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燒烤
一群人叽叽喳喳，先拍了幾張合照才換下衣服，跟着蔣昭竹往燒烤的場地去。
到了地方才發現蔣昭竹說的“吃了兩輪”不是開玩笑，沒去打彩彈的十個人生了兩個爐子，炭已經燃得差不多了，事先定好的食物雖然看着還剩了挺多，但剩下來的大部分是玉米茄子之類的素菜。
所以剛打完彩彈爬高踩底、能量消耗殆盡的一群人，頓時就不淡定了：“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已經進入戰後修整階段的燒烤先行人員，紛紛跳起來賠不是，又新拖出來一臺爐子，重新倒了炭進去。
炭還沒完全燃好，就有人餓急了，把還剩下的香腸放上去，火勢有點猛，一下子撩着了——
“哎呀快翻面焦了焦了！”
眼看剩下的一點能填肚子的肉葷就要報廢，胡倩倩一把推開正在臺前操作的同學，說：“你這不行。”抄起一把廚用剪刀，把香腸烤焦的部分咔咔幾下剪掉，看得周圍一群男生倒吸一口涼氣。
胡倩倩一邊把香腸處理到能吃的程度，分給幾個餓着肚子的女生，一邊說：“訂的肉不夠，再去買點。”
訂貨失誤的班長很不好意思，帶了幾個男生去附近的超市，拎了幾大袋肉串、雞翅回來。
燒烤場地旁邊的超市，做的正是趁火打劫的生意，賣的食材都比預先訂購的貴不少，胡倩倩接過收據，皺着眉掃了幾眼，粗粗一算說：“有點貴，不過我們這麽多人分攤一下也就十幾塊錢的事，班上有人沒來，這筆錢也不好用班費出了，現在大家有現金湊現金、微信轉一下賬也行。”
祝星晨一下有點緊張，他這個月生活費花完了，大部分都充了飯卡，現在身上沒帶什麽錢。
在衣服褲子口袋裏摸索了半天，才湊出四五塊錢。
居骁站在旁邊，問：“錢不夠？”
祝星晨不好意思點點頭。
居骁說：“我幫你墊上吧。”
祝星晨想起自己微信裏還有曲橙上次賣號轉給他的二十塊，說：“好，我微信轉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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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口，祝星晨就知道自己犯傻了，忙掏出手機說：“哎我太笨了。我直接轉給他們就行。”
正當祝星晨手忙腳亂轉賬給胡倩倩的時候，就聽見居骁很輕很輕地笑了一聲：“不笨。”
祝星晨一擡頭，剛好看到居骁來不及收回的一點笑意。
兩人站在角落裏，沒什麽人往這邊看，但祝星晨就是像做賊一樣，慌亂地四下張望一陣。
居骁低頭問：“怎麽了？”
祝星晨一時語塞，怔怔地望向對方，喃喃道：“我怕……”怕別人發現你會笑。
正當氣氛暧昧之時，烤爐邊傳來一陣嬉笑：“爐子熄了！”
“靠你這技術也太差！”
“沒有熄！熄了怎麽可能會糊成這樣！”
居骁看了看那邊，說：“我去幫下忙，你也來吃點東西。”
祝星晨收拾了一下情緒才跟過去，看着居骁把烤架挪開，重新整理了炭火，幫忙擺好食材。
周圍馬上有人誇：“居骁怎麽什麽都會啊。”
又有女生小聲感嘆：“就是不會笑。”
祝星晨有點心虛，又忍不住有點得意，在心裏暗暗反駁：會笑的，你們沒看到而已。
大家很快瓜分了新買來的烤串，連自稱吃得很飽的蔣昭竹也上來硬搶了幾串。
海天邊吃邊搖頭晃腦地稱贊：“校草烤的肉就是有股帥氣的清香。”
曲橙翻了個白眼：“你還說你有過人的廚藝，有個大頭。”
海天讨好地遞了一串雞翅給她：“不能這樣說嘛。反正在你們女生眼裏，誰都比不上居骁的。”
居骁一直給他遞吃的，祝星晨一邊吃一邊聽一邊笑，忽然背後響起“咔”的一聲。
祝星晨回頭一看，只見是餘浩然捏扁了手中的汽水罐，從座位上站起來走開了。
祝星晨沒在意，見居骁一直忙着幫忙烤肉，站起來說：“我替你一會兒，你去吃點東西。”
居骁點點頭，聚在他這個爐子旁邊的人最多，他已經有點餓了。
胡倩倩見機說：“誰說人人都比不上居骁，我覺得祝星晨就蠻好。”
曲橙鄙視地對海天說：“對啊對啊，明明就是你自己比不上，不要扯上廣大男同學。”
祝星晨看着海天故作受傷的表情有點想笑，還是忍住了，低頭給雞翅翻着面。
他沒辛苦太久，大部分人都吃飽了，所以他烤的東西大部分都進了居骁肚子。
兩個人一個烤一個吃，祝星晨隐約聽到胡倩倩和曲橙又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他大概能猜到她們倆在八卦些什麽，但居骁一副渾然無覺的樣子，他也不好意思叫她們別說了。
回程比去程要快，玩了半天累了半天的同學們，在車上也沒力氣笑鬧了，大部分人都昏昏欲睡，反而來時睡了一路的祝星晨很精神，一直趁着沒人注意偷偷看居骁閉着眼的側臉。
快到學校時，居骁仍閉着眼，突然開口：“看了一路，看什麽？”
祝星晨猛地臉紅了，結巴說：“我，我在想你那些東西都是從哪學的。”
居骁回答：“有機會告訴你。”
反正祝星晨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哦了一聲，不敢再看居骁，直到下車，一直盯着窗外。
回到學校的時候就已經有點晚了，跟同學一起聚在教學樓下面交換了照片，又聊了會兒天，等祝星晨終于騎車到家的時候，都七點多了，比正常周五放學晚了快兩個小時。
按照平時，晚回家趙筱茜肯定先吃過了，沒想到他放好車推開門，繞到餐廳，就看見祝成發黑着臉和趙筱茜、祝月玥都坐在餐桌旁，桌上碗筷俱全，似乎在等他。
見祝星晨進門，祝成發臉色越發難看，罵道：“放學不回家，野去哪裏了？”
祝星晨在門邊站定了，淡淡回答：“今天下午班裏放假，組織去森林公園秋游。”
祝成發突然舉起面前的碗，摔到祝星晨腳邊，裝滿了米飯的瓷碗在木地板上摔出沉悶的一聲，米飯灑了一地，還濺了一些在祝星晨鞋子上：“還學會找借口了？秋游秋你媽！有個屁好去的？你他媽是小學生？”
祝星晨沉默地低下頭，往後退了退，把腳上的米粒往下抖了抖，涼透的米飯失去了粘性，大部分都被抖下來了，還有那麽幾顆沾在鞋上。
祝成發更生氣了，一張胖臉漲得通紅：“你還躲？我、你媽媽你姐姐，從五點半等到現在！！”
聽到這句話，祝月玥沖祝成發翻了個大白眼，不過她也沒出聲。
祝星晨仍低着頭，低聲說：“爸爸，對不起。我錯了。”
一雙筷子飛出來打到祝星晨身上，祝成發仍不解氣，吼道：“娘們唧唧的！你敢不敢聲音再小點？”
這次祝星晨不吭聲了。
趙筱茜忙站起來打圓場：“算了算了，孩子知道錯了。餓了半天，我去把菜熱熱。”
祝成發氣得喘粗氣，半晌才對趙筱茜點點頭。
趙筱茜一邊收拾飯菜，一邊囑咐：“星星把地掃一下。”
祝星晨去拿了掃把，把地上的碎瓷片和米飯掃起來，倒進廚房的垃圾桶裏。
趙筱茜正在熱菜，小聲對祝星晨說：“怎麽今天回這麽晚？你爸爸難得回來早。以後這種活動就別去了。”
祝星晨點點頭，幫着端了兩盤熱好的菜出去，剛要坐下，祝成發拿筷子點點他：“你給我站着吃。”
趙筱茜出來，看祝星晨站着，也不好說什麽，尴尬地笑笑，給祝成發夾了一筷子菜，說：“好了好了，吃菜。”
祝成發的碗摔碎了，趙筱茜給他拿了個新的。家裏的碗盤趙筱茜都喜歡挑配套的，之前家裏四個人的碗都是白山陶器出産的同一系列中花色不同的四件，祝成發現在手上拿的，是另外一套新碗，看着跟其餘三人都不一樣。
祝星晨不禁想，祝成發就像這件格格不入的餐具，要是這個家裏沒有祝成發，是不是會和諧很多。
飯桌上很安靜，只有趙筱茜偶爾囑咐祝成發多吃點勸菜聲，忽然祝星晨口袋裏的手機連響幾下，打破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氛圍。
祝成發臉又黑了，手中的碗重重磕在了桌子上：“你姐姐這幾天都天天待在家裏，你最近又鬧什麽？是不是早戀了？”
祝月玥聽到自己被提起，擡頭看了眼祝星晨，兩人眼神交錯，觸了一觸，祝月玥就把頭轉開了。
還沒等祝星晨回答，手機又響了一聲。
祝成發一下子火了，吼道：“手機給我！”
祝星晨摸出手機，看也不敢看一眼，交到祝成發手裏。
祝成發滑了一下屏幕，看到鎖屏密碼，不耐煩地罵了一聲，叫祝星晨給他解開。
祝星晨忍着情緒，解開指紋鎖，祝成發點了兩下，打開祝星晨的微信。
只見他看了一會兒，臉上的怒氣像被凍住了一樣，慢慢涼了下來。
祝成發把手機還給祝星晨，哼了一聲，說：“你先答應他。”
祝星晨微微疑惑，接過來，看到屏幕上正是居骁的消息：
——到家了嗎？
——明天有沒有空？
——明天上午帶你去一個地方。
——有空的話我去接你。
居骁的備注仍然是上次他亂改的“小豬”，但頭像是居骁自己的側臉，祝成發認得出來。
祝星晨忙回了一句“到家了。在吃飯。明天有空。”
祝成發自顧自添了碗湯，說：“你這個同學我查過了。他爺爺是我們這邊軍區的前任‘這個’。”說着拿大拇指豎起來比劃了一下。
祝成發拿眼睛瞟了瞟祝星晨，接着說：“他爺爺年輕時跟着老許去過越南，他家在這邊軍界政界都挺有勢力。你好好跟他相處。你坐吧。”
祝星晨心裏很吃驚，慢慢坐下來，但仔細想想居骁的性格、人品，這樣的背景似乎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反而解釋了很多事。
手機又響了一聲，祝成發示意他看，是居骁回的：“好。九點去接你。”
祝成發在跟前，祝星晨不敢多說，簡單回了句好，就把手機放下了。
祝成發放下碗筷，又囑咐了幾句，破天荒從兜裏掏出錢包，數出五百塊錢，說：“我明天早上要出差，你拿錢請他吃個飯。別讓別人瞧不起。”
祝星晨收了錢，吃完剩下的一點飯，說了句：“我去寫作業。”
祝成發唔了一聲。
要是平時祝星晨還會幫着收收碗，但現在祝成發在，趙筱茜也不好叫他幫忙。
祝星晨站起來回房，祝月玥跟在他後面，快進房間的時候，祝月玥突然開口：“喂，你……”
祝星晨回頭奇怪地看着她。
祝月玥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問：“你肩膀沒事了吧？”
祝星晨笑了，搖頭說：“沒事。不用擔心。”
祝月玥臉紅了，粗聲粗氣罵道：“笑個屁啊傻`逼。”門一摔進了自己房裏。
祝星晨又自顧自傻笑了一下才回房，認真給居骁回複：“明天去哪？”
居骁回得很快：“單獨出去玩。”
祝星晨把手機捧在手裏，面色緋紅地猜想：難道是約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