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拳擊
居骁早上到得很早，祝星晨本以為居骁會坐自家的車來接他，沒想到居骁一身運動服，騎着一輛不起眼的自行車就來了。進小區門的時候還被保安攔了一下，給祝星晨家打了電話才被放行。
祝成發天沒亮就出門趕飛機了，只有趙筱茜出門送他們，她拎了一只小巧精致的紙袋出來，遞到居骁手上，溫柔笑道：“家裏沒什麽好東西，阿姨烤了點餅幹，味道不好，但家裏做的比外面賣的幹淨，不嫌棄的話小居拿去當個零嘴。”
居骁接過道了謝，挂到自行車把手上，示意祝星晨把車推出來。
祝星晨正要跨上車，趙筱茜忽然拉住居骁胳膊，說：“哎呀小居，天這麽涼，怎麽只穿這麽一點？”
趙筱茜又轉頭對祝星晨說：“星星去房裏拿件厚外套出來給小居穿上。”
居骁看了眼祝星晨，搖頭說：“我不冷。星晨比我穿得還少，讓他自己加一件就行了。”
趙筱茜這才注意到似的，目光轉回來打量祝星晨一番，尴尬地笑笑，說：“你去加件衣服，給小居也帶件出來。”
祝星晨在襯衣外加了件薄毛衣出來，也給居骁拿了件。其實他已經有段時間沒買新衣服了，自己穿都有點嫌小，更不用說比自己高大半個頭的居骁。
居骁接過他手上的外套，看也不看，往背包裏一塞，跟趙筱茜打了個招呼，轉頭對祝星晨說：“走吧，跟上。”
十一月底的天氣已經很涼了，落木蕭蕭，兩人呼吸着淩冽的清晨空氣，一前一後，一路軋過路邊金黃的銀杏落葉。祝星晨跟着居骁左拐右拐，沿街的景象漸漸熱鬧起來，居骁帶着他來到了本市最熱鬧的商業中心之一。
兩人找地方停了車，祝星晨陪着趙筱茜來這裏買過幾次東西，對他來說也不算陌生，只不過居骁帶他來這裏倒有點奇怪。
祝星晨正在心裏暗暗猜測，卻跟着居骁七彎八繞地進了一家寫字樓，居骁輕車熟路，上了電梯，停在二十六層的一副龍飛鳳舞的招牌前。
祝星晨一頭霧水，在心裏默默念了一遍：超凡俱樂部。下面一行銀色金屬小字：Boxing Club。
從沒來過這樣的地方，祝星晨有點慌，扯了扯居骁袖子：“喂……”
居骁目光在祝星晨捉着自己袖口的細白手指上停留了一下，神情淡漠地問：“怎麽了？”
祝星晨覺得自己有點傻，說不出口，只好僵着臉說：“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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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骁把他手拉下來，握在手中捏了捏，旋即放開，說：“放心。”
在寒風裏騎了半天車，居骁的手心卻很溫暖，祝星晨臉上一燙，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跟着居骁走了進去。
居骁顯然不是第一次來了，他一進門，就有幾個教練模樣的人跟他打招呼，雖然他們看着年紀都比居骁大不少，卻都開玩笑似的叫他“骁哥”。
居骁一個個“李教練”、“王教練”地叫過去，祝星晨看着大冷天還穿着背心短褲的肌肉男們有點發憷，躲躲藏藏地掩在居骁身後，沖着來人點頭算是打招呼。
然而就算這樣躲躲閃閃的，走到更衣室門口，祝星晨還是被人注意到了。
一個穿着襯衣西褲的男人，看着跟周圍環境格格不入，架着一副眼鏡很儒雅的樣子，笑着攔住了居骁：“骁哥今天帶人來啊？”
居骁點點頭，說：“孟老板。今天帶同學來轉轉。”
祝星晨局促地打了聲招呼：“孟老板好。”
那孟老板看着将近三十歲的樣子，氣質也比他們倆成熟不少，很和氣地笑笑：“叫什麽孟老板，叫凡哥就好。”
還沒等祝星晨叫出口，居骁就拉着他進了更衣室，祝星晨只來得及回頭看了看，那孟老板沖着他眨了眨眼。
居骁動作很利索，一下子脫掉身上的外套和T恤，露出光裸的少年身體，祝星晨呆了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低頭盯住地上的一點。
居骁一邊換衣服一邊說：“孟超凡原來是我爺爺的警衛員，退伍後拿了一筆安置費，自己開了這家俱樂部。我時不時會來玩一下。不過你……”居骁停頓一下，才接着說，“少跟他接觸。”
祝星晨奇怪地問：“為什麽？不是好人嗎？”
居骁又停了一下才說：“人還是可以的。不過你聽我的就好。”
祝星晨懵懵懂懂地哦了一聲。
居骁整理好衣着，穿着一身靛藍的拳擊背心和短褲，也沒讓祝星晨跟着他換衣服，又領着他出去了。
剛走出更衣室，馬上有好幾個人來招呼，說：“骁哥來玩一場？”
居骁還沒說話，孟超凡就帶着一個人擠進包圍圈，說：“骁哥來跟我新徒弟玩玩？”
衆人見老板發話，也不争了，看熱鬧似的把居骁擁上去，居骁把手上的背包交到祝星晨手裏，随手給他指了指拳擊臺旁邊的長凳。
祝星晨抱着背包，乖乖坐在長凳上，除了要跟居骁比試的那人，其餘人都在周圍找了位置或站或坐，甚至還有幾個女拳手也擠了過來。
孟超凡不湊上去，卻神情悠然地在祝星晨身邊坐下，搭話道：“你是居骁的同學？”
祝星晨有點局促，想到居骁的提醒，不知道該不該回話，只點點頭。
孟超凡卻笑了，說：“不要這麽緊張，随便聊聊，我又不會打你。”
祝星晨正要說什麽，目光卻被居骁吸引過去。居骁正在做簡單的準備活動，但裸露出來的臂膀和大腿，線條漂亮、肌肉結實，沒有一處不顯示出健康的力與美。
孟超凡在旁邊輕笑一聲，低聲說：“你跟居骁什麽關系？男朋友？”
祝星晨的注意力被猛地扯回，差點驚得從長椅上仰倒下來，孟超凡虛虛扶了一下，說：“是嗎？”
祝星晨忙說：“不是的。”一張臉卻紅了起來，心裏暗暗回答：是的。
孟超凡推了推眼鏡，似笑非笑地：“不是就好。”又問，“你叫什麽名字？”
祝星晨生怕他追問，連忙答了，又被問出年齡、學校、愛好，只一會兒就被套了個底朝天。
居骁往臺下望了一眼，看見祝星晨乖寶寶似的把自己的背包抱在身前，一身襯衣加羊毛衫，露出纖細的手腕，正一臉懵懂地和孟超凡說話。
而孟超凡笑容可掬，不知道和祝星晨說什麽，竟逗得他笑出聲來。
居骁清了清嗓子，祝星晨這才擡頭看了他一眼。
居骁指指祝星晨，對他無聲地做了個嘴型，才戴上拳套。
祝星晨認出來，居骁說的是：“看我。”
祝星晨一下子就忘了孟超凡在跟他說什麽，情不自禁緊緊盯着居骁。
孟超凡見比試就要開始了，也不說話了，看着臺上。
一聲響鈴後，分立拳擊臺對角的居骁和對手都向對方沖了上去。
其實祝星晨看不太懂，只覺得對手一直在出拳，而居骁躲閃和擋格居多，甚至好幾次都被逼到拳擊臺邊緣，靠在圍繩上，再纏抱住對方推出去或是裁判把他們分開。一回合只有三分鐘，很快就結束了，趁着拳手在一旁休整，孟超凡轉頭對祝星晨說：“一般來說，像居骁這樣的小孩兒來練拳，跟我們打練習賽，一個回合只有兩分鐘。但居骁力量和技巧都很不錯，只不過年紀小，耐力還要慢慢磨練，只給兩分鐘很難贏他，所以和他打練習，我們按照正規拳賽一回合三分鐘。”
祝星晨看向臺上，有個穿着很清涼的女拳手跳上臺想幫居骁擦汗，居骁自己把毛巾扯過來擦了汗，垂眸望着臺下。
祝星晨和他目光對上，也沒工夫去聽孟超凡說什麽，只胡亂點點頭，孟超凡也不在意，自顧自去跟旁邊人說話。
第二回合很快開始，居骁這輪進攻明顯比上一回合頻繁，對手幾次被逼得使出纏抱。祝星晨還沒看清，就聽孟超凡輕聲叫了一句：“好！”
居骁一組連擊擊中對方肋骨，對手站不穩，手肘挂在圍繩上。一旁的裁判開始讀秒。
祝星晨覺得有些奇怪，還沒出聲，孟超凡就解釋道：“除了腳以外的身體部位觸碰到擂臺就算是擊倒，包括倒吊在圍繩或角柱上。”
只不過還沒數到十，對手就站直了，兩人繼續纏鬥。
這一回合下來，祝星晨看得心醉神迷，跟上一回合穩重收斂的打法不同，居骁現在每一拳都快速而有力，眼神專注，露出野獸般的侵略神情。
決定勝負的第三回合，居骁更是頻頻進攻，只不過對手實力也不弱，連着幾個組合拳，居骁肋下被擊中，幾乎站立不穩。
祝星晨一着急，就站了起來，只見居骁輕輕擺了擺腦袋，撐着旁邊的角柱站穩了，又投入了進去。
祝星晨這才坐下，沒注意到旁邊孟超凡若有所思的眼神。
三個回合下來，裁判計分，居然是對手贏了，居骁以幾分之差落敗。
祝星晨心裏暗自可惜，只是居骁自己都不太在意的樣子，脫了拳套與對手握手，随手抓了條毛巾跳下拳擊臺。
少年身上的汗珠不斷滾落，浸濕了背心的前襟和後背，運動後充血的肌肉線條更加明顯，渾身散發着比賽中殘留的侵略味道，直直看向祝星晨的眼神卻又很溫柔。
居骁就這樣一步步向着祝星晨走來。
祝星晨幾乎被居骁身上濃烈的荷爾蒙沖得暈頭轉向，目光完全不能從他的身上移開。
只見居骁走到祝星晨身前，擦了把汗，低聲問：“喜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