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脫胎換骨
不玩白不玩,周堅這般想着,玩過再打發些藥給他回去治魏七,這總死不了罷,張爺即便知曉了也沒由頭怪罪自個兒。
他的眼神愈加肆無忌憚,猥亵地劃過吳家財跪在地上的身軀。
吳家財只覺得自個兒似被毒蛇盯住,上方投來的目光陰冷黏膩,叫人止不住地惡心。
“這檔子事即便咱家不明說,你也應當知曉罷。”
吳家財背脊一顫,默不作聲。
周堅起身,踱步至其跟前,伸手捏住他的下颚擡起,手指在那并不算細滑的皮膚上不住揉捏按壓。
啧啧,雖然皮子差了些,模樣倒還算清秀,得,将就用着罷。
吳家財叫周堅突然的觸碰吓着了,明明那手指是溫熱的,他卻覺着冷,冷得他直發抖。
他緊閉着眼,握緊拳頭忍耐,沉默地跪在原處不動。
周堅見他默許便更是為所欲為,伸出舌頭貼在吳家財的臉頰上肆意地舔,腥臭的唾液沾染在皮膚上,留下濕漉漉的痕跡。
這觸感實在是叫人頭皮發麻,吳家財死死掐住自個兒腿上的肉,他的手背青筋暴起,嘴唇也緊抿着。
周堅見他這般模樣更是興奮,哈哈大笑,又去咬吳家財的嘴。
“ 到咱家塌上去。” 周堅叼住他的嘴,輕聲說道。
吳家財覺得自個兒快要吐出來了,他從未被任何人這樣侵犯過,也從未與任何人親吻過,未曾想頭一回竟是與醜陋惡心的太監。
他在逃與不逃之間掙紮着,一面實在是難以忍受,一面卻又想起塌上熟睡的魏七,還有,還有死去的王平安。
吳家財松開緊攥的手,随纏在腰間的力道緩緩起身一步步往前方塌上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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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堅壓在他的身上,挂着獰笑的臉湊近沿着他的嘴唇,下颌一路親至脖頸。
忍過這回,再忍一下,魏七便有救了,吳家財想,雖然我髒了卻能救回魏七,很值。
一個時辰後,吳家財草草裹上外衣,手中捧着用青花瓷藥瓶盛着的藥粉瘸着腿走出周堅的耳房。
屋外這時已下起了大雪,黑夜裏的宮殿被積雪覆蓋,白茫茫的一片,吳家財拖着腿走在雪地間,寒風料峭,飛舞的雪花被吹落在他的頭上,肩上,遮住他的視線。
吳家財狠打了一個哆嗦,裹緊了棉外衣,蹒跚地朝前走,二十幾丈外依稀可見微弱的燭光點亮夜色。
他知曉那一定是陳阿狗在等着自個兒,吳家財忍着後頭的疼痛加快腳步朝光亮處走去,将身後一長串淩亂的腳印抛棄在雪地裏。
陳阿狗坐在塌邊焦急地等待着,早在大半個時辰前便有小內侍敲鑼打更,院子裏頭住着的小太監們都安份地熄了火燭歇息。
打更的太監查房時見唯有陳阿狗這屋還留着燈且少了一人便問其緣由。
陳阿狗只得道:“回爺的話,屋裏少了的那人叫吳家財,方才讓今夜領班的周爺給召去了,現下還未回來。”
“哦叫周爺給召去了” 打更的太監頗有深意地反問,語氣裏帶着惡意的調笑。
陳阿狗聽了這話羞惱地面紅耳赤,卻不敢反駁一個字兒:“ 回爺的話,确是叫周爺給召去了。”
“知曉了,你便備上水好好兒的候着他罷。”打更太監陰陽怪氣,語帶嘲諷。
“嗻。”
打更太監離去,陳阿狗坐在桌邊盯着燭臺發愣。
他枯坐了足有大半個時辰之久,眼瞅着再有小半個時辰便要打二更,距吳家財去求藥也已有了一個時辰,卻仍不見人回。
塌上的魏七滿頭冒汗開始發熱,他在昏迷中低語,嘴裏喃喃喊着疼。陳阿狗心裏着急,拿涼帕子一遍遍地給他擦汗降溫,心裏盼着吳家財能快些回來。
咚咚,寂靜的黑夜裏傳來沉悶的敲門聲,“ 狗兒,是我。” 吳家財悄聲道,他倚着門以此支撐自個兒疲憊的身軀。
陳阿狗連忙起身,幾步走上前将門打開。鵝毛大雪随風飄入屋裏,陳家財猛得一個激靈,吳家財撐着進了屋,不願叫陳阿狗發現異樣。
然而他去了這麽久,那頭屋裏到底發生了些什麽便就是個傻子也能猜到。陳阿狗跟在他身後盯着他略為怪異的行走姿态,咬着嘴沉默。
“拿到藥了,去替小七上藥罷,我。。我歇一會子。”吳家財伸手遞出藥瓶,腰靠桌面,并不坐下。他垂着頭背對燭光,叫人無法瞧清其面上神情。
陳阿狗怔怔地盯住他脖頸間不經意露出來的青紫痕跡,語帶哽咽地應了一聲兒,接過藥瓶未忍多言。
明日裏天一亮這屋子裏發生的事便會傳遍整個司禮監,他必須忍住自個兒的關心,替吳家財留住最後一分尊嚴。
陳阿狗轉身替魏七上藥,他先細細地用濕毛巾替魏七擦過傷口,又用幹淨帕子擦幹水痕,再将藥粉仔細灑在傷口處,最後又用屋裏最柔軟的衣料為他包紮好。
吳家財在其身後默默地看着,他見一切都料理妥當後終于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盆裏有水。”陳阿狗突然冒出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吳家財一愣,赤紅着眼應道:“嗯。”
他拖拉着身體走至對門的角落那兒,脫下衣服取了帕子沾濕,草草擦洗。盆裏的水原本是陳阿狗先前特意打來的熱水,現下早已冰冷,然吳家財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他寧願就這般冷上一回也不願叫身上一直沾染着周堅黏膩腥臭的唾液。淅淅瀝瀝地水聲在空寂的夜裏響起叫人覺着無端壓抑。
吳陳兩人只各做各的誰也不曾說話,約摸半盞茶過後,一切收拾妥當過後,兩人才終于得以停歇。
他兩先後爬至塌上一左一右地擁着魏七預備安歇,吳家財趴在塌上貼緊魏七,他身上冰涼,而魏七卻渾身發燙正好相互補償。
窗外傳來打更的聲音,當!——當!”;“當!——當!” 一快一慢地響了兩回。
二更了,再有三個時辰到了五更便又是新的一日。
吳家財撫摸着手下魏七的長發,睜着眼盯住虛無的黑暗想着: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第二日寅時,五更的鑼聲響起,吳陳二人立時自夢中醒來,吳家財後背傳來刺痛,他低呼一聲咬牙爬起。
陳阿狗看向他,眼神意味不明。
兩人對視一眼又錯開目光去瞧躺在中間的魏七,陳阿狗探手去摸,觸手只是溫熱,老天眷顧,總算是平安了。
“不燒了。”
“嗯。”吳家財也松了口氣。
“然仍瞞不過上頭。”陳阿狗擔憂道。
“無妨,現下他已不燒了,若上頭問起來咱們便說是拆管子時出了點岔子,行動不便,只再休養幾日即可好全。”
“也只能如此罷,這小子也是運道好,若是仍燒着上頭怕是要将他送去掖幽庭,那咱們可就真真是毫無法子了。”
吳家財望着昏睡的魏七溫和地笑:“小七向來運道好。”
陳阿狗心說,遇上你這麽個傻子他能不運道好麽。
兩人起身洗漱收拾,至院外領了早膳後回來,先将一碗清粥喂與魏七,再草草地吃過便去向今日白間的領班太監禀命了魏七的境況。
領班太監一聽這事兒自個兒也做不了主,只好上報,如此這般消息一路傳至張公公的耳朵裏,張公公一聽魏七只是皮肉傷,倒是好說話地很,只叫他好好将養,指了一處偏僻耳房叫人挪過去養傷。
這倒是叫吳陳二人好生吃驚,原本以為這事還會有一番波折,不曾想竟如此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