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靠近
那張臉清貴隽雅,渾身高冷淡漠的氣息,無端地惹人想入非非。
打住!
安顏竭力把他從腦海中删除掉,注意力轉移回來。
夜色寧靜深沉,蟬鳴聲聒噪不已,仿佛是這個夏天,獨有的味道和象征。
“明天幾點走?”
桑宛睜開眼睛看着天花板:“下午五點的車票吧。”
本來,因為顧景然,想要在北城多留幾天,陪他逛逛,也以便等着雜志社出結果。
再回琅城,看一看外婆。
告訴她,畢業啦。
如今,出了這一檔事,她也沒心情再停留了。
只想一刻也不停歇的,回那個祥和淡然的小鎮,見一見慈祥溫和的外婆。
“好,那到時候我送你去車站。”
安顏輕聲道。
後半夜幾乎沒有睡,兩人小聲聊着天,從大一剛入學的初次見面,到如今四年後的畢業分別。
聊着未來,理想,天南地北。
仿佛轉瞬間,時間就從指縫裏悄悄溜走了。
翌日一早,桑宛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
她把最後的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去食堂吃最後一頓午飯。
等待着下午離開。
只是沒預料到,剛一下樓,就撞見了那個這輩子都不想再見面的人。
顧景然不似往日的溫潤如玉,白襯衫褶皺明顯,整個人發型也亂糟糟的,眼圈紅的吓人。
見她從宿舍樓出來,顧景然立刻跑過去,聲音沙啞帶着哭腔:“宛宛。”
“不……不分手行嗎?”
“離了你我真的會死。”
桑宛的表情分外淡然,有那麽一刻,她覺得這兩個月像是做了一場虛無缥缈的夢。
那麽不真實。
她鼻尖還有些泛紅,心尖澀痛了一下,卻語氣陌生道:“你是生是死,與我何幹?”
砰的一下——
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在他最柔軟的心髒處插了進去,毫不留情的。
“還有,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桑宛扔下這麽一句話,就果斷堅決地離開了。
朝着食堂的方向走。
背影清瘦,脊背卻挺得筆直。
她竭力把某個人從腦海裏忘掉,只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還是有那麽一絲絲的傷心和失落。
桑宛依舊是去了熟悉的窗口,看到美食後,壞心情消散了不少。
坐在她最喜歡的那個靠窗偏僻的位置,曬着太陽,吃着面。
歲月恬靜美好。
“北渝,再見啦。”
她笑眼彎彎,看着窗外學校的美景,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高一那年那場講座。
七年了,記憶裏的人面容已經模糊不清了,可那個名字卻像一個激勵她前進的目标和光芒。
她考進來了。
一步一步變得更優秀。
季學長,謝謝你。
我也追逐着你的腳步,成為了更好的自己。
下午四點,桑宛拉着行李箱,跟安顏一起到了車站。
分別時,兩人互相擁抱了一下。
“顏顏,等我回來。”
“好。”
傍晚六點十分。
桑宛到了琅城的車站。
與很多大學生畢業回家不同。
她沒有人來接。
一想到那個窒息的家,她呼吸都艱難了幾分。
外婆家在偏安一隅的小鎮裏,離車站很遠。
正當她在想是住一晚酒店還是回家時。
桑父的電話打了過來。
桑宛盯着屏幕看了好一會兒,最後才接通了。
“小宛啊,爸爸聽說你昨天畢業了。”
“回家吃頓飯吧。”
這一刻,他的聲音不複往日記憶裏的歇斯底裏,反而帶着幾分慈父的溫情。
桑宛的內心微微觸動了一下。
其實——在她剛上初中,回到這個家時,桑父因為白月光的事,心間帶着愧疚,對她還是有那麽一絲絲愛在的。
只是半年的時間,被桑母的每一次發瘋,給消磨掉了。
可出軌這事,卻也始終是她心頭的一根刺。
大人的事情,她沒資格也沒立場插手。
桑宛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坐公交回了那個所謂的家。
只是沒想到,今晚桑沉也從學校回來了。
沉默寡言的少年穿着統一的黑白拼接校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無波無瀾的眼眸在看向她的那一刻,像是湧入了光芒。
“姐。”
桑宛點頭,這才發現,當初那個小少年,如今已經有一米八多的個子了,完全比她高一個頭。
“行李箱給我吧。”
沒等她回應,少年就主動拎了進去。
桑宛回到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家,走進去後,才發現父母正坐在一張桌子上。
氣氛難得的平靜,沒有争吵。
“小宛回來了,來坐。”桑父熱情地把她迎到了桌子旁,桑母往日嫉恨瘋狂的眼神,也藏了起來。
“回來了,坐吧。”
等四口人聚齊後,沒有人說話,安靜地有些詭異。
姐弟倆都只是低頭吃飯。
桑父清了清嗓子,率先關切地說:“一路累了吧?”
“還好。”言簡意赅的回應。
“那個——你張叔叔說,給你介紹了個相親對象。”
“人家男方一表人才,工資也高,我把照片給人家看了,對你很滿意,嫁過去不會吃虧的。”
“爸!”沒等桑宛說話,桑沉率先就站了起來:“我姐的人生她自己負責。”
“你這孩子!說什麽呢!我這是為了她好。”
話音落下,剛才還一臉笑容的男人對着身旁的女人使了個顏色。
桑母立刻尖酸刻薄道:“就是啊,其他人也看不上她啊。”
“人家難得願意,給20w彩禮呢。”
“你該慶幸,自己值這個價。”
“怎麽?我們難道白養你這麽大了?學會忤逆父母了?”
桑宛忽的笑出了聲:“你們養了我什麽,初中以前從來沒看過我,同學們都說我是沒爹沒媽的野孩子。”
“初中三年,只有無盡的打罵。”
“高中,我自己兼職賺錢上學,大學時候每個月都給你們轉很多錢。”
說到這,桑宛眼淚都掉出來了,一滴一滴地落在了面前的粥裏,發出極為清脆的聲音。
桑父似是被女兒這麽大聲說話,臉面有些挂不住,最後拂袖道:“你只要去相親,我跟你媽答應你,以後不再管你了,也不需要每個月往家裏轉錢了。”
“你不相信的話,可以請律師簽協議。”
他頓了一下,繼續無情道:“不去的話,把小沉送去聯姻也行。”
“聽張叔說有個大小姐看上了你弟弟。”
“媽,你不管嗎?我跟阿沉就是你們換錢的工具嗎?”
“我就罷了……對你唯一疼的親兒子也這樣嗎?”
桑母似是有些意動和不忍,輕輕牽了一下身旁男人的衣袖:“老公,要不……”
可桑父一個含情脈脈的眼神過來:“阿佩,你難道不喜歡我,不聽我的話了嗎?我不會害咱們的兒子的。”
“那你答應,這幾天都陪着我,不準離開。”
“不準去找那個寡婦狐貍精。”
桑父微微皺眉,卻還是很快隐藏了起來情緒,俨然一個好丈夫的形象:“好。”
空氣死一般的沉靜。
窗子沒有關緊,還時不時地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
桑宛目光嘲諷着看着這一幕。
她那個戀愛腦的媽,一被哄騙就找不着南北。
沒有人說話。
突然,桑沉握緊了拳頭,眼底滿是失望地看着這對父母,屈服道:“我去。”
不能讓姐姐跳入火坑。
桑宛聞言,把人拉在身後,冷漠地看着面前虛情假意的兩個人。
流着同銥嬅樣血脈的親生父母。
大笑出了聲。
“我可以去,成不成結果不負責,但以後我們姐弟倆,你們別管了。”
“桑沉的戶口遷出來。”
桑父極為不舍地看了一眼桑沉,女兒早晚都要嫁出去,他就這一個兒子。
但……想到對方承諾的錢。
他一狠心點了點頭:“行。”
反正血脈關系是砍不斷的。
至于相親成不成無所謂,不成不結婚的話,還可以再去無數次。
對方答應,只要去了,就有五萬塊。
沒想到,他這個便宜閨女這麽值錢。
聽說男方四十多歲了,剛死了老婆,一大筆財富呢。
小宛能嫁過去,後半輩子也不愁了。
這頓飯終究以鬧劇收尾。
桑宛拉着弟弟回了房間,看着清瘦挺拔的少年,逐漸紅了眼眶:“傻不傻?”
“以後盡量少回家,大學報的遠一點。”
“姐——你沒必要答應的。”
桑沉無比痛恨,自己才十七歲,沒有能力也沒有錢。
什麽都做不了,也脫離不了掌控。
“沒事,反正就去一趟,也沒什麽的,我以後大概就待在北城了。”
她伸手,少年就立刻彎下了腰,把腦袋湊過去,桑宛溫柔地摸了摸:“聽話,好好學習,好好高考。”
“嗯,我會的。”
“姐,上次月考,我又是第一。”
只有在桑宛面前,這個十七歲的少年,才會流露出一絲這個年紀獨有的活力。
他五官硬朗,內雙,漆黑柔軟的頭發微微蓋住眉骨,眼睛裏閃着亮堂堂的光。
是期待着被誇獎的樣子。
桑宛沒忍住彎了彎眉眼:“我弟弟真棒。”
緊接着,她從書包裏翻出來一個寫着前程似錦的藍色筆記本,遞給了他。
“嗯,獎勵。”
“謝謝姐!”桑沉在這一刻,笑得肆意單純,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像是得到了什麽珍寶似的。
“那我先去做題啦,姐你早點休息,晚安。”
話音落下,桑沉就跑沒影了。
她不知道的是,剛出房間的少年,眼圈慢慢紅了起來,怕被她看到。
他嘗試着去掙紮了一下,不讓姐姐去。
卻再次看到了披着人皮獸心模樣的父母,“阿沉,我們怎麽可能害她呢?”
“相個親而已,別太大驚小怪了。”
“也不一定成呢。”
“你再倔的話——”桑父後半句話沒說完,儒雅的眼神帶着幾分威脅,這一刻,氣溫陡然降了下來。
“瘋子!”桑沉低吼了一聲,跑回房間,砰的一下,格外響亮地關上了門。
仿佛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這個夜晚注定不平靜。
陰暗,污垢,都争先恐後地破土而出。
卻也藏匿着真情。
—
桑宛早已經麻木了,她收拾妥當後,把門鎖了好幾層,才逐漸閉着眼睛強迫自己睡着。
畢竟,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夢裏,外婆溫暖慈祥的手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發,用給人家縫衣服攢的一塊塊錢,給她買糖吃。
桑沉一次又一次的維護,安顏的真誠以待。
還有——
那個不知道名字的男人。
卻也入了夢。
午夜時分,桑宛的眼角有幾滴淚珠留下,慢慢地滑落到枕頭裏,消失不見。
清晨一大早,外婆就打來了電話。
“小宛,什麽時候回來呀?”
“外婆,我跟阿沉一起,明天去看您。”
“再帶個男朋友回來,更好哎。”
她知道自己沒多久可活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從小看到大的這個孫女。
想看到她結婚,幸福。
桑宛忍住眼睛的澀意,盡力讓語氣正常些:“好,那我先挂啦。”
相親的時間是中午十一點。
桑宛看到她那個母親扔進來的衣服,嗤笑一聲。
沒幾塊布,是去賣女兒麽?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想了想,叛逆的心思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行,相親是吧。
穿什麽她自己說了算。
與那種衣服相反的,最質樸的……
剎那間靈機一動,翻箱倒櫃把高中時候的校服找了出來。
跟桑沉同款,黑白色相接的外套和長褲,還印着中學的标志。
只是,穿了三年看起來有些破舊,桑宛卻極為滿意。
換上之後,俨然一個十七八歲的高中生模樣。
很好,看對麗嘉方受不受得了打擊和周圍人異樣的眼神。
跟一個“高中生”相親。
她本來還想把臉亂塗一下,後來想了想算了,怕吓到自己。
把斜挎包也換成了小學時候外婆給買的,藍色叮當貓的書包。
桑宛極為滿意地出了門。
相親地點離這兒不遠。
轉兩路公交就能到。
她看着公交上同樣穿着校服背着書包的學生,陡然有種,回到了青春時期的感覺。
“同學你好,你也是琅城一中的嗎?”
桑宛愣了下,笑着搖頭:“我畢業很多年了,穿着……懷念校園時光。”
她偏頭看着公交車外的風景,半小時後到了附近的站臺。
步行五分鐘,到了約定好的那家餐廳。
桌號9。
桑宛在踏進去之前,深呼吸了好幾次,做好了對面是什麽妖魔鬼怪的準備。
只是在看到九號桌那兒坐的人時,桑宛整個人都僵硬住了,愣在原地。
他斜靠着窗邊坐着,一身昂貴不菲的手工西裝,剪裁得體,勾勒出修長挺拔的身形。
手上戴着一塊銀色表盤的手表,指尖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看起來就很好牽。
太陽細細簌簌撲入進來時,襯得他側顏更加精致無暇,線條幹淨落拓。
男人似是心有所感,一偏頭就對上她震驚的目光。
只是在看到那身校服和叮當貓書包時,季言裕眼底閃過一絲錯愕,表情差點破防,又很快恢複正常。
他站起身,格外禮貌,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唇角漾着幾分溫和笑意:“你好,季言裕。”
作者有話說:
寶貝們好~下章入V辣!結婚也提上日程啦
提前到零點萬字更新,入V前幾章都有紅包掉落~
感謝支持喜歡,使勁貼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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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完結文
《卿卿吻你》火葬場,溫柔男二上位
《可愛多不多》青梅竹馬高糖甜寵
★預收《茉莉情詩》
1.舒茉喜歡謝硯安,持續了整個少女時代,在一起後,她乖巧懂事,從不作鬧。
小心翼翼維持這段感情,盡管他冷淡寡言,從不回應。
生日宴那天,她滿懷期待,等了整整一夜,打了無數個電話,卻沒能等來他的身影。
突發胃病去醫院才發現,他眉目溫情地在照顧另一個女人。
是她從未見過的耐心溫柔。
2.舒茉幡然醒悟,果斷分手結束了這段關系。
傷心之際在路邊廊椅上低聲啜泣,不久天色陰沉,灰蒙蒙下起了雨。
男人撐着一把茉莉花圖案雨傘,神情慵懶,桃花眼底滿是心疼,嗓音磁性溫柔:“小茉莉,別哭了,容二哥哥在呢。”
見少女淚眼模糊,眼神憂傷,他心口一痛,送她回家後,就去替她讨回公道。
出手揮拳毫不留情,眼神狠厲道:“謝硯安,你不配她的喜歡。”
那是他第一次失了理智。
3.容聿生得一副妖孽容顏,卻向來不近女色。
容家和舒家聯姻的消息一出,圈內人暗自猜測,塑料婚姻罷了。
可卻在一次聚會結束後,看着從不低頭的容二公子,彎下腰對着身旁人笑得寵溺,眸子裏盛滿了星光:“上來,老公背你回家。”
舒茉恍然有種他們是恩愛夫妻的錯覺。
直到某天,無意間發現一本紙頁泛黃的日記。
封面寫着:Mon petit jasmin
我的小茉莉。
她才知道,過去的每一次驚喜的瞬間,都是他沉重了多年,終于得以窺見天日的暗戀。
*清純初戀×溫柔浪蕩
*sc/he/火葬場追不上/男二上位/先婚後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