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
老者“噫!”了一聲道:“你對這斷劍一無所知?”
許劍仇赧然道:“是的!”
白發怪老者深思有頃,道:“傳說中,這柄天芒劍本是五百年前萬魔天尊夫婦所有之物,五百年前,九大門派幾乎瓦解冰消,一厥不振,便是這萬魔天尊夫婦兩的傑作——”
“為什麽會變成半截呢?”
“後來,萬魔天尊夫婦因悔悟本身殺孽過重,相偕歸隐,夫婦兩窮一甲子以上的歲月,把本身所學去蕪存精融為天芒五式,镂刻在劍身之上,兩百年後,這柄天芒劍被人發現在衡山紫蓋峰,出土,于是引起黑白兩道人物的争奪,血戰旬日,紫蓋峰上屍山血海,喪命的武林高手竟然不下千人之多——”
許劍仇和黑衣蒙面女等聽得驚心動魄不已。
白發怪老者又道:“因為誰如果能習得了這天芒五式,就可穩坐天下第一人的寶座,所以武林人不惜流血舍命而争,激戰到了最後,只剩下紅黑二煞亡命相搏,還有少數高手心知難與二煞抗衡,只好作壁上觀,紅黑二煞同師學藝,功力相若,鬥至千招以上,雙方都已渾身浴血,力竭筋疲,再鬥下去結果必是兩敗俱傷,讓別人坐收漁人之利,二煞悟出此點之後,雙雙自動停手,把劍震斷,各執半截,協議另擇時地,秘密比鬥,勝者可得全劍,當時紅煞得的是劍尖一段,黑煞得的是你所持的一段,以後結果如何,迄無人知——”
“天芒劍除了傳說中的天芒五式絕學外,是否還含有其他隐秘就不得而知了!”說罷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又道:“至于冷面秀士獲得之後,是否另外易主,也不得而知,不過據你所說,是一個無名老人所贈,令人莫測高深,不過,老夫鄭重的警告你,你這一炫露之下,後果怎樣,确實不敢想像!”
白發怪老者當然不知道許劍仇的用心,是想以這斷劍來引發自己的身世。
許劍仇茫然了,他仍無法從白發怪老者的話中尋出有關自己身世之謎的确切線索。
如果天目老人不死,一切都可迎刃而解,但天目老人死了。
想起天目老人之死,他不由恨恨的瞥了一眼地下雲夢四怪的屍體。
雲夢四怪奉了天南魔宮之主五毒神君之命,追索斷劍而殺死天目老人這其中大有蹊跷。
五毒神君為什麽會派人向天目老人索劍?
他憑什麽斷定劍在天目老人身上?
許劍仇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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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他暗自決定一探天南魔宮以發掘這個謎底。
白發怪老者在述完斷劍掌故之後,停了片刻,向許劍仇哈哈一笑道:“娃兒,咱們來完成這筆交易吧!”
“好!”
許劍仇盤膝就地跌坐。
白發怪老者移前數步,在許劍仇身後坐下,伸掌貼在命門大穴,道:“娃兒,此刻你的性命已在老夫掌握之中!”
許劍仇心頭巨震之下,登時青筋暴露,血脈蓮張,一股無名烈火熊熊而起,他作夢也估不到白發怪老者會來這一手,氣得渾身直抖,鋼牙咬得格格作響。
黑衣蒙面女一看情形不對,正待——
白發怪老者沉聲喝道:“女娃兒,你敢進一步我就先毀了他!”
黑衣蒙面女被迫止住了身形。
許劍仇不禁七竅冒煙,暴喝道:“老匹夫,你打算怎麽樣?”
白發怪老者嘿嘿一笑道:“沒有什麽,你交出琴劍,老夫饒你一死!”
“辦不到!”
“那可由不得你!”
貼在命門穴上的手掌一緊,許劍仇不由打了一個寒噤,白發怪老者另一只手極快的取下許劍仇背上的鬼琴,接着又抽出他腰間的天芒斷劍——
許劍仇在急怒攻心之下,頓忘生死利害,猛可裏一挺身,向後揮出一掌——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感到身上有五處穴道被白發怪老者拍中。
白發怪老者抽身暴退——
許劍仇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僥幸脫出對方的掌握,身形尚未立穩,雙掌又告拍出,挾恨發掌,勁道駭人至極。
白發怪老者狂笑聲中,左掌一圈,一縷陰柔勁氣,把襲來掌風消卸于無形,緊接着右掌一揮——
許劍仇雙掌拍出,被對方一圈之下宛若泥牛沉海,不由大感駭然,念頭未轉,一股絕猛勁道,疾撞而來,忙不疊的一彌身——
白發怪老者似乎已料到他這一着,左掌已随右掌之後,劈向側方的空間。
許劍仇這一彈身閃讓,正好迎上這後發的一掌——
“砰!”的一聲,許劍仇淩空一個倒翻,摔出兩丈之外,登時氣翻血湧,眼冒金花,強忍着一口逆血,站起身來。
黑衣蒙面女心細如發,已然看出事情大有蹊跷,論功力,白發怪老者比許劍仇高出甚多,焉有在命門被制之下,給他脫身的道理,所以在一旁靜待下文。
許劍仇站起身來,雙目噴火,俊面鐵青,一語不發,飄身閃進一丈,猛劈兩掌,這兩掌挾以畢生功勁而發,勢如裂岸狂濤,怒海鯨波。
白發怪老者狂笑之聲不斷,雙掌交錯,推出一道如剪勁氣,勢可憾山栗岳。
“波!”的一聲巨響,勁氣橫溢而飚,夾着一聲悶哼,許劍仇蹬蹬蹬,退了五個大步,身形連連搖晃,再也忍不住如潮逆血“哇!”的一聲,血箭奪口射出。
黑衣蒙面女見勢不妙,彈身場中,纖纖玉掌連連晃動,無影神風已告毫無聲息的逼射而出。
白發怪老者竟然不閃不避,視若無睹。
眼看無影神風已切切實實的拂中對方,而白發怪老者連身形都不曾晃一下。
不但黑衣蒙面女芳心劇震,許劍仇也驚怔不已。
白發怪老者笑聲一停,道:“女娃兒雖已深得個中三昧,但火候不足!”
黑衣蒙面女不由冷哼了一聲。
許劍仇琴劍被奪,說不出心裏的那一股怨毒之氣,上前三步,功集雙掌,一咬牙,猛劈而出。
雙方都以雙掌發力,攻勢之強,驚世駭俗.
蒙面女嬌軀一劃,掌出似電,向白發老者掌風中橫裏撞去----
"轟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震得四山齊應,林木發出一陣沙沙之聲,慘嗥聲起,許劍仇張口噴出一股血箭,身形飛瀉而出-----
黑衣蒙面女不但阻止不了白發怪老者的勁道,反而被震得連連倒退.
白發怪老者狂笑一聲,飛身撲向許劍仇——
黑衣蒙面女嬌斥一聲:“你敢!”飛身掠出。
黑衣四羅剎也齊齊暴射而起。
白發怪老者,已站立在許劍仇倒卧之處,照定撲來的人影,揮出一片奇猛勁波——
黑衣蒙面女和黑衣四羅剎被勁波阻得一窒。
白發怪老者已乘這一瞬之機,照定許劍仇的命門穴上虛空擊了一掌,口裏大叫一聲道:“娃兒,成了!”
許劍仇在這一聲大喝中翻身而起,揚手就是一掌。
白發怪老者身形一晃,捷逾鬼魅的斜飄八尺,避過這一擊,哈哈一笑道:“娃兒,你別忘了這是交易!”
一句話提醒了夢中人,許劍仇試一運氣,果然氣暢百穴,勁貫四肢,一提氣之間,內力滾滾而生,較之先前大是不同,他不由呆了,傻了!
一旁的黑衣蒙面女等也楞住了。
天下竟然有這種融功助氣的方式,真是聞所未聞。
白發怪老者沉聲道:“娃兒,我若不逼你全力出手,引動潛伏的真氣,便無法竟全功。”
許劍仇點了點頭道:“這一筆人情我記下了!”
“不!這是交易,兩不相虧!”
“賠本買賣?”
“這個不用提了,現在老夫告訴你,對你的一切能了若指掌的原因!”
“請講!”
“老夫早在三絕書生未來之前,就是此峰之主,以後三絕書生竟然後來居上,巧發現了峰頂的石穴,老夫見他所為,知他是一個情海斷腸的癡心人,所以不予幹擾,但他的一切,卻瞞不了老夫——”
許劍仇不由悚然而震,他以為鬼琴之謎,武林中無人知曉,想不到還有這怪老者隐伺在側。
白發怪老者又道:“直到他述往事,輸真元之時,老夫才發現了一個意外的事實!”
許劍仇訝然道:“什麽事實?”
“因為他向你自報姓名為許繼宗,老夫才知道他正是冷面秀士許無畏送與正邪十尊之中的孤獨客為徒的長子!”
“三絕書生許繼宗會是冷面秀士許無畏的長子?”
“不錯!”
“憑他的名字推測?”
“不!老夫曾與他交談過!他與張素娥的愛情可說是哀豔千古!”
許劍仇黯然道:“是的,他死了,含恨以終,也許張素娥也死了!”
白發怪老者轉向黑衣蒙面女道:“慕容姑娘,把老夫的話轉告令堂,不要再向少林武當兩派尋仇,另外一件事是老天念在與令尊相識一場,當竭力尋到冷面秀士的次子,完成姑娘的終身大事!”
黑衣蒙面女點了點頭。
白發怪老者略一沉吟之後,道:“老夫就此別過了!”
許劍仇揚聲道:“老前輩勿忘一年之約!”
“孩子,老夫不會忘記的,一年之內如找不到炸死許繼宗的兇手,老夫如約奉上人頭!”說完,迳向林中沒去。
許劍仇望着白發怪老者人影消失之後,自語道:“神秘的老人!”說着從地上撿回鬼琴和天芒斷劍。
黑衣蒙面女蓮步姍姍,向許劍仇身前一移,道:“許兄臺,你也要走了?”
“是的!”
“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請說!”
“如果兄臺再遇到那贈你天芒斷劍的無名老人時,請轉告他,請他無論如何陰山濕谷一行!”
“好,我記在心裏!”
許劍仇口裏說着,心裏卻在忖道:“那裏來的無名老人,這是我信口胡謅的啊,這斷劍本是從小就在我身邊之物!”
“許兄臺,再見!”
“是的,我們會再見的!”
許劍仇話出口方覺得不妥,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黑衣蒙面女一怔之後,幽然嘆了一口氣,道:“兄臺珍重!”
黑影一閃,穿林而去,黑衣四羅剎也緊跟着瀉去。
許劍仇不由感到一絲莫名的悵惘,尤其黑衣蒙面女臨去那一聲幽然長嘆,他知道它的含意,心裏下意識的起了一陣悸動,一個聲音道:“她已是訂了婚的人了!”
惘然片刻之後,無邊恨事,又上心頭,
三絕書生許繼宗死了,屍骨無存!
張素娥瘋了,被擒回劍堡可能也死了!
自己得了許繼宗的全部真元武學,但不曾替他完成半個心願,如果三絕書生許繼宗不把真元輸送給自己,他決不會死————
他越想越恨,他感到自己是一個不可寬恕的罪人,今後,無窮歲月,這心靈上的痛苦将永不離開他!
突然——
他想到一個問題,如果張素娥不死,他是否刻犧牲一切去愛她,以許繼宗的身份,這是許繼宗的心願,這樣做也許可以使九泉之下的許繼宗得到一絲安慰,雖然這種愛是一種渎亵,但出發點是善良的!
可能嗎?他搖搖頭!
他最後決定,先赴劍堡一查張素娥的生死,如果萬一不幸,她已香消玉殒的話,那他就實踐自己的原定計劃——血洗劍堡!
然後,全力查探炸毀接雲峰石窟的兇手!
尋訪叫蔣婷的女子,把許繼宗交托自己的那布包交給她!
自己的身世血仇問題,他把它擺在最後。
心念之中,他懷着無比的殺機,奔下接雲峰。
他自被白發怪老者施行融功助氣之後,所得于三絕書生許繼宗的全部真元內力,已和本身真元合而為一,能全部發出為用,無形中功力較前大增。
正行之間,眼前現出一片蒼濃的樹林,官道從林中央筆直通過。
許劍仇身甫入林,一聲似撕裂布帛般的異聲,飄傳入耳,不由大感奇怪,一縱身便向那發聲之處閃去。
穿枝拂葉,行約二十丈遠近,只見一株虬結如幕的古樹下,有人影在蠕動。
接着傳來一陣低谙的笑聲。
許劍仇恍若幽靈鬼魅也似的再向前欺近了數步,一看之下,不由俊面緋紅,耳熱心跳,眼前現出一不堪入目的一幕。
只見一個男子正在褪落身上的衣服。
一個女的,玉體橫陳,雙眸緊閉,胸前兩堆新剝雞頭肉,随着呼吸而起伏晃動,肌理白晳。寒雪欺霜。
許劍仇還是破題兒第一遭看到這種香豔緊張的鏡頭,轉身正待離去——
忽然——
他覺得這一男一女似乎并不陌生,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又回轉身來,定神細看之下,一顆心怦怦劇跳起來!
那男的是江湖浪子岳俊。
那女的赫然是追魂倩女葛如蕙!
他幾乎冷哼出聲,這一雙狗男女怎的會在林中幹這不可見人的勾當?
但一想,江湖浪子岳俊曾對自己說過,追魂倩女本是他的愛人,移情別戀,去做金劍張昆的情婦,既然他們是舊交,管他則甚。
他又想到追魂倩女苦追自己的情形,不禁在心裏暗道:“這不要臉的女人,幸虧我不受她的蠱惑,不然真是要遺憾終生了!”
但,話雖如此,在下意識裏仍有一絲酸酸的感覺,人是感情的動物,追魂倩女曾數次對自己施以援手,舍死忘生,他知道她的用心,豈能絲毫無動于衷,只是一種主觀上的看法,把這一絲感情沖淡了,他不恥她的言行作風。
江湖浪子岳俊已脫得一絲不挂,得意至極的哈哈一笑道:“葛如蕙,你想不到有今天吧!我岳俊想得到手的東西從來不會放過,你去愛鬼琴之主許劍仇吧,只要嘿嘿——一次,我就滿足了!”
許劍仇一聽口氣,疑雲頓起,難道江湖浪子岳俊是欺騙自己,看樣子他們并不是戀人?
追魂倩女葛如蕙仍是不言不動,像睡熟了一般。
江湖浪子岳俊像一只餓虎,正要撲上那只夢中的綿羊。
許劍仇心頭電轉道:“我該伸手還是離開任由事實發生?”
“不追魂倩女曾有援手之德于自己,我不能不管!”
江湖浪子岳俊目赤如火,氣喘如牛,欲火已燒得他不能再有半分的等待,向前跨了一個大步,俯身——
身後突傳來一聲冰寒刺骨的冷哼。
江湖浪子岳俊做夢也估不到在這緊要關頭,會有人闖來,一震之下,欲火消了一半,急抓起一件衣服遮住下體,向側一閃,道:“是那位朋友開兄弟的玩笑?”
連問三遍,寂無回聲,不由寒氣大冒,三把兩把穿上衣服,大聲道:“朋友,如你是見得人的話,無妨亮出相來!”
一條人影,如鬼魅般的應聲而出。
江湖浪子岳俊一看這現身的人,不由亡魂盡冒,登時面如土色,汗出如潘,一連退了三個大步,久久之後才勉強裝出一付笑臉道:“原來是許兄臺,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
許劍仇冷漠無表情的道:“岳俊,你想幹什麽?”
江湖浪子岳俊一擦額上的冷汗,尴尬至極的一笑道:“沒有什麽,嘿嘿——重拾舊歡!”
“兩相情願?”
“當然,嘿嘿——當然!當然!”
許劍仇暴喝一聲道:“放屁!”
江湖浪子岳俊,驚悸的退了兩步,顫聲道:“兄臺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這就要問你自己了?”
“小弟說過我和她是重拾舊歡!”
“你再說一句我就劈了你!”
江湖浪子岳俊又向後退了一步,道:“許兄臺,請明白示教!”
許劍仇面上已罩起恐怖的殺機,冷冷一哼道:“岳俊,你在她身上弄了什麽手腳?”
“手腳?沒有這回事!”
“那她何以會昏迷不醒?”
“這個——這個——也許是她興奮過度!”
“那你以暴力撕裂她的衣裙又作何解釋?”
江湖浪子岳俊登時答不上話來。
許劍仇的目光,無意中又觸到那羊脂般的誘人胴體,不由又是面上一熱。
江湖浪子岳俊心念幾轉之後,哭喪着臉道:“許兄臺,請恕小弟口不擇言,實在的原因是小弟憤她移情別戀,所以略施小計把她約來此地,目的是重修舊好!”
許劍仇已從剛才他自語的話中聽出事有蹊跷,冷笑一聲道:“岳俊,識相的乘我沒有決定要殺你之前,趕快滾蛋!”
這話說得江湖浪子面色大變。
他心裏恨極了許劍仇撞破他的好事,但自知功力不敵,不敢表露出來,現在經許劍仇這麽一逼,不禁惱羞成怒,冷冷的道:“許兄臺一定要過問小弟的事?”
“我要你快滾!”
江湖浪子岳俊心知如果錯過了今天這一個機會,他永遠無法一親芳澤,同時,追魂倩女在醒來之後,決不會放過自己,當下冷笑一聲道:“許劍仇,閣下是否打算等我走了之後,享受一番消魂之樂?”
這話說得許劍仇殺機陡熾,厲聲道:“岳俊,你還算是一個人嗎?”
“閣下以為我是什麽?”
“禽獸!”
“那閣下本身呢?”
許劍仇已是怒極,厲喝一聲:“找死!”
揚手拍出一道如山勁氣!
江湖浪子岳俊冷哼一聲,舉掌硬封!
“波!”一聲巨響,許劍仇身形一搖即止,江湖浪子卻退了五個大步。
許劍仇閃電般向前一欺身,驀集十成功勁,再度揮出一掌,掌勢如濤,勁風撲面如割,帶起四周氣流如漩。
江湖浪子岳俊不敢硬接,向側方一閃——
就在他一閃身之間,許劍仇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劈出兩掌。
江湖浪子岳俊避無可避,不禁驚魂出竅,心念未轉——
“砰!”的一聲,全身如遭雷擊,慘嗥聲中,踉踉跄跄直撞出一丈之外,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許劍仇存心不讓他活着離開,身形一欺,一掌又告劈出。
江湖浪子岳俊駭極亡魂,一骨碌翻出兩丈之外,挺身而起,恨恨的哼了一聲,雙掌朝天,陰恻恻的道:“姓許的,我與你拼了!”
身形緩緩前移,在距許劍仇丈外之處停下,雙掌仍是上舉朝天——
許劍仇不知他在作弄什麽玄虛,一時倒忘了出手。
突然——
江湖浪子岳俊上舉的手,怪異至極的一卷一翻,一股其強無比的勁道,有若錢塘怒潮,暴湧而出,激起氣流,呼轟有聲。
許劍仇不由一凜,推掌急迎——
“轟!”然一聲巨震,雙方各退了一步。
許劍仇大感奇怪,對方在轉眼之間,何以掌勢頓變淩厲。
江湖浪子岳俊得理不讓,欺身上步,怪異至極的拍出了一十八掌,迫得許劍仇連退了三個大步。
“姓許的,這翻雲掌滋味如何?”
“翻雲掌?”
許劍仇不由脫口說了一句,他覺得這名稱十分厮熟,但一時卻想不起來,當下也不遑細想,立展飛魔幻影身法,捷逾鬼魅的一閃便到江湖浪子身側,雙掌交錯,電疾拍出,有若駭電奔雷。
江湖浪子岳俊一個措手不及,“砰!”的一聲,胸前切切實實的挨了一掌,厲嗥聲中,血箭狂噴,飛瀉到三丈之外,仆地不起。
許劍仇冷哼一聲,舉步便待欺去——
就在此刻——
一聲嬌哼傳處,追魂倩女葛如蕙已顫巍巍的站起嬌軀,衣裙零披碎挂,妙相若隐若現。
許劍仇頓時心如鹿撞,俊面發熱,忙低下頭去。
追魂倩女突然發出一陣瘋狂的厲笑。
笑聲中,緩緩向許劍仇移來。
許劍仇一擡頭之間,追魂倩女已逼近到自己身前伸手可及之地,心念未轉“叭!叭!”兩聲脆響,面上一陣熱辣辣的——
他被這兩記耳光打得怔住了。
追魂倩女葛如蕙打了許劍仇兩記耳光之後,忽然“噫!”了一聲道:“怎麽,是你?”
“不錯是我!”
“追魂倩女”低頭一看自己的半裸嬌軀,又是一陣歇斯底裏的狂笑。
許劍仇手撫火辣辣的又頰,啼笑皆非。
追魂倩女足足笑了半刻之久,才停歇下來,咬牙切齒的道:“那姓岳的小子呢?”
許劍仇用手一指,頓時怔了,江湖浪子岳俊已然蹤影俱無,只好尴尬的垂下了手,道:“他逃走了!”
追魂倩女恨毒無比的道:“他逃不了的!”
許劍仇加了一句道:“他已身負重傷!”
“傷在你手下?”
“不錯!”
“一切的經過你全看到了?”
許劍仇茫然的點了點頭。
追魂倩女不由又是一陣縱聲狂笑。
許劍仇雙眉一蹙道:“姑娘笑些什麽?”
“我笑我自己!”
“笑你自己?”
“不錯,笑我自己,我已經完了!”
“什麽完了?”
“許劍仇,你想羞辱我?”
許劍仇一怔神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既然你目睹一切經過,還問什麽,這不是分明羞辱我?”
“但姑娘說完了,到底什麽完了?”
追魂倩女滿面凄厲之色,道:“你一定要我親口說出來?”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懂?哈哈哈哈,你不懂!”
許劍仇被弄得丈八金剛摸不着頭腦,略事沉吟之後道:“在下該走了!”
“慢着!”
“姑娘還有話說?”
“我坦白的向你說一句,我愛你,但,現在,我已喪夫了說這句話的資格,我只有一個請求,一個,唯一的,也是最後的——”
“姑娘請說,在下當樂意效勞,以酬答姑娘昔日援手之德!”
“你能辦得到?”
“我說過全力以赴!”
“如此,聽着:現在吻我,即使你不願也不屑,仍請你別讓我失望,因為這是我目前唯一的一點盼望,除此之外,我別無奢求!”
許劍仇估不到對方會提出這尴尬的問題,紅着臉道:“為什麽?”
追魂倩女慘然一笑道:“這是我一生中最低的一個願望!”
“你願望我吻你?”
“是的,我無法再求你的愛,也不敢奢望得到你的心,只希望能得你一吻!”
許劍仇搖了搖頭道:“姑娘很抱歉,辦不到!”
“你吝啬這一吻?”
說着,滿面期待之色的望着許劍仇。
許劍仇心顫不已,他不知道是否該接受這一個尴尬的請求。
追魂倩女粉面漸寒,最後,厲聲道:“許劍仇,你的确心如鐵石,也好,你記住,我葛如蕙現在已是殘花敗柳之身,你既不屑,姑娘我也不稀罕,不過,在我結束生命之前,我誓必要得到我所要的!”
說完,一陣刺耳的凄厲狂笑,笑聲中,狂奔而去。
人影消失了,但那凄厲的笑聲,仍隐約傳來。
許劍仇這才醒悟,追魂倩女認為已被江湖浪子奪去了貞操,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但自己親目所見,并沒出息這回事啊。
難道她還是清白女兒身,不然她不會如此激動,那江湖浪子岳俊以前對自己說的話,全是捏造的了。
這片刻之間,他對追魂倩女有了一種新的看法,她的癡情打動了他。
于是——
他放開喉嚨,揚聲大叫道:“姑娘,你沒有完,你沒有——”
但追魂倩女去遠了,她聽不見了。
許劍仇悠悠的嘆了一口氣,話語道:“天知道她此去會做出什麽事來,江湖浪子,這豬狗不如的東西,下次碰上,決不讓他活出手去!
突然——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你敢殺他?”
許劍仇這一駭非同小可,竟然被人欺到身後而不自知,當下電疾橫移八尺,轉過身來,不由寒氣大冒,眼前,站着一個從頭到腳全被黑布包裹的怪人!
不由脫口驚呼道:“斷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