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因為藥效的作用，淩川以一種醒來絕對會落枕的姿勢側靠在椅背上也睡得很甜。
朦胧間感覺手裏震了一下，屏幕上好友添加成功的提示令他瞬間清醒了一大半，立馬坐正了。
掃了一眼四周，才想起來自己還在醫院打點滴，他趕緊回了一條。
【沒呢，在輸液廳打點滴，你們醫院人真多。】
淩川擡頭看了一眼滿滿的吊瓶，估計是護士在他睡着的時候已經過來換過了，自己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等了一分多鐘，江恺也沒有回複，正準備再發個表情包過去的時候，從天而降一句，“吃了嗎？”，吓了他一跳。
“哎！”淩川擡起頭，咧着一口大白牙，“你怎麽來了啊？手術做完啦。”
“腦子燒壞了啊？”江恺笑了笑，“手術沒做完我能站這麽。”
“我有點激動，說話沒過腦子。”淩川說。
江恺看着他幹燥的嘴唇，問道：“現在胃還疼嗎？”
“好很多了，就是覺得渾身都使不上勁。”淩川握了握拳，骨節都有些發酸。
江恺用手背貼着他的額頭，感覺還是挺燙的，“我去給你倒點熱水，發發汗就好了。”
“嗯。”淩川點點頭。
江恺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有兩個小護士很腼腆地沖他打招呼，那小眼神一看就知道對江恺有意思。
淩川盯着他的背影“啧啧”了兩聲。
這會江恺沒穿白大褂，一身偏正式的打扮将他的身材比例修飾得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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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發型很帥，也顯得成熟了許多，腿很長，走路都帶風。
這臉蛋，這身段，這氣質…沒人喜歡才怪吧。
淩川往椅背上一靠，喜歡那又怎樣，你們喜歡的人可是給我倒熱水去了！
哼哼。
江恺往保溫杯倒了半杯開水，又兌了點涼白開，嘗了口覺得溫度差不多了才擰上瓶蓋。
淩川發着燒，估計中午也沒胃口吃東西，江恺走到半道又折回去，給他削了個蘋果，又往兜裏揣了幾粒患者給的溜溜梅。
“肚子餓嗎？”江恺把蘋果揚在了半空中。
其實淩川這會胃裏還是難受，什麽東西都不想吃，但是一看見削好的蘋果，就感覺心頭湧過一陣暖流，江恺還是這麽細心又溫柔。
吃，必須吃。
江恺給的，什麽都吃！
大便除外。
淩川一邊啃着蘋果，一邊盯着江恺傻樂。
江恺把保溫杯擰開，指了指樓道那的開水桶，“喝完了去那邊續杯，多喝點熱水才能趕快退燒。”
淩川點頭如搗蒜，反正江醫生說啥就是啥。
真搞不懂為什麽女生不喜歡聽男生說多喝熱水，明明很暖很貼心嘛！
大概是要看臉，江恺做什麽說什麽都是好的。
淩川感覺自己就好像江恺的腦殘粉，這八年下來非但沒減輕，還越來越腦殘。
腦白金管不管治這個啊？
江恺看了一下淩川的病歷卡，估摸着點滴打完他也快下班了，“你一會怎麽回去？”
“打車啊。”淩川說。
“你挂完水去我辦公室找我，我下了班送你回去，”江恺見淩川又開始愣神，笑着補充道，“一起吃個飯。”
“好啊。”淩川激動得不行，一起吃飯！
他現在恨不得把吊瓶裏的藥水直接往嘴裏灌，一分一秒都不想跟江恺分開。
八年前的不告而別都快成心理陰影了，老擔心一眨眼江恺就不見了。
還有大概就是因為現在身體不舒服，特別想要有人陪着，但是他又不想江恺覺得他煩人，只能乖乖聽話。
“我下午在B棟出門診，靠安全通道那間，你找不到的話打我電話，”說着從兜裏摸出話梅攤開掌心，“病人給的，要吃嗎？”
“要，”淩川把話梅攥在了手心裏，“正愁嘴巴沒味兒呢。”
江恺擡手看了一眼時間，“那我先去上班了，一會見。”
淩川愣了一下，江恺要不擡手還沒留意，那手表的款式挺像是自己當年送給他的那款，不過時間過去那麽久，他都不确定當時自己送的是什麽樣子的了，就記得是黑色的。
“這手表……”淩川撩起他的袖口又看了一眼，表面看上去有些舊了，還有幾道淺淺的劃痕，“好眼熟。”
江恺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縮了回去，“就你送的那款。”
淩川一瞬間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江恺還留着他送的禮物，而且一直都帶在身邊。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他忍不住在想，這算不算是江恺給予他感情的一種肯定。
“還沒壞啊…”淩川的聲音有些啞，這麽多年，他到底還錯過了多少。
“質量還是挺不錯的，時間一直都很準，就是表帶斷了一次，我買了新的換上了。”江恺說。
淩川特別慶幸自己聽了店員的推薦，買了個百搭的款式，要不然江恺肯定也不會能帶這麽久，雖然是偏休閑風的，但配着白襯衫也毫不違和。
還好質量好，想給這手表的生産廠家郵一封感謝信過去，3000字的那種。
一下午的時間挺難熬，淩川的手機玩剩百分之五的電量之後就不敢玩了，生怕會錯過江恺的信息或者電話，對面那位咳成交響樂的大叔也無聊，就找他搭話。
他很佩服大叔都咳成那樣了還有興致扯着嗓子跟他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
不過淩川今天心情好得不得了，就跟他這麽唠着唠着家常，把一下午時間給挺過去了。
兩瓶點滴下來，淩川的胃已經完全不疼了，面色也好了許多，就是兩條腿還跟灌了鉛似的挪不動道。
醫院的科室門口都會貼着會診時間跟醫生大頭照，淩川一路走過去，很快就發現了江恺的照片。
雖說可能包含了一定情人眼裏出西施的成分，但淩川真的覺得江恺的照片是一路走過去看到的最帥最年輕的，大頭照都掩蓋不住的帥氣。
作為資深腦殘粉，淩川對着大頭照就咔嚓了一下，上傳到了朋友圈，立馬收到了楊凡的一條評論，“我操！！！！！”
淩川完全能腦補出楊凡的震驚臉，正準備回複，就接到了楊凡的電話。
“你也太他媽牛逼了！這都能被你找到！”楊凡吼道，聲音裏也是抑制不住的興奮。
“皇天不負苦心人有沒有，”淩川往裏頭瞟了一眼，江恺正在給一位病人做檢查，沒留意到外邊的動靜，他躲到了一邊小聲說，“我現在就在他診室的門口呢。”
“哎，我天，完全沒有想到，恺哥居然當醫生啦，”楊凡笑着說，“改天我休息帶着玥玥一起過去找你，大家聚一聚吧，好久沒見了。”
“好，到時候再聯系。”淩川說。
楊凡跟周玥祎念的是同一所大學，順理成章地就在一起了。
淩川曾一度羨慕他兩能攜手一路走過各種的風風雨雨，在最美好的年華裏相遇，相知，相愛。
想想時間真的是飛快，當年大家在一起吃喝玩樂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轉眼間就各奔東西，各自有了歸宿，他也因為來了S市，跟譽城的很多朋友都斷了聯系。
還好老天爺很眷顧他的，這八年，沒有白等。
“等很久了嗎？”江恺的視線掃到門口的時候笑了笑。
“沒，我剛來，”淩川這才發現診室裏頭的那位大爺已經不見了，江恺正在收拾東西，“你要下班了嗎？”
“是的，”江恺把白大褂脫了挂在椅背上，抓起桌上的車鑰匙跟手機，“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出去吃飯嗎？”淩川問。
“你想吃什麽，”江恺看了他一眼，“我做給你吃啊。”
淩川有些吃驚，“你的廚藝已經到達可以讓我點單的程度了嗎？”他以為江恺平常應該忙得連飯都來不及吃的，居然還會燒菜了？
“那得看你點什麽了，要碰上我不會做的就偷偷叫外賣。”江恺笑着說。
“我想喝粥，”淩川說，“皮蛋瘦肉粥就行。”
他很想念那個味道，但每次去粥店買的，都不是江恺煮出來的味道。
“嗯，你這情況也只配喝粥了，”江恺笑了笑，“我去打包份牛柳蓋飯。”
淩川瞪了瞪眼睛，“我也想吃。”
“你就看着，”江恺很認真地說，“發燒呢，不能吃油膩的東西。”
“你剛不還問我想吃什麽嘛，我想吃肉了。”淩川說。
“粥裏給你多擱點肉。”江恺笑着走下了樓梯。
“那就吃一塊行不行？”淩川問。
“不行，”江恺說，“最多給你舔一口。”
淩川邊追邊笑，江恺果真還是當年的那個江恺。
本來還以為錯過了這八年，會少了很多共同語言，怕聊着聊着就尴尬了，但現在完全不擔心了，江恺還是很愛開玩笑。
非但沒有疏離感，反而還覺得很親切。
自從來了S市之後，一直都是一個人住，還沒有人給他做過飯呢，這種讨論吃吃喝喝的家常話題，令他倍感溫馨，感覺像是回到了上學的時候。
江恺說一不二，最後果真就只打包了一份蓋飯，然後又去超市買了幾個皮蛋跟瘦豬肉。
淩川一直呆在車上沒下去，江恺的車裏從原本的西柚味變成了牛肉味。
“好香哦。”淩川捧着打包盒深吸了一口。
“你不準吃，”江恺笑着看了他一眼，“前邊往哪轉？”
“往北……往左邊，”淩川抿了抿嘴唇，“要不我幫你試試毒。”
“不用，”江恺憋着笑，打了打方向盤，“左轉然後呢？”
“前邊藍色卡車那，看到沒，”淩川指着小區門口，“拐進去随便找個地方停車就行。”
“這地方不随便啊，”江恺繞着小區三圈都沒找到停車位，“要不你先下去，我出去停好了過來找你。”
“別，我怕你一會又摸不到路。”淩川說。
“成吧。”他對自己也沒有信心。
江恺好不容易在小區外邊的銀行門口找到了個臨時車位，停好車以後，跟着淩川往回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