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莊複将孩子放到一旁,去馬車裏翻找,果真找到了兩套小孩的衣服,一套全紅錦衣,一套樸素布衣,大約是镖師不放他出來拉撒,也不願為他清理屎尿,給他脫掉的。

大致清理了一下身上,莊複又重新給他穿上衣服。這期間,這孩子也是任人擺布,非常順從。

莊複問他:“你有名字嗎?”

那孩子點點頭。

“叫什麽?”

那孩子又搖搖頭。

“不記得了嗎?”

他點頭。

“你聽得懂我說什麽,你會講話嗎?”

那孩子張開嘴,“啊啊”了幾聲,不成調子。

“沒關系,我會慢慢教你。你先随我姓,現在約是寅時,我就先叫你莊寅,等你學會說話,記起自己叫什麽,我們再改回來變好。”

那孩子“啊啊”喊叫着點頭,似是非常高興。

莊複叫莊寅跟在他身邊,前去翻看黑衣人和镖師的屍身,并未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交戰激烈,雙方各個死得徹底,反倒讓莊複松了口氣,不必再去糾結救與不救。

不多時,莊禮牽着馬回來了,除去他們自己的那對馬,還有兩匹。

莊複多少有些不舍得用自己的馬來運送毒童子,如此加上馬車上拴着的兩匹,就有四匹馬可以輪換,出山是足夠了。

莊複騎馬帶着莊寅,叫他坐在自己身前,周遭事物卻是沒有受到太多影響,想來那不時散發出來的毒氣應是主要來源于他的排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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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镖師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莊複二人騎馬走在前頭,莊禮騎着他的白馬在後邊跟着,其他的馬并不做束縛牽引,就自然跟着他。

莊複不時回過頭去看,黑暗之中只模模糊糊看得到個人形,并看不清表情。

天明之後換了匹馬,快馬加鞭原路折回。

入夜前回到先前鎮上,找客棧住下。

這孩子走路跌跌撞撞,雙手也不靈便,不會用筷子,吃食就用手抓。

莊複親自喂了他,又手把手地教他用湯勺,等他叫了他的名字,莊禮上前來問:“怎麽,這麽快連名字都有了。”

莊複擡頭看看他,說:“您若是不喜歡,就叫他姓周吧。”

“随你。”莊禮揚手離開。

終于把孩子打點安頓好,莊複潔了身,來到莊禮那屋,掐滅了蠟燭,爬上床去。

莊禮把他按在身下侵占,莊複忍耐着不發出聲音,如此無聲地交纏了一會兒,莊禮反倒不想做了,抽了出來。

“父親。”莊複摟了他說。

“嗯。”莊禮應他。

“您生我的氣嗎?”

“不氣。”莊禮說。

莊複嘆了口氣,起身擦了身後,穿好衣物,回到莊寅那屋陪他了。

他怕仍有人惦記着他,又怕他自己亂跑,來看了之後,才見他自己睡得香甜,便也在他身邊躺下了。

躺下了也睡不着,莊禮那邊一點聲音也沒有,不知他睡着了沒有。

他們昨夜放出消息,在鎮上等蒼意派的人來接應。清晨莊複親自去倒了莊寅用過的水,回來見到莊禮正與莊寅同處一室,面無表情地看着莊寅。

莊複在門外一怔,忽然想到,若是莊禮出手殺了這孩子就好了。他父子二人撕破臉面,反目成仇,就讓莊禮殺了他,或是将他囚為禁脔,那他便輕松多了,什麽都不必再想了。

見到莊複,莊禮的神情柔和了許多,對他道:“南山分舵的人午時就能到。收拾收拾準備動身吧。”

“哦,好……”

他們帶着莊寅退了房,出了鎮子,莊複将镖局的那四匹馬卸了鞍,去了缰繩,拍拍屁股,将他們放歸野外了。

到了他們自己的馬,莊複猶豫了起來。

此行最初就買了他們,雖不是什麽好馬,但一路相伴,多少也有了些感情。若是能放歸,在野外無拘無束自由奔馳,對他們來說自然是最好的,但他已有些舍不得了。

莊禮道:“喜歡就帶回去,又不是喂不起兩匹馬。”

“那好吧。”

走到約好的關口,果真見到了前來接應的人。車隊護衛和侍女皆有,浩浩蕩蕩一行人。

莊複抱着莊寅上了一輛馬車,莊禮上了另一輛,就此打道回府。

回望他們一起出行的這些時日,短暫又不真實,而一件件事情回憶起來,又好像很長很久,好像占了他一生的分量。

只是可惜,到底沒能看到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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