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個人都跟按了暫停鍵似的頓住了,仿佛在等人按繼續。

淩川低下頭看着圈在自己胸前的手,不管三七幾十幾,擡起胳膊就往身後撞了過去。

這一肘江恺巧妙地擋住了,右手迅速地向前一滑握住了淩川的小臂,用力握緊,向下一擰,淩川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回過頭看江恺的眼神裏寫滿了煩躁和不爽。

江恺嘆了口氣,湊到淩川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趕緊回家吃飯吧。”

淩川皺着眉掙紮了兩下,從江恺的手裏掙脫了。

準确的說,是江恺松開了他。

因為在剛剛江恺扣住他小臂的那一瞬間,淩川就明顯感受到一股強大到令人眩暈的力量,被那種能把人骨頭捏碎的力量扣着的話,短短兩秒是掙脫不了的。

李煜趁着楊凡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口咬在他手臂上,楊凡吃痛地喊了一聲,松開了手:“噢!操!”

這一口咬得結結實實,李煜松嘴的時候出現了一排血紅的壓印。

“你他媽屬狗的啊!”楊凡又小聲地操了一聲。

李煜一點猶豫的成分都沒有,撒丫子就跑,那氣勢擱奧運會劉翔估計都拿不到第一了。

江恺和淩川沉默着對視了一會,同時開口,“你怎麽在這?”

“這是我學校。”江恺活動了一下手腕。

“廢話,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怎麽會在這兒!”淩川往底下戳了戳,“不是早放學了麽。”

“散步。”江恺避開了他的眼神,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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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兩認識啊?”楞在一旁的楊凡有些驚訝地看着他倆。

“我對門……”淩川捂着半邊酸脹的臉頰,感覺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牙龈裏不停滲出的血腥味讓他忍不住朝邊上的垃圾桶裏狠狠啐了一口。

“我.操……才一年多沒見怎麽變樣了啊,”楊凡的印象裏淩川家對門住的是那個黑乎乎,瘦瘦小小的陶子涵,“你去韓國了啊?這雙眼皮拉得很到位啊!能不能給我介……”

“他不是陶亮的兒子,”淩川捂着臉打斷了他,舌尖抵了一下腮幫子,‘嘶’了一聲,皺了皺眉,“新搬來的,叫江恺。”

楊凡拖長了聲音噢了一聲,“吓我一跳,我說怎麽竄這麽高了……你好,我是淩川的朋友,楊凡。”

江恺對淩川的這個二逼朋友并沒有結識的欲望,輕輕點點了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這會架也打了,人也跑了,估摸着淩川也該回去了,所以他打算跟着這兩一起出去,于是他扯了扯嘴角問,“回去麽?”

大概是被江恺讓他回家的執念給打動了,淩川把地上的背包往肩上一甩說:“回!”

“那二缺會不會告老師啊。”在江恺眼裏很二逼的楊凡一腳踹飛了路邊的一塊小石頭。

“告就告呗,又沒人看見。”淩川說完這話,楊凡把視線掃到了江恺身上,淩川楞了一下,也偏過頭看着他。

三人面面相觑。

在兩人看向他之前,江恺正在存儲路線地圖進腦海裏,沒留意聽他們的對話,于是在進行了一番莫名其妙的對視之後,他只是輕挑了一下眉毛,“嗯?”

“你會說麽?”淩川問。

“說什麽?”江恺不知所雲,眼裏一片茫然。

淩川和楊凡相視一笑,顯然是領悟到了更深層次的含義,以為他是要與他們同仇敵忾。

“夠意思,”淩川灌了口礦泉水,“你一會怎麽回去?”

“公交。”江恺說。

“哦,”淩川猶豫了一下,問,“要不要我載你啊?”

“不用。”江恺習慣性地拒絕,壓根沒過腦子,反應過來的時候淩川已經在跟他揮手說拜拜了。

淩川騎的是一輛黑紅相間的山地自行車,江恺走向公交站臺的時候看着他飛快地竄到了馬路對面。

回去的公交比來時的生意更火爆,江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上車的,反正車子已經擁擠到完全不用拉吊環也站得住的程度。

左邊是一個穿着背心有着濃重體味的大叔,右邊是一個大概噴了半瓶劣質香水的……洗剪吹,之所以能判斷出他是個洗剪吹是因為他炫彩的發色和緊身的大紅皮褲,這種獨具一格的品味一般人扛不住。

“哎哎哎,前邊的人往後邊走一點哎!後邊空!”司機大聲地喊,車裏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怎麽動。

世界上十大謊言之一——公交車司機說的,後邊空。

車廂裏不知道哪位英雄公放了一首激情澎湃的廣場舞曲目,背心叔和皮褲兄一起随着音樂蕩漾了起來,江恺眯起眼睛皺了皺眉,這種時候感覺連呼吸都是種錯誤。

好不容易熬過了五站路,眼看着就要到終點了,只聽見司機大叔在前邊大聲地喊着:“大爺,這雞不能帶上車的!”

江恺回過了頭,一個年邁的老大爺一條腿跨在公交車前門的臺階上,一只手裏拎着只雞,另一只手裏拎着個巨大的編織袋,腳下還有個破舊的行李箱,拉鏈都拉不上了是用麻線給縫住的。

“怎麽,怎麽不能帶啊?”大爺似乎不太明白,站在門口沒動,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拄着拐杖的老奶奶,眼神裏掠過一絲驚慌。

“公司有規定,家禽活物通通不能帶上車的,”司機指了指監控然後揮揮手,“不好意思了啊大爺。”

“那,那我怎麽去醫院啊,我兒子病了,我跟老婆子搭車出來的,也不認識路……”老大爺說這話的時候都有些磕巴,老奶奶似乎是不會講普通話,張了張嘴也聽不清她在說什麽。

“我也沒辦法,反正公交車不行,上不了,”司機說,“你看這後頭一車人呢,趕緊下去吧。”

大爺的一條腿從臺階上跨了下去,眼神裏寫滿了無助。

看這行頭就不難猜到他們家的情況,江恺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猶豫了兩秒後,十分費勁地扒開人群,擠到了大爺的跟前,問:“這雞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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