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江南又蝗災
姜鈞想舉辦婚禮的想法,最終因為孟絡書的一句“浪費錢”而銷聲匿跡。
而姜禾鹄幾乎是夜以繼日地忙着處理朝政以及黎攬那窩子事兒。
今年的收成本就不好,再加上蝗災又起,百姓流離失所,大批難民湧入繁華的城鎮。
姜禾鹄忙得焦頭爛額,沒日沒夜地召集大臣商讨。
此刻見座下的人風輕雲淡地品着青茗,她的眉頭微微蹙起,轉眼又散開去。
不好好養着病,跑這兒來做什麽?
壓下心裏的咕哝,姜禾鹄杵在桌上的手揉了揉太陽穴,才重又擡頭看向默默不語的衆大臣。
底下除了喬疏坐着,其餘都是跪伏在地上的。
從她的角度看去就是一片黑壓壓的腦袋,壓抑得很。
姜禾鹄幾乎有些怒意上湧。
如今國庫空虛,卻是天不作美災難四起,正應了“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句話。她召集這些大臣來是要商讨對策的,而不是叫來呆呆跪着,平白給她添煩堵的!
因為熬夜,她的眼裏血絲密布,眼下的青黑很是明顯。
幾日不見,竟瘦削了幾分。喬疏看在眼裏,微蹙了下眉頭,甚是心疼。
眼見着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上座的那人終于敗了耐性,朝着衆位大臣說道:“朝廷養你們不是用來領俸祿的,關鍵的時候,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成什麽樣子!”
她的聲音比往日裏高上幾分,也多了幾許氣急敗壞。
許是少眠的緣故,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像是一不小心就會從血管裏蹦出只兔子來。
喬疏聽言,也沒作反應,只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靜靜地啜着杯裏的熱茶。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黑壓壓的一堆烏紗帽,腦海裏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你們都先下去吧!”
喬疏擱了茶杯,看向那群烏紗帽,眼裏狡黠的光芒很是有一種讓人脊背一涼的感覺。
衆臣聽他竟如此大膽,在議事殿內端坐着不說,還敢替攝政王發號施令,便自動忽略了他的話。
跪在下面的有些是姜禾鳶的肱骨老臣,幾時受過這樣的氣。才新擢沒幾日的首輔竟大咧咧地端坐着,風頭竟壓過了他們這些老臣!
心裏一口氣堵着,卻也不敢在這時候拔姜禾鹄嘴上的毛——她此刻顯然就是只危險的老虎,連邱老将軍的面子也不給,非得供出高祖爺的丹書鐵券才肯饒黎攬一命。
且不說邱老将軍是幾朝的元老了,單就将他與攝政王的交情擺出來,也用不着這麽憋屈地捧着個幾十斤的鐵塊跪在宮門口長達兩個時辰。
黎攬這事兒,要擱他們頭上,還不得賠了全家性命,也真看不出來平日裏溫吞的主兒,這會兒怎麽就有這麽淩厲的氣勢了。
如今喬疏這麽一句話,不啻于老虎嘴裏拔牙。
幾個老臣心裏有些得意,擡眼看了看姜禾鹄的神色,只盼着她大發雷霆處置了喬疏,全然忘記了百姓此時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只記得他們個人的憂愁榮辱。
姜禾鹄也有些倦了,漸漸明白再這麽耗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聽喬疏這麽一說,也就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了。
目光略過衆臣的臉上,看着他們驚愕的表情,她也有些知道他們心裏在想些什麽,大概明後天就會又傳出喬新首輔在攝政王心目中的地位頗高這樣的傳言吧!
面無表情地盯着他們伏了伏身子,撐着地面站起來,一腳深一腳淺地向外走去——許是因為在地上跪得久了所以麻掉的吧!
姜禾鹄伸手揉了揉眉心,看向座下的喬疏。
他依舊端坐着,旋着手裏半透明的白玉茶杯,盯着上面漂浮的茶末,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從位置上站起來,走到他跟前,輕聲問道:“好些了麽?”
語氣裏掩不住的倦意,說了一句話就打起呵欠來。
眼下的烏青更重了,眼睛幾乎睜不開來。
喬疏見她滿臉倦意,擱了茶杯,攬她個滿懷:“你怎麽都不去瞧我?我一個人,憋悶得很……”說着,下巴擱在她的肩窩,蹭了又蹭。
姜禾鹄似是被他這樣撒嬌的語氣逗笑了:“又不是小孩子,這麽粘着做什麽。”
說着,蹭出他的懷抱,走到與他相鄰的位置上坐下。
玉手撚起一只茶杯,猛灌了一口,又大肆地甩了甩頭,想清醒些。
然而,她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好似,更暈了……
“你把他們叫回去做什麽?朝廷月月給他們俸祿賞賜,他們這漿糊造的腦瓜子,竟一點也想不出什麽主意來,除了設棚施粥,就沒有別的說辭了!”
姜禾鹄越說越激動,轉而擡頭看向喬疏,渴望得到共鳴。
不曾想他并沒有看向她,嘴角的笑意卻越來越明顯,嘴角的梨渦若隐若現,一雙鳳眼裏,滿滿都是奸計得逞的喜悅。
姜禾鹄順着他的眼神看去,心裏泛起一陣酸澀,想着若他是有心上人了,那她就下旨賜婚,毫不猶豫地。
直至注意到視線盡頭是放在她喝茶水用的那只茶杯,好奇心爆棚,才減緩了心裏的酸醋意。
喬疏眉目間皆是笑意,心瘋狂地跳動着,像是要彈出喉口。
她方才喝茶的那個茶杯,正是他之前捏在手裏把玩過得,杯沿或許還有他唇角的味道呢!
這樣想着,仿佛連舌根都泛起了甜意,方才那些茶,真是甘甜得很!
眼看着她嘴唇蠕動,他心裏更是歡喜,卻窩回自己的座位上,移了話題問道:“還在惱煩江南的蝗災嗎?”
想到國事,姜禾鹄眼神黯淡了不少,話也不說,只略微點了點頭。
喬疏見她這樣,心裏又湧上細密的心疼。
這丫頭果然只适合閑來時候吃吃抄手,逛逛聽書樓,聽聽戲曲之類的生活。
心裏暗暗嘆了口氣,也下定了某個決心,他語氣裏有了幾分嚴肅,細細分析給她聽:“你端了一個孟起白是沒錯,卻沒将他中飽私囊的那部分銀錢擠出來。這次你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朝廷裏還有許許多多個孟起白,瞧瞧他們那些油膩膩的肚子,擠一擠,定能吐出些東西填到國庫去。”
見她兩只紅腫的眼睛盯着自己,喬疏心疼之餘,難得地有些羞荏。
幹咳了兩聲,他接下去說道:“只要你在朝上說說你的想法,自然就有些逢迎拍馬的出來應和,到時候事情就好辦多了。如果你能辦個賞菊大會,在會上吆喝一聲,那些個世家大小姐公子哥兒,還不得掏腰包逞英雄。這樣籌的銀錢雖然不多,卻也提醒了此事的重要性……”
喬疏微搖着手上的扇子,侃侃而談。
看着他一張一合的嘴唇,姜禾鹄不禁有些走神了去。
她從未見過如此正經的喬疏。
往日裏只知道他嘴有些欠,手裏的票子有些多,偶爾還會鬥鬥雞走走馬,卻都不曾像今日這樣認真過——數票子的時候也不曾。
果然啊,那句話怎麽說來着,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了。
瞧瞧他時而微斂的劍眉,硬生生挑出一股氣勢;張張合合的紅唇嬌豔欲滴,像是應季的櫻桃,可口得很……
姜禾鹄咽了口唾沫,繼續順着他分明的下颚線往下探索——随着話說出口而滾動的喉結,性感得無語倫比,還有那看起來單薄瘦削的胸膛,靠上去也很舒坦呢,手感也不是一般的好……
殊不知喬疏在她走神的檔兒,又認真嚴肅地說了一大堆。
他轉頭的瞬間,見她眼神有點不對勁,便漸漸息了聲音。
而姜禾鹄卻一點也沒有察覺。
他順着她的目光低頭,發現某女正色眯眯地看着自己的胸……膛。
胸膛!
喬疏猛的一個擡頭,撞見了她來不及收起的色眯眯的眼神,不同于以往,這次胸中燃燒的或許有些雀躍,但更多的是恨鐵不成鋼!
“你在看什麽?”姜禾鹄已經回過神來,喬疏卻還想逗一逗她,提醒她色狼不是什麽時候都能附身的,該做正事的時候還是得做正事。
當然,對于他自己的美貌,他第一次有些飄飄然……
姜禾鹄察覺自己的失态,恨不得自己給自己一個耳刮子,抽暈過去得了。
怎麽能被美色迷惑呢怎麽能呢
姜禾鹄你可是一個正直的人,是一個善良的人,是一個為大靖國上下謀福利的人!
以後可不許想往人家身上撲了!
姜禾鹄暗暗教訓了心裏的小人一頓,随即揉了揉臉,剛才那個不是我,剛才那個不是真正的我!
自我催眠了一番之後,自以為已經揉去了臉上色眯眯的表情,姜禾鹄幹咳了兩聲:“咳咳……你說到哪裏了?”
喬疏見她這樣,心裏暗自好笑,卻答道:“說完了!”随即做出一副才反應過來的姿态,危險地眯了眯眸子:“你沒在聽?”
“咳咳……你的建議極好!”姜禾鹄裝出認真思索的樣子,繼而說道:“我建議你把你的建議寫在奏折上呈上來,以後好記你一功。”
她裝着為喬疏着想的樣子,心裏卻如擂戰鼓——快答應啊快說好啊快說你會寫成奏折呈上來呀……
但喬疏是何許人也,肚皮黑得刮幾層下來織一織就能當夜行衣穿的人,哪裏會這麽輕易妥協:“不用了,拯救百姓的英雄,向來不留名。就讓我做點好事,深藏功與名吧!”
“……”姜禾鹄的嘴角抽了抽。深藏功與名這種話也敢說得出口,當初是誰幫花花編了個醜辮子就上王府賴吃賴喝的來着?又是誰自己做了一碗抄手上王府來蹭吃蹭喝的來着?整天将做的“好事”挂在嘴邊也就算了,卻非得讓人家說他編的辮子是天上地下僅有一家。
照她看來,的确是醜得天上地下僅此一家。
至于那碗抄手……
還湊活吧,和劉記抄手鋪子裏的抄手味道那是一樣一樣的,就連喜歡在面皮上掐兩個指甲印子這種特性,也像得分毫不差呢!
……
待她回想起現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讓喬疏将他的建議寫在奏折上的時候,她已經在心裏默默地将他編排了好幾個來回了。
有些洩氣般的,姜禾鹄扭頭看向身後站着的苗苗,見她才反應過來一樣,“昂?”的一聲,姜禾鹄就知道想讓這丫頭轉述喬疏的建議是指望不上了……
和喬疏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仿佛沒說多少話,沒幹什麽事【你還想幹什麽事】,時間就這麽過去了。
轉眼用午膳的時間也到了,她的肚子發出“咕哩咕嚕”的叫聲,甚是響亮。
想到親愛的抄手,又想到因為美色誤的國事,姜禾鹄有些急惱起來。
眼裏含着的晶亮欲落不落,喬疏看在眼裏,終于“噗嗤”一笑,站起身來,走到她身前壓下身子,低低罩着。
一身淡淡的藥草味觸動鼻尖的感官,姜禾鹄想猛力推開他的動作也有些頓住了。
苗苗看着自家主子的手又撫上喬大人的胸膛,心裏哀嚎。
主子,克制,克制啊!
殊不知她家主子真的不是色胚,只是不想推開還帶病的某人卻又沒舍得使力氣而已,其間關心的味道,像她這種單身汪,大概是不會懂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昂~
讀着不順什麽的,一定要大聲地喊出來!
小刻的金剛心已經鍛煉到一定地步了噻~
(*  ̄3)(ε ̄ *)
苗苗:你幹嘛中傷我們單身汪?
小刻:只是中傷你這只而已。每天都看人家秀恩愛,就沒想找個人好好愛愛嗎?
苗苗:沒,就想找個人好好砍砍。你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