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要逼自己

看着越來越近的放大的俊臉,姜禾鹄的頭下意識地向後縮去,都快擠回脖子裏了。

兩人本在“你侬我侬”着,江福海卻小跑着進來大喊道:“啓禀王爺,左皇夫求見!”

見一個毛茸茸的腦袋終于從喬疏的籠罩中解脫,繞過他的腰間探出來。江福海終于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不長眼的壞了主子的好事。

略想了想,他又微微轉過身去,輕輕抽了兩下耳刮子,提醒自己可別控制不住編排起主子的八卦。

“王爺,左皇夫正在外頭候着呢!”他回過身,見姜禾鹄還撲閃着眼睛沒反應過來,便躬着身子又禀了一遍。

看她輕輕推了推喬首輔的腰,想從他的懷抱圈裏逃脫出來,江福海老臉一紅,稍一躬首,便逃也似的出去請左绛容進來了。

哎呦,活到這把年紀了,第一次見着明目張膽在議事殿秀恩愛的……

轉頭見江福海出去,喬疏嘴角笑容不滅,若無其事地直起了身子。

“嗯……人老了腰也不得勁了。這可怎麽給我未來媳婦幸福啊!”左手繞到身後垂起腰來,兩只眼睛眯成一條縫,注視着姜禾鹄“哀嘆”道。

見她臉上泛開的紅暈裏又摻着一絲絲羞惱,喬疏就知道未來媳婦經不起挑逗,這是惱羞成怒了。

他很知趣地閉了嘴,踱着步子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挑着眉毛,明目張膽地勾引着已經坐回上位的姜禾鹄。

姜禾鹄臉上紅得像是拿了兩個爐子在頰邊燙一樣,餘光瞄到他又在作弄眉眼,便故意忽略他傳來的目光,微低着頭,假裝看案桌上的奏折。

可這天殺的聲音又想起來了,一樣的清冽,一樣的欠揍!

“王爺,你脖子是接在天靈蓋上的嗎,這奏折拿倒了,也能看字?”那貨滿含笑意的聲音傳來。

姜禾鹄擡頭一看,只見他微抿着唇,嘴角浮現出春風般的笑意,一雙鳳眼裏眼波流轉,盡是躍動的浮光。

怕又被這妖孽閃了心思,她趕忙又低頭,這才發現确實是要将頭倒過來,才能看懂字。一時間有些尴尬,掩着頭低咳了兩聲。

喬疏剛想再調|戲調|戲他未來的娘子,培養培養感情,就聽到一陣沉魅的聲音的聲音從殿門口傳來。

“昨夜裏又蹬被子涼着了?”剛走進來的左绛容聽見姜禾鹄的咳嗽聲,連忙問道。

“額……沒……沒有。”姜禾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摸着鼻子答道。

餘光瞥見喬疏置了茶杯,斂了眉眼把玩襟袖,姜禾鹄驀地一恍神,随即收回視線,問左绛容道:“左皇夫來找本王什麽事兒?”

左皇夫?本王?

想到姜禾鹄對兩個人不同的稱謂,喬疏嘴角複又勾起一抹笑容,捏着茶杯又輕啜了一口,看着一身宮裝的左绛容。

大概是因為當今皇上審美奇葩的原因,大靖國的朝服宮裝無一例外,都醜得人神共憤。

瞧瞧皇夫的配置,金燦燦的束冠,金燦燦的長袍,金燦燦的束腰金燦燦的靴履,要站在陽光下,準能閃瞎方圓十裏之內所有生物的眼!

喬疏打量着他的裝束,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許。

饒他左皇夫俊美無雙又怎樣,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丫又不是佛,這麽一身土豪的配置,反顯得土氣。

看來是入不了他未來媳婦的眼了,放心,放心了!

想着,伸了伸雙手收了收袖子,手心交疊着枕在腦後,眉眼帶笑。

聽着左绛容的寒暄,他也不顯得不耐煩了。兩只眼睛看着姜禾鹄,一臉“娘子我以後非你不娶”的架勢!

好容易等左绛容寒暄完了,喬疏也收了暗暗傳送的“秋波”。

察覺到左绛容看着座上那人,又瞥了瞥自己,喬疏心裏湧上一股莫大的快意——你讓老子走,老子偏不走!

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在這裏賴下去了,卻偏偏聽見姜禾鹄弱弱道:“喬愛卿,你先下去吧……”

他愣了愣,随即嘴角扯出一抹陰測測的笑容:“不不不,怎麽說臣也是王爺的愛——臣,患難與共,臣不走!”

聽着他故意把“愛”字拖得老長,姜禾鹄有些羞窘,又聽見那句聲音驀然加重的“患難與共”,便不由得嘴角抽搐。

什麽時候開始,與左绛容在一處就成了他嘴裏的“難”了!

想着,姜禾鹄思緒回到了那個被強“請”進宮的晚上,脖子上的皮膚又刺痛起來。

其實那時候的絕望,在看見喬疏腰間……的殺豬刀的時候,就已經漸漸消散。

有這麽一個人,深夜敢闖進宮護駕,她這攝政王,當得倒也不算窩囊!

不找邊際地安慰自己一番,姜禾鹄下意識地往喬疏的方向看了一眼,卻堪堪撞進了他溫潤的眸子裏。

他的眼睛生得極為漂亮,是标準的倒三角丹鳳眼。微眯的時候盡顯淩厲的氣勢,如今襯着唇畔的笑意,眯成直線的兩只眼睛卻只剩下暖萌。

及不自在地挪開了眼,姜禾鹄已經成功被美□□|惑,對着堂下依舊站着的左绛容說道:“無妨,自己人。”

左绛容眼神一黯,稍有些不可置信。卻不置一詞,走到喬疏對面坐下,摒退了左右。

苗苗出去的時候順手帶上了門。現下殿裏倒是顯得空落落的。

三個人之間的氣氛流轉極為困難,喬疏和左绛容仿佛天生就不對盤,彼此都想用眼神把對方釘在柱上。

“話說……”姜禾鹄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眼神在喬疏和左绛容之間來回掃視,最終定在左绛容身上,“左皇夫在找本王有何要事啊?”

話音剛落,左绛容的目光便不再與喬疏對峙,目光驀然下垂,暗自懊惱怎麽遇見這個人就連鳶兒也忘了。

他擡起頭,看向與姜禾鳶有幾分相似的姜禾鹄,目光裏有幾分痛楚,啓唇說道:“鳶兒銮駕失蹤了。”聲音竟是前所未有的低沉,隐隐還透出幾分疲累。

在姜禾鹄與喬疏驚愕之餘,他又擡眸補上了一句,“在從江州出發去俪城的路上。”

“我不放心她一個人,派人保護她的。”

眼見姜禾鹄眼底升起幾抹窦疑,左绛容暗沉的眼角又冷卻了幾分,有些自嘲地笑笑。

“既然你派人保護她了,那她為什麽還會失蹤?”喬疏默然想了會,斂了玩笑時候的神色,眉宇微皺,朝他問道。

他相信左绛容派去的人不會那麽弱雞,輕易就讓皇上失蹤,這裏面定是有些□□的。

頓了一會兒,他繼續問道:“你是不是掌握了什麽有力的證據?”

見左绛容辭色黯淡,喬疏心下已經知道了答案。他從椅背上直起身來坐直,分析道:“能把人從你的手上搶走,而且讓你無從追蹤,一定是對當地的地形十分熟悉,財權色貌皇上皆有,賊人的目的也變得不甚明朗,這下子可麻煩了!”

聽着喬疏分析,雜糅着他用扇子一下又一下地擊打手心的聲音,姜禾鹄的臉色刷白。

她總以為無論發生什麽事情總有姜禾鳶可以依靠,如今乍一聽見她失蹤的消息,腦袋竟只剩鈍鈍的一片空白。

“她……她出事了?”姜禾鹄有些遲鈍地問道。

喬疏轉頭,對上她空洞無神的目光,心裏“咯噔”一聲,原來皇上在這丫頭心目中的分量如此重。

似是有些不忍般,他移了眸子,看向左绛容,卻見他深不見底的眼眸深處,有股摻着自責和憤怒的暗流在湧動。

也的确,像左绛容這樣的人,已經習慣了掌控,如今他最愛的人從他的眼皮底下被人撸去,他卻無能為力。這種自我厭棄的責怒,喬疏也曾經有過——他最愛的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以最慘烈的方式死去。

心裏卷上的麻痛令喬疏回了神,他看向姜禾鹄問道:“皇上不是留給你三個錦囊嗎?”

一句話有如醍醐灌頂,姜禾鹄終于從情緒中緩了過來,猛地站起身來,想回去拿那三個錦囊——這裏面或許是能救姜禾鳶性命的寶貝。

許是坐得久了,又或者本就缺少睡眠氣血不足,姜禾鹄站起來之後,竟是一陣頭暈目眩。

“慢着點……”喬疏見她身子虛晃了幾下,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上前攙住了她。

姜禾鹄擺擺手:“沒事兒。”随即穩了穩身子,看向左绛容道,嘴唇微動,像是想說什麽卻沒說出口。

她想說左绛容連自己在乎的人都保護不了,可她沒資格。

她當初為了保護姜禾鳶,卻用了喬疏父母的性命來償!

午夜夢回的時候,她還能看見喬疏的父母相擁着,任由來自四面八方的利箭将他們穿透,血流如注!她還能看見喬疏還未長成的身子被一記猛鞭卷落山崖,就像斷了線的風筝生死不知!

姜禾鹄,你有什麽權力說別人?有什麽權力?!

你自己在乎的保護不了的人,他人憑什麽就要幫你保護為你殒命!

一時間,姜禾鹄的腦子裏紛亂如麻,喬疏,喬疏的父母,姜禾鳶,父皇,母後……

一張張面孔出現在眼前,随即迅速切換。她心裏猛地一窒,像是崩壞了最後那根弦,暈死過去。

感受着手上加劇的重量,喬疏眉心一跳,随即掰過姜禾鹄的身子。

看着懷裏的人緊閉着雙眼,眼下的烏青及其明顯。眉心還有因為時常斂眉而産生的褶皺,嘴唇有些幹裂,許是鮮少喝水的緣故。

喬疏眼神黯了黯,心裏湧上細細密密針紮般的疼痛。腰身一沉,打橫抱起她。

左绛容披着一身金燦燦的衣裳尾随上來,一句話也不說,靜靜跟在喬疏身後。

“不要逼自己。”喬疏淺淡的聲音響起,沒有一絲溫度,在狂妄的秋風聲裏,有些聽不真切。他看了看懷裏的人,加快了步伐。

左绛容卻是腳步一頓,駐在原地,靜靜看着他遠去的身影。

不要逼自己?

他是在自言自語?

還是說給阿鹄聽?

抑或是,說給自己聽的?

左绛容第一次覺得這個看似柔弱的男子,其實并不簡單。

不,他從來就不覺得喬疏簡單。

這世上的有些人,總是擅于把別人的心梳理得很通透,可是到了自己身上,曾經說出口的安慰的那些話,就成了磨剩的豆渣。

這世上依然存在着一些事情,就算逼着自己去做,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我們都太看重結果,忽略了這個過程裏,心中依然出現的惡魔。它習慣盯着各式各樣的欲|望,一步一步腐蝕一個人的感情和內心。

作者有話要說: 昂~

其實這章裏有點自己的體悟~

大家有時候也不要太逼着自己了~

走傻萌的生活路線還是很有樂子的~

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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