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
花生茫然無措走着,彷佛行屍走肉一般,腦中一再重複着母親冰冷的話語:“想冒充我兒子的人太多了……”
街道行人穿梭不息,吵雜之聲不絕于耳。
忽聞一陣笑罵夾雜着哭泣聲,人群自然圍了上去,花生身不由已被擠入人叢,只見五名大漢站在菜販前,對着一盤一籃的果菜,翻箱倒櫃的大肆破壞,無視于老婦人的苦苦哀求和阻止。
“顏大娘,我看你就答應吧!我家少爺哪點不好,相貌堂堂,有財有勢,你家丫頭如玉進了門,以後吃香喝辣的,享盡榮華富貴,連你也不必辛苦賣菜過活,這麽好的機會,就白癡也知道如何選擇,可別白白放棄啊!”
眼看搶救無功,顏大娘只好忍痛放棄道:“何管家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家丫頭還小,不懂事,就怕過了門,反而壞了何家的門風,豈不是加深我的罪過。”
何管家臉一沉:“大娘的意思是不答應了?”
顏大娘把心一橫,咬牙道:“其他的事都可以商量,這件事就不必再說了。”
“嘿嘿,既然你這麽固執,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你家阿宏欠我們的錢,請你們還出來吧。”
顏大娘變色道:“什麽?我們哪有欠你們的錢?”
“嘿嘿,看來你還不知道,來人呀!把人押出來。”
只見兩大漢押出一名渾身是傷的青年,将他丢在顏大娘身前,果見顏大娘呼出聲,緊抱着青年哭喊不已。
“你們這些喪心病狂的兇手,為什麽要這樣欺侮人,難道世上沒有公理嗎?”
“我家少爺就是王法,顏大娘!只要你點頭答應這門親事,公理王法立刻站在你這邊。”
“放屁!”
何管家臉色一變,立刻驚怒的搜尋出言不遜之人,忽見花生一臉陰沉,非常不順眼望着自己,喝道:“剛才胡說八道的人是不是你?你說。”
花生心情雖然壞透了,仍強行克制着,便伸手指着右邊一名大漢,不想多說。
何管家見該名大漢粗壯彪悍,怒瞪着雙眼已令人心寒,何況臉上還有刀疤。
一看就知是個硬貨色,豈敢招惹他,連忙轉向花生罵道:“明明是你這個臭小子亂屁,我看得一清二楚,還想抵賴。”
一切情形,花生看在眼裏,不禁怒極反笑道:“那你想怎麽樣?”
“你承認就好,來人呀!教訓他。”
七名打手剛圍過來,花生已耐不住性子,一飛身連翻踢,便倒了一對,接着一陣拳打腳踢,大顯身手,打得七人毫無招架之力。
花生一肚子的怨氣,全部發洩在他們身上,下手極重,而且全往骨頭關節下手,就算醫好也成了殘廢。
何管家臉早吓白了,萬萬沒想到花生年幼,下手居然如此兇殘,剛轉身想趁亂脫身,卻見刀疤大漢擋住去路。
“這位大爺請借過,小的改日再面謝。”
“只要你背後的人同意,我就好說話。”
“背後的人?誰?”
“我!”
還沒看清人,早被花生劈頭一拳打飛出去。
刀疤大漢哈哈一笑道:“怎麽樣?氣消了沒?”
花生兩眼一瞪:“你跟着我幹什麽?”
“你以為我放心你一人回去?只是沒想到大門都沒進,你就被趕出來。”
“笑話,那種鬼地方,誰稀罕進去?只是令我很好奇,你竟然能忍到生兒育女,真不簡單。”
原來刀疤大漢竟是花美人,只見他苦笑道:“只怪我當時太天真,才會上當受騙,剛開始的時候,你娘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把我當太上皇一般侍候,而且她又長得美豔可愛,想不上當都難。結果,一生下你大哥,你娘就判若兩人,簡直跟你姥姥一模一樣。直到生下你,我才下定決心逃家。”
花生想了想,不禁有些同情老爹的遭遇,忍不住深表同感道:“不錯不錯,今天我第一次見到娘,果然美豔動人,可見年輕時,更是迷人,難怪你要上當了。依我看來,搞不好是你故意上當,否則,像娘這種大美人,恐怕不容易追上手吧!”
說完,父子倆暧昧的互看一眼,忽然又哈哈大笑,抱成一團,這對父子的一番對話,簡直匪夷所思,有點不倫不類,圍觀的群衆立刻有人嗤之以鼻,不屑而走,一會兒便散了。
“多謝少俠救命大恩,請受我一拜。”
花生見了,連忙拉住顏大娘道:“你別客氣,我只是看不慣這些惡霸的作風,才出手的。你還是快請大夫來看看傷勢,拖久了不好醫治。”
顏大娘望着一地的菜葉,苦笑着:“全部家當都毀了,哪還有能力請大夫呢?”
花生剛一怔,卻見花美人上前扶起青年,又服藥又包紮,才忙完,青年便醒了。
“謝謝你,我好多了。”
顏大娘見他醒來總算放心多了,卻又問道:“你可醒了,剛才何管家派人來要錢,你告訴我究竟怎麽回事?”
“娘!你別信他!我一出門就被他們捉住,接着又強迫我立下借據,目的不過是想逼妹妹嫁給他,我們絕不能屈服。”
“阿宏!娘相信你,這樣我就放心了!只要在理上我們能站穩,就不怕他們能把我們怎樣?”
花生靜靜的聽完,雖佩服他們的正直,卻暗怪他們不知死活,想法天真,連忙問道:“大娘,這位大哥傷勢不輕,感覺是趕緊回家休養吧!也順便讓我了解事情的原委。”
事情發生在三天前,顏大娘如往常一樣和女兒一起在市集賣菜。不料,鎮北大将軍忠勇侯之子程震東,素與刑部侍郎之子黃英雄不和。當天不期而遇,雙方立刻一陣鬥毆,黃英雄不敵落敗而逃。程震東于追趕過程中,忽見顏如玉雖穿布衣,仍難掩天生麗質,一時驚為天人,立刻百般糾纏,最後更派人使盡各種手段,威脅利誘,無所不用其極。
“可惡!”
花生聽得氣憤道:“想不到這些人這麽地可惡,早知道就不放他們走了。”
花美人白了他一眼:“人都讓你打得殘廢了,你還想怎麽樣?”
花生悶哼一聲,似乎餘氣未消。
兩人說話間,已到了小屋之前,顏大娘扯着嗓子喊“開門呀!小玉兒,你娘回來了……”
原本緊閉的門扉,吱的應聲而開,只見門後站立着一名瘦小甜蜜的小佳人,一頭閃亮烏黑的秀發披肩,顯得秀麗動人,尤其水汪汪的美眸,像在傾訴着迷人的詩歌,令人沉迷難以自拔。
花生看傻了眼,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渾身有如觸電一般,再也動彈不得。
“啊,大哥怎麽傷得這麽嚴重?”
“不要緊,我已經好多了,是這兩位大俠救我的。”
顏如玉一瞥南偷二人,連忙鞠躬道:“多謝兩位大俠救命之恩。”
“不……不客氣……,姑……姑娘……你好。”花生結結巴巴的回禮,緊張得拌着雙手,就想扶住姑娘。
這番舉動只吓得顏如玉白了臉,慌忙跳起,立刻逃入房內躲了起來。
顏大娘眉頭一皺,暗怪花生舉動太過輕浮,卻不便明說什麽。
花美人将阿宏扶至床上,又重新換藥包紮妥當後,幾個人便在門前菜棚底下,搬了些椅子坐下。
“顏大娘,像你們這種遭遇的人,在京城裏到處都是,這種事也常常發生。所以,最好的解決方法,便是能避多遠就走多遠,以免又生事端。”花美人以難得嚴肅的口吻,分析利害關系。
顏大娘卻面有難色道:“大俠說得也對,我們也曾經想逃開,但是卻行不通,他們早派人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
“那就有點麻煩了,一般小老百姓是鬥不過這些權貴的,現在雙方都有人受了傷,更是難以和解。”
顏大娘聽了更是難過得低下頭來。
此時正好小姑娘如玉奉茶,衆人取用之後,顏如玉忽然跪了下來,道:“請大俠救救我們吧!”
衆人大吃一驚,顏大娘更是急道:“小玉兒,快起來,大俠已經盡力了,我們怎能拖累大俠呢?”
顏如玉聽了,雖然沒站起,卻以堅定口吻道:“既然如此,女兒便只好答應程家的親事了。”
“什麽?你瘋了!”
“女兒沒瘋,今天大哥已經為我受傷,如果我不答應親事,改天很可能換成了娘,那女兒真是罪該萬死。”
“我不答應!”
花生及顏大娘幾乎異口同聲的怒喝,家人轉首只見花生激動的滿臉通紅,忽地身形一矮,竟和顏如玉并跪一起,同顏大娘求道:“大娘,我求求你,如果要讓小玉嫁給那個壞蛋,不如嫁給我吧!我一定會盡一切力量來保護她,絕不讓她受到一點委屈,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保證。”
“什麽?你瘋了?”
花美人不禁跳了起來,萬萬沒有想到花生會有這番動作,而且當衆求婚,簡直膽大妄為。
顏如玉羞紅了臉,一時竟然呆住了。
至于顏大娘,任她人情世故再怎麽豐富,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不禁也傻了眼。
“大娘,我是誠心誠意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
顏如玉再也聽不下去,雙手蒙住小臉,像飛似的,躲進了房裏。
花生一怔,顏大娘則苦笑道:“多謝少俠看得小女,不過玉兒還小,什麽都不會,實在不敢高攀。”
花美人旁觀者清,已明白顏大娘的話意,忙拉起花生道:“你看看你,想媳婦想瘋了,就算人家肯嫁給你,提親事兒也必須由家長出面,哪輪得到你來胡說八道。”
“那正好,老頭你快幫說說好話,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娶小玉兒。”
花美人不禁有氣道:“好了,你鬧夠了沒?要提親也有一定的規矩程序,不是嘴巴說說就可以。而且你們才見一面,雙方都不熟,誰放心讓女兒随随便便嫁給陌生人呀?”
花生也不是任性愚笨之人,只是一時的激情蒙敝理智,聽完花美人的勸解,再看顏大娘為難神情,便知道婚事告吹,不禁難過得低下頭來。
花美人見狀才松了一口氣,不敢再停留,以免花生反悔,又再鬧笑話,連忙向顏大娘告別。
經過此事,顏大娘也不好挽留他們,便送至巷口才轉身回去。
一路上花生默然無語,花美人忍了又忍最後才拉住花生道:“你真的很喜歡這丫頭?”
見花生堅毅的點頭,花美人又道:“難道你忘了你娘的德性?男人一旦結了婚,注定得做牛做馬,所以婚姻即是英雄冢,像咱們爺兒倆現在這樣,多自在多逍遙?想到哪兒就到哪兒,都不會有人管,要成了親娶了媳婦,那日子就慘了……”
花生怔道:“怎麽慘法?”
“首先,會先管你大腳沒洗,嫌你髒,再來又不準你抓癢,說不好看,更氣人的是,洗衣、燒飯、掃地、帶孩子,全丢給丫環,自己什麽事都不做,整天像蒼蠅一樣,在你耳邊嫌東嫌西,沒完沒了,你說說看,這種比地獄還可怕的日子,你會喜歡嗎?”
花生被吓壞了,喃喃道:“小玉兒不會這樣吧?”
花美人哼了哼道:“女人都一樣,想當初你娘比小玉兒更乖巧,不知迷死多少英雄才俊,連老子也為她神魂颠倒。還遠走吐蕃偷其國寶‘萬鑽珠蘭’做聘禮,才贏得美人芳心。新婚之夜,原以為抱着溫柔小貓,豈知一覺醒來,才知道是只母老虎,你說慘不慘?”
“那……那就當我沒說好了。”
花美人顯然對這個回答相當滿意,連忙贊許道:“這才對,男兒志在四方,豈可讓女人綁手綁腳。”
“這件事就這麽決定,我們快走吧!”
“去哪兒?”
“當然是找那個程震東算帳了。”
花美人跳腳道:“說了這麽多,你還要淌這渾水,難道想氣死我不成。”
“哼,氣死拉倒。”
“什麽?想不到你這小子竟說出這種沒良心的話。”
“你還敢叫冤?你明知這趟回來認親,會發生這種結果,也不事先告訴我,好讓我有心理準備,分明是故意整我。”
花美人聽了,有點心虛的咧嘴幹笑:“這你就誤會我了,老子的遭遇早就告訴你了,你該心裏有譜,而且經過十多年不見,人總是會變的,老子總希望她能變好,我一家也好團圓,想不到這母老虎依然故我,真叫人失望。”
花生斜瞄他一眼道:“所以,你就利用我做投石問路的踏板,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你就可以溜之大吉,不管我的死活。”
花美人大為尴尬:“反正你要回去,老子只是……”
“只是你的頭,不饒你……”花生氣極了,叫罵了起來,揮着暴雨般的拳頭,打得花美人痛叫連連,抱頭鼠竄。
“什麽人在這裏喧嘩,還不給少爺跪下,聽候發落。”
兩人立刻停止嬉鬧,轉頭望去,眼前正有一間酒樓,二樓靠窗處,一群黑衫青年怒目而視,氣氛有點緊張。
“格老子的,誰在鬼叫?”
酒樓內傳出一陣咒罵,不久便奔出一群人,将花生兩人圍住。
“咦!是你。”一名黑衫青年忽然驚喜的叫道。
錦服青年皺眉道:“大板牙,你認識他們?”
大板牙忙趨近錦服青年咬耳朵,果見錦服青年漸露笑容,最後更是愉快的哈哈大笑起來。
“幸會幸會,有道是英雄出少年,少俠武藝高超,令人佩服。在下黃英雄有心與少俠結交,不知少俠能否賞光。”
花生愕然道:“原來黃英雄就是你!不是找我打架呀?”
“不敢,全是下人無理,才得罪少俠,只要少俠不見怪,在下怎敢無禮。”
“好吧!看你誠懇的樣子,不像姓程的那麽壞,你想怎麽交就交吧!”
黃英雄大喜:“太好了,少俠請随在下返府,讓在下稍盡地主之誼。”
既然有吃有住的,花生當然不反對。同時花生另有打算,雖然花美人講話吓人,花生卻半信半疑,決定留下來觀察情況發展。而且顏如玉的美妙倩影,總是盤據在腦海揮之不去,花生心情無法平靜下來。為了解決伊人的困擾,便想找程震東算帳,不料巧遇黃英雄邀約,正好順水推舟,趁機了解。
在夕陽餘輝中,“侍郎府”前的大排樓顯得氣勢宏偉,通過平整寬闊的石板路,兩邊綠樹成蔭,人車經過順暢,點塵不揚。
黃英雄非常興奮,對于花生教訓何管事一事,更是萬分感激:“少兄教訓何坤一事,早已傳遍京城,全東門的百姓不知有多感謝你,總算托少兄的鴻福,大家終于出了一口悶氣。”
“這些人這麽地可惡,大家為什麽會容忍他們?”
“這個……”
花美人冷冷接道:“還不是後臺硬,沒人敢虎口拔牙,自找死路。”
黃英雄又羞又氣道:“大叔所言不差,只是大叔可知道這個後臺是誰?”
“是誰?”
“是皇上。”
“什麽?”
黃英雄嘆息道:“事情是這樣的,程震東的姑姑是程貴人,很得皇上寵愛。所以大将軍才能迅速竄起,短短三年內連升三級,受封忠勇侯的爵位,權勢如日中天,不可一世。”
“就我所知,大将軍這些年來南征北戰,确實立下不少功勞,皇上不過是論功行賞,否則光靠裙帶關系,也不可能長久。”
黃英雄有點驚訝道:“大叔對京城似乎不陌生,難道也是京城人氏?”
花美人心中一怔,忙笑道:“這裏我是第一次來,你別多心。”
“哦!大叔所言極為中肯,大将軍并無其他惡跡。只是程家世代單傳,難免寵愛過深,以致程震東目空一切、胡作非為,好幾次我看不過去,雙方也發生過争鬥,本來互有輸贏,從三月起,他不知請了何方高手,害我連連吃虧,原先幫我一起打抱不平的朋友。也漸漸灰心退出,才使他更加嚣張,變本加厲的魚肉鄉民。”
“這人太可惡了,你快告訴我姓程的住哪裏,我好去教訓他。”花生愈聽愈氣,忍不住叫罵了起來。
黃英雄大喜,等了半天就等這句話,忙道:“正好程小子和我約戰東郊,時間就在明天,少兄如果代我出面赴約,便可以教訓他了。”
花生一怔:“代你?你不去?”
黃英雄臉色一紅:“是的,家父正在調查一件官商勾結的賄賂案,要我協助調查,等一下我就要出城了,所以……”
“原來如此,我是無所謂,不過你是主角吧,不去行嗎?”
大板牙忽笑道:“小的會一點化妝術,只要不接近細看,是不會穿幫的。”
花生恍然道:“原來是化妝易容,那我會。”說完,立刻取出膏盒,在臉上化起妝來。
自從百花山莊取得神形百變秘笈,花生早将書翻得滾瓜爛熟,倒背如流。進京的一路上兩父子互相砌磋,你扮我,我扮你,玩得不亦樂乎。此刻上手更是容易,才一會兒,另一個黃英雄就已出現在眼前,唯妙唯俏,令人難分真假。
黃英雄眼看着另一個自己,不禁又驚又奇,“少兄化妝的工夫實在厲害,連我都難辨真僞了。”
花生大樂,真恨不得約鬥時間快到來,以展現成果。
這一夜,就在雙方飲酒閑聊間度過。
** ** **
東郊有一座清涼寺,聞名遐迩、香火鼎盛,香客來往穿梭不息。
近午時分,花生一行人浩浩蕩蕩赴約,只見對方十多人早已經恭候多時。
身穿寶藍色錦服、濃眉青年傲慢笑道:“想不到你還敢來,希望這次不會像以前一樣,才打輸了兩場,就溜之大吉。”說完,一群人哄然大笑。
大板牙不甘示弱道:“你們請外人幫忙,才丢盡京城人的臉,我們少爺拜了名師,武功大進,等一下開戰後,就怕你們夾着尾巴逃之夭夭。”
“哦!不知是哪位名師?該不會是齊天大聖孫悟空吧?”
“程震東你盡管笑好,等一下你們的下場就如同何管事一樣慘兮兮!”
程震東臉色一變:“原來是你們幹的好事。”
花生忍不住跳出道:“程震東你出來,講狠話吓不死人,今天我要讓你知道我厲害。”
程震東陰沉步出道:“找了幾個三腳貓,你就敢目中無人,本少爺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你的武功才別蹩腳呢!”花生聽他輕視自己,不禁大怒,一旋身劈掌出去。
程震東見他強攻的氣勢,大吃一驚,先機一失便節節敗退。
大板牙不覺精神大振。歡呼一聲帶着人沖出,雙方立刻陷入混戰。
程震東見狀便知大勢已去,雖然心有不甘,但是連挨花生四五下重擊,全身上下疼痛難當,動作漸漸沉重遲緩,悲鳴一聲後轉身落荒而逃。
花生也不追趕,僅得意的大笑道:“慢走呀!下次記得把武功練好,免得又挨我拳頭。”
大板牙假裝追趕的呼喊一陣,立刻激動得大叫道:“少……爺,打得真是痛快,老是吃敗仗,今天總算出了一口悶氣,回去非好好慶祝不可。”
花生雖然得意,卻疑惑道:“這些人的武功也不怎麽樣!只有姓程的還上得了臺面,你說的高手在哪兒?”
大板牙忙報告道:“少爺,你怎麽忘記了,真正的高手是程三小姐,聽說江湖上還有個雅號叫……對了,‘廣寒仙子’,沒錯!三月前程小姐才剛回來,就将我們府裏的十幾名護衛打得落花流水,真是可悲。”
“那好,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回去慶祝一番,順便約廣寒仙子明天來此決一勝負。”
“沒問題,小的立刻派人去辦,少爺要慶祝的話,昨天的酒樓菜色不錯,我們就去那兒如何?”
花生也想見顏如玉一面,自然不反對,一行人立刻向東門而去。
聚賢酒樓的酒菜,物美價廉,遠近馳名,天天座無虛席,因為黃英雄是常客,店家很快便清出座位來。
花生的座位屬二樓上席,倚窗遠望,視野廣闊,一覽無遺,透過巷口的視野,可見顏家菜棚及屋檐,一顆心不覺七上八下,坐立難安。
也不知是上蒼有意做弄,或是巧合,居然依稀可見顏如玉的倩影,穿梭于庭院間。
盞茶光陰,酒菜便已上桌,大夥兒酒一入腹,氣氛立刻熱鬧起來,劃酒拳、憶往事、一個個喝得酩酊大醉。
“姑娘,樓上已客滿了,你別亂闖呀……哎啊!”
只見梯口随着驚呼聲,一名曲線玲珑、身材高佻的少女,便出現在眼前。
“黃英雄,你給我滾出來。”
花生正食不知味的想事情,聽這叫嚣聲,不悅地打開房門,眼前宛如春花乍放,但覺為之一亮。
她,長得閉月羞花,膚白賽雪的容貌,令人一眼着迷,急欲一親芳澤。此刻臉含薄怒,更加嬌媚動人,叫人不忍苛責。
大板牙伸頭一看是她,卻又吓得縮了回去。口中大叫道:“喂!你們快起來呀,廣寒仙子來了,快準備應敵。”
廣寒仙子一見花生出現,立刻恨聲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打我大哥,本姑娘要讓你知道,惹惱本姑娘嚴重後果。”
花生見她居然敢在大庭廣衆下叫嚣,原先的好感立刻一掃而空,反正明天的約鬥,今天解決也是一樣。
“你屁放完了嗎?”
廣寒仙子臉色一紅,氣惱道:“你……你講話怎麽那樣……”
“像放屁嗎?”
廣寒仙子大怒,脹紅着臉,正想給花生一個教訓,忽覺勁風撲鼻,慌忙急閃。
只覺腕脈一緊,頓覺半身一麻,已被花生把住穴道,上半身更依靠在花生懷裏。
廣寒仙子大羞,忙掙紮道:“放開我,你這是偷襲,不要臉……”
花生她驕蠻的态度,有心教訓她,便嘲弄道:“好妹子,我正想你呢!想不到你就來了。”
“什麽?你這登徒子,快放了本姑娘……”
“放你可以,不過……”
“你……你想怎麽樣?”
“你說呢?”花生不懷好意的笑着。
廣寒仙子又驚又怒,顫抖着嬌軀,吱唔着:“你……你要……”
“對,我要做你心裏想的事。”
廣寒仙子羞得大聲叫道:“你敢……”
話還沒說完,花生頭一低,将她那櫻桃紅唇吻得密不透風,良久良久,吻得她直欲斷氣,酥軟無力……
“住手,你這色狼竟敢當衆調戲良家婦女,還不快點放人,等候發落。”
花生這才放開廣寒仙子,果見她嬌喘如牛,搖搖欲墜的跌坐一旁。
大板牙正看得起勁,見有人破壞,也一肚子氣道:“娘娘腔,少管閑事,大爺……哎呀!”
來人是長相俊美的書生裝扮,年長的書生見大板牙出言不遜,立刻賞他一耳光,怒道:“你敢出口傷人?”
“啊!”背後小書生忽然驚呼一聲,連忙抱起廣寒仙子道:“淑美,是你嗎?怎會弄成這副鬼樣子。”
程淑美接連被人摟抱,簡直快氣瘋了,立刻掙紮着,正想反擊。
“淑美,你冷靜點。是我夢華呀!”說着便扯下頭巾,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立刻垂肩落下。
程淑美睜眼一看,正是閨中密友林夢華,有如遇大海中的一盞明燈一般,忍不住心中萬般委屈,立刻哭倒在林夢華懷裏。
花生仔細一看,也認出對方身分,臉色立刻變得極難看,轉身便待離去。
年長書生自然是林翠英,見他想一走了之,連忙舉臂阻擋道:“閣下不将事情交代清楚,就想離去嗎?”
林夢華氣得臉都綠了道:“娘,跟這種色狼沒什麽好說的,把他捉住送官嚴辦,要不讓女兒打斷他的腿,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胡作非為。”
花生也不甘示弱道:“就憑你那幾招三腳貓功夫,還是等下輩子吧!”
林夢華嬌喝聲中,身形如電,掌出如雷。緊追着花生流動的身影,招招要命,計計兇險。
短暫的交鋒,雙方動作迅如疾雷,快逾閃電。
花生愈打愈是灰心,一連兩次強攻,都徒勞無功,眼看對手依然精神抖擻,毫無疲态,便知勝利無望,何況還有兩只母老虎在旁虎視眈眈,立刻當機立斷,準備開溜。
林翠英見雙方交手旗鼓相當,不禁對花生産生好奇道:“淑美,這人是誰?你怎麽會和他打起來呢?”
“幹娘,他就是刑部侍郎黃不詳的寶貝兒子,叫黃英雄的登徒子,幹娘千萬別放過他。”
大板牙不禁叫道:“程三小姐講話不老實,小的不服。”
程淑美瞪眼道:“你這狗腿子也不是東西,再亂叫就拿你開刀。”
大板牙吓得又一縮,不敢再多說半句話。
林翠英專心注意戰況,輕松笑道:“這青年人其實武功不差,可惜招式生疏不順。像是初學乍練一般,幸好內功深厚勉強支撐,否則早就……咦!”
忽見花生聳身而起,如晴蜓點水般,兩三起落,便向窗戶撲去。
“想走?”林夢華立刻轉身出掌,嘯聲突起,直追花生人影而去。
眼看花生難逃一掌之危,現場頓時響起一陣驚嘆。
忽覺窗前光芒一閃,林夢華只感眼睛一花,便發現花生消逝無蹤:“咦!人呢?”
“小心!上面……”
林夢華才把頭擡起,便見一只大腳出現眼前,接着便是一陣天旋地轉。
“魚龍反躍”,“流光遁影”。
林翠英眼看花生以變形的身法遁走,不禁驚呼叫道:“別走,你是……”連忙緊追而去。
當林夢華昏頭轉向被扶起時,仍心有未甘叫道:“人呢?這可惡的東西,竟敢踢我的頭……”
程淑美苦笑道:“人早就走了,希望幹娘能追上,以便我們出這口氣。”
忽見林夢華四處張望,不禁問道:“你在找什麽?”
“他的狗腿子呢?”
“剛才你昏倒的時候,他們趁機溜走了,我要照顧人,所以只好放過他們。”
“可惡!這該死的東西,下次讓我碰上絕不饒他。”
剎那間人影一閃,林翠英已飛身而入。
林翠英搖頭嘆息道:“他的流光遁影身法,已近白晝幻形境界,為娘無法辨識分身真僞,哪能追得上呀?”
“咦!流光遁影不是爹的獨門絕技?這姓黃的壞蛋怎麽會呢?”
“這正是為娘感疑惑的地方。”
“會不會是爹的傳人?”
“不可能,這套輕功絕技是你爹的保命法寶,是傳子不傳女的獨門絕技,好幾次意外都靠它逃脫,所以,不可能外傳。”
“可是大哥也不會這套輕功?女兒從未見大哥使用。”
“你大哥姓林不姓花,雖然同是親骨肉,可是,就傳宗接代的觀點而言,你爹并不認定你大哥是正宗傳人。”
“那娘的意思是說,能學這套技藝的只有……”
“不錯!我們家只有你四弟花生夠資格,而且,娘在懷疑這人是你四弟喬裝。”
“什麽?又是他。”
“為娘只是懷疑而已。”
“可惡,如果又是這顆該死的土豆,我絕不饒他,上次偷襲打了我一耳光,這次又踢我的頭,簡直目無尊長。”
林翠英了解她的心情,僅搖頭苦笑不語。
程淑美靜靜聽完,總算理出一點頭緒,問道:“幹娘,你們是說這個不是黃英雄?”
林翠英微笑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你問夢華好了。我相信只要盯緊侍郎府,一定可以知道答案,走吧!還要派人部署監視,免得又被他溜走,這一路上淑美你把雙方的過節告訴幹娘,将來才好替你做主。”
程淑美大喜,立刻把自己與黃英雄二個的過節,一五一十的道出……
** ** ** **
夜深人靜,東廂房內,依舊燈火通明。
“土豆,你真的看清楚了?真是你娘沒錯?”
花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你當我是癡呆症發作?昨天才見的面,今天就忘記啦!”
“那……她有沒有認出你來?”
“這……應該沒有,百變魔君的神形百變是易容術的一絕,不可能穿幫才對,只是……”
花美人急問道:“只是怎樣?”
花生考慮一下,才道:“沒什麽,我是擔心大板牙他們,不知露出口風沒有?”
“少爺放心,小的早就先一步逃出,所以不用擔心這件事。”大板牙陪笑道。
“大板牙,這裏又沒外人,你不必再稱我少爺了。”
“少俠說得對,只是小的這一天下來,總覺得少俠為人親切,很好相處,跟我家少爺沒兩樣,何況少俠目前的外貌及身分,不就是少爺嗎?”
“随便你吧!倒是你家少爺去哪裏?要多久才回來?我可不想一直扮下去。”
花美人忙插嘴道:“不錯,萬一情況不對,我們可是非走不可的。”
大板牙忽又神秘笑道:“這點小的明白,其實我家少爺也不辦什麽大事,只因最近迷上一個小姑娘,正在軟磨工夫,所以才沒空返府。”
花生聽了不悅道:“原來如此,居然騙我是調查案子,真是幫錯了人。”
大板牙大禁有些發慌道:“少俠別生氣,只因大少奶奶進門三年了,依然沒生一子半女,老爺有些着急,才叫少爺準備納妾,完全無關風花雪月的勾當。”
“哦,你早說清楚嘛!害我差點誤會。”
大板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