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花都謝了
再次來到紅鼎國際, 還是免不了排着冗長的隊伍擠進狹窄逼仄的電梯。
國慶節更是人多,幾個穿着三坑服飾的少女從樓裏出來,依稀還能聽到她們繪聲繪色講述方才的見聞, 話題主角是某位驚為天人的冰塊臉帥哥。
時憂對此不以為意,在她心裏,穆嘉翊就是冰塊臉帥哥的天花板!
那人肯定沒有穆嘉翊帥。
想到這,她才大大咧咧朝成智銘介紹, “等會兒見的都是我在渝城認識的新同學, 易馳生也在那兒。大家人都很好的, 你不用拘謹, 不過……”
時憂停頓一下, 接着順着剛剛沒說完的繼續開口:“不過有一個男生平常看起來冷冰冰的,但他很好相處, 你完全不用怕!”
成智銘點點頭,心念在室內玩總比在外邊爬坡上坎來得舒坦。至于剛剛沒能說完的——
他兀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莫名在電梯裏出了點冷汗, 反正接下來還有幾天, 他總能找個時間告訴時憂自己的心意。
另一邊,逢幸俱樂部裏。
這家俱樂部前身是個黑網吧, 身處渝城最野魔樓紅鼎國際,規模可謂是響當當的大。
被查處整改之後, 老板稍作整改, 這家店搖身一變, 就成了桌游、網咖、臺球廳等一體的娛樂性場所。
重新開業沒滿半年,接待最多的顧客就是穆嘉翊那一堆人。
老板叫連栩, 初中時就是遠近聞名的纨绔, 在鈔能力下留過兩級, 中考那年和穆嘉翊同班認識的。
後來還是沒考上高中,幹脆不讀書了,接手親戚家網吧,日子倒是也風生水起。
此刻,連栩一身花裏胡哨的漸變休閑西裝,吊兒郎當地翹着腿坐在前廳的沙發上打游戲。
他嘴裏還咬着脖子上的金屬項鏈,見到穆嘉翊從桌游廳出來,松開口放下來,“幹嘛不玩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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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嘉翊一八幾的身高,肩寬腿長,經過低矮的門梁時還得稍稍躬身,一身挺闊牛仔外套,顯得人更加挺拔。
唯獨臉上一副極其不耐的表情,走近了連栩才看到他手上是張便利貼,不知道被哪個女生工工整整寫上了聯系方式。
連栩放下手機打趣,“呦,您這是有新收獲吶?剛剛走的jk少女塞給過來的,雙馬尾特清純的那個?”
“滾。”穆嘉翊“啪”的一聲,把那張粉紅色便利貼貼到他腦門上,都怪這人摳門,不給他們開個小房間,被大廳裏十幾道目光注視的感覺無異于被淩遲。
他懶得和他廢話,“有吹風機麽?”
“有是有,衛生間抽屜裏。”連栩訝異,“不過,你要吹風機幹嘛?”
穆嘉翊沒立刻回答,轉身去把吹風筒拿過來,插上電二話不說就對準茶幾上花瓶裏的花吹。
“?”連栩瞪着眼睛“靠”一聲,“穆嘉翊你他媽犯病啊?”
“這我送姑娘的!”他大聲制止。
穆嘉翊面不改色地掀眼看過來,慢條斯理幫他補充,“最後被人家退回來的。”
連栩前段時間看上了一個姑娘,這花心大蘿蔔信誓旦旦地宣布自己游戲人間十八九年終于體會到了心動的感覺,送花、表白一個不落,最後自然是被無情拒絕。
鮮紅的玫瑰被他一根一根插在了店裏的花瓶裏,全當擺設,他自己都說越看越心煩。
“你本來就沒打算好好養。”穆嘉翊直白地戳穿,最後擡頭,揚了揚眉梢,“哥們現在有用,借我一下有意見?”
連栩沉吟半晌,最後妥協了,只是不懂地問:“你幹嘛?”
“把它弄謝。”穆嘉翊答。
“?”
“我看這吹風機吹得不是花,是你的腦子。”連栩鄙夷地扯了扯嘴角,“真他媽是間歇性抽風。”
“……”
不懂就別狗叫。
時憂尋着上次随穆嘉翊一起的記憶找到了逢幸俱樂部的大門,剛一進去宋熙西就淚眼汪汪撲過來,“小憂你可終于來了,跟這群男的一起玩兒簡直要煩死我了,我他媽的——”
她的話音在看到時憂身後那人之後戛然而止,好友之間矯情的話都被她吞進去,換成一副禮貌友好的樣子,“哈喽,你就是小憂之前的同學吧,第一次來渝城好好玩兒啊!”
成智銘很是拘謹地點了點頭,互相交換名字之後就去桌游廳坐下。
看到老熟人易馳生那一刻他才稍微放松下來,桌上的蔣糾熱情地為他介紹着,“小成是吧,一起玩兒都是緣分,都把我們當朋友看就行!我叫蔣糾,旁邊這個悶得要死的人叫郁風林,還有一個——”
他倏然停頓,擡頭去尋,剛好見着穆嘉翊從外面不知道幹什麽回來,手裏的花瓶正裝着連栩前幾天慘遭拒絕的那束玫瑰——
卧槽,這花今早上來的時候不還開得好好的嗎,怎麽一下就蔫吧蔫吧的了?
他來不及思考怎麽多,自己接上自己的話,“來得正好,小憂帶着她同學來了呢!小成啊,這個冰塊臉叫……”
“穆嘉翊。”牛仔服少年闊步走來,手裏的花瓶“砰”的一聲放在桌子最中間,末了又補一句,“她同桌,話少,人不好,難相處。”
時憂:“……”
這話聽着……怎麽這麽熟悉?
她剛一擡頭去看聲音的源頭,前面正好拉開她旁邊的椅子,不疾不徐地坐下。
時憂身邊的位置被搶了,慢了一步的成智銘僵在原地,手放在空中伸也不是手也不是,穆嘉翊好笑地睨了一眼,揚了揚下巴,“坐那兒吧兄弟。”
他指的方向是對面的另一個空位,也正是穆嘉翊剛才一直坐的地方。
時憂沒覺得這個安排有什麽不妥,應和地點了點頭,成智銘也幹巴巴笑了兩聲——
這不會就是時憂之前說的,看着冷但其實很好相處的同學?
這評價……還是有失偏頗啊。
成智銘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坐下之後,他旁邊的易馳生倒是看清楚局勢,沒好氣地哼笑一聲。
易馳生眯起眼睛,果然還是穆嘉翊手段高一點,看他今天怎麽防他,好好的白菜可不能被……給拱了!
剛剛在西餐廳和成智銘吃了一頓午餐,時憂別提多別扭了,此刻回到自己的朋友堆裏,她又重新恢複元氣起來,整個人洋溢着惬意自得的笑容。
“不過,這花——怎麽回事?”她實在不理解穆嘉翊幹嘛要拿着一瓶明顯死透了的玫瑰進來,還特意放在他們桌上,這是準備辟邪還是鎮妖?
“一個小時。”清冽好聽的聲音冷不丁在耳邊傳來,“花都謝了。”
他咬着牙,話末帶了點哼息,語氣是明顯的不快。
時憂側過頭,也有點不滿,“國慶哪兒都堵嘛,你這麽苛刻,不愛等人就別出來玩呗。”
“咱們上次來這兒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樓下排隊都排了好久!那天剛認識你,看你玩開心消消樂玩得那麽爛我都不好意思講……”
“……”
她三言兩語把事情扯到別的地方,腦回路跳脫得不行。
“咱們”這兩個字卻取悅到了穆嘉翊,他這才別過臉,沒再說什麽。
少年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大剌剌地敞開腿,動作幅度有些大,膝蓋那塊直抵時憂的腿側。在大家看不見的桌下,兩個人的腿就這麽隔着布料貼在一起。
時憂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幼稚地撞了撞他,搖頭晃腦做了個鬼臉。
大腿外側的溫度上升,穆嘉翊一愣,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不自然。
沒等時憂捕捉到,他莫名收回腿,移開視線,只留給她一個冷峻的側顏。
“……”
奇奇怪怪。
時憂沒心思探究下去了,興沖沖地朝着桌上的大家開口,“這麽多人呢,咱們玩兒什麽呀?”
宋熙西率先開口:“鬥地主!我都沒玩過瘾呢!”
“這個我不來,”時憂卻擺擺手,“我不愛打這種。”
成智銘适時出聲,跟個複讀機一樣,“對,小憂之前從來不玩卡牌游戲。”
穆嘉翊在聽到“小憂”這個稱呼之後倏然擡眼,目光涼涼掃過去,嘴角扯了扯。
不也就一學期,說得好像認識了好久一樣。
“那狼人殺。”他坐起身,要笑不笑地揚起調子。
成智銘冷不丁對上他的視線,一下子還有些犯怵。他低下頭,“呃這個、這個我玩得少……”
易馳生瞬間捕捉到了隐在暗處的硝煙四起,狹促地添了把火,“就是,人家可是好學生,次次考試第一呢!”
蔣糾是個沒長腦子的,這會兒不知死活地接過話,“這有啥,咱們阿翊也是第一,倒數第一!”
話落之後還“哈哈”笑了兩聲,沒帶任何諷刺意味,就是單純覺得自己還挺幽默。
穆嘉翊把桌上的空牌盒砸過去,“閉上嘴能要你命?”
蔣糾做個了求饒的手勢,給嘴巴上起拉鏈,易馳生還覺得不夠,陰陽怪氣地繼續補充,“我們智銘啊,妥妥的學霸!每次月考六七百,比零蛋整整高了一個985呢!”
他把“零蛋”兩個字咬地很重,一聽就知道戳着誰的脊梁骨。
易馳生倒也不是和成智銘關系多好,主要是想着這家夥過兩天就滾蛋了,穆嘉翊還要一直在他姐身邊待着,時刻都有拱白菜的可能性。
他高低也得給成智銘搭把手,搓搓某人的銳氣。
誰知下一秒成智銘讪讪地接話,“馳生,咱們高一還沒分文理,月考考九門……”
總分1050,六七百……也不是什麽拿的出手的分數。
易馳生表情尴尬地僵在原地,一副沒文化裝逼被人戳穿的樣子。
啧,還他媽是自作主張幫人家裝逼又被當事人戳穿。
穆嘉翊輕蔑地哼笑聲,就這麽看着他一張臉憋得黑紅。
末了還無所謂地挑了挑眉,把易馳生氣得牙癢癢。
宋熙西打破這幅微妙的氛圍,友好地朝成智銘笑笑:“狼人殺很好上手的。”
“玩吧玩吧!”時憂也勸着,又問,“不過咱們只有七個人,太少了吧?”
“剛好。”穆嘉翊篤定應下,接着昂首朝外面看,“連栩,過來給哥們這邊當個法官!”
“啥玩意兒?老子這店裏是沒人了麽,怎麽還要我親自……”連栩掀起簾子走進來,看到這邊的場景之後愣了下,“呦,這麽多人吶,這不是——”
他的目光落在時憂身上,出聲的那一刻少女正好回頭看過來,朝他禮貌笑笑。
這不是上次和穆嘉翊一起來臺球廳的那姑娘麽!
怎麽,這是還在追?
打扮花哨的少年霎時間揚起一個賊兮兮的笑容,眼神裏滿是“原來你他媽也追不上”、“那還好意思嘲笑我”、“原來故意被他搞謝了的花用處在這兒”的一系列複雜情緒,還沒開口的揶揄卻在穆嘉翊一個眼刀下瞬間噤聲。
穆嘉翊接着朝成智銘那邊揚了揚下巴,話音中帶着只有男生之間才能聽懂的挑釁。
“來麽,好學生?”
連栩看着這人突然露出的鋒芒,突然也不急着走了,玩味十足的眯起眼,撞了下郁風林的胳膊肘,“小北,什麽情況。”
郁風林彎了下眸子,同他耳語片刻。
連栩砥了砥腮幫,一下子笑了。
“來吧同學,我當法官,絕對的規則清晰,包您滿意!”他也跟着勸成智銘,在對方猶豫片刻終于點頭之後,笑意更甚。
連栩環視一圈,突然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手,“來來來,大家都是熟人,去小房間玩兒!廳裏人太多,看阿翊的妹子都數不過來了!”
“去你的。”一行人在哄笑中去往隔壁的包間,落在最後的穆嘉翊皺着眉頭踹連栩一腳,“不摳門了?”
連栩一身垂感很好的漸變西裝,偏偏把這種帶着正裝元素的設計穿得吊兒郎當,站也沒個站相,正笑眯眯地插兜,拖腔帶調,“摳門哪有看戲有意思!”
穆嘉翊沒好氣地呵了聲,一下子聽懂了。
卻也沒反駁,只是勾着他的肩膀把人往下壓,低聲威脅,“但凡有點眼力見,等會——”
“交給哥們!”
連栩語氣很狂,一副沒問題的樣子。
作者有話說:
別看辣手摧花的某人為愛一挑二,其實背後也是有狗頭軍師的(确信)
感覺卡在這兒也不太好……先頂個鍋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