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道做成這樣的事情。

只不過在當時的李晏看來,依靠別人的力量,遠不如依靠自己的力量來得穩固。

一年兩年還可以依靠其他各派的支持撐着,時間久了呢?

那時候的李晏才剛剛進入洗髓期,身在當時鳳臺觀那樣的位置,注定是不可能靜下心來潛心修習的。

就算擴充門庭,也不是一年兩年能夠完成的事情。

李晏選擇在當時的情況下主動讓賢,也換來了李晏後來幾十年的清修機會,讓李晏能夠在修為上,達成如今的成就。

在資源匮乏的如今,像李晏一樣憑着自身的資質和心境,修到凝神期,也是一件值得欽佩的事情。

如果沒有裂隙這件事情,李天澤知道,他師父也都沒打算要來趟這趟渾水。

但是,當年得以封印裂隙,是道兵道一派上下百多名弟子,拿性命去填的。

而且不僅僅是道兵道,百年來諸多大派都消沉如斯,跟當時的淨世之戰的慘烈是分不開的。

拿性命換來的安穩,如今卻被占據着鳳臺觀的乾坤道,拿來謀私,這就觸到各派的底線了。

當年淨世一戰後,損失慘重的各派,也在努力擴充門庭。

一來淨世之戰後,九州靈界靈氣靈材等資源匮乏,就算有天資聰穎的弟子,也不一定能夠有原來那麽快的進益。

二來能滋生資源的裂隙,要保證不會威脅到九州靈界的安全,一旦出現不穩定的因素,各派就會選擇完全清理,再由乾坤道将其修補彌合,也不會貪一時之念。

如今公示中的裂隙,還剩下二十四個。

這二十四個裂隙,就都屬于非常穩固,且并不容易出現高階異物的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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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池願那裏已經命名為密地的裂隙,便是各派清理後,交給乾坤道彌合的裂隙。

只不過各派都沒有想到,清理幹淨之後的裂隙,乾坤道并沒有将其修補。

而是擅自瞞下了裂隙,并任由其發展,再将其中資源占為己有。

資源這時候反倒是其次了,乾坤道擅自瞞下裂隙,本身就代表着,他們将潛在的危險留在了九州靈界。

更不要說這些裂隙中的異物,經過這麽多年的發展,有的已經到了凝神期的修者,需要全力以赴的程度。

雖然暫時還沒有真的對九州靈界,帶來切實的危險,繼續這樣發展下去,會變成什麽樣,誰也說不好。

而一旦真的到了連凝神期修者,都拿這些異物沒有辦法的時候。

大概屬于九州靈界的危機,就已經臨頭了也不可知。

畢竟,在李天澤之前,九州靈界修為最高的人,也就是李晏了。

妖修在淨世一戰中同樣慘烈,善戰的妖修中活下來的沒有幾個且不說,就算活下來的,這些年也一直都在養傷。

草木妖諸如印杏先生,雖然年長,卻并不善戰。

簡而言之,裂隙這件事情,幸好池願發現的早,再晚上幾年,能發現這些裂隙,也不一定有能力可以清理了。

就算李晏不打算跟着李天澤去往九華界,乾坤道做的這些事情,也是要揭發的。

在李天澤看來,既然苦力做了,揭發這個事情又得罪人,那總得給自家找回點場子吧?

李天澤其實也是第一次到鳳臺觀來,跟着李晏從小在白靈山長大,也許是白靈山确實是李晏按着鳳臺觀的格局來的。

兩個人逛着就會覺得各處都好熟悉,還真的就看起來和逛自己家一樣。

唯一讓兩人覺得不舒服的,就是有一道視線,如芒在背。

如今的鳳臺觀內,基本哪裏都有人。

李天澤和池願的修為,比絕大多數人的修為都高。

走到哪裏基本都能引來視線,但,能讓人這麽不舒服的視線,卻只有那麽一道。

各處都走了一圈,池願由衷的感嘆:“來了鳳臺觀,就哪裏都不想去了呀。”

靈氣的濃郁程度自然比不上即墨府,但和九華界一些靈氣相對貧瘠的地方比起來,也已經差不多了。

“就是有人壞人心情。”池願說得是誰,李天澤當然知道。

“現在到底是別人的地盤。”李天澤笑了笑:“以後有機會,咱們慢慢逛。”

“有道理。”池願點頭:“那今天先回去吧。”

被人盯得不太舒服,池願也有點意興闌珊了。

“也差不多該是晚飯時候了。”想到李晏之前的交待,李天澤也覺得該回去了。

兩人這番對話,還好康九明是沒有聽到,否則,還不知道會氣成什麽樣子。

兩人從外面回到之前的院子裏時,裏頭比兩人離開時要熱鬧了幾分。

李晏那間堂屋裏,坐了十來個人。

這大堂內的擺設,和古裝劇中常見的那種擺法一樣。

堂上擺了兩張椅子,順着大廳往門口,又擺了兩溜椅子。

十來個人分兩列,坐在大堂兩邊的椅子上。

看到李天澤帶着池願回來,李晏迎到門口将人給帶了進去。

對在座的幾人介紹道:“這是我徒弟,李天澤。”

又指了指池願:“他的道侶,池願。”

把兩人介紹完,李晏指着印杏先生、雲石和胡先生道:“這幾位之前見過了。”

轉而指着另外幾位一一道:“淩涵道長、常道長、崔道長、尚道長、葉先生、裴先生、陸先生。”

随着這一番介紹,池願也摸出點門道。

被稱為先生的,基本都是妖修。

那位葉先生和印杏先生一樣,本體應該是棵樹。

感覺沒錯的話,裴先生應該是虎獸。

陸先生則是……嗯??大熊貓?外號食鐵獸的那種?

一頭白發,唯獨劉海兩撮黑。

就算長相有點萌,卻總覺得不好惹,是怎麽回事?

李天澤和池願因為輩分在那裏,順着李晏的介紹,給各位前輩見禮。

但其實李天澤和池願的修為,早就已經超過了李晏。

自然也超過了在座的各位,兩人見禮,其他人也都從椅子上起了身。

這邊剛剛見完禮,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院外又傳來了腳步聲。

一個穿着相當華貴明黃色道袍的中年道長,帶着笑意從外面進來了。

看到李天澤,不等李晏介紹,便撫着不算長的胡須贊嘆道:“果然是少年英才,少年英才啊。”

李晏招呼了一聲:“龐觀主。”

龐觀主也客客氣氣拱手:“鳳臺君。”

龐觀主轉向李天澤道:“李賢侄回來得正巧,晚飯已經備好,不如各位,移步吧。”

從進了鳳臺觀,池願就有種穿回了九華界的錯覺。

見到的人要麽穿着式樣各異的道袍,要麽就是穿着古式長衣的妖修。

李晏說話的時候還好,和這幾位李晏介紹的前輩們說話也還好。

這位龐觀主一出來,池願就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片場。

李賢侄是個什麽鬼啊?其他人也沒這位龐觀主這麽自來熟啊。

雖然是過來撕破臉的,但現在還沒開始撕,還不得不把這聲給應下,池願覺得有點膈應。

聽到是請飯,印杏先生和雲石,還有那位葉先生已經先道:“我們就不去了。”

那位龐觀主卻道:“既然來請,自然備下了好酒香果,不敢怠慢。”

池願看這位龐觀主,一點都沒有世外高人的感覺,反而透着一股社會老油子的油膩感。

總覺得,會做出那種瞞下裂隙的事情,似乎一點都不奇怪了。

作者有話要說:  = =果然沒趕上12點前。

☆、笑裏藏刀

龐觀主誠意來邀, 拒絕也沒拒絕掉,大家只好都跟着這位龐觀主去吃飯。

晚宴定在這位龐觀主自己的院子裏, 這會兒一行十多人跟着龐觀主過來, 廳裏的兩個小道士正在忙着把桌子拉開。

能伸縮的大圓桌,這會兒拉開來,坐下十多個人還綽綽有餘。

龐觀主邀請各位就坐, 不知道是客氣還是怎麽, 邀請李晏坐首位。

李晏都打算推辭了,想了想幹脆順勢應下。

這位龐觀主大概只是打算客氣客氣,李晏就這麽在主位上坐下來, 雖然驚愕只有短短的一瞬, 還是被池願捕捉到了。

池願心中暗笑一聲,看那位龐觀主沒事人一樣,又邀請各位就坐。

等人都坐下來, 先上桌的是各式水果。

看起來都是很普通的品種,但品相上佳。

印杏先生嘗了一口枇杷果, 推薦讓池願也嘗嘗。

枇杷果轉到池願面前, 池願也順勢嘗了一個, 味道确實挺不錯, 而且入口就是一嘴濃郁的靈氣。

片刻,熱菜也都上來了。

大概是考慮到各位草木妖修,上桌的熱菜都最大程度保持着原味。

就算調味,用的也不是鹽、醬這些東西,而是諸如芥菜、姜、蒜之類, 屬于植物原生的調味品。

這樣一桌菜上來,果然,印杏先生、葉先生也很給面子的動了筷子。

看衆人神色滿意了,龐觀主便開始勸酒。

池願就發現了,這位龐觀主對人的自來熟,不是只針對誰,而是對所有人。

那熱乎勁兒,上來就黏住了,被勸酒的人最後幹脆也都多少喝了幾杯。

就連池願也不例外,喝了三杯之後才勉強停住。

這一輪酒敬下來,龐觀主自己已經是喝高了。

等肉菜上來,龐觀主又囫囵幾筷子之後,就真的是油光滿面了。

池願看着覺得有些倒胃口,不由放下了筷子。

筷子一放下來,池願也有心思到處看了。

一看,池願就出了一聲冷汗。

他自己的頭頂上,忽然冒出來一個禁元的debuff。

池願下意識就給自己默讀了一個利針。

體內元氣運轉,池願立刻就發現了不對,利針的讀條時間變長了!

但,好歹這個利針讀出來了,周身元氣運轉也瞬間舒暢。

池願心裏吃驚,卻沒表現出來。

視線轉到李天澤那邊,果然也看到了一個墨藍色的禁元debuff。

池願再把視線轉向在座的各位,無一例外,都頂了個禁元的debuff。

就連龐興自己也不例外。

這個禁元,如果不是刻意去運轉元息,根本沒有察覺到不對。

也就是池願發現的及時,而且大利針給力,才把那個debuff給驅散了。

如果沒有大利針,也不知道這算不算中毒,中了毒又該怎麽解?

池願看着桌上喝得半醉,還滴水不漏的龐興,不由感嘆,這位也是膽子大。

雖然池願聲色未動,李天澤還是發現了他的不同。

沒說什麽的李天澤,掏出手機給池願發了個消息:“怎麽了?”

收到消息的池願也回過神來,雖然不能說話,但是能發消息。

“你們大概中毒了,元氣禁锢。”池願回道。

池願不說,李天澤确實沒感覺到不對,體內元氣運轉起來,才發現确實如此。

而且越想運轉靈氣,化解元氣禁锢,體內的元氣反而被束縛的更加牢固。

“那你呢?”李天澤又在手機上問。

池願發了個利針的圖标給李天澤:“我剛自己解了。”

“你強行解的毒?你沒事吧?”李天澤忙問。

“就是運轉慢了些,順利解了。”池願答道。

李天澤這才放了心,只還在桌上,不好表現什麽。

消息裏發了個抱抱的表情給池願,池願回了個害羞的笑臉。

看着大家已經吃的差不多,李天澤作為小輩,這時候就倚小賣小,先行告辭。

并順勢邀請道:“現在時候還早,各位前輩不如走動走動,到我們院子裏去喝杯茶。”

說完,李天澤對着李晏笑了笑。

乾坤道這味毒下的巧妙,在座的各位似乎都還沒發現不對。

李晏察覺到李天澤這一笑,似乎別有深意,便也順勢道:“倒是好主意,各位來嗎?”

李天澤開口,沒那麽大的面子,李晏發話,效果就截然不同了。

胡一山先應道:“自然要來。”

李天澤甚至順勢問道:“龐師叔可得賞個臉。”

“這自然。”龐興應得爽快。

龐興都應下了,其他人似乎更沒有理由拒絕。

于是,一行人吃完飯,從龐興的院子中出來,順着山勢往李晏所在的那間院子過去。

龐興跟着衆人走到半途,沒看出什麽名堂,下樓梯時一個不慎,差點就從階梯上滾了下去。

這樣一來,龐興便順勢道:“醉了醉了,就不過去了。看來我得回去喝碗解酒茶。”

這下倒是遂了池願的意,李天澤嘆了聲可惜,倒不好挽留。

龐興喊了路過的門下弟子,就把他給扶走了。

雲石先生見狀,便也道:“天色已晚,明日就是雲臺會了,不如就此別過?”

李天澤卻道:“還請各位前輩,到院內小坐,吃杯茶再走。”

李天澤這句話的語氣,顯得不容辯駁。

李天澤修為較高,年齡卻小,忽然來這麽一下,顯得很不客氣。

在場的幾人都認識了不知多久,深知雲石喜靜,聽李天澤口氣這麽強硬,裴響先不樂意了。

裴響的臉色有點不好看,周身氣息也在瞬間,有了點變化。

下一瞬,裴響變得就不是氣息,而是臉色了。

李天澤便知道這位,已經察覺到了不對。便又道:“所以,還請去院內小坐,吃杯茶再走。”

胡一山都有點沒懂,這前後兩句話,沒什麽區別,剛剛也沒發生什麽事,怎麽就“所以”了?

裴響已經按捺下那份不愉快,應道:“請。”

倒是李晏,也跟着運轉了一下靈氣,很快發現了不對。

和淩涵對視一眼,淩涵老道也發現了不對。

一行人進了李晏的院子,池願順手就在門口捏了個隔絕探知的法決。

感覺院外的禁制生成,池願往李天澤身上扔了個利針。

綠光從李天澤身上閃過,之前讓李天澤覺得異常難受的禁锢撤去,李天澤舒了口氣。

裴響又運轉了一番靈氣後,臉色變得很難看,此時已經低吼道:“這癟犢子竟然下毒??”氣得東北口音都出來了。

“下毒?”葉先生順口一問,接下來也變了臉色。

李晏看向池願:“你怎麽沒事?”

池願應道:“我發現的早,強行解了毒。”

李晏聞言立刻就問道:“你沒受傷吧?”

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池願心中一暖,應道:“我沒事。”

李天澤那邊的毒解了,池願的利針就套到了李晏的身上。

“快幫我把毒也解了,看我不去咬死那癟犢子。”裴響靈氣還沒恢複,火氣先冒出來了。

池願都準備套過去的利針,被李天澤攔了一下。

裴響頓時挑眉:“你攔他幹啥?”

李天澤應道:“我以為,我們應該将計就計,這樣才好看清楚那位的野心。”

短短一句話,裴響的火氣雖然沒降,卻收斂了很多,應道:“有點道理。”

淩涵道長也道:“連下毒這種事都做得出來,倒想看看,他們還能做到什麽程度。”

印杏先生和胡一山也點了點頭。

李晏道:“毒先解了,各位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池願這才給各位道長和妖修前輩們解了毒,茶自然是沒人有心思喝了。

在李晏這邊的院子裏稍坐,确認自己體內的靈息運轉一切順暢之後,各位才紛紛告辭離開。

李晏還沒發難,鳳臺觀的乾坤道修士們,竟然先動了手。

這下子,估計不管是誰,都壓不住這火氣了。

想着明天肯定要動手,印杏先生也要走時,池願将做好的兩套法衣拿了出來。

性命當前,也顧不得計較李天澤會不會吃醋了。

“這是我自己做的,一套給您,就當謝您之前的照拂。還有一套,煩請先生帶給甘草。”池願把兩個盒子遞給印杏先生。

印杏先生帶着點兒好奇,接過盒子,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當着衆人的面兒,收了池願的禮,印杏先生帶了點兒得意,告辭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鳳臺觀的雲靈鐘在靈臺峰頂響起。

前來參加雲臺會的各派,也循着這聲音,往鳳臺觀的大殿上聚集。

鳳臺觀觀主龐明,站在大殿門口,姿态卻顯得頗為謙虛,将各派的座首請到了殿上。

九州靈界一百二十七脈,如今齊聚一堂。

各個占據了山頭,或者頗有資歷的妖修,也都被鳳臺觀請到了殿上。

鳳臺觀大殿上,八十一扇木門,齊齊打開。

除了各派掌門人外,其他弟子都按例站在殿外。

池願和李天澤往妖修那邊看過去時,不僅看到了甘草,還看到郎遠也在。

殿內議事還沒正式開始,池願往甘草打了個招呼,甘草從那邊噔噔幾步就跑了過來。

看了看池願身上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法衣,甘草笑道:“謝謝你了。”

池願看着他一臉的想搞事,不加理會,特別嚴肅正經的道:“一會兒自己多加小心。”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打起來打起來~~

☆、上行下效

甘草本來想趁着他和池願穿着“情侶裝”, 稍微皮一下,看看李天澤什麽反應呢。

看池願這麽正經, 也歇了胡鬧的心思。

郎遠看這邊說着話, 也跟着過來了。

“郎先生。”李天澤也跟郎遠打招呼。

郎遠應道:“叫名字就好了。”

幾人寒暄完畢,雲靈鐘的悠遠聲音,又從殿側的鐘臺上傳了出來。

殿內各派各歸各位, 似乎終于要開始走流程, 正式開會了。

事關資源,每次雲臺會開始,自然是先通報如今還存于九州靈界之內的裂隙, 再由主持雲臺會的人, 将有意向參與雲臺會的各派弟子數量進行通報。

名額有限,超出了限額的,就需要用抽簽抽出多出來的人。

為了以示公平, 抽簽出來的人,有挑戰一次其他人的機會。

如果挑戰成功, 則敗者退出, 勝者獲得進入裂隙的資格。

如果挑戰失敗, 則直接失去進入裂隙的資格。

通常情況下, 各派會斟酌着實力和人數上報。

幾次之後基本上大家都能摸清門道,據說已經有三屆雲臺會,不曾有多出來的人,都是由報名的人,直接進入裂隙的。

用李天澤的說法就是, 私底下把名額商量好,總比比試失敗“公開處刑”的好,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都要面子。

不過,今年的雲臺會,顯然不太一樣。

來儀殿內,今年剛剛開始第一項,就有人提出了異議。

作為鳳臺觀的代表,賀易剛剛通報完二十四個裂隙,及裂隙的名字。

就聽坐在道兵道席位上的李晏開了口:“某有個問題想問。”

龐興坐在來儀殿的座首,都是坐在蒲團上,他的位置卻比坐在殿上的其他人,要高了兩個臺階。

此時的龐興依然笑眯眯地,對李晏道:“鳳臺君有話,但問無妨。”

龐興看着和善,說話也顯得很好商量,身為蛻凡期的修者,他周身的靈壓悄然散開。

坐在殿內的各位,除了昨日參加晚宴的幾位,大多數修為還不及這位龐觀主。

這時候忽然來了這麽一出,修為相當的人,面上都顯出了幾分驚異。

這是要出事?

鳳臺觀的觀主龐興,确實修為也才蛻凡期。

但是當年乾坤道能坐穩鳳臺觀,除了當時功勞确實很大之外,還因為當年的鳳臺觀也有一位蛻凡期的長者。

這麽多年過去,那位已經成為了凝神期的修者。

除了當年和道兵道一樣損失慘重的幾派,這裏大部分的門派,都沒有那個實力與乾坤道抗衡。

當年淨世一戰損失慘重的各派,雖然還有修為較高的長者在世,卻也大多因為靈材匮乏,後繼無人,這麽多年很是低調。

乾坤道穩坐鳳臺觀這麽多年,占據了黃山靈臺峰這樣的風水寶地,發展勢頭是各派拍馬都趕不上的好。

加之九州靈界還要仰仗乾坤道,這麽多年大家也一直安安穩穩的,龐興這個笑面虎,也一直都只笑着,還沒虎過。

今年這是什麽情況?

只這麽兩句來去,來儀殿內的氣氛,就變得相當沉重了。

站在殿外的各派弟子們,也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

龐興看着李晏面上露出一絲驚詫,便勝券在握的等着李晏找個話題,把這個問題帶過去。

豈料,這位一貫中庸的道兵道掌門人,明明已經察覺了不對,竟然擡起頭來憤憤瞪了他一眼之後,還是硬聲問道:“請問龐觀主,九州靈界之內,果然只剩這二十四個裂隙了?”

龐興雖然拿不準李晏究竟作何想,卻因為昨日明顯已經得手,慢聲應道:“鳳臺君這話是什麽意思?”

李晏一臉震驚,似乎沒想到龐興這麽不要臉,從蒲團上站了起來,道:“龐觀主覺得我是什麽意思?從雲臺會開始,歷經數界前前後後共七十二個裂隙,乾坤道真的将這些裂隙都修補彌合了嗎?”

龐興一臉的不明所以:“自然都彌合了,這麽大的事情,鳳臺觀豈敢亂說。”

話音落,龐興甚至一臉羞惱:“李掌門,乾坤道這麽多年來勞心勞力,雖然比不上道兵道當年的功勞,卻也有苦勞。我龐興及鳳臺觀一門上下,尊您一聲鳳臺君,卻不代表您作為前輩,可以這樣信口開河。”

此言一出,殿上頓時嗡聲四起。

剛開始李晏問完那句話,大部分人其實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

經過龐興這一答,大家似乎才意識到兩個人是在說什麽。

李晏這話的意思,是歷屆雲臺會清理完畢之後,教給乾坤道負責修補彌合的裂隙,似乎并沒有真的彌合,而是還存在九州靈界?

許多人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那些裂隙的存在,意味着無限的資源。

當然也有許多人,最先想到的,則是九州靈界的安全。

各派會将那些裂隙清理幹淨,就是因為那些裂隙已經有了一定的危險性。

要麽不穩定,要麽異物滋生的速度過快,或者短期內容易出現高階的異物。

現在李晏這麽一說,不少利欲熏心之輩,也在聽到旁邊的人,提到安全問題的時候,脊背上冒出一身冷汗。

靈材再多,也得有那個命享用才行。

龐興此時依然淡定,對李晏道:“李掌門,如今九州靈界好不容易安穩,您忽然說出這樣的話,總要有依據。否則,人人質疑我鳳臺觀,以後我們可不好做事了。”

李晏沒想到龐興竟還挺沉得住氣,點了點頭應道:“那好,有請人證。”

道兵道來了的弟子,總共就李天澤一個,還被人盯得可緊,許多事李晏就沒有讓他插手。

此時說請人證,淩涵道長就往殿外長聲道:“慶國,把人帶上來。”

衆人就看殿外的臺階下,一名穿着灰色道袍的五十來歲蛻凡期男子,帶着一位年歲差不多的男性,從臺階上緩步走了上來。

龐興看到淩慶國身邊那人時,眼神凝了凝,道:“李掌門,這位不過是我們鳳臺觀叛道逆徒,早已被鳳臺觀逐出門牆,這樣的人說的話,可信?”

如果殿內的各位,都是一群小年輕,龐興這話可能還真能唬住人。

但殿內在座的人,就算有年紀小的,也已經是一個小派的掌門或者長老了。

争權奪利這種事,在靈界又不少見。

為了多一份靈材資源,除了光明正大的手段,各種陰私見得也不少。

還有好多為了能有更多資材來豐富身家,和非修者之間也有争鬥。

一句叛徒就想讓人說的話不可信,那也得先聽聽這“叛徒”要說什麽。

這位“叛徒”看着沒什麽修為,只能算是剛剛入了修道者的門。

看着年歲已經五十多,臉上甚至有些浮腫,可見過得也不是很好。

但這位上來,卻落落大方,看到龐興,也半點沒有懼怕的意思。

哪怕此時龐興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這位也給殿內的衆人打了個躬,才開口道:“在下屈浩。”

看大家聽到這個名字,沒有什麽反應,他才慢悠悠道:“屈晉是我哥哥。”

屈晉這個名字一出,場上就嗡一聲熱鬧起來:“屈晉?鳳臺觀之前那位首座大師兄?”

“那位不是死了嗎?”但具體怎麽死的,卻似乎沒人知道。

這麽一想,這些人的背後,又浮起一層冷汗。

常言道人走茶涼,更何況又不是自家弟子或師兄弟,死了就死了。

活着的時候再風頭無倆,鳳臺觀的優秀弟子死了,對其他各派來講,還少了競争對手。

那時候聽到那個消息,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的想法。

能真正關心屈晉死因的,大概也就只剩屈浩這樣的親人了。

“屈浩!”龐興已經語含警告。

“我哥哥屈晉,十二年前,死于前往……”屈浩話還沒說出口,龐興忽然動了手。

蛻凡期的修者想要對付這麽個剛入道的,也就是一揚手的事。

龐興那擡掌的一道殺招,還沒落到屈浩身上,一道劍氣從門外淩厲的斬過來。

瞬間将龐興的那點殺着,斬了個粉碎。

屈浩的話也接着說完了:“清理銀湖裂隙。”

“銀湖裂隙?那個不是二十多年前就清理完了嗎?”有一位年紀和淩慶國差不多的蛻凡期修者,驚詫地問。

龐興卻看着劍氣的來向,勃然變色:“你怎麽!!!?”

李天澤這時才從殿外,慢步走進了殿內。

看向終于站起身來的龐興,道:“我應該中了毒,元氣被禁锢,根本無法運氣,更不要談禦使劍氣,對嗎?”

龐興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又覺得這時候自己不能慌,站住了腳步,道:“你們道兵道,現在上行下效,都擅長血口噴人的嗎?”

“那,龐觀主想在大庭廣衆之下,殺人滅口,算是血口噴人嗎?”李天澤輕笑一聲,朗聲問。

龐興剛剛那一着,如果不是李天澤攔得及時,屈浩搞不好已經橫屍當場了。

其他的事情如何,現在大家看不到。

但,這件事情卻是發生在大家眼前的,龐興想辯也沒得辯。

李天澤便又笑着問道:“既然道兵道是血口噴人,龐觀主您何必忙着殺人滅口?豈不是會髒了您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嗯~ o(* ̄▽ ̄*)o,搞事情搞事情

☆、諸位讓讓

“哦, 對了。”李天澤笑得格外有魅力:“剛剛我只說中了毒,沒說是誰做的, 龐觀主就說我血口噴人, 看來是心虛到,主動承認這件事情是你做的了?”

李天澤這話一出,殿內的嗡聲又瞬間大了很多。

原本對李晏之前所說, 實在太過離奇。

事關九州靈界, 大家都不覺得乾坤道能有這麽大的膽子。

想要殺人滅口這件事,卻是大家剛剛都看在眼裏的。

李天澤不攔一下,屈浩說不定就真死了。

大庭廣衆之下都敢殺人, 對道兵道的弟子下個毒, 似乎也沒什麽離奇的。

連道兵道的弟子,都敢下手毒害,那還有什麽不敢的。

李天澤把這事情一下子點透, 現在大家都覺得,李晏說得搞不好是真的。

再一想到龐興剛才的态度, 大概不是問心無愧, 而是有恃無恐。

“放肆!”龐興這才發現, 自己之前還中了個套。

龐興一聲喝斥, 來儀殿上,鳳臺觀的數位弟子和幾位長老,齊刷刷朝着李天澤亮出了兵器。

雖然還沒動手,這态度已經再明朗不過。

“怎麽,要動手?”李天澤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害怕, 看了看殿內的其他百來人,道:“不如諸位讓一讓,若誤傷到,可就不好了。”

過了洗髓期,才有資格來參加雲臺會。

幾個稍微有底蘊的門派,掌門還是蛻凡期,好多小派的掌門甚至只是洗髓期。

李天澤話音落,還坐在蒲團上的人,全都利索地站了起來,齊刷刷往殿外走。

這還不走?那就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了。

來儀殿上,頓時只剩了龐興為首的乾坤道數人,和李晏為首的諸人。

龐興看李晏等人雖然沒出去,卻都往後退到了殿門口,心裏忽然有了底氣。

李晏等人這時候正不中用,現在不下手,還等什麽時候。

當即,龐興一個眼色,一群人就朝着李天澤撲了過去。

來儀殿上頓時各色光芒大盛,都朝着李天澤蓋了過去。

修為差的多了,好多人根本看不出李天澤的深淺。

而能看出李天澤修為的,也大多沒機會見識過凝神期動手。

當即,不少人還有點兒替李天澤擔心。

這乾坤道,連道兵道的人都敢動,要是真贏了,誰知道以後會怎麽對其他人。

不少人站在殿外,甚至覺得自己剛剛是不是走的太快了?似乎應該留下來幫幫道兵道?

卻見來儀殿上,忽然劍氣大盛。

站在來儀殿上的那位年輕人,以身為劍,往周圍拱開一道淡藍色劍氣構成的屏障。

乾坤道數人的殺招,連那道屏障都穿不透,更不要提傷到人了。

道兵道那位年輕人,一身法衣在劍氣的激蕩下流光溢彩,更顯姿态卓然。

年輕道者掌中道劍出,一招橫掃,朝着他撲過來的衆人,頓時倒飛出去,全都撞在了來儀殿的牆上。

來儀殿上“嘭嘭”聲不絕于耳,頓時一片哀嚎。

殿外圍觀衆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能說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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