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同食一鍋粥

喬疏抱着姜禾鹄,眼角含笑,醉倒一片秋風。

祁侯這丫的,卻慣會破壞氣氛,當下就捂着苗苗的眼睛,大叫着“非禮勿視”。

姜禾鹄的包子臉染上了紅暈,透過秋天的暖陽,臉上的細細的絨毛清晰可見,看在喬疏眼裏,煞是可愛,“吧唧”一口便親了上去。

這邊姜禾鹄還沒跳腳呢,那邊祁侯就率先炸了。“矮油我的親娘呦,這這這,我什麽都沒看到啊,沒看到沒看到……”

待他閉着眼睛念叨完,回身一看,哪兒還有人影。當下有些委屈地跺了跺地面,唠叨着走遠。

廚房外的臺階上,一個風流韻致的公子,一個面無表情的王爺。

秋風過境,卷動塵埃。

院子裏那摞柴禾堆疊得很是整齊,新劈的木頭還有些潮濕的痕跡。

喬疏一頭歪在姜禾鹄肩上,沒等姜禾鹄動彈,就悠悠道:“乏得很,且靠會兒。”

說完就閉了那雙深邃的鳳眼,留下兩扇睫羽以及閉合的眼皮。

“你做什麽這麽累了?”姜禾鹄埋怨着,似乎有些不相信這個一身風華的男人。

喬疏聽言,把頭歪下來,換枕在姜禾鹄的大腿上,滿頭青絲鋪了地面,也不嫌髒污。

姜禾鹄嘆了口氣,伸手把他的頭發一縷不落地撈起,用手拍了拍灰塵才放在他臉側。

“是不是方才抱我抱得吃力了?”聲音突然放柔,姜禾鹄似乎是猜到了他如此疲乏的原因。

喬疏沒理會她,挪挪頭,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仰躺在階上,翹起二郎腿來。

姜禾鹄以為他不會回答了,沒想到他卻回了一句:“我抱得不吃力,是你該減重了。”

……

兩人從天色昏黃等到暮色四合,也沒見廚房裏的誰出來通禀一聲用膳。

喬疏的肚子沒出息地叫了幾聲,姜禾鹄便再也忍不住,用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說道:

“你起來,我進去看看,都什麽時辰了。”

喬疏仍舊閉着眼睛,一副天塌下來都不關我事的表情。

姜禾鹄有些無奈,這黏糊的勁兒,可比以前更勝了。

一手松松纏着他的頭發,一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他扮坐直起來,嘴裏讷讷道:“你坐好了啊,我進去看看,一會兒就來。”

說着,把手上纏的青絲延放到他胸前,便站起身來。

許是被枕得久了,血脈不通,兩條腿麻麻的,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

喬疏察覺到她的異樣,一把從階上彈了起來,兩只骨節分明的手抓住她的手臂,讓她将重心移到自己身上,心裏當即知曉了自己的疏忽,有些懊惱。

“什麽事兒勞你跑一趟,喊一聲不就得了。”喬疏嘟哝着,卻攙着姜禾鹄一步一頓地轉向廚房。

廚房裏,衆人早已把膳食做好,正等着兩位主子得傳候。

沒想到這兩人,你侬我侬,偎依在一起,都是一副有情萬事足的模樣。

若是姜禾鹄知道他們心裏這麽想,還不得尋根柱子,把那瞎想的綁上去,讓他餓上幾頓肚子。

現下兩批人馬面面相觑,為首的掌廚挺機靈,一馬當先說道:“主子,您總算是想起吃飯來了,這都熱了三遍了!”說着,還一副縮鼻子皺眼的捉急表情。

姜禾鹄還沒出口的話被堵住了,斜了一眼喬疏。

喬疏卻突然綻放一抹笑容,頗有些寵溺的味道,看着姜禾鹄的發髻,手上改攙為摟,不動聲色。

姜禾鹄沒有察覺,嘴上吩咐道:“就在這院子裏擺副桌椅就膳吧,另外再拿個松軟的靠枕來。”

喬疏這人秉承一個原則,就是能坐着絕不站着,能躺着絕不坐着,能靠着絕不僵直着。

上回在全聚德吃鴨子的時候,這丫的靠着硬實的椅背,整得後背一片烏青,到後來直接在王府哼哼唧唧了些日子。

吃一塹長一智,姜禾鹄可沒傻到家,這種請喬疏吃飯的賠錢買賣,當下能把一切辦周全了,就是最好不過。

王府內的仆役手腳都挺麻利,沒過多久,三菜一湯,兩副碗筷,兩把交椅一只靠枕,還有為防主子突然嗆着的上好茶水也都備了個齊全。

喬疏的手還在姜禾鹄腰上,被發現了也不過是一抹笑容,輕易就讓姜禾鹄原諒了他。

這種縱容,似乎超過了愧疚的程度,姜禾鹄自己卻沒有察覺,依舊以為自己是在為了當年的不懂事贖罪。

這頓飯吃得很平靜,就像多年的老夫老妻湊到一起,席間沒有一句話的交流,卻碗筷交疊地為對方布菜,溫馨得令人動容。

喬疏的碗裏都是素菜,青色的空心菜,黃色的嫩豆芽,白色的鮮豆腐……

姜禾鹄垂了眼皮,他已經素餐多年,不造殺戮。當年的事情,果然還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姜禾鹄很怕喬疏會恨她,怕他會與她從此陌路,怕他一臉春風變成滿面冰霜,怕他離開京城他鄉遠走。

她明白自己或多或少背負了他父母的性命,害他年幼孤獨,害他聲名狼藉。以致于她去年招親,他捏造謠言吓跑全京城适齡男子的時候,她心無怨怼;以致于他站在她面前,嘴角笑意蓬發,說阿鹄嫁我可好的時候,她落荒而逃。

在她心裏,她是配不上他的。配不上他所有的好。甚至配不上他所有的不好。

飯吃着有些苦澀,姜禾鹄也只能艱難地吞咽,眼睛裏盈滿了淚光,此刻的她,連看對面那個男子一眼都不敢。

“祁侯又來為阿鈞讨婚事了?”喬疏嚼了一口青菜,問道。

他不習慣在飯桌上談論些什麽事情,并非遵從聖賢書上說的食不言寝不語,而是他覺着飯桌上的讨論,很有可能糟蹋了一頓美味的飯菜。

如果不是察覺阿鹄有些不對勁,他倒是樂意扒拉完這頓飯再來細細說道。

姜禾鹄聽喬疏問起,趕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擦過眼角,動作演技拙劣。

喬疏皺了皺眉,也沒再說什麽,只是靜靜等待她的回答。

姜禾鹄嘴裏還含着一口飯沒咽下,聽他問起,就着急火燎地回答:“他也到了該成婚的年紀了……”

說着,一粒米飯不識時務,從姜禾鹄嘴裏噴薄而出,堪堪黏在了喬疏的頭發上。

氣氛有些尴尬,秋風也跟着胡鬧,把那縷頭發吹起,讓圍觀衆人更清楚地看見那點不和諧的米白色。

苗苗覺着自己今天嘴角抽得有些勤快。早朝上,自家主子看見喬公子一副餓虎撲狼的眼神,抽;今天下午見着了祁侯,抽抽;聽說主子在廚房的院子裏用膳,抽抽抽;一腳踏進院門就見證了主子噴飯的全過程,抽抽抽抽……

總結:有這樣的主子,有點丢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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