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滿月
兩個小家夥不一會便喝飽了奶, 翻了個身,團在母狼柔軟又溫暖的肚皮下面,哭了一整個上午的弟弟已經開始呼呼大睡。肖暑想陪他們睡會兒,白狼卻拿尾巴挨個把他們卷進嬰兒床裏, 懶洋洋地站起身,像巨大的玩偶一樣在肖暑身上蹭了蹭,然後晃晃悠悠地進了房間。
“多用狼形陪陪他們吧, 特別是弟弟,”肖暑在外面說,“小獸也需要跟同類學習。”
付秋野在裏面安靜了半響,出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主形态, 一邊扣扣子一邊道:“我其實一直不想用次形态接觸他們, 太習慣獸形,以後對人類社會說不定會抵觸,特別是對于他們倆來說。”
肖暑回頭去看嬰兒床裏睡大覺的姐弟倆, 付秋野從身後摟住他, 有些硬邦邦的胸膛貼着他的背部:“肖肖,滿月酒之後我們搬回去吧?你的天價溫室還空着呢。”
這事沒有這麽簡單。
雙胞胎才這麽一丁點大,研究室裏的人恨不得一天24小時守在他們身邊拿數據, 哪怕有肖淩雲在上面鎮着,一些正常的、不影響兩姐弟發育的檢查, 他們是沒有理由拒絕的。
而且就算請十個護工, 也不一定能夠照顧好這麽特別的兩個奶娃娃, 還會帶來很多安全的隐患, 他不放心。
肖暑側過頭,親了親付秋野的唇角:“再看看吧,我也想搬回去。”
付秋野也沒有強求,點頭道:“好,你跟爸溝通溝通。”
肖暑在華虹發了這一次脾氣之後,付秋野老老實實地在房間裏面養了兩周,禁煙禁酒禁過量運動,每天花兩三個小時視頻會議,其他時間都陪着自己的愛人和小孩,哪裏也沒有去。
獸形的小奶娃娃長得比人類嬰兒要快很多,他們眼看着姐弟倆像吹皮球一樣蓬松了起來,才不到一個月已經開始冒出小乳牙,貪吃的弟弟看起來完完全全就是小胖狗,姐姐吃的少,長得也慢,一身淺銀色的柔軟絨毛,臉上鑲嵌着玻璃珠一樣又圓又亮的眼睛,平日裏喜歡讓肖暑抱着,像個大人似的滴溜溜好奇地到處看。
從出生到現在,他們兩個一次都沒有生病過。
哪怕是在無菌室裏養了一個禮拜的姐姐,喝起奶來斯斯文文,一口奶恨不得分兩口咽,哭起來跟小貓叫似的可憐,也從來沒有發過一次燒。
林怡給他們打疫苗,各種各樣複雜的疫苗紮進去,該有的反應統統沒有,既不低燒也沒有不适,正常人可能要兩三天才能形成的抗體,他們幾個小時便産生了,好像天生的免疫系統異于常人。
肖暑和付秋野對于他們的每一個異常都膽戰心驚,電視劇和小說裏總是會寫些驚世駭俗的天才人物,但真正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為人父母只希望他們能夠平凡、普通、健康。
滿月酒也是,他們倆想怎麽低調怎麽來,最好就在家裏面,請幾個熟悉的朋友,簡單吃頓飯。但兩個小家夥不可避免地生來帶了點政治色彩,最後只能跟局裏各退一步,依然去外面正式地辦,把拟邀請的人減少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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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肖淩雲想選聽海樓,後來又怕付秋野會介意,換了一家市中心的酒店。野哥倒是無所謂,主動道:“帶他們倆去看看海也挺好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付秋野表情很自然。
肖暑覺得,他心裏多多少少有點故意,挑這麽個地方挑釁一下付家敏感的神經。
他什麽意見也沒說,找了家圈內合作多年的廣告物料公司,簡單地布置了個四五百平米的場地,剩下來的事情全部由局裏包辦,他們只負責帶好兩個娃。
但帶娃這活絕對是裏面最困難的一件。
滿月的前一個晚上,肖暑陪着弟弟玩,拿一塊骨頭樣式的磨牙棒逗他,在他饞着要咬的時候躲開,弟弟貪吃,一下就急了,突然之間撲過來,爪子扣住肖暑的左手臂,在上面劃了一道超過20公分的血口子。
劃完之後弟弟呆住了,肖暑也呆住了。
肖暑已經完整的度過了融合期,身體素質遠超普通人類,尤其是動态視力一直都數一數二,能夠精準地完成遠距離狙擊,但他竟然沒能夠躲開自家還在吃奶的兒子。
而弟弟,幹完壞事後自己先吓了個半死,眼巴巴地看着血順着爸爸的手臂一直滴到地毯上,像是天生知道那是什麽,眼睛裏面迅速蓄起淚水,跌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
付秋野正洗着澡,聽見兒子的哭聲,急匆匆地擦幹身體出來,卻看見肖暑正拖着血淋淋的半只胳膊,單手在抽屜裏面翻紗布。他吓了一大跳,聲音都變了調:“怎麽了?怎麽出那麽多血!”
肖暑只覺得疼,偏頭一看,血已經在地面上滴出一個小窪。
他嘶了口氣:“你先哄哄你兒子,他自己幹的壞事,倒還先哭了起來。”
付秋野皺起眉,把兒子從地上拎到懷裏,抓過他的爪子,在上面看到了清晰地血跡。
他又看了一眼肖暑那條吓人的手臂,頓時有點火大,又不好對着奶娃娃發,只瞪了小狼一眼。肖澤陽出生到現在,一堆人疼着寵着,哪裏被爸爸這麽瞪過,連哭都一時間止住了,大睜着眼睛愣了幾秒,随後開始撕心裂肺地傷心大哭。
肖暑也顧不上自己的手臂了,把弟弟單手抱進懷裏面,瞪着付秋野:“你吓唬他幹什麽?就一條小口子,又不是故意的。”
付秋野被他噎了一下:“……這叫小口子?你就慣着他吧。”
他無論如何都想弟弟長個教訓,但肖暑已經把娃抱走了,他氣不過,在他的爪子上拍了一下,轉身去外面叫護工。
弟弟快要哭斷氣了,哭得也不知道是狼叫還是貓叫狗叫,把睡覺的姐姐都驚醒過來。肖暑忙來回走動哄他,他目不轉睛地盯着那條血口子,一口氣沒哭上來,哇地一聲開始吐奶。
肖暑手忙腳亂,拿受傷的手拍着他的背,把血弄得到處都是,護士進來之後都驚呆了,愣了一會才急忙給肖暑包紮。
小狼又回到了付秋野懷裏。
平日裏恨不得24小時貼在爸爸胸前,這會兒他竟然感到害怕,看着爸爸慢慢止住了哭,一邊吐奶一邊打嗝,耳朵耷拉下來,尾巴也夾緊,整個都縮成了一團。
付秋野這會兒又心疼大的又心疼小的,輕言細語地哄着弟弟,眼睛瞥着包紮的肖暑,忍不住皺眉問護士:“要不要打破傷風啊,這麽深的口子。”
“要的,”護士說,“……怎麽劃出來這麽深的口子。”
付秋野嘆氣,抽了張紙巾,細心地擦幹淨弟弟吐得亂七八糟的毛:“真是我祖宗,這才多大一點的小家夥……”
肖暑沒說話,他也在看肖澤陽,然後目光又落在肖澤曦身上。
第二天的滿月酒,肖暑無奈只能帶彩上陣。
他醒來之後覺得有點不太舒服,照理來說以他的身體素質,這樣的血口子一個下午就能愈合,但早上醒來他感到傷口非常癢,似乎還在發低燒。
付秋野比他起得早,一邊給姐姐喂奶一邊走過來,見他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問:“傷口好點了沒?”
今天是他兩的滿月,肖暑不想敗興,晃晃手臂,道:“差不多了。”
付秋野彎下腰,從嬰兒床裏面捏着肖澤陽的後頸肉,像拎小狗狗一樣把他拎到肖暑的懷裏:“兒子,快給你老爸道歉。”
肖澤陽昨晚哭太狠,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被熟悉的懷抱抱住之後,找到肖暑的臉來回蹭了蹭,親昵地舔舔他的唇角,把頭貼着他的肩膀繼續大睡。
肖暑扛着兒子單手洗漱,之後就着溫水咽了一顆抗生素。
早上肖暑沒什麽胃口,簡單地吃了幾口東西,付秋野以為是因為手不方便,硬是拿勺子喂他喝完了半碗粥。
為了保險起見,出發之間肖暑還是去了醫生那裏。
林叔早早地去聽海樓了,值班醫生拆開他的紗布,裏面的傷口已經愈合到一半,看起來怪吓人的。
“有點感染,”醫生說,“不要緊的,我給你清洗一下,換個藥,這幾天要多多休息。”
肖暑說“謝謝”,重新包紮完之後醫生還給他打了一針。
打完針之後他感覺好些了,但也不敢用受傷的手使勁兒。付秋野也不舍得,自己一手一個娃,上車之後把他們放進嬰兒座裏面,一人一根磨牙棒讓他們含着玩。
“肖肖,我覺得他兩都發育得好快啊,”付秋野看着自己的雙胞胎,“別人滿月的寶寶還只會哭和睡呢,連爬都不會,弟弟已經能搶玩具了。”
肖暑逗了逗姐姐:“一個月的小貓都會玩貓爬架了,獸形的寶寶也挺正常的。”
倒也的确是。付秋野交待司機開得穩一點,把肖暑摟進懷裏,湊過去親他的側臉頰:“滿月快樂。”
肖暑愣了一下,然後忍不住側過頭去笑。
“笑什麽?”付秋野扣住他沒有受傷的那只手。
肖暑把笑意忍回去,嘴角還是勾着的,望着身邊愛人的臉,道:“嗯,滿月快樂,野哥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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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哥辛苦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