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奔走為婚姻

姜禾鹄與孟絡書像是淵源頗深。孟絡書輔一上任就提着一食盒的抄手到恭親王府拜谒。

屋內。

姜禾鹄眼睛時不時瞟過那朱漆刷的食盒,不動聲色地咽了口唾沫。

“聽聞王爺不愛江山愛抄手,略備薄禮,不成敬意。”

聽着孟絡書一番話,像是有些調侃的味道。姜禾鹄便回嘴說:“蘿蔔青菜,各有所愛。你愛錢兜,我愛抄手。獨木陽關,各不相妨。”說着就是通身凜然正氣,神情嚴肅不容置疑。

孟絡書拿眼瞧着,心裏暗道這恭親王爺果真如傳聞那般,對抄手有着狂熱的愛。

正當兩人打着馬哈哈,苗苗走了進來,帶了兩本賬冊和一封書信。

姜禾鹄下巴一擡,示意苗苗将其呈給孟絡書,有些疑雲還是趁早解開為妙。

姜禾鹄自認為自己為人不好不壞,既然選擇了精誠合作,就該坦誠相見開誠布公,這才是讓她與孟絡書長遠的道理。

孟絡書見苗苗手裏兩本賬冊十分眼熟,便伸手止了苗苗近前來的腳步,說道:“不用看了,這兩本賬冊一封書信是我的手筆沒錯。借由王爺的勢頭高登廟堂也的确是我的夙願。”

“你在利用本王?”姜禾鹄換了自稱,眉目之間抖現淩厲。

孟絡書看着她身上的這股子氣勢,和平日裏在抄手攤上吃抄手的她相比,委實格格不入。許是她的錯覺吧,孟絡書有一種感覺,就像是“名滿天下”的攝政王爺,本就該鬥雞走狗觀戲聽書一身灑脫,而非在廟堂的桎梏下扮演苦大仇深滿腹城府的上位者。

她站起身來,拱手道:“我是一顆鋒利的棋子,借由王爺的手逃出生天,安置在屬于我的位置上,為王爺謀張全局。互利之事,向來如此。如若王爺因此降罪,那絡書無話可說。”

會客廳沉寂了半晌,秋風刮過後窗,吱吱呀呀有些凄涼。

一會兒之後,方才聽得姜禾鹄說道:“開食盒吧,本王聞着抄手的香氣,生不起氣來。”

後宅之鬥,姜禾鹄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這些年來,不管哪家公子要成親找媳婦了,還是哪家姑娘又到了年紀沒婆家上門提親,姜禾鳶都會讓她辦個名為賞花大會實為相親大會的宴席,讓這些王公貴族的兒女們都找到可心意的人。

宴會上不乏下作的手段來讨好她這個得寵的唯一的王爺,或者用些卑鄙的說辭來讓死對頭觸犯衆怒。只要後宅有一個人心腸狹隘歹毒,那麽在風光的表面下,這一家子都不得安生。

這些姜禾鹄都是知道的。

而孟絡書身為一介庶女,不僅性命保全,還脫穎而出,無論是隐忍的品性還是周全的心計,都得益于她成長的環境,無可厚非。

只要她不為害,不作惡,不傷無辜,不妨社稷,那麽她于現今的格局,的确是個可用之才。

孟絡書端詳着姜禾鹄臉上的表情,心知自己已經為她所接受,這才把微吊着的心放回肚子裏。

“王爺,祁侯求見。”一身藍灰衣裳的小厮進門禀告道。

姜禾鹄啜了一口抄手,擡起頭來,頭上的青絲貼到臉上,蔓進兩片櫻紅的唇瓣之間,乍看之下有些呆萌。

急急咽下一口,姜禾鹄勾着食指捋直了那搓調皮的頭發,眨巴眨巴眼睛,祁侯這會兒來做什麽?“快請。”

孟絡書起身,略一欠,說道:“既然王爺有貴客來訪,那絡書就先行告退了。”

“嗯,你去吧!”姜禾鹄趁這空檔,又舀了一顆抄手,塞進嘴裏。聽聞孟絡書的話,才含糊地回應。

孟絡書見她這副蠢萌的樣子,又聯想到自己身世處境,一時間有些悲涼。

要有多少人護着她的惬意灑脫,才能活成這樣舒适的模樣。

孟絡書才走沒多久,祁侯就一臉谄媚地進來。

對于這個叔叔,姜禾鹄有些蛋疼。

“哎呀,阿鹄啊!來來來,叔叔抱抱,看看又長胖了幾斤……”

姜禾鹄嘴角抽了抽,果不其然,又是這副德行,也不怪姜鈞那家夥那般風騷了。

“我已經十九了好吧……”翻了個白眼,姜禾鹄躲過祁侯的熊抱之後,順利說出這句話,制止了他下一波的進攻。

“嘿嘿,你看看,你不說我都忘了。”祁侯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老臉頓時漲得噌紅。

姜禾鹄也沒去細究這老潑皮臉紅究竟是為何,便一屁股坐回桌旁,拿起調羹繼續向抄手進發。

也沒忘了問祁侯到此所為何事。

祁侯這人吧,說他臉皮厚他卻動不動就臉紅,說他臉皮薄他卻有臉一上來就要撲自家親侄女兒。

現下為了那個風騷的兒子讨婚事的時候到了,他也不含糊,背了稿子一般張嘴就道:“姜鈞年十九,好古文,六藝經傳皆通習之。不拘于時,學于餘。關關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我本将心……”

“哪家閨女這麽倒黴被他瞧上了?”姜禾鹄委實聽不下祁侯的長篇抄論,只好出言打斷他。

江福海最近都候在姜禾鹄身邊,聞言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又是這套說辭,上回那柳員外家的姑娘被吓得嫁給了一龅牙的地主兒子,上上回那弼馬溫的女兒被唬得出京下了江南,這回又是哪家得閨女要遭殃了?

造孽啊!

不想祁侯聞言卻是一番驚天動地的笑聲,聽得姜禾鹄主仆毛骨悚然。

擱了調羹,姜禾鹄把裝着抄手的白骨玉瓷碗往裏推了推,手肘撐着桌子抵着下巴,大有一副“我就靜靜看你裝逼”的姿勢。

後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祁侯終于意識到不對勁,趕忙止了笑聲,堆疊起一臉褶子,谄媚地對姜禾鹄說道:“你一定想不到是誰。此人并非美若天仙,卻有着堅毅的品性;此人并非出身大富大貴,卻有着通身的氣質,此人……诶诶诶,親侄女兒你哪兒去啊?”

姜禾鹄原打算坐在門檻上仰頭數鴻雁等着他話痨完畢,此刻他卻早一步洞察先機,一把扯住她的袖子:“就是剛剛我在院子裏瞧見的那姑娘,叫啥來着……孟姑娘,對就是孟姑娘……嘿嘿……”

“……”

敢情連人家叫什麽也不知道,還想把人家召回家裏當兒媳婦。祁侯真是腦袋有坑……

“呦!這祁侯的手是長在我家阿鹄袖子上了嗎?”正當姜禾鹄默默腹诽的時候,救場子的來了。

這麽韻致清冽的嗓音,這樣暗諷的語氣,不是喬疏又是哪個。

只見他從一片綠色見緩步走來,手上的白玉骨扇輕輕扇動着。

秋風缱绻,淡紫的外紗揚起,不染纖塵,公子如玉,遺世獨立。

姜禾鹄再度沒出息地看癡了去。祁侯兩只眼睛黏在喬疏身上,用胳膊肘子撞了撞旁邊的親侄女:“擦擦口水!”自己卻徑自一副癡漢的模樣。

要是自家兒子能娶到這種妖嬈的男子,也是不錯的嘛……

呸呸呸,想什麽呢?祁侯回過神來,用掌心揍了揍自己的腦門。這丫的肯定不能和自家兒子一塊兒,太迷人心竅了!

喬疏一步不落緩步走來,離姜禾鹄就差兩步距離,突然腳下一個趔趄,把姜禾鹄驚得從祁侯身邊彈開,縱身一躍,想去扶他。

卻沒料到自己也下盤不穩,這麽一躍,不壓死喬疏算好的了,又趕忙收住腳。

這下子倒換成了她搖搖晃晃,眼見着就要摔個狗吃那啥了。喬疏一見,暗道不好,趕忙撇了那神一般的演技,直起身子來,兩腳微微紮穩,手環過姜禾鹄的腰間,英雄救美,抿唇一笑,颠倒衆生。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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