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靠近

檀月雜志社主要面向高中生，是國內較為知名的青春雜志。

也是陪伴了很多人長大。

內容主要有青澀懵懂的暗戀，轟轟烈烈的友情，和校園裏各種趣事。

雜志社待遇好福利高，氛圍融洽和諧，不少人争先恐後地搶破頭想進來。

桑宛腳稍微不痛了，就匆匆趕去了雜志社。

帶她的編輯是個很溫柔的小姐姐，也是北渝大學同專業畢業，叫林冉。

一見面，就走到她面前關切問道:“腳好點了嗎？”

“好多了，謝謝小冉姐。”

桑宛彎了彎眉眼，笑容如同木棉花在枝頭綻放。

林冉再三想了一下，還是問道:“你有男朋友嗎？”

她弟弟上周來了一趟雜志社，看到桑宛之後，就失魂落魄，多次央求她打聽。

溫柔又努力的女孩子，确實很惹人喜歡。

清晨的陽光較為淺淡，順着窗子的縫隙折到窗臺的盆栽上，折射出好看的光來。

桑宛點頭，語氣中頗有幾分莞爾:“有啦。”

“太可惜了，還想替我弟弟争一争呢。”

林冉調侃了她兩句，直到面前少女臉頰泛紅，才放過她。

桑宛的座位靠近窗戶，她呼了一口氣，才打開電腦，開始看今天的實習工作內容。

一不小心就到了中午，她聽到幾個實習生在聊天。

“我要跟我男朋友分手，哪有他這樣的，前幾天下雨，出去約會，他居然問我，我用送你回去嗎？”

“我禮貌推辭了一句不用，他竟然就走了，我自己一個人冒雨回去。”

“在一起半年了，他連我不吃蔥都不記得，這就是不上心罷了。”

性子直爽的小姐姐吐槽完之後，心情好了很多。

她身邊的朋友應和了兩句:“就是啊，讓我說，沒有什麽記性不好，直男，都是借口，無非就是沒有真正放在心上。”

“喜歡你的人，會讓你時時刻刻都感受到愛意和安全感。”

桑宛在一旁默默聽着，心尖突然顫了顫。

是不喜歡嗎？

可她不願意深想。

她沒有經歷過被人喜歡，也不知道真正的感情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

雜志社下午主編給放了假，桑宛想起來，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貓咖。

顧景然來接她時，她捧着臉恬淡笑着問:“我們去貓咖看看吧。”

話音剛落，顧景然身形僵硬了一瞬，神情極為不自然地問:“你很喜歡貓嗎？”

桑宛點頭:“多可愛呀。”

誰會拒絕粘人又軟乎乎的貓咪！

半晌，她才意識到，顧景然的反應有些奇怪，好奇問:“你不喜歡嗎？”

身旁男人一身白色襯衫和黑色休閑褲，五官精致，眉眼溫潤，明明看起來賞心悅目，這一刻，卻無端感覺有些發怵。

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顧景然這才重新挂上笑容，淺棕色的瞳孔仿佛天生帶着溫柔:“抱歉，我對貓過敏。”

非但不喜歡，還讨厭。

因為當初有只該死的貓，咬了他的晚晚。

導致過敏去了醫院。

顧景然收了收滿身的戾氣，把她肩膀上落下的花瓣撿起，“不然去其他地方吧？”

他帶着桑宛去了密室逃脫。

這是曾經江晚最喜歡玩的地方。

他們選了一個恐怖主題的，密室裏燈光昏暗朦胧，時不時地從頭頂傳來些許古怪恐吓的聲音，桑宛有些怕黑，下意識地抓緊了他的袖子。

卻借着微光發現，男人皺了皺眉。

似是不喜。

她眼睛有些泛酸，松開了他，整個人靠着牆，對線索一無所知，看着他破解。

只是這一刻，男人身影變得模糊不清，她突然有種，他們是兩個世界的感覺。

像是被什麽東西隔絕了。

只是，女朋友害怕的時候，男朋友非但沒有表示，還不喜這一點。

讓她心尖有些微疼。

後半程，桑宛幾乎全程都低着頭，情緒不高地跟在他後面。

一直到通過最後一關時，顧景然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笑容清和:“怎麽樣？這個主題還不錯吧。”

桑宛勉強地扯了扯唇，點頭。

似是她的異樣太過明顯，顧景然這才問:“你不舒服嗎？”

“沒有，剛才有點害怕。”

“之前沒玩過？”顧景然的語氣中帶着幾分不可置信。

桑宛巴掌大的小臉微微側了側，搖頭。

手指不自覺地捋了捋耳邊的碎發。

她很少玩游戲，就連游樂場都沒去過。

一直為了生計奔波，來玩一次密室逃脫，要做一天的兼職才夠。

所以她閑餘時刻就會去看書，從高中開始，學校圖書館裏的書幾乎被她看個遍。

再有，就是喜歡小動物。

兩人從商場裏的密室逃脫裏出來，就已經下午三點多了，拐角處有抓娃娃的機器。

桑宛的腳步頓了一下，目光停留在裏面的藍色叮當貓。

足足看了好幾眼，才收回視線。

她輕輕扯了扯身旁顧景然的衣袖:“我們也去抓娃娃吧？”

此時，剛好有一對小情侶走了過來，男生熟練地摟住女生的腰肢，動作缱绻纏綿，看起來就是在熱戀期。

跟他們形成鮮明的對比。

或者說，他們更像是不太熟悉的朋友。

顧景然剛要拒絕，卻眼尖地看到了娃娃機裏的一個粉色洋娃娃，遂點了點頭。

換了幾個游戲幣之後，他單身插兜徑直走到了那兒，目光灼灼。

邊操控着機器，邊随意道:“我給你抓這個娃娃吧，你們女孩子都喜歡粉色。”

顧景然神情極為認真，像是在做什麽高難度的題似的。

他本就顏值出衆，五官精致，眉目溫柔，似是醉了清風明月，穿着白襯衫像是很多女孩青春裏仰慕的人。

頓時吸引了不少目光。

路邊有經過的小姐姐還對着桑宛滿是羨慕道:“你男朋友對你太好了吧。”

“認真的男人最帥，這話誠不欺我。”

身旁的閨蜜打趣:“那也得是本來長得就帥呀。”

“祝你們幸福。”

桑宛擠出一抹笑容:“謝謝。”

或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歡叮當貓。

覺得女孩子都喜歡粉色。

她在心裏不停地替他找着借口和理由。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顧景然已經拿着粉色洋娃娃走了過來，他輕輕扯了扯唇角，笑得滿足，直接遞給了她:“送給你。”

淺棕色的眼眸深處是她沒怎麽見過的寵溺。

桑宛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道了聲謝。

只是神情并不高漲。

顧景然好似壓根沒注意到，只是自顧自地往前走着。

後知後覺才想起來，腳步一停。

砰的一聲。

桑宛措不及防之下，腦袋撞到了他的後背上，鼻尖泛着紅，長而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略微有些嬌氣地說了聲:“疼。”

商場裏的光線明亮而不刺眼，來來往往行人很多，他們位于較為偏僻的位置。

顧景然看着她的側顏，一瞬間有些失神。

他輕輕彎下腰身，嗓音如同汩汩清泉般:“吹吹就不疼了。”

燈光搖曳，桑宛一擡眸，撞進了他深邃的眼底。

直到傳來徐徐微弱的風，她才回過神來。

臉色一瞬間漲紅，偏圓的杏眸飄忽不定，似是不知道往哪個方向看。

雙手緊緊地抓緊外套的下擺，漸漸出了汗。

低着頭，露出小巧雪白的一截耳垂，卻氤氲着胭脂的紅。

而商場不遠處，一個穿着淺灰色西裝的男人，身形挺拔，側臉弧線幹淨落拓，站在一旁，眼眸死死地盯着這個方向。

像是有什麽東西碎了的聲音。

“阿裕，看什麽呢？”

身邊的一個兄弟沈灼漫不經心地扯唇笑了笑，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

季言裕眼眸半斂投下一層剪影，嘴角弧度抿緊，輕描淡寫道:“沒什麽。”

“想家裏的貓兒了。”

“趕明兒把它抱出來玩玩。”沈灼吊兒郎當地用舌尖抵了抵臉頰，不甚在意道。

—

桑宛和顧景然出來的時候，天邊還亮着，最後一縷夕陽漸漸消散在天邊。

兩人打車一同回了學校。

安顏今天一整天都在宿舍，趕畢業論文。

看到閨蜜回來後，笑眯眯道:“怎麽樣，約會開心嗎？”

桑宛累得直接坐在了床邊，半倚着牆壁:“累。”

“走路太累了。”

心更累。

“你整天不是待在圖書館看書是在電腦前，多走走路肯定累啊。”

“這體力——太不行了！得好好鍛煉。”

安大小姐是逛街的實力派，走一整天的路都不帶喘半口氣的。

桑宛無奈扯了扯唇，把手裏的粉色洋娃娃放下。

安顏注意到，問:“你不是不喜歡粉色嗎？怎麽買了個這種娃娃？”

“顧景然抓到的，他不知道吧。”

兩個迷糊鬼都沒有意識到什麽不對勁。

面面相觑了一眼後，又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

只是，桑宛心裏還是有些微淡的不舒服。

他是無心的吧。

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聽音樂，閉着眼睛完全放空自己，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安顏注意到之後，有意識地放緩了打字的聲音，悄悄走過去，給她蓋上了被子。

“宛宛，要一直快樂呀。”

女孩子之間的友誼簡單而純粹。

安顏家裏有錢，一直嬌貴養着，從小到大性子就烈，身邊人不是看不慣她的，就是眼巴巴上來讨好的，導致一直沒有朋友。

直到遇到桑宛。

盡管她們性格南轅北轍，家境不同，但磁場卻莫名的相合。

之前有人問，你為什麽對桑宛這麽好。

安顏想也沒想地說:“是因為你們不知道，她更好。”

所以她心甘情願，甘之如饴。

—

顧景然的兄弟生日在四月底。

他通知她說下了班後去生日宴。

下午五點多鐘，窗外的天色開始暗淡，變得陰沉沉的，似是有些要下雨的征兆。

與此同時，顧景然發了一句消息:〔我用去接你嗎？〕

桑宛抿了抿唇，蔥白的指尖敲擊了一下屏幕，打了幾個字後又删除了。

聊天界面又發來一句話:〔我在這邊布置現場，有點忙。〕

她深吸了一口氣，回複着:〔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顧景然過了四五分鐘後才回了一句:〔記得別空手，帶份禮物來。〕

北城的天陰晴不定，尤其是春夏之際，雨水最多，陣陣的雨嘩啦啦淋在樹葉上，打在窗戶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桑宛的位置靠窗，一擡眼就看到了這幅雨景。

有種寧靜淡然的感覺。

窗戶并沒有關緊，時不時地透過縫隙灑落進來幾滴清涼的雨珠，掃清了下午的疲憊。

還差幾分鐘到六點時，身旁幾個實習生聊着天:“你怎麽回去呀？”

“我男朋友說來接我，看這雨應該是不會停的。”

有個叫夏青雲的姑娘跟桑宛關系較好，兩人都是北渝文學院的，她問了句:“桑宛，你怎麽回學校呀？”

“我舅舅待會順路過來，一起嗎？雨天不好打車。”

桑宛略含歉意地說:“待會去朋友的生日宴，謝謝你。”

“沒事沒事。”

還要去給顧景然的朋友挑禮物。

她也是下午才剛知道，顧景湛的朋友過生日，美其名曰還讓他帶着女朋友。

她想了想，又發了一條消息問:〔他喜歡什麽啊？〕

顧景然久久沒有回複。

打了幾個電話也沒有接通。

心神俱疲，又夾雜着些許無力。

可向來習慣了隐忍，體貼的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竭力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好在雜志社附近有家禮品店，桑宛頂着雨跑過去，挑了一個籃球水晶杯模型，花了半個月兼職的工資，裝好之後，就在門口打車。

足足半小時，也沒有車過來。

六點鐘正是下班人群的高峰期，雨天路滑又容易堵車。

顧景然的電話也打不通。

桑宛嘆了口氣，一瞬間有些委屈，卻又很快咽了下去，她擡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聽着滴答滴答的雨聲，感受着時間的流逝。

恍然間，耳邊傳來一道熟悉慵懶磁性的嗓音:“去哪？捎你一程。”

作者有話說：

顧狗給我爬！(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