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小姐不是我們鐘家的人。”
“是啊,聽說被老爺子趕出鐘家了呢……”
孫正陽躺在床上,聽到了門外路過的傭人這樣說道。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望向了鐘熙,希望能看出一絲一毫的異樣來。可惜的是,他看到的不是驚訝,不是惋惜,而是滿滿的狂喜。
心,突然就墜到了地底下。
他已經漸漸察覺了,察覺鐘熙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同,察覺到了她在自己面前的僞裝。可是,這是自己第一個真心的朋友,更是自己在家人面前承認的未婚妻。他不願意相信自己看中的人是這樣的糟糕,他選擇了閉上雙眼。
不是沒有人在他耳邊說,鐘熙是個心機深重的女人。不是沒有人說,鐘熙和自己的婚約是鐘熙苦心積慮算計來的。可是,他不願意相信,他內心還是有着一片柔軟,願意把鐘熙往好了想。
可是,接連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即使孫正陽想要裝傻,也已經偏不了他自己了。他即使再催眠自己,也掩飾不了,鐘熙為了她一己私利而不讓鐘凡琳救治自己時的寒心。那時的他,雖然看起來已經疼的神志不清,可實際上,那絞痛讓他無比清醒,清醒的看着鐘熙做出的神态,清晰的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你很高興。”孫正陽突然失去了質問的力氣,淡淡的看着鐘熙。
鐘熙收斂了臉上的情緒,不可置信的望着孫正陽:“正陽你怎麽能這麽想我呢,我很驚訝啊!”
孫正陽無力的閉上了眼睛:“不,你很高興。我不是瞎子。”
鐘熙的一切解釋在孫正陽的這一句話裏消散。她呆呆的看着孫正陽,心髒跳動的厲害,似乎有什麽,發生了變化,而且是不可逆轉的,她絕不願意看到的變化。
強扯出一抹笑來,鐘熙伸出手握住了孫正陽的手:“正陽我知道你還喜歡我姐姐……”
“夠了!”孫正陽突然爆發,揮開了鐘熙的手,冷冷的看着鐘熙,“夠了!”
鐘熙呆住了,看着自己被輝開的手,一時間失去了言語。
孫正陽無力的笑了笑,看着鐘熙,只覺得內心一片悲哀:“你不要再用凡琳小姐來刺激我了。我孫正陽雖然內心搖擺不定,可我從來都沒有做出對不起你鐘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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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大了眼,孫正陽勾了勾嘴角看着鐘熙:“我喜歡的一直是鐘凡琳,你也一直清楚。如果沒有那場意外,我現在一定依舊追逐在鐘凡琳的身後。可是,既然有了那場意外,我對你做了那樣的事情,我自然也會承擔起責任來。是!我是喜歡鐘凡琳,可是那又怎麽樣呢?一開始我就愛着她,我心裏忘不了她,你明明知道這點,卻在孫家和我上了床!你知道別人怎麽說你的麽!”
孫正陽看着鐘熙蒼白的臉色,突然惡意的笑了起來:“叫你賤女人吶!你下賤,所以會在我的家裏對我下套,和我上床。凡是自愛的女人都不會做的事情,你都做了。搶姐姐的愛慕者,在我父母的眼皮子低下和我上床,你說,這一樁樁一件件,如果不是我把你當成我的朋友,怎麽可能願意對你負起責任。”
鐘熙搖了搖頭,顫抖着聲音:“不,不是的,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所以你喝酒之後我們才會……我不是賤……不是賤女……”
賤女人三個字在鐘熙的嘴裏打着轉,就是脫不出口。這個詞,她聽太多人說過,可唯獨沒有想過這個詞會有用在她身上的一天。還是被自己愛慕的人說出。
孫正陽閉上了眼睛,不再看鐘熙:“你以為,搬出鐘凡琳,我就會心虛?不,我喜歡她喜歡的光明正大,可我也在努力的喜歡你,在努力的承擔起你未婚夫的責任。是你,一直介意我對她的喜歡,一次又一次的強調我對她的愛。如果說,原來我對她的愛只有七分,那麽,你成功的讓我對她的愛變成了十分。”
鐘熙捏緊了拳頭,被塗得精致的指甲深深的嵌在肉裏,吧嗒一聲,斷了一根。她咬着唇,沖到了躺在床上一臉無力的孫正陽的面前:“十分!!你終于承認了!你愛她有十分那麽多!這對我多麽不公平!我是你的未婚妻,是你未來的愛人,你怎麽可以愛鐘凡琳!怎麽可以愛她有十分!”
孫正陽慢慢的起身,悲哀的看着鐘熙:“看,你在意的永遠只是我愛她。這場愛情裏,你是突如其來的意外。你以為我們都是傻子,看不出你的算計麽?我願意為你承擔起一切,還不夠說明你我之間的感情麽?你為什麽不能讓我一個人慢慢的把感情埋葬?你為什麽一定要把這份感情反複的挖掘,把這個傷口暴曬在太陽光下,讓它一次又一次的腐爛,讓這個傷疤越來越深,越來越難以消除!”
鐘熙目瞪口呆,突然說不出什麽話來反駁。
孫正陽笑來起來:“我替你回答吧。因為只要一提起我愛着鐘凡琳,我就會愧疚,就會退讓,就會對你百依百順。你愛的,是一個可以被你控制的孫正陽,是一個可以被你控制的孫家二少爺。你想要的是一個能被你掌控的孫家未來掌門人,而不是你口中所說的,一個全心全意愛着你的孫正陽。”
鐘熙猛然搖頭:“不是的!”
孫正陽笑了笑:“是或者不是,已經不重要了。”
鐘熙猛然撲向了孫正陽:“不!我愛的是你!從來只是你!我只是嫉妒啊!嫉妒是女人的天性,我也控制不住。我忍不住對你的愛意,就像我忍不住對鐘凡琳的嫉妒。是!我嫉妒她!我嫉妒死她了!她什麽都比我好,什麽都比我優秀,就連你,眼裏有的也永遠是她。可是為什麽,明明他不愛你,你愛上的也是她。如果,救了你的人是我多好。你永遠不會知道,我看到你看着她的眼神時,心裏有多痛。”
鐘熙狠狠的印上了孫正陽的唇,牙齒噬咬着孫正陽的唇,仿佛要把她那滿腹的絕望和深沉的愛意全部宣洩出去,讓孫正陽感受到一樣。
孫正陽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天花板。最後,他緩緩的擡起了手,撫上了鐘熙的背,深深的,沉沉的,從胸腔內部,發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
鐘熙,我只相信你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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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門,鐘凡琳如釋重負。
環顧着四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屬于鐘家的空氣,似乎都格外的清新。
目标實現的這麽快,鐘凡琳有些不可置信。不可置信的同時,鐘凡琳更清楚,出了鐘家之後,才是一場硬仗。
鐘老爺子對于棋子的态度,沒有人比鐘凡琳更加清楚。鐘老爺子寧願把棋子毀了,也不會大發善心放棋子自由。之所以那麽痛快的放了自己脫離鐘家,一方面是騎虎難下,一方面恐怕是礙于某些不知名的原因不願意和自己撕破臉皮了。
鐘老爺子如果想要繼續利用自己,那麽,自己将來的路可能極為難走。
不過,她鐘凡琳又怕過誰?鐘家現在自顧不暇,即使能給自己找些麻煩,自己也是有法子一一破解的。鐘老爺子的算盤打的再精明,也抵不住鐘凡琳把他的算盤拆了卸了,卷吧卷吧扔了。
不過,當務之急,是找個住處。
沉默了一下,鐘凡琳就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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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響了熟悉的房門,走到了熟悉的房間,看到了熟悉的人。
“你好。”鐘凡琳點了點頭,“我暫住幾天。”
林風逸看着兩手空空的鐘凡琳,面色有些奇異:“好。”
鐘凡琳顯得有些開心,笑着對林風逸說道:“我現在不在是鐘家的人了。”
林風逸眼神一閃。不再是鐘家的人了?雖然他一直知道鐘凡琳對鐘家的不喜,更是下定決心在鐘凡琳和鐘家撕破臉皮時一定站在鐘凡琳這邊,可他沒有想到,鐘凡琳竟然這麽快的把一切都解決了。
皺了皺眉,林風逸想到了不好的事情:“鐘家有沒有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
鐘凡琳搖了搖頭:“沒有。”鐘凡琳把自己的身世簡單的介紹了一下,第一次向林風逸提出了求助:“我想知道,我的親身父親究竟是誰。”
鐘凡琳雖然不在乎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可是,細細的分析了上輩子的死亡。她覺得,自己的死,恐怕和自己的親身父親有着天大的幹系。畢竟如果鐘老爺子依舊指望着從那個神秘的家族裏得到好處,那麽即使鐘熙奪走了自己的婚約,鐘老爺子也沒有道理看着鐘熙置自己于死地。
林風逸點了點頭:“好。”沒有半點推拒,更是沒有半點不情願。
鐘凡琳笑了笑,環顧着四周有些發愁。
林風逸突然想到了什麽。
“凡琳。”
鐘凡琳被叫的一愣,回過頭,看到了林風逸:“嗯?”
林風逸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稱呼有什麽不對,反而又笑着說道:“凡琳,既然現在有空,不如一起去看看我們的藥膳鋪子吧。”
林風逸的聲音很好聽,當他輕柔的叫着凡琳的時候,仿佛是情人用最甜蜜多情的話語稱呼着自己的愛人。鐘凡琳耳朵紅了紅,淡定的說道:“以後叫我鐘小姐就行了。”
林風逸一愣:“我哪裏惹你不開心了麽?”
鐘凡琳搖了搖頭:“你叫我凡琳,我耳朵癢。”
林風逸沉默。久久沒有能回一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