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
”
“閣下打算怎麽辦?”
許劍仇徐徐自背上摘下鬼琴,在手中一晃道:“簡單之至,請各位聽我一曲,然後再走!”
十幾個劍堡高手登時臉色大變,鬼琴的威力,他們耳熟能詳,輕則散去武功,重則死命當場,目前除了冒死一拚,或許有一線生機,如果讓對方彈琴的話,絕對是兇多吉少。
衆高手心念之中,齊齊蓄勢,向許劍仇逼近——
場中空氣立呈緊張。
“咚!咚!咚!”
三聲裂帛巨響,撕空裂雲而起,十幾個劍堡高手,在三聲琴聲之下,頓覺氣翻血湧,心悸神搖,一個個面如土色,不自禁的停下了腳步。
其中一個暴喝一聲:“上!”當先發出一掌,其餘的如夢初醒,齊齊猛攻一掌。
掌風如濤之中,許劍仇身形一劃,捷逾電閃的斜飄出五丈。
衆高手心知生死迫在眉睫,決不能讓對方撫琴,人影飛旋之中,疾撲而上。
許劍仇冷笑一聲,不退反進,琴影如山,層層疊出,衆高手前撲之勢,突被阻遏,紛紛向後倒縱。
穿心裂但的琴聲,破空而起——
劍堡的高手,頓時面現死灰之色,一怔之後,亡命般向外飛瀉,他們要想逃避這死亡的聲音。
許劍仇殺機已露,豈能讓他們逃出手去,琴聲不斷,口裏冷哼一聲:“各位聽完再走不遲!”
人影劃空疾掠,有如經天長虹,瀉落在衆高手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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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高手欲遁無門,只在瞬息之間,已被琴聲震得氣湧血翻,五腑如劃,紛紛跌坐在地,運功抵敵。
琴聲刺耳穿心,摧肝裂膽。
只見十幾個劍堡的高手,面現極端苦楚之色,汗珠滾滾而落——
“咚!”
如霹靂乍震,地陷天崩,十幾人身軀陡然一震,真元盡夫,功力全散。
許劍仇憶及劍堡中人殘酷絕倫的手段,和追截自己的恨事,殺機方興未艾,魔琴二疊接着彈出。
方只彈得數響,那十幾個劍堡高手五官溢血,倒地身亡。
琴聲戛然而止。
就在此刻——
身後突然傳來數聲嘿嘿怪笑。
許劍仇緩緩回過身去,只見身後丈外之地,并排站着四個身着金袍的侏儒怪老者,身高不及四尺,體态像是未成年的幼童,而一顆腦袋卻大得驚人,足有巴鬥那麽大,細眼無眉,闊口塌鼻,頭頂之上長了幾根稀疏的黃發,手長過膝,掌大如箕。
四人長像一般無二,根本看不出有什麽地方不同。
這種怪相別說看過,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許劍仇這一驚非同小可,這四個怪人竟然不懼琴聲,悄然無息的欺到自己身後,而不被發覺,這份功力,的确駭人。
四個怪人小眼眯成了縫,定定的注視着許劍仇,不發一言。
許劍仇注視了對方片刻之後,冷冷的道:“幾位如何稱呼?”
四個侏儒怪人之中,站在最先的那人小眼一張,立有兩道逼人的閃亮精光射出,又是一陣使人心悸的怪笑道:“娃兒,你就鬼琴之主?”
“不錯!”
那怪人回顧其他三人道:“不虛此行,把他帶走吧!”
另一個怪人張開巨口嘿嘿一笑道:“慢着,這小子的琴聲有點邪門,我要再聽它一次,方才顯然他一曲未終!”
許劍仇見這四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竟然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裏,而且還說要帶人,登時氣沖頂門,大喝一聲道:“你們到底是什麽東西?”
四個侏儒怪人睜開小眼,互望了一眼,齊齊裂開巨口,哈哈一陣狂笑道:“噫!怪事,連我們四位他都不認識,真是怪事!”
許劍仇不由火高千丈,怒哼一聲道:“你們不報名,我知道你們是什麽東西?”
四個侏儒怪人臉上現出一種極其怪異的表情,由于長相奇特,使人無法分辨,到底是代表怒,奇,驚,詫,或是什麽。
那為首的小眼一翻道:“娃兒,若非是為了神君要你的活口問話,不活劈了你才怪!”
“哼!”
“你別鬼哼,你聽說過雲夢四怪沒有?”
“雲夢四怪?”
“不錯,現充天南魔宮使者!”
許劍仇從未聽過天南魔宮這名稱,剛才這怪人口裏說的神君,大概就是天南魔宮的主人了,當下不屑的哼了一聲道:“天南魔宮又算得了什麽?”
“哈哈哈哈,娃兒,你真不知天高地厚!”
突然——
排在第三的那侏儒怪人,連退三步,大聲道:“老大老二,老四,你們看!”
雲夢四怪的老大一偏頭道:“看什麽?”
“這小子腰間——”
三怪同時驚呼一聲道:“天芒劍!”
許劍仇不由心中一動,忖道:“敢情自己腰間的這半截無鞘斷劍叫做天芒劍,這四個怪人既識此劍,那自己的身世血仇,可能會從他們身上得出端倪——”
心念之中,只聽那為首的大怪道:“難怪天目老兒抵死不承認,原來這東西是在這小子之手,嘿嘿,人劍兩得,在神君面前,将是大功一件,神君十多年來寝寐不忘此劍,想不到——哈哈哈哈——!”
雲夢四怪同時發出一陣獸鳴似的怪笑,顯然得意之極。
許劍仇聞言之下,殺機倏起,厲聲道:“天目老人是死在你們手裏?”
二怪接口道:“不錯,怎麽樣?”
許劍仇登時目眦欲裂,血脈贲張,想不到收容撫養自己十多年的天目老人,竟然是死在雲夢四怪的手裏,原因卻是為了半截斷劍,聽口氣,雲夢四怪又是奉了什麽天南魔宮的神君之命追索這柄斷劍!
這其中究竟有什麽跷蹊,他無法想像,但可以想得到的一點,便是這半截劍必定來歷不小——
他無暇去想及其他,眼前他要做的是替天目老人複仇。
當下咬牙切齒的道:“雲夢四怪,小爺今天要把你們挫骨揚灰才能消心頭之恨!”
四怪同時一怔,其中大怪上前兩步道:“娃兒,你說什麽?”
許劍仇無限怨毒的道:“我要你們的命!”
“憑你?”
“少廢話,拿命來!”
手起一琴,狠辣淩厲絕倫的向四怪猛掃過去。
雲夢四怪竟然視若無睹!
砰!的一聲,四怪中的老二,結結實實的被琴掃中,一個短小身軀如抛球也似的被劈飛到四丈之外,叭!的一聲,在地上連翻數滾,忽地一挺身站了起來,一閃身又回到原來位置。
許劍仇不由寒氣大冒,天下竟然有這種奇絕怪絕的事,這一琴劈實了,任何高手也難免粉身碎骨之厄,而對方竟夷然無損,真是匪夷所思了。
但他此刻恨滿心頭,一怔之後,一連劈出了八琴,“呯!呯!”聲中,雲夢四怪各挨了一琴,短小的身軀幾個踉跄,一陣裂嘴眦牙,仍然毛發無損。
許劍仇不由怔住了!
大怪嘿嘿一笑道:“娃兒,你功力不弱,但可惜碰上我們專門會挨的,哈哈哈哈!”
其他三怪也附和着一陣狂笑。
笑畢之後,二怪一裂嘴道:“娃兒,有什麽能為盡量施展,施展完了之後,我們就帶你上路了!”
許劍仇恨得牙癢癢的,他想不透對方雖然形态怪異,但一樣的是血肉之軀,竟然經得起重擊而無損,這種事若非目睹,誰能相信。
難道天目老人被殺之仇不報了?
心念之中,重重的哼了一聲,魔琴一式倏告出手,刺耳怪聲之中,挾以如山琴影,詭辣無俦的傾瀉而出。
雲夢四怪身形一劃,電疾也似的朝兩側閃了開去。
許劍仇心想,我以為你們又硬接呢?魔琴二式跟着施出,卷向右側的大怪和二怪,“砰!砰!”兩聲,兩個怪物,被擊得一溜翻滾而出,竟然悶哼出聲。
三怪四怪心中一凜,四只薄扇大的手掌,猛然推出,兩股駭人的勁氣,暴卷狂掠而來,匝地湧向許劍仇。
許劍仇驀集全身功力,貫注琴身,怪異絕倫的連劃連圈,兩股萬鈞勁道,被這圈劃之勢,消卸得無影無蹤!
“噫!這鬼娃兒确實有兩下子!”
“兄弟,我想咱們第一次逢上對手了?”
三怪四怪話聲未已,許劍仇一式飛魔幻影以不可思義的速度閃到兩怪身側,魔琴二式第二次施出。
“砰!砰!”兩聲,夾着兩聲悶哼,三怪四怪同時被劈得飛瀉而出。
大怪二怪這時已緩過氣來,雙雙前撲,各攻一招。
招式之詭異辛辣,大逾武林常規,迫得許劍仇連退了兩個大步。
大怪二怪緊接着又各攻一招,較之前一招更見詭辣。
許劍仇但覺招式未到,罡風已壓體而來,心神微凜之下,魔琴三式電閃展出,以攻還攻,怪聲刺耳,勁氣鼓蕩,琴影卷地鋪天——
大怪二怪忙不疊的撤招暴退——
三怪四怪卻在這時,淩空身向許劍仇身後,各揮一掌。
許劍仇聞聲知警,身形橫移八尺,但仍被掌風邊緣掃中,但覺觸膚如劃。
對方竟然能避開這一招魔琴三式,使許劍仇駭然不已,少室峰頭,他以魔琴二式折服了黑衣蒙面女,而現在魔琴三式卻傷不了對方一毫一發,由此可見這四怪的确非比等閑。
他卻不知雲四怪也在心顫不已。
一橫心,縱身再進,魔琴一二三式,回環施出,迫得雲夢四怪哇哇怪叫不已,但讨厭的是四怪不怕打,仆而又起,雙方激鬥百合以上,仍是平手之局。
魔琴三式的确詭奇無方,淩今蓋古,但一來,許劍仇不能氫得自三絕書生許繼宗的功力,全部融為已用,二來雲夢四怪天生異質,鐵骨銅筋,能承受重擊而不傷,四怪之怪,原因就是在此,所以許劍仇無法得心應手。
許劍仇心切天目老人慘死之仇,以及自己身世血仇被煙滅之恨,狠命出手,迫得四怪毫無還手之力,但就是收拾不了對方。
轉眼之間,又是數十招過去,許劍仇心裏疾忖道:“四怪不怕打,難道也不怕琴聲,我何不以琴聲一試!”心念之中,狠疾無倫一陣猛攻,把四怪掃得四射而開,就此眨眼之間的空隙,手指已觸在琴弦上——
穿心刺耳的琴聲,破空而起。
雲夢四怪中的二怪招呼其他三怪道:“停,看這鬼娃兒的琴聲有多大威力!”
四怪又照原先之形,排成一排。
魔琴一疊,彈完之後,四怪面不改色。
許劍仇驚詫的無以複加,琴音一轉,高吭入雲,越來越煞——
他已彈出了魔琴二疊。
雲夢四怪這時才緊張起來,一個個合目垂簾,運功抵擋這摧肝裂膽的琴聲。
許劍仇加緊施為,四怪汗珠滾滾而落,身軀也在簌簌抖動。
琴聲一止,四怪各各舒了一口長氣,睜開眼來。
如果許劍仇再彈出魔琴三疊的話,四怪非得殒命當場不可,可惜連三絕書生許繼宗耗十年歲月,猶未能參悟這最具威力的魔琴三疊,許劍仇當然就更不用提了,他恨恨的在心裏自語道:“我必須要設法覓地潛修參悟這魔琴三疊。”
四怪雖說硬抵過了魔琴二疊,但本身真元卻損耗了不少。
許劍仇一時之間倒沒了主意,天目老人的仇不能不報,但自己又不能在短時間內收拾下對方,也可以說是沒有把握能克住對方。
人影晃處,四怪已各據一個方位,把許劍仇圍在居中。
大怪嘿嘿一陣冷笑道:“鬼娃兒,果然了得,但你仍逃不出我弟兄的手下,江湖中把鬼琴說得神奇妙絕,如今看來也不過雕蟲小技而已,哈哈哈哈!”
許劍仇肺都幾乎氣炸,暴吼一聲:“領死!”
鬼琴挾以畢生修為功力,狂襲而出,分攻四怪。
雲夢四怪雖說功力高絕,兼且不怕重擊,但在對方猛攻狂掃之下,仍有吃不消之感。
一場火熾的拚鬥,又告展開。
許劍仇恨火填膺,恨不能一下就把對方劈成肉醬,出手之間,均系全力而為。
“蓬!”的一聲,四怪被劈飛出去。
接着二怪也挨了一琴,飛瀉五丈之外。鬼琴以鋪天蓋地之勢,電閃卷向大怪。
大怪見來勢奇猛,封擋無從,身形疾劃而開。
琴勢一變,罩向三怪,眨眼之間 ,連劈一十五琴。
慘哼聲中,三怪身上連被掃中八琴之多,雖說他異質天成不畏重擊,但也有限度,在連中八琴之下,雖說不會死,但也被劈得骨痛如折,眼冒金星,內腑翻騰,“哇!”的噴出一口鮮血,仰面栽倒。
其餘三怪不由大驚失色,反身飛撲而來,各以畢生功力,猛劈一掌——
許劍仇滴溜溜一轉,靈巧無比的避過這駭人的一擊。
此時他心中大是振奮,雲夢四怪并非不可傷,而是要達到某一限度之後,始能生效,心念之中,他已決定了一種戰法——
魔琴三式配以飛魔幻影身法,專攻一人。
這一着果然生效,數十個照面之後,二怪又告不支裁倒。
大怪四怪見勢不佳,各忘命的回環拍出一十三掌,把許劍仇迫得一窒。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大怪四怪分別拉了二怪三怪的一只手,縱身飛遁。
許劍仇大喝一聲:“留下命來再走不遲!”
身形一展——
忽聞鈴聲震耳,一股其強無比的确勁道,迎頭壓下。
許劍仇心中不由一震,就欲起之勢,斜射而起,落到兩丈之外,一看,眼前站定了一個白發蟠然,皺紋堆疊的老太婆,手中持了一根黯黑拐杖,杖頭上系了一對銀鈴。正怒氣勃勃的瞪視着自己。
他立即忖測出這老太婆必是追魂倩女的師父鐵杖銀鈴。
鐵杖銀鈴突然自言自語的道:“嗯,果然不類凡俗,怪不得蕙兒——”
許劍仇冷冷的發話道:“老前輩想是葛姑娘的師父——”
“不錯,老身正是鐵杖銀鈴,娃兒,你是不是叫許劍仇?”
“是的!”
“你為什麽欺負蕙兒?”
聲色俱厲,手中鐵杖重重的頓了一頓。
許劍仇訝然道:“這話從何說起?”
“你敢不承認?”
“這有什麽敢與不敢的,不過晚輩曾數次受蕙于葛姑娘,将來會予以補報!”
鐵杖銀鈴冷冷一笑道:“我來問你,蕙兒什麽地方配不上你,而你竟然不屑一顧?”
許劍仇不由一愕,道:“老前輩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問你愛不愛她?”
許劍仇不禁啼笑皆非,這老太婆果然怪得出奇,看樣子她定是因了自己不接受追魂倩女的愛,興師問罪來了,但愛又豈能是勉強得來的。
本來,追魂倩女癡心,許劍仇并非毫無所動,但後來被江湖浪子岳俊的一席話,使他僅有的一絲好感,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下冷漠的道:“談不上愛,也談不上不愛!”
“為什麽?”
“我們之間并未建立感情!”
“她為你舍死忘生,弄得飄泊江湖,還受金劍令的追截,你難道無動于衷?”
“晚輩說過有恩必報!”
“你償不了!”
“為什麽?”
“蕙兒的行動是滲和了她的感情而發的!”
許劍仇冷笑一聲道:“若論感情,她該去愛金劍張昆或是江湖浪子岳俊才對!”
“放屁!”
嬌斥聲中,不遠的一塊巨石之後轉出追魂倩女葛如蕙,只見她如花的粉靥之上,布了一層陰影,秀眉深鎖,竟然比上次清瘦了許多。
許劍仇漠然的道:“葛姑娘,難道我說錯了?”
“你敢侮辱我?”
“侮辱?哈哈哈哈,江湖浪子岳俊是你初戀的情人,金劍張昆是你第二度愛人,這難道是假的?”
追魂倩女粉腮大變,急怒交加之下,說不上話來。
鐵杖銀鈴轉向追魂倩女道:“這是真的?”
追魂倩女眼圈一紅,道:“他信口亂說,徒兒豈是這般無行之人?”
鐵杖銀鈴怒哼了一聲,眼中精芒陡熾,厲聲向許劍仇道:“娃兒,你侮辱我的徒兒我一拐劈了你!”
許劍仇冷傲之性突發,俊面一沉道:“我許劍仇死也不會愛這種蕩婦淫娃!”
這句話使得追魂倩女芳心如割,粉面倏籠殺機,厲斥一聲道:“許劍仇,我今天非殺你不可!”
話聲中,嬌軀一劃,追魂銀絲快逾電閃的激射而出。
許劍仇一式飛魔幻影脫出銀絲之外,道:“在下恩怨分明,不與你交手!”
追魂倩女羞怒恨怨交加,一招落空,二次又惡狠的出手,追魂銀絲幻起絲絲芒影,閃射飛旋,似乎非要許劍仇的命才得甘心。
許劍仇雖仗着玄妙的飛魔幻影身法,如幽靈般的飄忽閃讓,但仍險象環生。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追魂倩女仍自狂攻不已。
許劍仇怒火漸升,大聲道:“葛姑娘,你若再不知量才進退,可別怪在下出手無情!”
追魂倩女心裏的愛意,已全部為恨所取代,厲聲道:“你出手呀,否則将死不瞑目!”
許劍仇知道不出手是不行了,口裏道了一聲:“得罪!”手中鬼琴一掄,“嗚!”的一聲疾劈而出。
追魂倩女竟然不閃不避,玉掌疾顫,追魂銀絲發出刺眼銀芒,絲絲縷縷,狂撒而出。
顯然她想圖個同歸于盡。
許劍仇琴勢一變,幻起如山琴影,把追魂銀絲封擋在琴影之外,身形捷逾鬼魅的一劃,竟然欺近到追魂倩女身側,攔腰拍出。
追魂倩女不由驚魂出竅,抽身暴退。
許劍仇也收琴而退,他并未存心要傷對方,否則的話,追魂倩女決難抽身。
突然——
鐵杖銀鈴怪叫一聲:“天芒劍!”
許劍仇和追魂倩女同時感到一怔。
鐵杖銀鈴前移數步,如電神目,在許劍仇腰間繞了幾繞,激動無已的道:“奇怪,這東西怎會在這娃兒身上?”
許劍仇不由心中一動,這被稱為天芒劍的半截斷劍,究竟是什麽來歷他一無所知,在他的記憶中,似乎從小就帶在身邊,天目老人一再告誡他這劍系着他的身世,切不可在人前顯露,否則奇禍立至,因天目老人之死,使他的身世成了謎,所以他故意把它佩在腰間,希望能藉外來的反應,發掘自己的身世。
天南魔宮派出雲夢四怪搜尋這斷劍而殺死天目老人!
何以他們會認為這斷劍在天目老人手中?
據雲夢四怪話中透露魔宮之主追尋這劍已十餘年,這其中有何蹊跷?
鐵杖銀鈴竟然也認識這斷劍——
心念未已,只聽鐵杖銀鈴聲音微顫的道:“娃兒,你身邊斷劍從何得來?”
許劍仇心裏疾忖道:“我何不尋機探問一下這斷劍的來歷,也許能對自己發掘身世之謎,有所幫助,當下反問道:”老前輩識得此物?”
“武林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識得!”
許劍仇不禁一怔,看樣子這斷劍來頭不小。
追魂倩女這時粉面罩霜地站在師父的身後,恨恨地瞅着許劍仇。
鐵杖銀鈴深思有頃之後,道:“娃兒,冷面秀士許無畏是你什麽人?”
許劍仇茫然的搖了搖頭,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冷面秀士許無畏這個人!
鐵杖銀鈴眼睜如鈴的道:“你不認識?”
“沒有聽說過!”
“那你這斷劍從何而來?”
許劍仇心裏一動,忖道:“莫非這斷劍是冷面秀士許無畏之物?天目老人曾告訴自己也姓許,莫非自己會與這冷面秀士有關?”當下試探着問道:“冷面秀士與這斷劍有何關連?”
“娃兒,你是不知還是故問?”
“就算不知吧!”
“哼,娃兒,你當老身是三歲小孩?”
“在下确實不知!”
鐵杖銀鈴奇詫的凝注了許劍仇片刻,意似不信的道:“你确實不知?”
“晚輩沒有說謊的必要!”
“你先說斷劍怎會在你手中?”
許劍仇一想,真相未明之前,最好不說真話,當下沉聲答道:“一個無名老人所贈!”
“無名老人?”
“不錯!”
鐵杖銀鈴自語了一句道:“難道他就是冷面秀士許無畏”,一擺頭道:“我不相信!”
“為什麽?”
“天芒斷劍,武林瑰寶,誰會有這麽慷慨随便送人!”
許劍仇不由心中一震,這不起眼的半截斷劍竟然是武林瑰寶?不知寶在何處,心裏想,口裏可不說出來,不經意的道:“信與不信在于老前輩!”
“娃兒,我暫時信你的,不過我忠告你,今後你将寸步難行!”
許劍仇一驚道:“為什麽?”
“十多年前,冷面秀士許無畏獲得天芒斷劍,消息傳出,轟動了整座武林,連久已息影的巨憨大擘,也紛紛現身江湖,意圖劫奪這一稀世之珍,但卻未聽說有什麽人得手,因為從那時起,冷面秀士許無畏已告神秘失蹤,迄無下落!”
“啊!”
“不管你這斷劍來路如何,勢将引起武林人的争奪!”
許劍仇淡淡的一笑,并不置答,他的思念卻萦繞在那神秘失蹤的冷面秀士許無畏身上,他在忖測自己的身世是否與這冷面秀士許無畏有關。
他想多知道一點有關冷面秀士許無畏的生平,希望能從中尋出些端倪,以證實自己的忖想,正想開口,只聽鐵杖銀鈴又道:“娃兒,你身負一謎二寶,天下将因你而大亂!”
“什麽?一謎二寶?”
“不錯,你已是所有武林人物所矚目的人,你身負鬼琴之謎,又從綿山二鬼身上得到萬年石膽——”
許劍仇一皺眉道:“那是誤會,晚輩并沒有得到什麽萬年石膽——”
“不管真假,江湖如此傳說,老身并無觊觎之心,你大可放心,現在,天芒斷劍又在你身上,豈非是一謎二寶!”
許劍仇冷漠的一笑道:“誰敢生心強取豪奪,我許劍仇琴下決不容情!”
“娃兒,你別自負過甚,江湖中多的是奇材異能之士!你以為天下無敵了?”
許劍仇不由黯然。
追魂倩女早就蹩不住氣,這時,上前三步,無限怨毒的道:“許劍仇,姑娘與你勢不兩立,除死方休!”
“葛姑娘,咱們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值得你如此做?”
“我恨你,除非你殺死我,否則我決不放過你!”
許劍仇苦笑了一聲默不作答。
鐵杖銀鈴出了名的護短,不管有理無理,決不饒人,方才因斷劍的事把這擋子事岔開,現在追魂倩女這一提,又勾起了她的護短之性,當下一攔追魂倩女道:“蕙兒,退下,為師的替你作主!”
追魂倩女只好退了兩步。
許劍仇頓覺啼笑皆非。
鐵杖銀鈴聲色俱厲的道:“娃兒,我老人家不耐歪纏,你坦白說一句愛不愛她?”
許劍仇尴尬的道:“無可奉告!”
追魂倩女厲聲道:“師父,我要殺他!”
許劍仇氣得鼻孔裏直冒熱氣。
鐵杖銀鈴手中拐杖一頓,氣呼呼的道:“我徒兒有什麽地方配不上你?”
“不是配不配的問題!”
“那是為了什麽?”
許劍仇一咬牙道:“我不愛她!”
這句“我不愛她”猶如一柄利刃戳在追魂倩女的心上,飄軀簌簌而抖,粉面倏呈幽怨憤恨之色,兩滴晶瑩的淚珠,滾下了粉頰。
鐵杖銀鈴任是怎麽護短怪僻,也不能逼着人去愛自己的徒兒,但又覺得吞不下這口氣,心念一轉之後道:“娃兒,剛才你說蕙兒是蕩婦淫娃,現在你還個明白出來?”
許劍仇冷哼了一聲道:“如何還法?”
“你說出具體事實來!”
“如果我不說呢?”
“我老人家馬上就劈了你!”
“事實俱在,老前輩自己可以問她!”
“我要問你!”
“她的情人江湖浪子岳俊親口告訴我,難道會有假?”
鐵杖銀鈴不由語塞。
追魂倩女氣得銀牙咬碎,狠聲道:“江湖浪子,狗屁不如的東西,我要把他挫骨揚灰!”
許劍仇冷冷一笑道了聲:“失陪!”
身形破空而起,瞬息失蹤。
追魂倩女這才倒在她師父懷裏,放聲大哭起來,她似乎要把滿腹的凄怨幽傷一古腦兒發洩。
鐵杖銀鈴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拿不出話來安慰她。
且說許劍仇如釋重負,一路飛馳。
目的地是劍堡。
他要完成三絕書生許繼宗所交托的第一個任務——取喪天手陶鈞的人頭。
正當他将抵達劍堡之際,一個驚人的消息使他震駭莫名。
喪天手陶鈞黑夜飛頭,,屍身被懸挂在劍堡的堡牆之上。
茶樓酒肆,都在交相談論着這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
劍堡聲勢幾乎淩駕各大門派之上,堡中高手如雲。
喪天手陶鈞是堡主無敵神劍張慕南的大弟子,在年青的一輩中,武功堪列首名,竟然被人取頭懸屍,實在是駭人聽聞。
這下手的人,既敢輕捋虎須,足見其身手已到了絕高的程度。
這下手的人是誰,沒有人知道。
傳言中,這入劍堡取頭懸屍的人,從頭到腳,全為黑布包裹,形同鬼魅,自稱“斷腸人”。
“ 斷腸人”——江湖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這號人物,這怪誕的名號也是首傳江湖,由此推斷,必是某一個武林人物的化名。
從他的身手來說,這斷腸人決非無名之輩,但他是誰呢?
許劍仇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驚震莫名,陶鈞的人頭既為那自稱斷腸人的怪人取去,那他對三絕書生許繼宗的諾言将永遠無法況現,他失信于三絕書生不說,三絕書生将因不能達到這個願望而埋恨九泉。
算來三絕書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可活,三絕書生許繼宗把且部功力給了自己,目的就是要自己替他完成三個心願。而其中兩個心願,必需要在他死前完成,現在第一個心願,已成泡影。
許劍仇內心的難過莫可言宣。他想不透這個斷腸人為什麽不遲不早恰在自己到達地頭之時,取去喪天手陶鈞的人頭。,
難道這巧合?
斷腸人冒險入劍堡就單只為了取陶鈞的人頭?
這內中的蹊跷令人無法想像。
一個奇怪的念頭,升起在許劍仇的心間,難道這斷腸人會是三絕書生許繼宗?因為許繼宗也是從頭到腳全包在黑布之中。
但另一個意念立刻否定了他的想法,鬼琴之主三絕書生許繼宗已把功力全部給了自己,而且他已是等待死神召喚的人,決不可能。
現在,他已無再赴劍堡的必要。
經過慎重考慮之後,他決定先回天臺別院,見到三絕書生的愛人張素娥,照原定計劃,去完成三絕書生的第二個願望,至于喪天手陶鈞的事,只好照實向三絕書生陳明。
許劍仇以極快的速度,兼程趕到天臺山後峰的天臺別院。
抵步一看,不由三魂杳杳,七魄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