣虞星之就不會特別害怕了吧。
他不知道,他越是這樣,真相聽起來越可怕。
但虞星之被那雙漆黑安靜的眼睛看着,從裏面看出不明顯的關切,于是他只是稍稍害怕了一點,并不很明顯。
謝剎握着他的手:“不用怕。我在這裏。”
他等虞星之消化這些訊息,才繼續說:“不可能一直發現不了真相,應該是有什麽東西屏蔽了我們的感知,讓我們強行忽略注意不到異常。這樣【可愛】和【兔頭】之前調查的東西就一定有遺漏。這個世界,我們也趁機再調查一遍吧。”
虞星之信任的看着謝剎,唇邊的弧度似有所無的淺笑,點頭:“好。”
于是,在這個蕭條詭異不正常的世界,他們一邊躲避女鬼的追殺,一邊重新調查了案子。
首先就是那起夜半司機沖下河堤的車禍案。
做這些就要去警局。
這個世界一切和現實的金嶺鎮一樣,不一樣的只有人。
他們順利進入了警局,來到了法醫室,花了一點功夫就找到了想要找的資料。
謝剎的眉目微動。
虞星之一邊看着周圍,替他警惕,一邊問:“發現了什麽?”
“很意外的消息,在車禍案司機的遺體裏發現一個多出來的人類的胃,因為同時在調查另一個案子,就是覃桢的入室搶劫滅門案,女主人覃桢就失去了一個胃,很巧合,經檢驗這個司機肚子裏多出來的胃就是覃桢失蹤的那個。”
“有點惡心,哥哥要繼續聽嗎?”謝剎頓了頓,有些無辜地問。
虞星之點頭。
謝剎還确定地看了他一會兒:“之前說過,搶劫滅門案裏丈夫王異只剩下一顆頭,身體不見了,同樣也發現了。覃桢失蹤的胃裏發現大量肉塊,就是另一個死者王異失蹤的身體。”
這确實很惡心了。
虞星之的臉色微微一白,努力分析案情來轉移注意力。
“不相關的案子,入室搶劫殺人案裏受害者覃桢失蹤的部位,出現在幾千米外的車禍案死者身體裏?而王異失蹤的身體,出現在覃桢的胃裏,這是說覃桢吃了他嗎?”
謝剎一切如常:“不管怎麽說,車禍案和入室滅門案都有關聯,看來我們需要回家一趟,找到那面搬回去的鏡子。”
那面鏡子是他們在案發現場那個房間裏發現的唯一異常的東西。
好在虞星之和謝剎住的別墅不是副本NPC安排的,而是謝剎自己額外購買的,所以這一路還算安全,并沒有什麽東西來襲擊他們。
兩個人很快就回來了別墅。
別墅的門打開了。
謝剎和虞星之不知道,現實裏的金嶺鎮,【最愛吃兔頭】也打開了他們別墅的門,走了進來。
謝剎和虞星之當然知道他們把鏡子放在了那裏,徑直走進了別墅的儲物間。
而現實裏的【最愛吃兔頭】是第一次來這裏,下意識在客廳沒有收獲後,往樓上走去。
儲物間只有兩扇小小的地下天窗。
鏡子折射着淡淡的天光,在門打開的一瞬間,謝剎精神力釋放的觸角像一只巨大透明的鯨,穿透了整個鏡子。
鏡子恢複清晰,照見的卻并不是謝剎家的景象,而是覃桢和王異的聯排別墅。
……
一潭血泊。
死不瞑目的女人看着殺死自己的上初中的兒子。
“寶寶寶寶……”她的眼裏有淚水有悲哀有絕望,唯獨沒有掙紮。
像個小天使一樣誕生的小寶寶,發誓永遠愛他護他,讓他辛苦的希望,有一天用還未長成的手,攥着一把小刀,稚嫩可愛的面容猙獰漠然,毫不猶豫殺死了她。
好痛苦,痛苦的不是即将死去的傷口,是心,是無法救贖的靈魂。
頑劣年幼的兒子,因為不滿媽媽的管教,殺死了自己的媽媽。
但是,兇手是未成年人,只是家事,并沒有造成嚴重的社會危害,最終在無人追究的情形下,兇手沒有受到任何懲罰措施。
“我的寶寶受苦了,你的一輩子這可怎麽辦啊,都怪那個女人對你太嚴厲了。”
“這麽小的孩子能有什麽力氣,是那個女人打你了吧,可憐的寶寶,一定是她虐待你了,你受不了反抗時候一不小心的。”
起初這樣疼惜保護着他,只有父親責怪地說了兩句都是你們寵壞了他。
小孩子是很聰明的,一開始還在其他人的眼光裏有些受傷憤怒,之後在家人的關心下就順理成章起來。
是啊,都是他們的錯,都是那個女人太煩了。
只是殺掉的是自己的媽媽,跟你們有什麽關系?
這麽滿不在乎的想着。
後來,随心所欲地做事,一旦爺爺奶奶爸爸不能如自己的意,不給他買想要的東西,想要的游戲玩具,不讓他玩耍,管束他,讓他不開心。
他就叫喊:“殺了你們!你們敢不給我,我就殺了你們。像殺了媽媽一樣。”
那樣滿不在乎理直氣壯的眼神,不是玩笑,是真的這樣想的。
确認到這一點後,終于,連這些寵壞他的家人也開始恐懼了。
兒子又結婚了,有了一個很乖的孩子,是個很聰明的男孩呢。
那個動不動因為不被滿足叫嚣着殺了他們的熊孩子,讓人覺得恐怖的,真的是兒子的種嗎?
終于有一天,這些人徹底厭煩了。
小男孩發現,家裏人有一天忽然失蹤了,不管他怎麽罵,喊叫,踢打砸東西,都沒有理會他了。
在他餓肚子什麽也不會哭着叫媽媽的時候,死去的媽媽從嬰兒房的鏡子裏爬了出來。
“寶寶,我的寶寶。”
這樣疼愛的叫着,就像被他殺死的時候,含淚喊他一樣,這樣笑着擁抱了他。
不管他怎麽驚恐害怕的尖叫逃跑掙紮,都抱住了他。
将他一口一口吞了下去,就像吞下自己結出的苦果子。
房間就這樣空置了,不久之後,一對外來的不知情的小夫妻租住了這裏。
謝剎看到,覃桢和王異搬進了這個房子。
覃桢很快懷孕了。
夜裏睡夢裏,總是夢見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咯咯咯的笑着的男孩子。
可憐可愛地撒着嬌,喊她媽媽媽媽,跟前跟後陪着她玩。
不僅是夢裏,有時候在丈夫不在的白天,恍惚的時候那個小男孩也會來。
幫她做事打下手,體貼又可愛。
會輕輕摸摸她的肚子,羨慕又委屈地說:“如果媽媽懷的是小弟弟,我就可以做媽媽的兒子了。真想成為媽媽的孩子啊。”
覃桢想起來,小男孩對她說的話。
他是個可憐的不幸的小孩,被父親抛棄,媽媽虐待殺死了他。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即将做母親的覃桢憐惜地摸摸他的頭,“媽媽也希望你投生我的肚子裏。”
她一直這麽覺得的,覺得這是即将要成為她孩子的生靈。
直到有一天,覃桢知道了肚子的孩子是個女孩。
那一晚,她又做了一個夢,夢裏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女人。
慘白着臉,陰郁鬼一樣的女人。
“生下她吧。別信那個孩子,他是個撒謊精,是個天生的惡魔。”
但是覃桢太害怕了,她以為這是柳樹村的詛咒。
這個女鬼想要出生,假如自己生下肚子裏的女孩,這個女鬼就會借此出生,這個連自己的孩子也會虐殺的可惡女鬼。
所以,王異夜半起來,看到了覃桢對着嬰兒房的鏡子,指着鏡子裏的人罵賤人,我不會讓你活下來的。
她一拳一拳的砸自己的肚子,砸到流血。
王異明顯覺得覃桢不對勁了,他害怕了。
他想走,也想叫覃桢卻醫院打掉孩子。
可是,怎麽可以呢?
小男孩又出現了,吸着鼻子可憐兮兮地哭着,牽着覃桢的手。
“媽媽,爸爸要抛棄你,抛棄我們,就像以前一樣。”
已經精神不穩,瘋掉的覃桢揚起詭異的笑容。
在她體內的已經不是原本的覃桢,而是被這對母子的怨氣支配的工具。
“老公,你想抛棄我嗎?”休想走出這個房子。女鬼說。
休想和以前一樣抛棄我。猙獰的小男孩說。
吃掉吧,吃掉就不會跑掉了。
打不開門的王異,緩緩回頭,他不僅看到了蒼白呆滞的妻子,還看到了妻子身上另外兩個鬼。
他終于明白了,原來,這個房間有鬼。
……
【最愛吃兔頭】走上二樓。
她不知道,在她拐彎的時候,她的身形忽然從別墅消失了,出現在幾千米之外的覃桢和王異的聯排別墅裏。
但她無知無覺。
因為,她既沒有去過謝剎和虞星之的別墅,也沒有到過案發現場。
她只是稍稍奇怪了一下,為什麽感覺這個別墅沒有外面看上去那麽大?
“嗚嗚嗚。”抽泣的聲音傳來。
【最愛吃兔頭】循着聲音走到陽臺上,看到一個瘦小的初中生樣子的男孩子在哭。
“你是誰?怎麽在這裏?”
男孩子驚恐地擡起頭,嬰兒肥的小臉尖尖的,可愛又虛弱的樣子。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想要當小偷,我只是太餓了,才,才過來看看有沒有吃的。”
【最愛吃兔頭】稍稍松開皺起的眉:“怎麽回事?”
“我是隔壁的孩子,媽媽去世了,爸爸不要我了,只有我自己,好餓哦,我想找點吃的。對不起,我不該随便進別人的屋子,可是陽臺很近,沒有鎖,我好餓嗚嗚。”
即便是向來理性的【最愛吃兔頭】目光也一點柔軟,走上前摸摸小男孩的頭。
“阿姨幫你找找有沒有吃的。別怕,沒有人怪你。”
“謝謝阿姨。”顫抖哭泣的聲音,吸着鼻子,有些幼态。
就在【最愛吃兔頭】回身想要看看廚房在哪裏的時候,瘦弱的小男孩瞬間長高長胖了,猙獰惡意的笑着,手中的東西狠狠砸到她的頭上。
就在他想砸第二次第三次的時候,忽然感應到有人在動那面鏡子。
“該死,好不容易把那個女人關進去,你們敢放她出來!”他又恐懼又憤怒,放開了到手的獵物,氣沖沖地下去。
……
看不見的東西忽然襲擊了他們。
忽然狂風大振,謝剎和虞星之轉眼從他們的別墅到了案發現場的卧室。
就像是被吸進了鏡子裏那個世界。
獰笑聲,門窗不斷發出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想要進來。
蔚藍的落地窗忽然碎裂開,看不見的東西将謝剎猛然撞出窗戶。
在謝剎墜樓的時候,虞星之及時抓住了他。
“沒事吧。”
謝剎拉着虞星之的手,在光滑的牆壁上尋找支撐點,忽然,烏黑的眼眸一顫。
在謝剎的視角,屋子裏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輕輕攬住了虞星之往後拉去。
那只手很熟悉,就像是柳樹村時候,覃耀祖剖開拿走他的心一樣。
哥哥!
只有幾秒種,再次出現在窗口的虞星之,白色襯衫的心口破開了個血洞,那雙水藍色的眼眸失神,自謝剎身邊墜了下來。
謝剎失去了聲音,瞬間松開了手跟着他一同墜落下去,想要抓住他。
但地面是一片迷霧,沒有人,沒有虞星之。
明明是幾乎同時掉下來的,但虞星之不見了。
謝剎清隽的臉上毫無表情,一雙烏黑的眼眸前所未有的淩厲陰戾,仰頭看着讓虞星之掉下來的房間裏的東西。
那張蒼白冷倦的臉,前所未有的陰郁,竟然比覃耀祖還要危險。
……
怒氣沖沖的小男孩出現在房間裏,手中的小刀胡亂地刺着,不管是誰膽敢動他的玩具,全都殺掉。
走廊拐角,忽然出現一只修長優美的手,輕輕握住了他的小刀。
那把殺死人的小刀在那只好看的手上,輕輕就折斷了。
俊美的青年微微彎着腰,一雙眼睛好奇溫和地看着他:“嗯,很危險的玩具啊。”
“嗚嗚嗚。”變回瘦弱小男孩的樣子,可憐兮兮的哭着。
在他哭的時候。
青年栗色沁涼的眼眸無辜地看着他,像是驚喜快要笑了,一瞬不瞬看着他:“你比我還壞啊,我最喜歡比我更壞的小鬼了,玩起來很有趣啊。”
瑰麗的面容,露出危險又燦然的笑容。
這一次,小男孩是真的吓哭了。玫瑰小說網,玫瑰小說網,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meiguixs 玫瑰小說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請加qq群:647377658(群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