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丢失的嬰孩
清回過了半個月緊張兮兮的日子,終于回到莊園,打算好好地洗上一個澡再蒙頭睡一覺。
一直在莊園裏假扮清回的小妖怪也恢複原貌,應了翎鳶的吩咐替清回燒熱水去了。
清回見她亦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妖怪,細品有荷花清香,當即對翎鳶擠眉弄眼。
翎鳶卻倚在窗邊對清回調笑道:“還是那小荷花妖好,不會随便扒我衣服,也不敢同我睡一張榻,說話溫聲細語的,比你聽話多了。”
清回聞言,做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嘆道:“唉,這荷花妖毫無靈性,與你相處半個多月,居然連你衣服都不敢扒,以後還怎麽靠着你上位,翻身做大妖怪呢。”
翎鳶:“……你想得可真多。”
荷花妖很快燒好熱水,将水倒進浴桶裏,并撒上鮮花瓣。
清回走進屏風後,揮手屏退了荷花妖,自己爬進浴桶,舒舒服服地泡這個熱水澡。
左右也是無聊,清回便同翎鳶聊起天來。
“說起來,你在這莊園也快一個月了,沒有小妖怪服侍你,沒有女妖給你溫床,你過得還習慣不?”
隔着屏風,清回能看到翎鳶慵懶的身姿一下子端正了,對着清回的方向端聲道:“我從來不要女妖溫床,你不要亂想!”
清回覺着他樣子實在好笑,忍不住笑出聲來。
翎鳶無言地剝了幾個荔枝,又聽清回喚他:“這水不熱了,你過來幫我舀點熱水。”
翎鳶下意識地想喚荷花妖過來服侍清回,話到嘴邊,卻又止住了,親自起身去給清回加熱水。
清回懶洋洋坐在浴桶裏,笑看翎鳶幫她舀熱水,目光卻不斜視,絕不往她浴桶裏看。
清回不由得起了調戲之心,假意滑了一下,整個人撲通一聲栽進水裏,掙紮着裝作浮不起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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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鳶果然大急,立刻撲到浴桶邊上,探身到水面上,伸手進水裏想要打撈清回。
清回抓住翎鳶的手,一個用力便将他一同拽進浴桶裏來,放聲笑道:“我一個人泡澡太無聊了,你既然進來了就別走了。”
翎鳶嗆了水,咳了好大一會兒,滿臉通紅,指着清回說不出話來。
此時翎鳶只着薄薄一件白色單衣,被水濕透一下子變得透明了許多,濕噠噠貼在身上,将翎鳶身形線條明晃晃勾勒了出來。
清回被吸引,神情微妙地看着那些肌肉與線條。
翎鳶終于将水咳了出來,拖着濕噠噠的單衣爬出浴桶,對清回道:“待會兒再找你算賬。”
說罷便想離開去換衣服,剛走兩步,卻複又回頭問清回道:“你平時也這樣調戲小攸或是蘇玖嗎?”
“嗯?”清回輕笑道,“你想什麽呢,你以為誰都能栽進我浴桶裏來麽,我是見你可愛才同你這樣玩,你卻說要找我算賬。呵,無情的男人。”
翎鳶卻露出淺淺一抹莫名的微笑,柔聲道:“那我原諒你了。”
說罷便快步走出屏風,唯餘清回躺在浴桶裏,對方才濕透的白色單衣念念不忘。
清回泡完澡,兩人正互相交流一個月來所經歷的事情。清回打開衣櫃準備更衣,見着眼前的東西,猛然一聲驚叫,啪地一聲關上櫃門。
待平穩住心跳,又小心翼翼打開門去看,衣櫃裏有一仆從,做僵屍狀紋絲不動,口眼大張,容色可怖,仔細一看卻是第二次被偷襲時跑掉的那個小妖怪。
翎鳶笑清回如此大驚小怪,被瞪了一眼才屏住笑解釋道:“你不是派人告訴我跑掉的小妖是誰,叫我留意他麽。我得到消息便在莊園門口等着,将他攔了下來,小妖沒來得及見辛夷花一面,便被我打斷了腿。我懶得帶他去見閻明鏡,就把他封印在你衣櫃裏,等着閻明鏡來找我。”
清回抄起瓷枕便朝翎鳶砸去,劈頭蓋臉的,口中大罵:“我叫你把他放我衣櫃裏,吓死人了,我打死你。”
翎鳶挨了一頓打,哀鳴不已。
待清回氣消了,鬧夠了,翎鳶才正色道:“李蕭寧去了。”
“什麽!”清回吃了一驚。
“李蕭寧有古怪之處,因而我格外留意她。前幾日夜晚,我埋在她院子裏的符紙感應到了妖氣波動,我過去查看時,恰好看到她的貼身侍女墨珠,在她面前吟唱,跳着鬼怪的舞蹈。李蕭寧深陷噩夢,眼角溢血,很快沒了氣息。”
清回道:“你可抓了墨珠過來?”
“沒有,”翎鳶安撫着清回吃驚的眼神,“墨珠這種角色,必定是辛夷花極為信任的手下,就算抓了她也問不出什麽,不如留着她有用。”
清回頹然坐在榻前,說道:“看來是辛夷花沒能吃掉徐李兩人來補充自己的體力,這才退而求其次,對莊園裏的人動了手。”
翎鳶凝眸靜思,沒有回答。
過得幾日,寧夫人手下的仆役、佃農,家中丢了嬰孩,向寧夫人哭訴,寧夫人賞了些銀錢作為安撫。
得到消息之後,清回和翎鳶立刻帶上閻明鏡給的符咒,在莊園裏細細搜尋,卻并沒有感應到嬰兒氣息進入莊園。
兩人路過虞良在院落時,又聽到裏面絲竹聲聲,雪暝和虞良在笑語嫣然。
清回與翎鳶對視一眼,交換各自的想法。
當晚,翎鳶忖度良久,對清回說道:“丢失的嬰兒沒有送到辛夷花手裏,你猜猜他們會在哪?”
清回搖頭,表示沒有頭緒。
辛夷花明明支使同夥殺了漁人,可在莊園裏卻搜尋不到漁人怨靈的氣息。就連李蕭寧,雖然被殺了,身體卻好好的,完全沒有被妖怪食用的痕跡。這辛夷花卻隐藏得太好了,他們在這莊園裏待了快一個月了,就是揪不到她的頭。
清回想了想,沉吟道:“那些丢失的嬰孩,和那些遇害的漁人,肯定是辛夷花給自己準備的食物,她想吃,又不想暴露自己,所以……”
清回說着,腦海中的頭緒忽然清晰了起來。
“所以,一方面要除掉在莊園裏監視她的妖怪,另一方面要找妖怪幫她承擔殺人的罪名。等風頭過去了,她再悄悄把人吃掉,以恢複自己的妖力。”翎鳶緩聲道。
清回思索片刻,正想說話,卻被翎鳶止住了話頭。
翎鳶道:“來寧氏莊園之前,我想過兩種可能。第一種是我們可以發現辛夷花附在誰身上,先将她同夥控制住,再将她擒獲。第二種是辛夷花隐藏太深,我們找不到她,或是在我們找到她之前,就暴露在她的視野裏,這時候,需要啓動第二種計劃。”
清回傾身向前,急問道:“什麽計劃?”
翎鳶沉聲道:“第二種計劃就是,先想辦法消除辛夷花的疑心,然後再和閻明鏡商量。”
清回:“……我還以為你有什麽想法,搞了半天還要和閻明鏡商量!”
翎鳶面不改色道:“這本來就是他們除妖師的事,我答應他過來探查辛夷花蹤跡已經很給面子了。我只負責查,其他的讓閻明鏡去頭疼吧。”
沉默片刻,翎鳶又道,“辛夷花雖然負傷,但畢竟是個大妖怪,捕捉她有一定風險,何況你已經被她認定是礙事的妖怪了,再留在這裏恐怕會被針對。”
清回輕蹙秀眉,問道:“所以?”
翎鳶凝眸望着她:“辛夷花一定想要雪暝替她承擔殺嬰的罪行,雪暝無辜,被牽扯進來不好,所以你去替辛夷花背鍋,讓辛夷花甩開阻礙,放心大膽地享用嬰兒與漁人。”
清回:“???”
因近日來怪事太多,寧夫人終于修書去京城請除妖師過來。沒過多久,寧夫人從京中請來的除妖師終于到達,無意間在虞良在的院落裏發現不合時宜的梅花花瓣,趁着無人注意之時,布下天羅地網,當晚便捉住一只妖怪,卻因虞良在的阻擾而失手,被她逃掉了。
清回心裏擔憂雪暝,便悄悄離開莊園,入了深山。
雪暝正坐在窗邊,仍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清回進門便是一頓斥責:“你怎麽這麽不小心,竟把你的花瓣留在虞良在院子裏?”
雪暝亦氣急敗壞道:“我沒有啊!我怎麽可能那麽不小心,明知道是夏天,還灑落一地梅花瓣?”
清回沒有再同雪暝争論這個,便撇開這個話題不談,問了她另一個重要的問題:“最近,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人或妖怪,給你送過什麽奇怪的藥或是食物啊?”
“奇怪的藥或食物?沒有啊。”雪暝皺眉想了一會兒,從箱子裏翻出一包藥,說道,“不過前幾日,我在山上救了一個迷了路的姑娘,那姑娘家窮,沒什麽可報答我的,就送了我這包藥,囑咐我每日煎幾兩,強身健體。”
清回打開紙包,湊近嗅了幾下,慎重問道:“你喝了沒?”
雪暝曼聲道:“這藥讓我有種不舒服的感覺,我自然是沒喝。”
清回懸着的心這才放下,嘆道:“沒喝就好。”
清回将藥包放回原位置,去尋了蘭述小攸及蘇玖,囑咐他們:“這幾日不很太平,你們回雪山住一段時間吧。過幾日你們回來,若是發現我不見了,就把雪暝一起帶回雪山。”
清回的一番話讓他們很是不安,蘇玖鄭重問道:“雪山對外人來說兇險難行,我們待在雪山,自然是安全。但你能保證自己不出事嗎?那個翎鳶可靠嗎?”
小攸亦說道:“不行的話你和我們一起回雪山吧,你在寧氏莊園一個月幫了不少忙,等他們收服了辛夷花妖,你過去要一個人沒問題的。”
清回擺手道:“你們就別管我了。我畢竟答應了翎鳶,總不好一走了之。”
末了,蘭述滿含憂心囑咐道:“清回,你多保重。”
蘭述小攸蘇玖三人很快離開了真翠山,山林木屋裏,只剩下清回與雪暝二人。就在蘭述他們離開的第二日,真翠山上空忽然光影交錯,降下一道道身影,皆是身着除妖師服飾。
一群人緊緊圍住木屋,密到遮住了光亮,悶得人透不過氣。
為首的那位除妖師進門來,張口便喝:“大膽妖怪,竟敢殘殺人命!”
雪暝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來,将清回擋在身後,大聲道:“各位大人,我們都是有功德在身的妖怪,怎會做傷害人命的事情!”
除妖師有備而來,質問道:“有人舉報你,在寧氏莊園勾引虞家公子,在白水縣殘殺漁民,在農戶家竊取嬰孩,你可知錯!”
雪暝聽得怒發沖冠,一着急便大吼道:“是誰舉報我?你敢說出他的名字嗎?哪個天殺的瓜娃子陷害老娘!你說我殺人偷嬰,你有證據嗎!”
“放肆!”除妖師怒吼道,向身後的一衆除妖師吩咐道,“她要證據,我們便找出證據給她看,來人,給我搜!”
一衆除妖師聽了為首之人的號令,便在木屋裏面大肆搜查,不多時,便有一個除妖師翻出一個藥包,呈到為首之人面前,說道:“大人,此物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