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栽的卷須須:“我走了。”
看到陽臺,池願就覺得不踏實,雖然現在還是白天。
李天澤正轉身要走,小卷須忽然纏到了他的手指上,奶娃娃音裏全是舍不得:“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李天澤又沒忍住手,順着小卷須摸了摸,應道:“不出意外,八點之前應該能夠到家。”
“那,那你早點回來!”池願依依不舍的道別。
要不是這小盆栽的聲音奶聲奶氣的,李天澤都要以為自己娶回來一個小嬌妻。
背上背包出門的李天澤,心情迷之愉悅。
看到大門從外面嘭一聲關上,池願松了口氣。
僞裝什麽的,他真的不太在行。還好裝的是個奶娃娃,并不需要太費腦子。
李天澤走了,他也沒別的事情做。
又不像原來和兩位爹在一起時,還有成噸狗糧可以食用。
蹲在陽臺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池願竟然覺得有點無聊了。
人的習慣真可怕!
池願看看窗外,再看看屋內,視線忽然在李天澤房間的電腦上停住了。
李天澤的電腦,好像沒有密碼。
如果,可以登上游戲,他就能确定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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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池願終于不再猶豫,決定從陽臺上回李天澤房裏。
太陰指既然有用,商陽玉石也有用,小輕功想來也是有用的。
被李天澤放在陽臺上的小盆栽忽然動了,一個直線前行,然後翻滾着往陽臺的地面上落下。
一個蹑雲加側翻小輕功輕松落地,池願頓時信心大增。
嗨呀,雖然距離不那麽遠,至少他确實是能自己動的呀。
小盆栽從陽臺歡快的蹦跶到客廳,再一個二段跳前進半尺的嘿咻嘿咻往卧房前進。
如果李天澤現在回來,就會發現他撿到的小盆栽,像個五彩的跳跳蛙一樣往他的卧房蹦跶。
進去卧房之後,一個扶搖爬上電腦椅,再等一個扶搖爬上電腦桌。
小卷須夠呀夠呀,總算按到了開機鍵,電腦傳來非常熟悉的系統啓動音。
電腦屏幕上出現了win10的标準桌面,看着電腦右下角的日期,池願才發現,時間距離他穿越到九華大陸,竟然還不到三年。
把自己的花盆挪到了筆記本電腦觸摸屏的旁邊,小卷須從花盆裏彈出來,在觸摸屏上摸索着,很好,鼠标動了。
翻了翻李天澤的電腦,除了系統自帶的軟件,大概也就只多了幾個播放器。
沒有在電腦上看到游戲,池願打開浏覽器,伸長了卷須在鍵盤上一個一個鍵的敲字:“j-i-a-n,劍,s-a-n,三。”
選擇了浏覽器自動彈出來的劍三官網幾個字,很快出現了搜索結果。
池願看着“《劍網3》重制版官方網站”這行字,原本很篤定的心情,又變得不太确定。
不過在他穿越前,劍三官方就一直在畫重制版這個大餅。
快三年過去,重制版真的出來了,似乎也并不奇怪。
抱着這樣的想法,池願還是點進了官網,并且開始下載游戲。
在等待的過程中,池願順便看了看貼吧和論壇消息,看到了賬號數據全部同步等消息,心中又稍微安穩了一分。
李天澤的網絡速度挺快,過了三個多小時,八十多個G的游戲客戶端竟然就被下載下來了。
安裝好游戲,池願忽然有了點兒近鄉情怯,點開那個熟悉的游戲圖标時,池願的小葉子都忍不住有點顫抖。
然而,他白抖了,滿以為打開客戶端就能登陸,他竟然看到了什麽?12個G的更新?
別人家一個游戲都沒那麽大,劍三的一個更新竟然能這麽大。
池願一邊吐槽,一邊只能老實等更新。
等游戲客戶端的“開始游戲”四個字終于亮起來時,池願的那些傷春悲秋也被消磨殆盡。
輸入了賬號和密碼,池願的卷須挪到了回車鍵上,到底還是有點兒緊張,池願猶豫了一小會兒,才終于“啪”一聲按下了回車鍵。
正在連接服務器,請稍候……
稍後,彈出了選擇服務器的界面。
池願緊張的連心法運轉都暫停了,選擇了他當年在的那個大服之後,池願點下了确定。
畫面一轉,久違的花哥出現在了電腦屏幕上。
他果然是回來了!
池願說不清是什麽想法,有點惆悵,又有點感傷。
比起九華大陸,他對這裏其實沒有太多的留戀。
小的時候父母離異,打離婚官司的那段時間,有一次他被父母留在家裏,高燒到四十度都沒人管,後來還是隔壁阿姨發現他情況不對,給他外公打了電話,才算把他給救回來。
他後來身體一直不太好,剛好外公是個兒科老中醫,他就一直由外公照顧。
父母離婚之後,他爸很快就和那個小三重組家庭。
他媽對他爸的感情,在打離婚官司時完全被惡心沒了,連帶對他也沒了那麽多感情。
等她尋到第二春,更是幹脆遠嫁了。
到他穿越前,他已經十多年沒見過他爸。
和他媽媽的兩次見面,一次是外婆去世,一次是外公去世。
外公去世後,他媽到他穿越前連個電話都沒給過他。
最在意的外婆外公都不在了,他對這個世界真沒什麽留念。
但不好好活着,到底辜負兩位長輩對自己的期許。
他很用功的讀完了大學,再努力找工作。
用論壇偶爾別人用來開玩笑的一句話,來描述他最合适不過——只有這游戲還能給我點溫暖。
想到在九華大陸被兩位父親精心呵護的那麽多年,池願苦笑之餘,發現這句話還真挺對的。
畢竟,他就連穿越都是穿成了個盆栽。
就連現在穿越回來了,他竟然也只能先通過游戲來确定自己的曾經存在。
哦,不對!
他其實還有□□、yy、微信啊!!
反應過來的池願覺得自己像個sb,大概因為變成了盆栽,所以只剩一個盆栽腦?
在李天澤的電腦上找了半天,好吧,企鵝沒有,他找到了TIM。
輸入賬號,輸入密碼……
他需要通過手機驗證才能登陸□□。
再!會!
等等,既然他确實是回來了,那他原來的身體還在嗎,還在的話是不是可以拿回來?
還有他的手機,身份證,學位證,公交卡,□□……
穿越這種事情都發生了,也不怪池願要異想天開一下。
當然了,如果身體拿不回來,其他東西對他而言也就是浮雲。
還在想東想西的池願,壓根兒沒發現天已經黑了。
直到客廳的方向傳來“嘭”的關門聲,池願的小須須才猛然一僵!
李天澤回來了!
客廳的燈被打開,瞬間将屋內照亮。門口傳來李天澤換鞋子的聲音。
李天澤換好拖鞋,正準備去陽臺上看看小盆栽的情況時,走到客廳忽然發現房間的電腦竟然開着。
昏暗的房間中,筆記本屏幕前面的那個小盆栽,格外顯眼。
李天澤站住腳步,往卧房的方向過來了。
池願的卷須回過神一般的動了一下,也不知道拍到了哪裏。
等李天澤走到池願面前時,電腦上傳來了各種游戲技能的音效,和npc格外響亮的一聲“客官,裏面請~”。
“……”他現在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來得及嗎?
李天澤回身看看空空如也的陽臺,再看看昏暗的房間裏,用他的電腦開着游戲的小盆栽,心中忽然浮現出一句話。
你永遠不知道電腦對面和你聊天的到底是誰。
比如這裏,就是個盆栽。
游戲裏傳來了叮咚叮咚的密語音,池願根本無暇去看到底是誰在密他。
卧房的燈被李天澤打開來,明亮的燈光下,小盆栽的卷須已經很乖順的垂下了須頭。
完全是正在玩電腦,被父母抓個正着的小模樣。
龍寶蘇園
李天澤在電腦椅上坐下來,看向電腦屏幕的左下角。
【密語】執筆畫墨悄悄對你說:兄弟,你這是回歸了?
【密語】執筆畫墨悄悄對你說:兄弟,是本人嗎?
【密語】執筆畫墨悄悄對你說:兄弟,你這一個工作找了兩年,現在穩定了沒?
【密語】執筆畫墨悄悄對你說:兄弟?買的號?還是忘了我是誰?
“找工作?”李天澤頗有趣味的問池願。
“我……我總不能跟他說,我是個盆栽吧?”池願覺得自己昨天大概做了無用功。
李天澤覺得自己要重新評估下這個小盆栽。
說話雖然奶聲奶氣的,但是既然會玩游戲,還能把游戲裏的好友騙的以為這是個即将工作的人,靈智大概可以等同于一個成年人?
現在的精怪都這麽不按套路來得嗎?明明還是個奶嗓子。
或者這小東西對一切心知肚明,只是覺得自己這裏安全,所以暫時找個地方留下來?
想到這裏,看在池願氣息純正的情況下,李天澤決定暫時不去追根究底。
李天澤笑了笑,問:“你不用回他的消息嗎?”
池願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被架在火上的肉,問題這架子和火還是他自己準備好的。
當着李天澤的面,池願伸長他的卷須,往游戲裏敲字。
【密語】你對執筆畫墨說:只是上來看看,一會兒就下了,有緣再見。
然後,池願也不理會執筆畫墨說了什麽,火速關掉了游戲客戶端。
李天澤若有所思,過了會兒對池願道:“想玩可以玩的,反正我用電腦的時候不多。”
“你……你不問我什麽?”池願覺得這氛圍,讓他提心吊膽。
“等你願意說的時候,自然就不用我問了。”李天澤很随意地道。
“……”雖然求之不得,但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兩個人相遇不過三四天,這種穿來穿去的事情,池願覺得就算說出來,大概也沒人會信,還不如不說。索性,那就先這樣吧。
李天澤也沒有再問,順勢轉移了話題:“今天去試鏡通過了,下周進組。你怎麽安排?”
池願想到前晚陽臺上的經歷,直覺讓他做出了選擇:“我能跟着去嗎?”
李天澤笑了一聲:“跟過去的話,電腦我不會帶哦。”
“……我又沒有網瘾!”池願覺得超委屈,他都斷網一百多年了,他說什麽了嗎?
“你真的懂很多哦。”
池願覺得有必要給自己挽個尊:“我都一百多歲了!”
一百多歲的奶娃娃,可能是與普通的奶娃娃不一樣的。
李天澤這麽想着,對小盆栽的隐瞞又沒那麽介意了:“行吧,到時候帶你去。”
池願聽完,松了口氣。
李天澤和池願說話時,脫了外套,從衣櫃中把睡衣取了出來。說完就往浴室那邊去洗澡了。
穿着睡衣的李天澤,洗完澡就去了客廳。順手将池願也從卧室捧了出來,将池願放在茶幾上之後,李天澤才後知後覺的問:“對了,你今天怎麽進房間的?”
“我……蹦進去的。”池願答。
李天澤沒說什麽,但是!等他打完坐,準備去睡覺時,卻對池願道:“來,蹦一個給我看看。”
自己蹦不覺得有什麽,被要求蹦進去,為什麽就覺得好羞恥!?
抵在卧房門框上的李天澤,似笑非笑:“不來的話,晚上說不定又會遇到什麽呢。”
……
QAQ他錯了還不行嗎?來個好心人将他捧進房裏行不行?
顯然這裏沒有好心人。
無奈之下,五彩的陶盆往前蹦跶了一小步。
李天澤看着茶幾上的小盆栽,竟然真的動了,心情忽然愉悅。
蹦跶了一下,好像把羞恥感都抛開的小盆栽,很快往前蹦跶了第二步,再來第三步……到了茶幾邊緣,幹脆放飛自我蹑雲逐月淩霄攬勝。
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李天澤覺得,等小盆栽真的這麽蹦進去,他大概會忍不住笑出來。
幾步走出來,将還在努力往前蹦跶的小盆栽捧在手心,一本正經道:“白天真是辛苦你了。”
別以為我沒看到你正在努力憋笑!
小盆栽表示很生氣,并不想理你!
李天澤将小盆栽捧進卧室,照舊放在了床頭櫃上。關上燈,睡覺。
被放在床頭櫃上的池願,有點兒說不出來是什麽感受。雖然被捉弄了吧,卻就這樣被接納了呢。
李天澤說得下周進組,其實很快就到了。畢竟他去試鏡的那天已經是周六。
以前看着電視上的那些光鮮,池願總覺得演員是一份很輕松的工作。
跟着李天澤還沒幾天,池願就發現這世上任何一行,都稱不上輕松。
收拾了行李箱的李天澤,将池願揣在兜裏,抵達了影視城之後,就跟着劇組的人員一起上了大巴,據說要去往龍寶山。
龍寶山是陽城隔壁省的一座山,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龍寶山雖然沒有仙,卻有一座被稱為隐園的蘇園。
當然,隐園算委婉的說法,大部分人更喜歡叫鬼園。
蘇園在當地是個傳說,據說抗日戰争時期,鬼子打到龍寶山就像入了迷宮。
活生生的一萬大軍,竟全都進了那不算大的蘇園,出來時一個個人不人鬼不鬼,聽到槍響竟跟瘋了似得自相殘殺。
後來鬼子的大部隊過來想要火燒蘇園,龍寶山上諾大一座庭院,竟然就那麽消失不見了。
等抗日戰争結束,那座蘇園才又完整不缺的出現在了龍寶山上。
建國時期,那座建築和藝術人文凝結體的蘇園歸了國家。
作為龍寶山當地的一個景點,這些故事也被當地人和導游們宣揚開來。
至于真假,大家都是來聽個樂兒,自然也不會有人去探究這個。
身為陽城人,和龍寶山雖然不在一個省,卻只隔着一條省界,這些故事也都耳熟能詳。
這次李天澤跟得這個劇組,要拍的一部劇名為《大鏡》。據說故事就是從蘇園衍生出來的,所以大鏡劇組的鄭導,就幹脆将這次的拍攝地點定在了蘇園附近。
其中一部分鏡頭,甚至會在蘇園取景。
聽到龍寶山蘇園這麽個地點,小盆栽池願總覺得很不妙。
以前聽歸聽,他是不相信這些東西的。現在連血魑都打過了,池願就聽得卷須都炸起來了。
“不不不……不會真的是個鬼園吧?”池願表示自己hold不住了。
說來慚愧,身為一個男孩紙,他以前最怕看恐怖片了。
咒怨能把他吓得哭唧唧,從來就沒敢看完過這種事情,他才不會告訴任何人呢。
不沾這些東西,他是堂堂七尺男兒。
沾了這些東西,呵呵命最重要,讓他慫一會兒好了。
早知道,他就不來了呀!!
李天澤看着在膝蓋上瑟瑟發抖的小盆栽,有點詫異。
李天澤打量了一番四周,其他人都沒動靜,這小奶音,是直接出現在他耳朵裏的。
這小東西,竟然還會傳音入密?
李天澤也低聲道:“你連血魑都打了,難道還怕鬼嗎?”
“那能一樣嗎?!!”池願想哀嚎。
“有什麽不一樣?”李天澤問。
并不能說出什麽不一樣,但是就是覺得很害怕的池願語塞。
李天澤卻接着說道:“真說起來,不是應該血魑更可怕嗎?鬼嚴格來說還算是人死後化來得,而多半能成為鬼的,都是被人所負。而血魑呢?是活人心中生化而出。仔細一想,不是人心可怖嗎?”
“雖然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池願覺得這麽一聽:“就更加可怕了好嗎?”
李天澤忍不住低笑出聲。
坐在同一排,隔了一個座的汪芸聽到笑聲:“看什麽好玩的呢?轉個看看?”
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捧着盆栽的李天澤應道:“和朋友聊天呢。”
看到李天澤手上的盆栽,汪芸就被轉移了注意力:“怎麽還帶着個盆栽?”
“我自己養的,這次進組要一個多月,沒人照顧,就順便帶過來了。”李天澤答道。
身為劇組的工作人員,在這個圈子裏混得也算有點資歷了,汪芸對李天澤還有點了解,就順便将話題轉移到了這次要去的蘇園上:“說起來,你演的幾個劇,都是道士這種角色,演了好幾個了,你懂不懂這些?”
“談不上懂,總得知道點兒。”李天澤笑着應。
“他懂得可多了!”池願吐槽。
這小奶音當然還是只有李天澤能聽到,對于這樣孩子氣的小盆栽,李天澤只覺得果然還是個小娃娃嘛,似乎有點可愛。
“那你說這次去的那個蘇園,會不會真的有那麽玄乎?”汪芸又問。
李天澤并沒有趁機宣傳迷信思想,而是道:“信則有不信則無。”
對于大部分人而言,如果不存在因果,也不在規則內,一輩子都不入另一界,對這些人而言,自然是不信則無。
但如果有些人,本來也與另一界沒什麽關系,卻信了什麽,比如信之甚篤的有些人,會拜神請神,這就有了因果,那就成了信則有。
汪芸顯然只是随口問問,李天澤也就随口答一答。
兩人順便聊了些別的,離陽城本來就只有一個多小時車程的龍寶山,就已經到了。
大巴停在一個還飄着桐油味的大院子裏,身為劇務組的工作人員,汪芸已經下車去準備相應事宜了。
車上另外一個叫做何琳的,則過來負責安排李天澤這些人的食宿問題。
他不是人
李天澤被安排在一個二人間,李天澤到的時候,另外那個人還沒到。
将小盆栽放在了房間的窗臺上,李天澤就聽小奶音又冒了出來:“咦,這裏靈氣比你家裏好唉。”
“怎麽說也是山上。”李天澤勾了勾他的小卷須:“那你好好呆着,我出去給大家打個招呼。”
“嗯嗯嗯。”池願應了,小卷須靈活的打開了老式窗戶的小木栓,推開了窗。
李天澤看他适應良好,放心的打開門出去了。
池願呆在窗臺上,從窗戶往外望出去,不遠處的另外一座山頂上,就是那座傳說中的蘇園。
遠遠看去,有紅牆琉璃瓦從蔥郁的樹叢中透出來。
早春的天氣裏,蘇園的花色繁茂,似乎能遠遠嗅到香味。
明明距離不過幾公裏,蘇園附近喧鬧的像另外一個世界。
人來人往中,蘇園卻有着能壓住這種喧鬧的靜谧,那些喧鬧只在蘇園外面存在。
也難怪蘇園的逸事直到如今,都還廣為流傳。
池願覺得世事果然難料,想當年他還是有手有腳的大好青年,竟然都沒到這鄰省的龍寶山來逛一趟。
如今都變成個盆栽了,卻跑到了龍寶山上來,和蘇園咫尺之隔。
興奮了一小會兒,池願就将目光從遠處收回來,打量這間租下來作為拍攝場景的大院子。
說大院子一點都不過分,這是個四進的大院子。
車上和李天澤說話的汪芸,正指揮着十來個人,從院外往道具室內搬各種大小箱子。
正看着時,院外有輛車一直開進了院子裏,接着,從車上下來一個看着二十七八的男人。那人一出現在院子裏,就往池願呆着的窗口看了一眼。
那人長得很是英朗,但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那個人,池願就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一定要說的話,就像是這院子裏的其他人都有體溫,唯獨這個人沒有。
如果和他一樣是個盆栽也就算了,但這人卻是個人形。
化形?池願最先就想到了這個。
池願的卷須又差點炸起來,對方不是人?
正在一驚一乍,李天澤從外面回來了。
站到窗口的李天澤,和窗外正望着池願的那人,視線對了個正着。
李天澤朝着那人遠遠示意,那人先一步挪開了視線。
李天澤則對池願道:“郎遠,這部劇的男二。”
“他不是人?”池願下意識就問了。
“嗯。”李天澤應得很随意。
“喝!!?”池願只是憑着直覺一問,沒想到竟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李天澤聽着那被吓到的奶娃娃音,他就想笑。
“那……那他是什麽?!!”池願覺得這個世界已經玄幻了,似乎是個道士的人來當演員就算了:“不是人竟然也能來當演員的嗎?”
就那個架勢,他就算之前沒在電視上見過這個人,光從那随行幾個人的神色,也能看出來這絕對不是個小角色。
李天澤應道:“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什麽是演員嗎?”
雖然來了沒幾天,池願卻已經不記得自己問了些什麽。
“你做不做演員,和這件事有什麽關系?”池願就更不懂了。
李天澤笑了一聲。
池願:別以為你笑得那麽蘇,我就不問了!
“因為界內錢,不能花在界外事上。衣食住行這些界外事,就只能想辦法掙錢來養活了。”李天澤說道。
“什麽界內?界外?”池願聽得更迷糊了。
李天澤跟哄孩子似得:“等你長大了,你就懂了。”
“……”當他三歲呢?
看小東西又開始把卷須往旁邊繞,似乎生氣了的小模樣。
小東西氣性還挺大。
李天澤只好解釋道:“簡單的說,人有人道,妖有妖道。”
“你也是人啊。”池願應,又問:“妖還有什麽道?”
那他到底算人還是算妖?魂算是個人吧,身體發膚也受之于人。
“你問這麽多,我從哪兒開始說?”李天澤問。
“不如你先說說你是哪個道?”池願問。
“嗯,我屬于道人。”
……
我可以打人嗎?池願想問。
院內,郎遠已經跟着何琳,往院中一間客房走去。
郎遠帶着一位助理進了客房,過了片刻,那位男助理就帶着小禮物,往劇組裏各處發了一圈。等一趟走完,又出來時就敲到了李天澤所在的房間。
李天澤過去将房門打開,男助理笑着打了招呼,也遞給李天澤一個香包:“提神醒腦的小香包,算我們郎老師一點心意。”
李天澤将香包接過來,說了謝謝。
男助理看着室內兩張床才占了一張,留下這個香包便告辭離開。
李天澤喊了一聲:“請等一下。”
說着,轉身進了房內,從背包裏也取出來一個小香袋。
繡着平安褔文字樣的金色香袋,比對方送的那個小了一半。
李天澤将香袋遞給助理,道:“裏面是平安符,就當心意了。”
小助理将平安符袋接過來,笑道:“懂得懂得,畢竟蘇園,你也用心了。”
李天澤笑了笑,并不多說。
小助理告辭離開,李天澤将香包拿在手中嗅了嗅,香包裏是香樟葉的香味。
比尋常外面能買到的香樟葉香包,多一份很凝神的靈香。
拿着香包靠近窗口,李天澤将香包擺在了花盆旁邊的窗臺上。對池願道:“可能是棵香樟樹。”
“咦!這你就知道了?”池願将卷須往那香包探了探,覺得自己很是舒服,含着木息的靈香,讓他如沐春風。
郎遠走進院子,就覺得這地方有東西給人感覺不太一樣。身為一只妖,想要好好的在末法時代活着,就必須遵守相應的規則。
雖然身為一只木屬的妖怪,他不像獸屬的妖那樣需要吃大量的肉來維持生存,卻也需要好山好水來安置自己。
人口大爆發的現代社會,寸土寸金,大好的靈山靈地早已被抱團的人修占據,想要找到這樣的好地方,并不是容易的事。
當然,末法時代也有末法時代的好處。
大家在規則之內,也可以用錢來解決問題。
比如,掙錢買一套寶山靈地的別墅房,把自己的本體移進去。
如果是用錢能解決的問題,那就只剩下怎麽掙錢的問題。
身為木屬的妖修,郎遠化形時便是依着他曾見過最俊俏的人類,又按着自己的喜好修改後化形的。
有了這樣一張英朗的臉,進入娛樂圈就是很好的選擇了。
木屬妖修化形慢,也有慢的好處。
歷世夠久,活得通透,什麽角色都能信手拈來。
雖然沒什麽背景,郎遠也在這娛樂圈中機緣巧合混出了一畝三分地。
這次接的這個片,是一部名為《大鏡》的民國奇幻片。
郎遠覺得人類真是有趣,除了道門中人,其他人明明并不能發現他們的存在,卻總能在臆想中誕生出他們的故事。
來到蘇園這麽個地方,進了院子發現了不一樣,他本來還有點擔心。
但後來出現在那個小盆栽旁邊的年輕人,看着不過二十一二的樣子,身上卻帶着道者的氣息。
他的擔心似乎多餘了。
不過,這點多餘只是對那個道者而言。
被邀請來拍這部片的時候,郎遠同期還接到了另外一部片的邀約。
後來鄭導專程給他打電話,說決定在蘇園取景。
雖然噱頭是足夠了,郎遠卻覺得鄭導真是會搞事情。
蘇園是能随便來得地方嗎?還帶着一班人過來拍奇幻片。
郎遠說要接鄭導這部劇時,還和自家經紀人起了點兒小矛盾。
畢竟另外一部片相比大鏡,是一部網文大熱ip,怎麽看都是那部劇更有話題性和前景。
但,鄭導對他有知遇之恩,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勸都沒法兒勸。
何況鄭導,要真知道有這種事兒,大概不僅不會知難而退,還會更感興趣的撲過來。
話不好多說,他只能跟着一起來一趟。
只不知道,那位道者,是否和他一樣的目的。
郎遠正想着時,小助理已經回來了。
裝香包的紙袋內還餘着幾個,助理袁亮對郎遠道:“有幾位老師還沒來,就剩下了幾個。”
郎遠就問了:“我剛剛說得那個……”
袁亮已經很人精的接道:“李天澤,香包他收下了,還回贈了一個平安福袋。”
說着,袁亮将福袋從手提紙袋中取出來,遞到了郎遠手上。
這個平安福袋,在袁亮看來,只是一個自我安慰的福袋而已。
落在郎遠手中,郎遠唇邊卻現出一抹笑意。
這位道者年紀雖小,道法之術卻顯然極為高妙。
這平安福袋拿在手中,仿佛一個熾熱的小太陽。
這種東西在他這樣修自然法的妖修手中,就算不遇到什麽事,也能襄助修行。
若果然遇事,這熾熱的道法能量,也能将一些魑魅魍魉吓退。
看來對方,對蘇園的這些事,也是信以為真的。
獨身往蘇園過來時,郎遠還擔心自己應接不暇。現在忽然多出了一個友軍,郎遠也不由放松了許多。
袁亮看郎遠似乎放松開來,也很善解人意的道:“明天就要開機了,郎老師要不先休息吧,這些事情我來處理就好了。”
“嗯,我出去走走吧。”郎遠看袁亮開始整理行李箱,從善如流決定去吸收一番山野靈氣。
意外化形
前期人員到齊,大鏡劇組第二天便舉行了簡單的開機儀式。
《大鏡》講訴的是民國時期一個大戶家中發生的故事,家主詹盛在這個動蕩的時代,将家中正堂挂上了一面鏡子,要求家中子女,每日對鏡三省吾身。
開機儀式上,作為這部奇幻劇主角的一面古色古香大鏡子,也在鄭導的帶領下,由幾人挂在了正堂的中堂上。
這部劇的第一幕,便是詹盛花重金買回這面銅鏡,并将之懸挂在正堂上。
開機儀式上廢了老大勁,将鏡子挂上去之後,為了下午的拍攝,又将鏡子從中堂上取了下來。
這麽一番折騰,一上午就過去了。
鄭導招呼大家在大院子的後廚,熱熱鬧鬧吃了一頓大鍋飯。
吃完飯,攝像演員都正式就位,開拍。
飾演詹盛的演員是老戲骨黃海源老師,穿着長衫的長者,只幾個動作,就将現場挂鏡子的鄭重表現的淋漓盡致。
男主是劇中詹盛的二兒子詹元,由一位小鮮肉姜恒飾演。
詹家正堂正熱熱鬧鬧挂着鏡子時,李天澤飾演的江道長恰好從詹府外經過。
詹府的鏡子挂上去的瞬間,詹府的氣場有變,經過詹府的江道長掐指一算,卻是這鏡子有異。
本來只是劇情,李天澤這掐指一算,本來也該是演戲。
鏡頭下的李天澤卻在鏡子真的挂上去的瞬間,覺得有什麽異動,真正掐指一算時,卻發現果然不對。
這假戲真做,被鏡頭全部收錄到衆人眼中。
副導演邵常兵,看着鏡頭下這名年輕道長的一舉一動,覺得甚是滿意。
就連微表情都能如此引人入勝,就算不是科班出身,也前途無量。
選人的時候他就覺得李天澤演的道長很有靈性,戲服一上身,更是仿佛這人天生就是個道長。
人選定下來之後,邵常兵也多了解了下自己經手定下來的幾個演員。
李天澤入行以來,演的幾個角色都是道長。
邵常兵覺得挺有意思,将李天澤的幾個劇都找出來看了看。
每個道長卻都演出了角色該有的特色,而不是千篇一律。
圈中許多人,入行之後都會遇到這種情況。
一個角色演好了,便會沿着這條路繼續走下去。
劇組和演員之間雖然是雙向選擇,但真正能一步步拓寬戲路,最後走到高處的人着實不多。
邵常兵看着這樣的李天澤,忽然起了愛才之心。
李天澤還不知道自己鴻運當頭,按劇本将自己的戲份演足,随着邵副導的一聲“卡”,圓滿退場。
屬于主角部分的其他戲份,今天還要繼續,李天澤的戲份則在後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