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預示
前些天月考被班主任公布出來，在學校的官網上能一清二楚看到排名，這次有考得好的也有考得不好的，總之大家的成績還挺正常的。
506寝的三位女生，聽說拜過考神，都考了六百多分，分數看着挺漂亮的，卻是用鮮血換來的，沒人敢去效仿。
各科的科任老師已經拿到了班上同學的答題卡，叫到名字就上去領。
葉裳剛領完答題卡下來，被江小萌奪了過去，定眼看到她的分數，慘兮兮看着她，“你這次考那麽好幹嘛？我爸媽又要拿你來唠叨我了！”
葉裳聳了聳肩，沒說話，怕自己心直口快，給江小萌添加第二次傷害。
她這次複習時三心二意，但考得還不錯，在班上排第四，進了前五，又朝目标更近一步。
下午有體育課，何之渙早就調查好她的時間，特意找班主任叫她去辦公室一趟。
何之渙坐在沙發上翻着近期的報紙，聽到門口的敲門聲，擡眼見葉裳站在門口，便說，“進來吧，把門帶上。”
她聽從他的吩咐，将門帶好，走到他面前，“案情有進展了？”
“是的。”何之渙将報紙放回原來的位置，起身讓葉裳找個位置坐下。
葉裳真不習慣這樣被壓抑的感覺，端坐在靠椅上，“又和我有關？”
除了那兩件事，她可沒做過其他的了。
“不是。你別緊張，兇手應該比你鎮定多了。”何之渙看到她手裏搓着衣角，忍不住笑了。
她尴尬的笑了笑，小時候她不聽話，她媽總是拿警察來吓唬她，她已經對這個職業産生了陰影。
不過聽他最後一句，看樣子她的嫌疑應該解除了，葉裳松了一口氣。
“看來你發現了新的證據。”
她有點小聰明，很會抓住重心，何之渙笑道，“其實你能跳下樓，不顧一切救人的舉動，就已經證明了你沒有嫌疑。”
葉裳：“……”所以故意這麽吓她是為了什麽？
他将一份資料給她看，和昨天夏季給她看到的那份一模一樣，葉裳吃驚的掃了一眼，卻沒急着開口，現在是說多錯多，指不定何之渙用這個來套她的話。
“你對三位受害者的了解多嗎？”何之渙問她。
葉裳搖頭，“我很少接觸她們，想要了解她們，你應該去問同寝室的人。”
506共有五個人住，因為她們理科班女生少，沒住滿，為了方便管理，也沒亂加人進去。
李詩然，父母工薪階級，家裏還有個弟弟。
喬和，母親護士，父親工廠主管，獨生女。
曲藝，父母都是農民，家裏一個妹妹一個弟弟。
這三人中，生活最滋潤的便是死者喬和，葉裳往後翻，便是張媛和呆鵝的資料。
張媛，單親家庭，母親是保姆。葉裳在關于她的信息多停留了幾分鐘，她家就在市區，但是她選擇了住校。
黃吟娥，父母工薪階級，家裏有個哥哥，大學畢業并且找了份好工作。
葉裳忍不住想，這會不會和原生态家庭有聯系呢？張媛和喬和的生活水平相差這麽大，在一個寝室肯定會有摩擦。
“叩叩……”何之渙曲着手指敲了兩下桌面，打斷她的天馬行空，“在想什麽？”
葉裳趕緊搖頭，她所做的設想都是以直覺判斷，但是斷案講究的是證據，她不能提供有誤導向的言論。
撬不開她的嘴，何之渙也很頭疼，這些原本不能被透露的資料都給她看了，還不夠從她口裏換來更有價值的信息嗎？
他收回資料，将她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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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裳給夏季發了條微信，雖然心裏各種不服他，還是老實交代了一下今天何之渙來找過她的事。
“沒說什麽吧？”
“沒敢說。”
過了幾秒，收到他發來的一個表情包，“真乖”。
嘔。
她退出了聊天界面，從抽屜找出一張紙，把所有的人物聯系都先理清。
跳樓學姐認識李詩然，李詩然帶着兩人拜了考神，最後死的是喬和，如果她沒救下曲藝的話，第一個死的應該是曲藝。
張媛和呆鵝沒有參加拜神，她們是知道什麽嗎？
葉裳最後只能找呆鵝了解這幾人的相處狀态，或許能找到答案。
呆鵝回憶這段時間寝室裏發生過的小事，“……平時大家也有點小摩擦，但是曲藝調和一下，大家都會冷靜下來。但是前段時間，張媛不小心把喬和的玉佩摔碎了，聽說價值十幾萬，兩人那時候鬧了好一段時間，不過後來兩人經過曲藝的調解，和好了。”
“當時兩人怎麽争吵的？”葉裳突然抓住這個點。
呆鵝仔細回想起當時的情況……
“喬和，借你吹風機用一下。”張媛雖然開口借用，卻還沒等喬和答應，先是伸手去拿了。
平時寝室人玩的都好，大家都不介意相互用東西，不過出于禮貌，大家會提前說一聲。
可能是剛才在陽臺洗頭發，沒聽到張媛說，喬和一進來就看張媛動了她的東西，正在用，于是叫起來，“哎，你用我吹風機幹嘛？我也要用呢！”
張媛聽她語氣有點不爽，拔了插頭，直接摔在她桌上。
“啪”的一聲，吹風機的線，滑下桌面的時候，将桌上的玉佩也帶掉了。
“我的玉佩！張媛，你完了，這是我奶奶給我的，值十幾萬呢！”喬和已經顧不得滴水的頭發，撿起碎成兩瓣的玉佩囔囔着。
“你說值十幾萬就十幾萬？你唬誰呢？”張媛聽到這個數字有點虛。
“你個土鼈，你懂什麽？我奶奶特意找人去雲南帶回來的，還到高僧那開過光，你看怎麽賠吧！”
張媛沒接話，沉默的站在一邊，見她心虛了，喬和氣焰更甚，“你媽媽做保姆，在大戶人家的時候總該跟你說過，不該碰的不要碰，賠不起！你家窮，我特麽要是找你賠，人家還說我欺負你！”
“你有種再說一遍。”張媛攥緊着拳頭，狠狠看過去。
喬和因為生氣，口不擇言，“窮逼，我再說一遍怎麽了？你連個吹風機都買不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天天偷用我的護膚品，還總借寝室人的東西，就為了占別人便宜……”
張媛沖上去抓喬和，被曲藝攔下了，趕緊勸兩人，“別打別打，都是同學，張媛，你摔碎了人家玉道個歉完事，別鬧太僵了。”
“過程就是這樣。”呆鵝說完便打開杯子喝了幾口水。
葉裳知道，這可能只是一個爆發點，處在青春期的女孩子非常敏感，很多不起眼的小事，一直出現摩擦，就能碰出劇烈的火花，可能是絢爛的花，也可能是毒烈的火。
但是張媛一個女學生肯定不懂這裏面的門道，她背後一定還有人在指導她去做，這個人很危險。
這原本是一個完美的計劃，卻因為她那天突然的到場，幹擾了他們的行動，所以張媛暴露了。
她所有猜想都有了一定的方向，但是唯一不足的一點，手裏沒有直接證據。
“呆鵝，你今天回寝室嗎？”葉裳想再去506一趟。
呆鵝搖頭，“我都已經不敢去了，我感覺裏面太可怕了，我現在和我閨蜜睡一起，換寝的申請已經交上去。”
她不好強迫她，想帶呆鵝去，是因為萬一有什麽事，她好歹有個證人，轉眼一想，她可以帶夏季一起。
這事她剛跟夏季一商量，他就拒絕了。
“我找人安排一下，不用親自冒險，其餘的你不用操心。”夏季沖她勾了勾手指，就跟招呼哈巴狗一樣。
葉裳才不理他，“……”
他從脖間扯下來那塊血玉，走上前給她戴上。
葉裳還以為他又要作弄她，保持警惕，身體往後傾，定眼看清他手上的東西，快速從他手上奪下來。
“我自己來就好了。”葉裳寶貝似的摸了摸她的玉，然後低頭給自己戴好。
夏季目光黯淡了一瞬，手指僵在原處，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回來。
“今晚，哪都別去，就跟在我身邊。”他嗓音帶着不自然的沙啞，一低頭，目光就落在她光潔細長的脖子上。
見她折騰半天還沒系好，他忍不住伸手幫忙一扣，指尖觸及她溫軟的脖子，一絲觸電的感覺從指尖上竄，未等它亂竄別處，立即收了手。
“所以今天是有安排了？”葉裳沒注意他的異樣，但想着危險就在身邊，兩人現在是捆一條繩上的螞蚱，他的話也是能聽一聽的。
“等今晚一過，我帶你去看望一下你哥。”
葉裳聽他說這話，愣了一下，心想自己沒哥哥，又過片刻，才想明白他口中的哥哥指的是葉明淵。
“行。”
看來今夜兇險，有這個命就可以往下走，沒這個命，就可能跟葉明淵一樣躺床上了。
葉裳突然濕潤了眼眶，她媽的好不容易走出父母雙亡的陰影，憑借自己努力提高了成績，人生的路途也有了希望，怎麽就要面臨英年早逝的壓力？
她憤憤一擡眼，瞪着身邊這個罪魁禍首，紅紅的眼眶讓夏季看出了端倪。
“哭什麽？”他的心停了兩拍。
“你給勞資争氣點，命都在你手上了！”她撇開臉，看向天邊即将降臨的暮色，天地相接的那處，染血一般的霞紅，像是預示着即将迎來的慘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