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織田也不知道是受自己的倒黴運氣影響的, 還是灰原哀說的柯南有着“死神小學生”體質,住在米花町總是有各種事情發生。
簡單說, 他到的第一天就遇到槍殺案件;第二天工藤家附近就出現了兇殺案;第三天去一趟東京鐵塔買紀念品, 遇到縱火案;第四天和鈴木園子的伯父鈴木次郎吉見面,被委婉地通知暫時還沒有與基德對決的計劃時,鈴木園子遭到了綁架。這遇事頻率之高, 導致在群裏聊天的時候,赤司開始想着該不該請個什麽靈能力者之類的給織田驅驅邪。
但除了在群裏說的那些, 織田其實還遇到了一些其他的沒和他們講的事情。
那就是不僅是第一天表現奇怪的柯南和沖矢昴,連明明沒見過黑澤陣的安室透也頻頻對自己的生活圈表示好奇, 并特別針對黑澤。如果是好的方面,織田自然不會諱莫如深,但是從柯南第一天信誓旦旦地說黑澤陣像的人是壞人。織田開始明白, 黑澤陣之前的身份是連公安都會忌憚的人。
可, 畢竟一起生活了兩年, 織田不可能不對黑澤陣産生袒護之心。
就像現在中原中也雖然當上了港黑幹部,但是聽說就是在龍頭抗戰幸運撿漏, 意外得到了首領的青眼。這種情況并不是非常特殊的情況。任何組織裏都有那麽個能力擔不起職位的人, 只是因為運氣而當上好職位的。中原只是其中之一罷了。織田總擔心他會遇到意外, 就沒辦法對他放心。于是織田也不太同意他接一些出差的任務, 怕鞭長莫及,遠水救不了近火, 自己沒辦法及時幫他。
所以, 知道他曾經是壞人又能怎麽樣呢?
織田看到的話, 最後還是會去救的。既然不後悔曾經自己做的,織田索性把這件事放開了,專心致志地投入怪盜基德的資料收集,在工藤優作的屋子裏一待就是一個月。
黑澤陣每隔十天就會來看望織田,織田發現委托他去調查暗殺者的事情後,他開始不再散着頭發,而是把長發都束起來,整個少年眉目鋒利清隽的氣息表露無遺。織田感覺他可能遇到了一些與過去相關的事情,但是也無從說起,畢竟感覺也不都是對的。
黑澤陣跟其他人對比起來,性格非常獨立,也相對比較孤僻。他不喜歡熱鬧,對很多事情也提不起興趣。除了工作之外,能讓他參與其他活動的大部分原因是織田說讓他一起做。他對織田的朋友沒有興趣,也不會像孩子一樣粘人。雖然說想和織田待在一起,黑澤陣也是很有克制地隔段時間看他,也不說什麽,就是單純看他好不好,甚至連話都沒說就離開了,是非常成熟的行為。
這次織田也注意到黑澤車子停在鄰街。
黑澤一個人靠在牆邊看着窗口自己端着早餐去吃飯,最後在窗邊的洗碗臺洗完碗。他正打算離開,織田對他招了招手讓他過來。黑澤陣搖搖頭,下一秒他就接到織田的電話。
“早上打算去神社一趟,你跟我一起去吧,有空嗎?”
黑澤應道:“我車子停在鄰街,織田若是準備好了,随時可以過來。”
黑澤和赤司性格方面有點接近,總會和人保持一定的距離,不管關系多親近,都不輕易喊別人名字。當然,這裏不包括他們的同輩。
赤司大概是過了三年半之後,才開始将「織田」的稱呼換成更親近的「織田作」,直接像其他人一樣喊「作之助」,對他說仿佛有些艱難。若是惹急他,赤司還會很嚴厲地在織田的名字後面加個「先生」。有時候,夏目小孩子玩心大起的時候,他喊一聲「貴志君」,夏目就立刻收心。可以說整個織田家裏面,赤司是一個最嚴肅有禮又性格寬和的人,非常有「長子/領袖」的風範,大家有問題都會主動去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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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黑澤,黑澤是不聽赤司的話的。兩人并沒有起過任何沖突,但很明顯,黑澤氣場是不弱于赤司的。他身上自帶一股淩厲的森冷,只是會在織田家的成員裏收斂起來。但在工作場合,他就不會注意那麽多。他和太宰治曾因為決策方向不同杠過。太宰治事後跟織田抱怨,黑澤故意讓他在屬下面前丢臉。當然口吻上多的是開玩笑,他後來被太宰推薦到森鷗外那邊去了。
黑澤坐在駕駛位的時候,被織田趕回副駕駛位上。
“我們去哪個神社?”黑澤也沒有太堅持。
“天滿神社,但是只是去找個人。”
織田說的這人,便是夜鬥。
三年前因為《雨》的插畫大火之後,他的工作單子應該也會多起來,但是夜鬥靜不下心去一步步努力,經常賭錢,很快就把工作賺的錢都輸完了。曾經和他合作的人也受不了夜鬥的脾氣。加上,因為夜鬥的畫風一度上了熱門,許多人都争相模仿,不少人也可以畫出同樣的水平,合作方自然就去找可以畫出差不多又比較好相處的合作者。
于是,夜鬥又變成了随處睡覺的流浪漢。
但他也有優點,心态積極樂觀,也許會沮喪一段日子,又會立刻投入其他工作。最近聽說自己開了類似萬事屋的個體工作室,專門幫別人做各種雜事,類似洗碗,裝電燈泡,修廁所,刷浴室的工作,報價極低,只要五日元。
因為今天沒有工作,夜鬥在神社旁的小倉庫睡覺度日。畢竟動一動也會肚子餓,他又沒有錢吃飯。可他實在餓得睡不着,在從回收箱撿來的被單上翻來滾去。
織田拉開小倉庫的門,就聽到夜鬥雷聲般不絕的肚子叫。他搖了搖頭,把便利店買來的便當遞給夜鬥。塑料袋才碰到夜鬥的頭,夜鬥立刻就睜開眼,兩眼淚汪汪地看向織田。
“果然神明是離不開人的供奉的。”
夜鬥一個鯉魚打挺翻身坐起來,“呼啦啦”地開始打開袋子裏的食物。除了便當之外,還有一瓶綠茶,一瓶果汁,一袋牛奶糖,一盒切好的水果,兩盒速食泡面,四盒速食味增湯以及三塊三明治。精打細算下來,可以讓夜鬥撐過三天。
織田知道夜鬥留不住財,一有錢要麽大手大腳随便買奇怪的東西,要麽拿錢去賭博,很少會有長遠的計劃。所以,比起隐晦給他錢,織田覺得給他送食物要實在得多,但他也不會固定經常送,以免夜鬥養成習慣,不事生産,只在小倉庫等飯吃。
“先喝點果汁什麽的潤潤喉,再吃飯吧。”織田見夜鬥一把打開便當盒,先幫他開了果汁瓶,讓他先喝一點。
夜鬥一口氣就喝了半瓶,便跟小孩子一樣狼吞虎咽地吃着便當。間歇時間,織田還給他找了熱水,又幫他泡了一杯速食味增湯。
“我活過來了。”夜鬥喝着味增湯,松了一口氣,“這次誰和你來的?”
織田指了指門外自當門神的黑澤陣:“阿陣。”
因為感覺黑澤難得放假,自己卻沒怎麽陪他,所以想帶着他去各處走走。
夜鬥隔三差五會受到織田的救濟,有時候是織田一個人來的,有時候織田拖家帶口,人最多的時候,是有五個人,大家還一起在外面吃拉面。那個最小的孩子夏目的眼睛看得到鬼神的東西。
夜鬥盤着腿,擡起手指在織田臉上畫圈,提醒道,“你臉上死氣又重了,不要和那些打打殺殺或者見血的事牽扯太多,你知道嗎?”
人都是有自己的命道的。夜鬥不能改別人的生死,最多只能給些建議。但是,可氣的是織田總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要跟一個普通人證明自己是神明太難了,織田總是把他的能力想成某種異能,又或者是自己看不透的魔術。
第一次見織田,夜鬥就覺得他全身都是矛盾點,明明是寬和長相卻帶着他見過的這麽多人裏面最重的煞氣。而明明這種煞氣一般不會讓他撐得過十二歲,可他偏偏又長大成人了。再來。這種人應該沒辦法和別人共處,可身邊又總是圍繞着一些人。
夜鬥曾經想過,他大概不會跟自己的面相展現的那樣活不長,畢竟已經存在那麽多矛盾點了。但現在看着他臉上死氣又重了,夜鬥忍不住給他說兩句。
“這兩個月內,你可能會出大事。”
織田見一向沒心沒肺一樣的夜鬥突然眉頭緊鎖,憂心忡忡的樣子,不免得一笑。
一聽到笑聲,夜鬥頓時煩起來,插着腰生氣說道:“我認真的。你好好聽!”
“有,我有在聽。”織田收斂笑容,端正态度。
“嘛,聽不聽随你,連一些神明都巴不得你死呢!”夜鬥對織田做了鬼臉。
夜鬥說得戾氣稍重,但其實他的話也是真的。
像織田這種命格特殊,性格大仁大善,卻不能善終的人,亡靈被神明帶走的話很可能在短期內就可以變成高級的神器——「祝器」,又或者有契機成為「祝器」之上的「終器」。
終器至今還是個傳說目前還沒有聽過哪個神明有,具體能力又有多強,誰也不清楚。傳言中最離譜的是弑神,這個神包括任何神明。但基本有「終器」的話,就算再無名的神明,也可以不至于被遺忘,最後消失在這個世間吧。
如果織田最後真的壽終正寝,反而可能不會接觸神明最為隐秘的事,也不會有心靈境界上的突破以及淨化的需要,最多就是一把普通的神器。
終器對于任何神明來說,都很有誘惑力啊!
夜鬥就屬于那種雲雲神明之中最沒有存在感的神明,原身為衆禍津神之一,在戰亂時期一度達到過神生的巅峰,而現在卻為了不被人遺忘而徹底消失,為五日元折腰。他工作并非完全為了生活,更重要的是為了有人記住他。如果有一把終器,他也不必狼狽地茍活着。
現在想想,織田會不會是哪個神明為了得到一把終器,把他命格改成這種福薄命淺,天生帶煞的。又或者是,上天自然選擇,就要一把終器橫空出世,引衆神亂序,高天原大亂。
要真是這樣的話,織田的命相當于人與神在搶了。
這怎麽搶得過?
夜鬥感到心口上有些沉重,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變得輕松起來。
自己可能想太多了……
但若這兩個月真的變成亡靈的話,夜鬥必須第一時間把他接走,才不會被其他神明帶走,到時候夜鬥還要給他賜個名标記一下。
叫什麽好呢?
織田看到夜鬥突然陷入長時間的沉默,抱着手臂搖頭晃腦做出思考的神态來,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麽。正要問話,夜鬥眼裏迸出精光,豎起手指問道:“織田,你對被叫做「作」怎麽看?作天作地這詞和我就很搭。”
織田覺得夜鬥把日天日地和作天作地混在一起了。
“……你一定要這樣叫的話,也可以吧。”
話題怎麽會突然跳到這裏。
看也過了一段時間了,織田站起身說道:“我就是來看看你,你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冬天的時候我會再來一趟的。如果遇到問題的話,打電話給我,發短信給我,或者過來找我,都可以。”
夜鬥雙手撐着地板,擡頭看着織田吧啦吧啦地講着,就像一個唠叨的老父親。他突然在想,自己到現在還沒有消失,可能就是因為這麽一個人挂念着他,所以他才不至于完全消失了。
“織田,你相信有死後的世界嗎?”
“不知道。對我來說,可有可無吧,也不能說有,就真的有了;同樣的,也不能說沒有,就沒有了。”
“好吧,我不該問這個問題了。我說——”夜鬥坐直身,兩手握在一起,說道,“——你若是死了,我到時候會去接你,別跟着別的神明走了。”
“嘛,我還不想死,總覺得認真讨論就會成真似的。”織田苦笑起來,有種拿夜鬥沒辦法的感覺,“你說是吧?夜鬥君。”
“所以,你就該好好聽我的話。”夜鬥這句話又回到了他之前說織田臉上有死氣,讓他不要接觸殺生見血的事上。
“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織田應下來了,“那我先回去了。”
夜鬥目送織田和黑澤去了隔壁的天滿神社,估計去求學業進步或工作順利的禦守去了。正當夜鬥要合上小倉庫的門時,菅原道真——天滿神社的天神穿着紅紋雪白的狩衣出現在他面前。
他是個老人,說話總有着自己的節奏,緩慢又清晰有力。
“真是出奇,居然有凡人和你相處三年都沒有把你忘記。”
但凡和神明接觸的人絕大部分都會忘記與其相處的記憶,像織田會一直還記得自己的,夜鬥也是第一次見。
“命格太特殊了,死後一旦認主可能會直接成為祝器。夜鬥,你讓給我的話,我不和你讨要這幾百年你借住在我這欠下來的房租和蹭香火的利息。”
“不可能的。我現在連神器都要租賃,怎麽可能失去和我有緣的祝器呢?”
天神笑了笑,眼瞳清明地說道:“那你不要幹涉他的生死。神明可以影響人的禍福吉兇,但生死是天道,夜鬥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就不要逆天而行。他自有造化的。”
“…我知道了……”夜鬥倒回自己的被窩裏,看着天花板發呆。
妖怪有追尋長生之道,甚至也有鍛冶出斬破生死的刀來;人也有醫生,也有預言師等幫人們治病避災的。為什麽神明反倒要守天道輪回的規矩?真是胡說八道!
天神覺得夜鬥現在像鬧脾氣的小孩子,根本沒聽進去。“你連神社都沒有,好不容易有個與你結緣的未來神器,你就等着他過來,何必糾結他的生死。”
“有個人要死在面前,告訴你他不要死,你不管他嗎?”
“我是學問之神,一般這事也求不到我這來。”
夜鬥嘀咕道:“死老頭真是沒有人情味。”
菅原道真瞥了他一眼,攏着袖口繼續說道:“你要是對我意見那麽多,你就搬到其他地方啊……日暮神社是無主神社,你說不定可以借住一下。”
日暮神社?
那個巫女和妖怪結合的神社??
夜鬥眼裏閃過一片光,立刻把被單鋪開,往裏面裝上衣服和食物打包成巨大的包袱,說走就要走。
“那我這就想辦法去把那把起死回生的天生牙借過來。謝啦!”
“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菅原道真挖了挖自己的耳朵。
目送夜鬥離開後,菅原道真動用神識,看到層層牆壁之後,織田的肩膀無意間和一個低着頭的老人撞了一下,老人身上幽暗的氣息也跟着纏了上去。
那是帶來病災的禍津神之一。
這是禍津神的任務,菅原道真也沒有辦法說什麽。就好比閻王殿要帶走亡靈,哪還有誰開口敢置喙的。又好比窮神會把人搞垮一樣,神明不是都會保佑人的。
織田和黑澤又在附近逛了一下,然後他和黑澤說準備要回橫濱了,目前資料也收拾好了,鈴木次郎吉說若是有對決計劃,一定會聯系他的,也不可能長長久久地在米花町等下去。
至于黑澤的事情,織田在車上第一次和他談起失憶的事情。他很少會主動挑開來說,因為黑澤太有自己的想法了,也不太需要讓人太擔心。
“如果想起什麽,需要回去的話,你可以不告訴我的,你懂嗎?”
黑澤陣敏銳地想起織田見他把頭發束起來後眼裏一閃而過的了然,織田總是在最不該清楚的地方,直覺力超強。
“我第一天的時候,可能遇到和過去有關的人了。說實在話,我這些年其實也找過過去的線索,但是我那天接觸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那些事知不知道,其實也沒什麽所謂。”
黑澤頓了頓說道:“人也許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但是知道自己不喜歡什麽就足夠了。”
他這句話對應的是黑澤開始能産生新的記憶時,織田和他說,試着去找到自己喜歡的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這樣就會對明天産生期待,日子會越來越好。
一直以來,黑澤就沒喜歡什麽,但是讨厭的卻一清二楚。可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活法。
“那個夜鬥他是占蔔師嗎?他說兩個月你會有事發生,那是什麽意思?”黑澤對這些事更加在意。
“你相信這些嗎?”
“不信,但是多少會硌應。”黑澤陣皺着眉頭說道,若不是那是織田的朋友,他可能會用拳頭讓夜鬥直接明白什麽叫做禍從口出。
織田笑道,那不就好了。
黑澤定定地望着織田的臉,最後察覺不到其他的事情,确定織田沒有額外瞞着他什麽,他放棄了繼續試探。
回橫濱後,織田把做的筆記全部寄送給橫溝正史所在的病院。因為覺得當面送,太過刻意了,而且要是橫溝突然又改變主意不想寫了,這反而會加重他的心理負擔。畢竟橫溝只是随口說了一句,織田花了一個月給他搜集整理資料。以橫溝的性格,他一定會過意不去,所以織田連寄信人的名字也沒有寫。
日子又重新回到橫濱裏了。
家裏的事,赤司的事,轟的事,中原的事,夏目的事,黑澤的事。還有晚上十一點還會被太宰約去喝酒的日子。不過,因為要寫作保持頭腦清醒的關系,每次其實織田都只是去那裏喝咖啡而已。
這次也是,太宰已經坐在酒吧吧臺邊的椅子上,要上一杯伏特加,剛請完角落一位美人喝酒,見到織田到了,就簡單結束了聊天。
“喲。”太宰挑了挑眉笑道。
織田注意到太宰治額頭上貼着止血膠布,忍不住擡手虛碰了一下,說道,“這是什麽?”
“前一天跟敵人打招呼的時候,被喂了一刀,也不深,就随意貼一下。”太宰治輕描淡寫地說着他之前遇到的極其兇險的遭遇。
織田見太宰看自己皺起眉頭反而笑意加深,歪着頭問道:“這有什麽好笑?”
“因為織田作本來就長滿我的笑點,我看到你就想笑。”
“……好吧。”織田也不知道怎麽接話,“最近找到喜歡的東西了嗎?”
“算是掉進游戲坑裏了。”
“所以,玩得開心嗎?”
“算吧,偶爾還是感覺挺有趣的。”太宰治臉上挂上笑臉,“有些還是有點挑戰性的。”
挺好的。
“今天可以陪你喝一點。”織田也要了一杯伏特加。
“哦,興致來了?”
“嗯。”
太宰治舉起杯子,碰着織田的酒杯,球形的冰塊在澄澈的琥珀色酒液輕輕搖晃着,發出“铛——”的一聲。
“歡迎回來。”
太宰治單手撐着臉,眯着眼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