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擦去滿頭大汗,忙道:“少俠能體諒,小的就安心了,那麽少俠早點休息,小的先告退了。”
“好吧!你也辛苦一天,早點休息吧!”
等大板牙離開,花美人連忙關妥門窗,再從床下取出一些酒菜來。
花生見到美酒,眼睛頓時發亮,興奮笑道:“我就知道一定有好事,否則你一整天待在府裏,豈不是空入寶山?”
花美人得意笑道:“你看這壇酒可是三十年的女兒紅,我找了好久才發現,今天咱們把它喝光,再倒入白幹放回去,神不知鬼不覺。”
“何必這麽麻煩,明天拍拍屁股走人,不就沒事了。”
“不行,咱們空空門有一條規矩,就是兔子不吃窩邊草,誰壞了規矩誰就倒楣。”
“哦,我想起來了,是有這條沒錯。”
“你這小子就是不長進,難怪今天就連夢華那丫頭都對付不了,一旦回去認了親,我看也跟你大哥一樣,被壓得擡不起頭來。”
花生卻不服氣道:“笑話,這規矩只對你這專職神偷有效,而我只是兼差,才不理會這規矩。至于武功方面,我承認自己不行,但是只要花半年時間,我一定讓你刮目相看。”
“但願如此,我就等着看你的成果。”
接着,一段時間沉默無聲,房間陣陣酒香,過了許久,燈熄了,一條人影蹒跚走出屋外。
初更時分,一個嬌小人影無聲息的進入房間。
看着花生酒醉不醒的模樣,人影只恨得牙癢癢道:“相公一定又去狐貍精那裏買醉,都怪大板牙這鬼頭,只會帶壞相公,真是該死的奴才。”
輕輕搖晃幾下,見花生爛醉如泥,便放心的幫他寬衣解帶。接着也脫去自己的衫裙。
只見一具白玉粉琢的美妙胴體,在月夜的微光下,顯得晶瑩剔透。
她,長得清麗可人,雙十年華,正是最美的青春歲月,對這點,她自然也清楚,甚至有點自戀愛撫着,由高聳的乳房,平坦的小腹,滾圓的臀部,到大腿內側芳草茵茵的私處。
終于熊熊欲火淹沒了緊張的情緒,只見她爬上花生的身體,立刻熱情吻着花生暗吐丁香,極盡挑逗淫蕩。
正所謂酒能亂性,酒,更是色之媒。
盡管宿醉未醒,練武之人特有的警覺性,依然促使花生驚醒過來,一見美人自動投懷送抱,花生更是來者不拒。
只見他一翻身便将她重壓在床上,激情又溫柔地将她占有。
雨過天睛,風平浪靜之後,花生正想休息之際,突然聽到金鐵交鳴聲大作,一驚之下連忙離榻着裝。
花生急道:“強敵來襲,你快回房躲好。”
美婦心甜如蜜的笑道:“相公還是愛我的。”
花生趕赴激鬥現場時,便覺全身舒暢,龍虎交濟,不禁有些得意忘形,以為是黃家特意安排婢女侍寝,心裏頭非常感激,有意藉機拿住來敵,以報知遇之情誼。
“大膽小賊,竟敢闖入侍郎府邸,該當何罪?”
花生才打完官腔,對方立刻脫出重圍,雙雙反而殺招盡出,攻勢淩厲。
“嘿!咱們無冤無仇的,幹嘛這樣認真……哎喲,危險。”
黑衣人不理會他的胡說八道,仍悶不吭聲的攻擊。
“救命呀!死老頭再不救人,我可要開罵了。”
“來了!”
黑衣人聞聲立刻轉身戒備,卻發現不但沒人現身,花生反而趁機脫身遁走。
發現上當後,較矮小黑衣人氣得踩腳罵道:“這可惡的小滑頭,又上他的當了。”
“快追!”另一黑衣人立刻追去。
兩人追出不久,便見鐵齒道人一行人正等在路旁。
矮小黑衣人邊喘邊道:“爺爺,人捉住沒有?”說完便除去蒙面,竟是林夢華,另一人自然是林翠英。
鐵齒道人笑道:“這小滑頭起初還不肯就範,幾次差點被他逃走,總算靠天蠶絲網将他逮住。”說着伸手一指。
林夢華順着方向一看,果見花生安靜的倒在路旁,全身被一層絲網束縛得動彈不得。不禁喜悅笑道:“太好了,這下子看他怎麽做怪。”
林翠英卻着急的四顧,問道:“那……他呢?”
鐵齒道人卻嘆息不語。
林翠英臉色乍變,顫聲道:“難道……逃了。”
“你別聽你爹胡說。”
老太君瞪了鐵齒道人一眼。立刻轉頭喝道:“還不給我滾出來,難道想躲一輩子嗎?”
只見花美人由巷口緩緩走出來,但他垂頭喪氣,無精打采模樣,神情再也不像以往的意氣風發。
林翠英見了他,原本焦急的神情又是一變,馬上臉帶寒霜,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老太君兩老會心一笑,便對着美人罵道:“現在你總該知道誰最關心你吧。如果你還有良心的話,回去就該好好安撫她才對,快抱起生兒跟我們走吧!”
花美人無可奈何的嘆口氣,彎身抓起花生背在肩上,如赴刑場般拖着沉重的步伐,跟随衆人而去。
臨走又忍不住嘆聲:“唉……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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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花生再度睜開眼時,天色已漸放光明,乍放的曙光,透過窗簾展露微光,一閃一閃的,分外刺眼。
有酒可喝,天塌下來也不管,這是花美人父子多年來的默契,何況花生也是酒國英雄,酒量更是浩瀚,連花美人也不清楚花生的實力。原因無他,乃是父子倆素有酒癖,非好酒不飲,久而久之便慣壞了胃口,慢慢的市集販售的美酒已無法滿足兩人的口腹之欲,此後便專偷富戶的酒窟,因此,更無法盡興。
好不容易把整壇酒喝光,花生斜瞄着花美人不語,似有所期待。
果見花美人嘆了一口氣道:“我們是被捉回來的,相信你也清楚。”
“我明白。”
“等一下我會帶你去拜見長輩,你得表現乖順一點,畢竟這是個大家族,規矩一大堆,不像咱爺兒倆以前那麽随随便便了。”
“為什麽?”
“因為……你別管,反正你照我說的話去做就對了。”花美人不耐煩的叫道。
“好吧!還有要交代的嗎?”
“這……我一時也理不出頭緒,反正……你自己小心應對,別随便鬧笑話。”說完,看時辰差不多了,便起身道:“走吧!”
大廳上依然張燈結彩,喜氣洋溢,只是景物依舊,人事全非。
只見男女老少齊聚一堂,坐無虛席,卻人人面無表情,氣氛凝重,僅少數的男性面露關切之情望着兩人。
花生個性吃軟不吃硬,一看情況如此,也沉臉默不作聲,靜立一旁。
時間彷佛靜止般,氣氛更顯得沉悶。
“坐!”老太君終于不耐道:“不要像客人樣,還要別人服侍你,自己找位置坐吧!”
花美人環顧四周,茫然道:“這……沒有座位呀!”
老太君瞪眼罵道:“你現在是待罪之身,你倒說說看,罪犯的位置在哪裏?”
花美人臉色一變,身形一矮,立刻跪了下去,黯然低頭。
花生見狀,更是生氣,心裏不住盤算着。
果然,老太君也沒放過他:“你怎麽不跪下?難道現在還不知道反省?”
“咦!我又沒做壞事,幹嘛反省?”花生滿腹問號反駁。
“這……”老太君不禁啞口無言。
林翠英忙道:“你這孩子太不懂事了,姥姥好意訓示,你怎麽可以頂嘴。”
“我沒頂嘴呀,我是真的不懂嘛!”
“你怎麽還……唉……”
鐵齒道人忙打哈哈道:“生兒一派天真,我們不必強求。”
花生聞言暗喜,早經花美人許為同國的淪落人,自然打蛇随棍上,樂于裝傻。
“哼,小滑頭居然變乖寶寶,傻瓜才相信。”
花生耳尖眼利,立刻發現中傷之人,新仇舊恨一下子湧上心頭,不禁怒極笑道:“這位老大姐說話真難聽,不知道你指的傻瓜是誰呀?”
林夢華見他接近,不禁戒懼道:“你別想挑撥離間,我的意思是說,不會有人相信你的胡說八道。”
花生故作驚訝道:“我沒說什麽呀?剛才的話是外公講的,難道是他胡說八道?”
林夢華大急,飛快瞄眼,果見鐵齒道人吹胡子瞪眼睛,又氣又驚道:“你……我沒這個意思。”
花生立刻板起臉來道:“你自己都老大不小了,還毛毛躁躁的亂講話,實在不應該。”
林夢華氣得全身發抖,卻又無可奈何。
“好了啦!你三姐只是心直口快,沒有惡意,你就別再逗弄她。”林翠英說着,便想拉開花生。
花生冷哼側身閃過,林翠英臉色一變,頓時呆怔住了。
花美人見老太君已經動怒,忙道:“喂!土豆,你鬧夠了沒有?還不快向你你娘認錯。”
花生再忍不住叫道:“她不配,她早就不要我了,那天還把我當乞兒、騙子,反正我也不稀罕。”
林翠英聽他這麽說,不由得淚珠滾滾落下,泣不成聲。
老太君忽然嘆道:“生兒,你誤會你娘了。”接着将當天的後續經過說出。
花生聽完只感萬般悔恨。知道錯在自己,立刻向林翠英跪地認錯,母子倆頓時哭成一團。
經此變故,老太君才不追究花美人的過失,一場鴻門宴總算和平收場。
家庭會議結束後,林翠英拉着花生問東問西,吱吱喳喳說個不停,花美人也被鐵齒道人拉至一旁。
“美人呀!我剛才看過生兒面相,結果令我相當興奮,你猜為什麽?”
“爹,您就是不幹脆,什麽事您就明說好了,別再吊人胃口。”
“好吧!我發現生兒命帶桃花,而且是妻妾成群,子女滿堂之相。”
“那又怎麽樣?”
鐵齒道人急道:“你這個傻瓜,咱們林家就是人丁單薄,陰盛陽衰,所以才寡不敵衆,被壓得擡不起頭,難道你不想擺脫‘怕老婆俱樂部’嗎?”
花美人恍然道:“爹是說生兒有這個能力?”
“他是有這個命,不過後勢如何發展?必須由貴人來決定。”
“爹這句話我有點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說,生兒本身的能量愈強,則依附他的女子愈多,也愈順服。我說的能量是專業術語,也可以說是實力。”
“我懂了,爹是想合咱們兩人的力量,全力栽培生兒,以便揚眉吐氣,一展男性雄風是嗎?”
鐵齒道人大喜激賞道:“不錯!你總算明白了,我正是這個意思。”
“爹有心栽培他的美意,我很感激。不過,這幾年來,我一面幫他紮基磨練,一面也查出元兇,正想展開行動。”
“不要緊,兩件事不相沖突,卻可以相輔相承。”
接着花美人交代了別後的始末。
鐵齒道人驚喜道:“你是說骊珠真的被生兒吃下了?”
“臭小子是這麽說的,只是我很懷疑,沒有天山雪蓮做藥引,他怎會沒事?”
“這就對了,他在百花山莊差點脫陽而亡,便已元陽大損,幸經骊珠補實,才能因禍得福。雖沒有天山雪蓮相輔,卻有異曲同工之妙。”
“原來如此。”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不出半年,生兒不但能幫你緝兇,更能降伏群雌,為咱們重振雄風。”
午膳後,兩人又躲在一旁交頭接耳,近一步研究合作細節,顯得神秘異常。
這情形都被林夢華看見,不禁皺起眉頭。
“爹就是這樣,做事偷偷摸摸的,一看便不幹正事,難怪四弟那麽壞。”
林翠英轉首一看是林夢華在抱怨,不禁苦笑道:“這是你爹的職業病,已經無藥可救了。”
“娘!女兒就是想不通,憑您才貌出衆,多少王孫公子求之不得,娘卻不顧奶奶的反對,非爹不嫁,這是為什麽?”
林翠英失笑道:“這話是奶奶告訴你的?”
“是呀!奶奶說當時被娘氣壞了。”
林翠英嘆道:“其實這門親事,還是奶奶替娘定下的。”
林夢華大吃一驚:“怎麽可能?”
“很意外吧?你爹雖然其貌不揚,但是,相與你爹結成連理的女子,更是多如過江之鲫,娘雖自認才貌雙絕,但與其他人相比,也沒有必勝把握。”
“那……爹究竟是……”
“想當年江南花家號稱全國四大富豪之一,財富雄厚直逼皇家,幾乎不相上下,多少達官顯貴争相結交,盛極一時,如果不是娘略施小計,誘使你爹上鈎,想要脫穎而出,釣得金龜婿談何容易?”
林夢華聽出興致,忙追問所以:“什麽樣的計策?”
林翠英面有得意道:“奶奶早年興辦私墊培育英才,因為財力不足,有意借助花家,卻不得其門而入,娘探知你爹酷愛美酒,便重金學得禦廚李抄手的‘鴛鴦露’釀造技術,終使你爹一飲上瘾,自動上門求親。資金不足的問題,也獲得圓滿的解決。”
“既然如此,奶奶沒理由反對呀!”
“剛開始時,奶奶還極力催促我們盡快完婚,只是後來發現了件秘密,才改變心意。”
“什麽秘密?”
“奶奶素有巾帼英雄之譽,作風更是不讓須眉,所以對于作奸犯科的人,絕不輕饒,等娘文定之後,奶奶才發現你爹的身分竟是空空門的少門主,才會悔婚反對。”
林夢華恍然輕嘆道:“原來如此,空空門确實難登大雅之堂。”
“不錯!花家的財源,雖然大部分是經商所得,奶奶仍堅持不用花家銀兩。”
“女兒早聽聞江南花家被黑道滅門案,轟動全國,沒想到被害人竟是父親。”
“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衆說紛雲,至今尚未查明,連你爹也查不出所以來,相信背後一定隐藏着極大的陰謀。”
林夢華若有所悟道:“對了,爹離家一十八年會不會是為了調查兇案?”
林翠英悶哼道:“這是部分原因,最主要的是你爹不甘雌伏,大男人主義作祟,怕生兒受我們影響,日後難以出人頭地。”
林夢華忍不住嬌嗔:“爹壞死,竟敢瞧不起咱們女人,等于是向女人宣戰嘛!”
林翠英哭笑不得道:“你別那麽誇張,事情沒這麽嚴重。”
“哼!”林夢華轉身就走:“娘別管,女兒這就去招兵買馬,準備抗戰之需。”
林翠英一把沒拉住她,苦笑搖頭嘆息,也快步而去。
廳堂角落處,只見花生露出半邊頭,望着她們漸行漸遠,若有所思的想:“想不到老頭還有這段心酸往事,居然沒告訴我,簡直瞧不起人嘛!你愈不讓我插手,我偏要管到底,看誰先查出真相。”
只是現實問題不容忽視,尤其被林夢華逼得無法招架一事,更是耿耿于懷,決定暗下苦功,發憤圖強。
接連三天,花生不但将天波府的人、事、物探查清楚,對京城的概況有初步了解。
再獲悉鐵齒道人的“抱負”後,可謂正中下懷,毫無異議全力配合。
接着三人顯得忙碌異常,經常早出晚歸,各忙各的,有人想問也問不出所以然。
這種情況讓總管蔡萬富最困擾,也最不高興。尤其老太君問起時,更叫他有苦難言:“禀老太君,屬下多次詢問,老太爺都顧左右而言他,一點口風也不透露,屬下實在一無所知。不過……”
老太君大感不耐道:“不過什麽?你快說清楚。”
“有人看見小少爺出入東城門,只是無法得知所為何事?”
“那麽老太爺他們呢?”
“老太爺這三天委托回春堂大量采購藥材,大部分是強筋固本的良藥,花費将近二千兩左右。”
老太君不悅道:“這筆支出不小,你為什麽沒事先禀報呢?”
蔡萬富忙道:“禀太君,老太爺并沒有向庫房支領銀兩。”
“咦!”老太君大感意外道:“他哪來這麽多錢?”
蔡萬富笑而不答。
“好吧!那美人呢?”
“姑爺像神龍一樣,見首不見尾,行蹤如謎,無人得知。”
老太君懊惱道:“這爺孫三人究竟在做什麽?”
“娘!女兒認為事緩則圓,時間可以說明一切。”
老太君搖頭嘆息道:“你爹也不是省油的燈,我怕他不甘寂寞,跟着美人一起興風作浪,如果不事先預防,我怕會惹出禍端。”
“這點顧慮不無可能,女兒自願負責查明真相。”
老太君點頭道:“這事就托你全權調查,務必小心謹慎,以免露出馬腳。”
人算不如天算,機會永遠是給積極進取的人,後知後覺的人,注定是失敗一途。
林翠英還沒着手調查,鐵齒道人已将西院列為禁區,不準任何人進入,但卻不見任何人警戒,令人費解。
奇怪的是老太君也不追究,甚至告誡所有人不準接近,否則家法嚴懲。
一切的變故顯得反常詭異,敏感的人,立刻感受到氣氛的壓力,一副山雨欲來的氣勢。
日子一天天過去,除了三餐可見到鐵齒道人外,終日不見人跡。慢慢的,府裏的人也就适應了,習以為常。
第三夜子時剛過,西院忽然闖入一條人影,落地無聲,點塵不驚,輕功相當高明。兩三起落,慢慢靠近窗簾,還來不及行動,忽然竄出五只獒犬迅速撲來,黑衣人心知事情敗露,立刻轉身迅捷撤退。
一連串的騷動,雖然短暫,卻驚動天波府的護衛,只是早被告誡不得接近西院,而且職責所在,也不能擅離,心知一定有古怪,只有小心警戒,以免大意失職。
奇怪的是西院裏居然毫無動靜,就像一座鬼城冥域般,彌漫着一股詭谲的氣氛,令人心生寒意,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