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一直纏着他,可是她打心底裏不想讓他離開。他這一走,她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見到他,也許一輩子也碰不上,因為她對他一無所知!
“我、我……”蘇十月吞吞吐吐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這個簡單的問題候。
蕭翼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也不是沒有女孩子喜歡他,所以他對蘇十月的這種表現并不陌生。“蘇十月,我沒空陪你玩,你該幹嘛幹嘛。”
他并不讨厭她,但僅僅限于此。
“我、我……”蘇十月聽着他冷冰冰還有點兇的語氣,眼睛一下子就濕了。“我能請你吃頓飯嗎?就當、就當是謝謝你當年的救命之恩。”
“不需要。那只是我的職責所在。”軍人的天職就是救人,他不過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沒什麽好記挂的。
蘇十月特別勇敢地直視他,反駁道:“對于你來說或許只是職責,但對我而言,那是救命之恩,當終生銘記。”
蕭翼凝視了她一會兒,終于敗在那雙可憐巴巴的眼眸之下。“還不快跟上!”
“嗯!”蘇十月用力地抹了一把眼淚,抱着孩子跑着跟了上去。
蕭翼越看越覺得她很像一只袋鼠,有心想幫她抱孩子,但鑒于完全沒經驗就放棄了。他的手舞刀弄槍很在行,但伺候不來嬰兒這種軟趴趴又脆弱的小動物。
蘇十月見他看向自己懷裏的蘇思念,忍不住想要解釋清楚。
“這孩子不是我的。她是我姐姐的孩子,我姐姐死了……”蘇十月說着說着,人就一下子黯然下來,鼻頭發酸。
蕭翼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太陽穴又開始突突地跳,他最受不了女人哭哭啼啼的樣子。
不過,蘇十月似乎知道他讨厭女人哭泣,馬上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來。只是她眼裏還含着一泡清泉,這含淚一笑,倒多了些惹人憐惜的味道。
蕭翼一言不發地轉身繼續走路,不若平常的大步流星,有着刻意放慢的節奏。
蘇十月快步地跟了上去,下意識的想拉住他的衣衫,最後又像被燙到一般把手縮了回去。
他們去的是最近的一家餐廳,是一家川菜館。店面不大,但環境打理得還算幹淨。
“想吃什麽?”蕭翼難得的征求她的意見。
蘇十月馬上用力地搖頭,讨好地笑着。“我聽你的,我不挑食。”
蕭翼也懶得跟她廢話,直接點了四菜一湯。點完了,他轉頭看着窗外,不動如山。
蘇十月偷偷地打量着他,心髒撲通亂跳。他長得高大又好看,還穿着軍裝,顯得特別的挺拔正派。她注意到,身邊還有好多女孩子都在盯着他看。
“十月,你很好,只是你跟他不合适而已。姐姐相信,你一定會找到一個真正喜歡你也适合你的男人!因為,我們十月是最好的女孩子!”
蘇十月知道自己又平凡又渺小,她其實不敢奢望能夠跟蕭翼在一起,她只是希望還能不時地見到他。她也知道,這其實也是奢望。
很快,蘇十月又笑了起來。她原以為這輩子也沒機會見到他了,如今能夠不期而遇,她應該心滿意足才對。
也許你永遠也不會喜歡上我,但我知道你過得很好,這便夠了。
跟大部分軍人一樣,蕭翼也是只做事不說話的性子。飯桌上,只見他低頭大口地吃飯,絲毫沒有要聊聊的意思。
蘇十月其實一點兒都不餓,只是抓着筷子偶爾象征性地動一下,眼睛一直盯着他看。見他完全沒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她幾次想要挑起話題,可都被他幾個字就帶過去了,根本談不下去。
後來,蘇十月索性豁出去了,也不管他搭理不搭理,自己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你是青城人嗎?你家住在哪裏……你這次回來會在青城待多久……以前特別想來青城這樣的國際化大都市看看,來了才知道……”
蕭翼實在無法理解,女人這種生物怎麽可以這樣聒噪,這樣自說自話?有她們在,壓根不需要擔心冷場,一個女人就可以将氣氛炒得熱熱鬧鬧!
蘇十月努力不去看蕭翼的表情,只是看着他不停地夾菜的手。這一見,不知道多久才有機會見面。也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所以,她把想說的話、能想到的話都說了。
蕭翼解決了所有的飯菜,放下筷子,擡眼看向蘇十月。
蘇十月馬上停止了說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吃夠了嗎?要不要再加一些?”
“不用。”蕭翼抽了紙巾,略顯粗魯地擦幹淨嘴巴。從兜裏掏出錢包,打算付賬。
蘇十月吓得馬上站起來。“我來給。說好了我請的!”
“坐下。”蕭翼站起來,手搭在她肩頭,稍稍用力将她按了回去。“跟男人一起吃飯,還輪不到女人來買單。”
付了賬,蕭翼朝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她走人。
蘇十月忙跟了上去,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餐廳。
“我走了。”蕭翼看了她一眼,邁開大步就走了,不多廢話一個字。
蘇十月沒有追上去,她不想再讨他嫌棄了。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她有些失落地笑了。他真的很好,只是,他不喜歡她。她衷心地希望,他能夠找到一個溫柔善良的好女孩,陪他度過漫長的一生。
祝福你!
手機鈴聲大作。
“十月,你在哪裏?怎麽還不回來?我說,你不是打算把批發市場給扛回來吧?”
“沒有。我馬上就回去,馬上!”蘇十月趕緊攔了出租車,直奔綠意餐廳。
季靜柔左看右看,也沒看到蘇十月的成果,不解地問:“你不是去給念念買衣服了嗎?怎麽空着手回來?都沒有合适的嗎?”
“不是。”蘇十月笑了笑,還是有些失落。“我碰到了一個朋友,就沒去批發市場。”
季靜柔湊近了,狐疑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朋友?見了朋友怎麽是你這副表情?活像跟人表白被拒絕了似的,一副快哭的樣子。”
“差不多吧。”也許更慘一些。她尚未來得及表白就已經被拒絕了,一句“我喜歡你”都沒能說出口。
“不是吧?”季靜柔吃驚地瞪大眼眸。“你真的向他表白了,然後他說不喜歡你?”
“我沒有跟他說,但是他表現得很明白,他一點兒都不喜歡我!就算太陽跟月球撞上,也沒有一絲可能!”蘇十月越說越黯然,倒是沒有哭。
季靜柔拍拍她的肩頭,安慰道:“你這麽好的女孩子,他不喜歡是他的損失!相信我,你一定會遇到更好的!既然他只是你生命裏的過客,咱們就別再想了,好嗎?”
蘇十月笑着搖搖頭。“我沒事兒。我早就知道,他不可能喜歡我的。我只是、只是……我也不知道怎麽說。”
“我明白的。”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哪怕一開始就知道結局,多少都有些難過。
“嗯。不說這個了,咱們得趕緊幹活了!”
季靜柔是後來才發現蘇十月的腿受傷了。“你怎麽不早說!”
“不要緊的,只是擦破了一點,而且已經去醫院看過了。”蘇十月完全不把這點小傷當回事。要不是蕭翼堅持,她根本不打算去醫院。
季靜柔拉起她的褲腿看了看。“疼得厲害嗎?”
“上了藥,不怎麽疼。放心吧,我真的沒事兒。”她不是那麽嬌貴的女孩子,這點小痛不算什麽。
……
“蕭少。”周天奇見到蕭翼,微微有些吃驚。
蕭翼點點頭,向着顧城的辦公室走去。也不客氣,直接推門而入。
忙碌中的顧城不悅地擡起頭來,見到是蕭翼,眉宇間的那點不悅就消散了。“你怎麽來了?”
“來看你啊。怎麽,不歡迎啊?”蕭翼走過去,在辦公桌上坐下來,修長的兩個條腿肆意地伸展着,厚重的迷彩褲都遮蓋不住那驚人的力量。
“怎麽會。”顧城撥通內線,讓秘書送茶水進來。他站起來,率先往沙發走。“到那邊坐吧。”
蕭翼手臂一伸,就勾住了顧城的肩頭。兩個人就用這種勾肩搭背的姿勢往沙發走去。
顧城其實很不習慣這樣與人親近,但即便他身體僵硬得厲害,依然沒有将蕭翼的手臂推開。
說起來,這兩個人能夠關系如此親近,着實有些詭異。
蕭翼全名顧蕭翼。他也是顧家的一份子,而且還是顧凱的親兄弟。
顧城讨厭顧家的人,但蕭翼是個例外。如果顧家還有誰沒有壞到骨子裏,無疑就是蕭翼。但就算蕭翼是個好人,顧城跟他的關系如此親近,也還是讓人覺得很不可思議。不過,人與人之間本來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分。大抵,顧城與蕭翼之間就是這麽一回事。
蕭翼18歲就進了軍隊,所以他雖然是顧家人,但着家的時間委實少得可憐。他也許天生就是個軍人,對顧家那偌大的家業沒有任何興趣,反倒跟發了瘋似的愛上了部隊的生活。顧家祖上在部隊沒有任何的人脈,所以蕭翼完全靠自己在軍隊裏摸
爬滾打,愣是讓他32歲就混到了中校的級別。
軍隊那地方說複雜也複雜,說單純也很單純。那就是一個抛頭顱灑熱血的地方,每天繁重的體能訓練會讓人的大腦都變得純粹起來,什麽算計都丢到爪哇國去,只剩下一腔熱血。
原本蕭翼就看不上豪門大戶爾虞我詐、兄弟相殘的勾當,在部隊裏摸爬滾打了多年,就更瞧不上那些破事兒了。可他也知道,他瞧不上,不代表別人瞧不上,比如他哥顧凱。既然不能改變別人,蕭翼索性就眼不見為淨,一年到頭就在部隊裏貓着,探親假都直接視為無物。
蕭翼與顧凱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可事實上兩個人的感情并不十分親近。鬼使神差的,蕭翼跟顧城倒是看對眼了。所以完全不顧家裏人怎麽抗議,只要人在青城,他沒事兒就跟顧城喝個酒,去他那蹭住一晚上。
今天也是一樣。難得有幾天假期,蕭翼也終于想起回青城來看一眼。他第一個去的地方不是顧家,而是直接來了顧城這裏。比起顧家那棟好話的別墅,他更喜歡顧城那一居室的公寓,甚至顧城這硬邦邦的辦公室都比它強。
“我這次回來要呆幾天,你那一居室借我住幾天。”蕭翼長腿交疊架在茶幾上,完全不客氣地開口。
顧城直接掏出鑰匙丢給他。“不回顧家?”
“不回。”蕭翼回答得理所當然,仿佛顧家跟他沒什麽關系似的。其實蕭翼名下有一棟別墅,那是老頭老太太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只不過,那房子自從老太太讓人裝修完之後就一直空置着,實在不适合住人。
顧城也沒多說什麽。他不是聖人,沒有高尚到要勸蕭翼回顧家去看一看的程度。
周天奇讓助理送了熱茶進來。
蕭翼卻毫不客氣地點餐。“給爺來幾瓶啤酒,再來點花生米。”他是個粗人,對于品茶這種屬于文人待客的行為實在不感冒。
“照他說的去做。”顧城就喜歡蕭翼這随性不羁的性子。跟他相處,會讓人覺得很舒服。
很快,助理就将蕭翼點的東西送進來了。
蕭翼拿起一瓶啤酒,将蓋子按在茶幾的邊沿,用力一拍,瓶蓋就打開了。他手一伸,就将啤酒放到了顧城的面前。然後又拿起另一瓶酒,如法炮制地打開了。
顧城抓起酒瓶子,跟他碰了一下。他其實不喜歡啤酒,他更喜歡威士忌那樣的烈酒。但如果一起喝酒的人是蕭翼,那麽即便是白開水也是可以接受的。
蕭翼喝酒的風格跟他的人一樣,異常的豪爽。一瓶啤酒一口氣灌完了,再重重地将瓶子丢在了桌上。從嘴角灑出來的酒液順着漂亮的下巴留下來,一路滲進了鎖骨,更為他增添了幾分野.性。
“爽!”他又拿起另一瓶啤酒,開了之後喝了一口就放下,開始剝花生。剝出一顆往空中一抛,然後張嘴接住,樂此不疲的玩。
顧城一直靜靜地看着他。他欣賞蕭翼,也很羨慕他。蕭翼跟他不一樣,蕭翼是生活在陽光下的人,坦坦蕩蕩,無愧天無愧地。顧家那樣腐朽肮髒的家族,居然出了蕭翼這麽個異類,也是奇事一樁。
蕭翼喝了三瓶啤酒,又吃了一肚子的花生,終于拿了鑰匙打算走人。“我走了。”他随意擺擺手,顯得極為潇灑,仿佛沒有什麽東西可以羁絆住他的腳步。
顧城也沒有站起來相送的意思,就不動如山地坐在那,看着蕭翼走了。
……
因為蕭翼,蘇十月的心情一直有些低落,以至于忘了給顧城準備便當。最後她只是簡單的給他做了一份炒飯,不過加了許多的配料。
顧城拿到自己的晚飯時,見到只有一份炒飯,不由得多看了蘇十月一眼。
“今天太忙了。”蘇十月只得小小地撒一個謊。顧城畢竟是男人,女兒家的話題不适合跟他說。且她直覺地認為,顧城不會高興聽到她說這件事。
顧城已經察覺到蘇十月的情緒有些低落,但也沒追問。這個笨女人看似軟弱好欺負,其實脾氣倔得很。她要是不想說的事情,就會把嘴巴閉得跟老蚌似的,撬都撬不開。
房子讓蕭翼住了,顧城不好過去打擾。又見只是一份炒飯,他直接打開飯盒就開動了。
蘇十月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吃炒飯,腦子裏出現的卻是蕭翼狼吞虎咽地幹掉四菜一湯的畫面。他肯定很讨厭她吧,否則他不會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就走了?也對,她長得不好看,腦子也不聰明,他那麽出色的人怎麽可能喜歡她呢?不知道他會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他是否已經找到了那樣一個女孩……
蘇十月越想越遠,越想越黯然,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她自己卻還不自知。
顧城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伸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這是幹什麽?”不知情的,還以為他欺負她了呢!
蘇十月一把撥開他的手。“沒什麽。你不要管啦,好好吃你的飯!”
顧城再次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擡眼看他。“說!”他讨厭她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幹什麽啦?哪有人逼着別人說話的?我都說沒事兒了,你還要我說什麽?”蘇十月用力地想打掉他的手。可這回他捏得很緊,她怎麽打都打不掉,氣得她想撲上去啃他兩口。
顧城伸手一抹她的眼角,指尖就濕了。“這叫沒事兒?”
“要你管!”蘇十月壓根沒意識到自己哭了,被他這麽直接戳破,有些不好意思,脾氣就更倔了。
顧城的手微微一用力,将她的下巴擡得更高。“那你要誰管,嗯?”他的語氣很平靜,卻也很危險。
蘇十月也敏感地察覺到了,趨利避害的本能讓她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身子,下一秒又梗着脖子叫嚷:“反正就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不要你管!”
顧城盯着她看了一會兒,有些哭笑不得地松開她,大手用力地揉了揉她的頭發。“笨蛋!”
“你才笨蛋!你全家都是笨蛋!”
“所以你也是笨蛋。”言下之意,你也是這“全家”中的一員。
蘇十月愣了一下,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之後,用力地瞪他一眼,轉頭看着窗外。“誰稀罕啊!”
其實,她稀罕得要死!她做夢都想着有一個家,有互相關懷的親人!顧城雖然兇巴巴地逼她住在別墅裏面,但她必須承認,有時候她真的覺得那就像一個家,有着讓人眷戀不舍的溫暖和溫情!
車子穩穩地停在了別墅的大門外。
蘇十月抱着蘇思念走下車,不小心膝蓋撞到了車門,疼得她龇牙咧嘴地叫了一聲。“哎喲!”顧城回頭看向她,見她手捂着膝蓋,臉皺成一團,步向一轉折了回來。伸手一把拉起她的褲腿,就看到她膝蓋那處理過的傷口。“怎麽弄的?”
☆、把她變成自己的女人!
“摔、摔的。”蘇十月趕緊把褲腿從他手裏搶過來,放下去,将傷口遮起來。
顧城的眉頭又皺緊了幾分。“怎麽摔的?”
若是平常,他只當是蘇十月太笨,連走路都走不好。可結合蘇十月之前的表現,他知道事情沒這麽簡單!
“就是啪一下跪地上這麽摔的呗。”蘇十月覺得這人問的真是莫名其妙,他是純粹找茬的吧?她伸手推開他,想進屋去。提到這傷口就想到蕭翼,她心裏堵得慌!
顧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拖了回來。“說清楚。芑”
蘇十月本來心情就不好,被顧城這麽不依不饒的追問,就越加地煩躁了。“你這人怎麽這麽煩呢?不就是走路不小心摔了一下嘛,犯得着這麽追根問底的嗎?就是磕破了一點皮,又沒有怎麽樣!難不成還要我演練一遍嗎?”
顧城額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脾氣就要發作的時候,好歹控制住了。換了別人,敢這麽對着他大吼小叫,他早掐斷TA的脖子了候。
蘇十月見他不吭聲,推開他就進屋去了。進了屋還不算,一路跑進了房間去。她心情不好,也不會藏心事,不想被人追問,索性躲起來幹淨。
顧城轉頭看向袁石,吩咐道:“袁石,你去查一下怎麽回事。”
“是,顧總。”
顧城點點頭,進了屋。掃了一圈沒見到蘇十月,頭頂上的黑雲又變厚了幾分,眼看着就要醞釀出一場暴風雨來。
蘇十月帶着蘇思念回到房裏,将蘇思念放床上一放,讓她自己玩兒去了。她走過去倒了一杯涼白開,咕嚕咕嚕地喝完了之後,情緒就冷靜下來了。
其實顧城也是好意,關心她才會追根問題,她剛才的态度确實有點惡劣。蕭翼不喜歡她,那跟顧城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她幹嘛要對人家發脾氣?無緣無故承受了她一頓火氣,顧城也夠冤的。
蘇十月越想越覺得自己太過分了,要不,還是去給人家道個歉吧。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既然想通了,接下來就是行動的問題了。
蘇十月決定先給蘇思念洗個熱水澡,再把自己收拾幹淨了,然後去找顧城道歉。她也趁機冷靜冷靜,免得又說錯話。
雖然天已經冷了,但是因為室內有空調,蘇十月倒也不怕蘇思念被冷着,所以讓她在澡盆裏肆意地撲騰。嬰兒都是喜歡玩水的,一下去就不肯上來,蘇思念也是一樣。
蘇思念還坐不穩妥,所以得有人時刻抓住她的胳膊。偏偏她還是個活潑過頭的,在澡盆裏喜歡玩鯉魚躍龍門。給她洗一回澡,蘇十月都得累得手臂發酸,她還意猶未盡呢!
蘇十月累了,就直接變成暴君,無視蘇思念的抗議,将她小小的身子拎起來擦幹,換上幹淨的衣服,塞進被窩裏。
蘇思念雖然會哼唧哼唧地抗議,但她不是個愛哭的小娃娃,一會兒就由陰轉晴,自己鑽在被窩裏玩得很開心。嘴裏發出各種無人能懂的音符,但能聽得出來她很快樂。
蘇十月彎腰親了親她的臉蛋,給她喂了奶,又往她手裏塞了個搖鈴。“寶寶乖,自己玩,媽媽去洗澡。”
“咿呀!”蘇思念應了一聲,就是不知道她這是同意還是抗議。
顧城這套房子怎麽說也是高級別墅,自然每個房間的浴室都有浴缸。可是對蘇十月這樣的小老百姓來說,浴缸是個稀罕玩意兒,所以她從來沒用過,每次都是淋浴解決問題。
今天,她的膝蓋磕破了,論理來說更不能泡澡了。那傷口,連水都不該沾上。
蘇十月卻不當一回事。看着大大的浴缸,突然來了泡澡的興致。她沒用過浴缸,只在電視裏看到過,所以自己琢磨着鼓搗了好一會兒,終于給浴缸放滿了熱水。
脫光了衣服,蘇十月看着鏡子裏光溜溜的自己,有些羞澀。她慢慢地踏進浴缸,也不管什麽傷口不傷口,直接泡了進去。
在冷天裏,渾身被熱乎乎的液體包圍起來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了,蘇十月忍不住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
身體太過舒服的結果就是,腦子直接漿糊了。
蘇十月滿腦子都是蕭翼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跟着了魔似的,想得都不能動了。明知道蕭翼不喜歡她,明知道想也沒有用,卻還是忍不住一再地去想,跟自虐似的。
“啊——”想到後來,蘇十月雙手在水面一頓亂拍,将自己拍得一臉的水珠。拍完了,也發洩得差不多了,她就起來擦幹身體。
回到床邊,蘇思念已經睡着了。被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她踹開了,露出兩條擺出O形狀的腿,看起來特別具有喜感。
蘇十月看着她,只覺得什麽煩惱都沒有了。她露出燦爛的笑容,幫小家夥把被子給拉好,又彎腰在她腦袋上狠親了幾口。
小生命真的很美好,美好得可以讓人忘卻一切的不愉快!
蘇十月只覺得困擾了自己半天的事情壓根都不算事兒。她輕輕地笑了起來,又在蘇思念嘟嘟的小臉蛋上親了
親。“寶貝兒,晚安!媽媽愛你!”
安頓好蘇思念,蘇十月想起自己朝顧城發脾氣的事情,就走出了卧室,敲了顧城房間的門。
“進來。”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夜裏有種餘音繞梁的感覺。
蘇十月推門而入,不帶一點的防備,一路走到了電腦桌前。站在顧城背後,看他手指在鍵盤上翻飛,就跟彈鋼琴似的。
顧城正在埋頭敲電腦,甚至沒看她一眼。
蘇十月微微嘟起嘴,心道,怎麽他永遠都有做不完的事情!“哎,我說你是個機器人嗎?怎怎麽都不用休息的?”
顧城終于擡起頭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什麽事兒?”
蘇十月被他這麽直接一問,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憋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找到了舌頭。“我……對不起,剛才我不該對你态度那麽惡劣的。我當時心情不好,所以說話很沖,你別介意。”
顧城靜靜地盯着她看,眼看她快要緊張得血管爆裂似的,總算是收回了視線。“沒事兒。”
蘇十月滿懷誠意地來,見到他反應這麽淡,有些不是滋味兒。還想說點什麽,見他似乎真的很忙,也開不了口。他不會是還在生氣吧?一個大男人,不是這麽小氣吧?“喂,我說——”
就在這時,顧城的手機響了。
電.話是袁石打來的,報告調查結果。
袁石也是跟在顧城手下摸爬滾打出來的心腹大臣,調查這麽一點小事兒,對他來說不過是小兒科。所以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經将所有的細枝末節調查清楚了。
弄清楚之後,袁石直覺不想讓顧城知道這事兒。可他是個忠心耿耿的下屬,瞞着BOSS這種事情他做不來,也不敢做。他但凡做了一回,就有可能毀了顧城對他的信任。
顧城面無表情地聽完袁石的報告,聽到後來,已經是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模樣了。
而蘇十月還渾然未覺危險在逼近,傻乎乎地站在一旁,低頭左腳猜右腳的玩。她秉承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的原則,主動暫時性失聰了。
“我知道了,就這樣。”顧城挂了電.話。聲音還是平和的,只是有股風暴在裏面醞釀着,十分危險。
顧城随手将手機一丢,一把抓住蘇十月的手臂,将人扣到懷裏來。
蘇十月被吓得驚叫一聲,慌亂擡頭,對上他又黑又深的眼眸,頓時就覺得呼吸困難。“幹、幹嘛?”還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舔了舔嘴唇。
顧城的眸色倏然又深了許多。“你——”
他想問她是不是喜歡蕭翼,可是話到嘴邊了,又吞了回去。理智告訴他,一旦他真的當面質問,事情只會更更糟糕。就算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難道還能把她的腦子剖開來,把屬于蕭翼的那部分記憶抹去嗎?
如果蘇十月喜歡的是別的男人倒還好,偏偏她喜歡的是蕭翼。蕭翼那個人,鋒芒內斂,冷冷冰冰,卻是個讓人很難不喜歡的主兒。蘇十月受他吸引,再正常不過。
顧城想到這一點,居然有些挫敗。他這樣生活在幽暗地獄的人,跟蕭翼那種永遠生活在陽光下的人,怎能相比?是個女人都會選擇蕭翼吧。
顧城羨慕生活在陽光下的人,所以總覺得別人也都一樣。殊不知,愛情大多是時候是個捉摸不透的玩意兒。
蘇十月被顧城吓得不輕,過了一會兒見他沒動靜,臉上的表情還變來變去。她的心情由害怕變成了擔心,終于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你是不是不舒服啊?這天氣容易着涼,你別是着涼了。”
剛從浴室出來,蘇十月的皮膚泡得暖烘烘的。再加上女生的手柔軟無骨,那種軟軟暖暖的觸感足以讓顧城這種寂寞了十多年的人心生眷戀。恨不得就讓它一直貼在那,一秒都不許離開。
“沒有發燒啊。”蘇十月咕哝着收回手,眼裏還有些擔心。“喂,你到底哪裏不舒服啊?”
顧城沒有回答,就這麽看着她。
“你沒事兒,那我回房睡覺去了。”蘇十月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伸手推開他的胸膛。可是顧城的力氣特別大,她根本動不了他。“喂,你放手啦,我要睡了。”
顧城的人生過程太過曲折,十幾歲的經歷比別人一輩子還要豐富,也還要跌宕起伏。這樣的人生經歷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他性格上的缺陷,比如偏執,不善言辭,陰郁……這樣的他,骨子裏卻比誰都渴望溫暖和陽光,一如他渴望蘇十月在他的生命裏永遠存在下去。即便與愛情無關,他也想将這個人困在他的世界裏,與他一起度過悠悠餘生。
在顧城異于常人的思維裏,蘇十月有喜歡的人就等于蘇十月會跑!這一下子戳中了他那根敏感又偏執的神經,将他的想法驅往極端的邊沿快馬加鞭地沖鋒陷陣。
“喂,你放手啦!放手!”蘇十月更加用力地掙紮起來,她的手被他抓得好疼。
顧城的面色越發的陰冷下來,他突然一把将蘇十月扛起來,丢到了床
上。
蘇十月腳上的拖鞋往不同的方向飛去,發出沉悶的兩聲響。伴随着,她尖聲驚叫。
這聲音卻沒能讓顧城清醒過來。他擡手飛快地解開襯衫的扣子,一邊靠近大床。墨黑的眼眸裏,有着讓人窒息的野性和占有欲。
如果這個人完全屬于他了,那就誰也搶不走了吧?
“你——”蘇十月被摔得有些懵,等她爬起來,看到顧城的臉色和剝得差不多的襯衫,頓時驚慌失措起來。“你想幹什麽?”
小動物面對危險的第一反應就是跑,蘇十月也是一樣。她幾乎是手腳并用地從床上爬下去,赤着腳就想往門口跑。只是剛跑兩步,就讓顧城一把逮住,重新丢回床上去。
“你是我的。”顧城低頭,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
“啊——”蘇十月又疼又怕,驚慌地叫了起來,手腳并用地掙紮。
顧城的半個身體覆蓋着她,同時壓制住了她的雙腿,只剩下雙手無力地推舉在他的胸膛上。他又一把抓住她的兩個手腕,将她的手臂拉到頭頂上,釘在那讓她無法動彈。
“不要!顧城,求求你,別這樣!你不能這麽做,我又不是你的女人,你不能這樣……”蘇十月被他鉗制得死死的,只能在嘴上耍功夫,驚慌失措地亂喊,自己也不知道喊了些什麽。
我又不是你的女人,你不能這樣!
這句話清清楚楚地傳進了顧城的腦子裏,啪一聲,最後那根理智的弦斷的徹徹底底,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讓她成為自己的女人!
蘇十月要是知道自己一句慌不擇路的嚷嚷會帶來這樣的後果,她一定提前把嘴巴縫上!
顧城低頭含住她的嘴唇,也封住了她惹人心煩的叫嚷。大手眨眼間就将彼此的衣服都剝得七七八八,一切蓄勢待發。
蘇十月掙紮不開,連罵人都不行,只能無助地哭。眼淚大顆大顆地往外冒,不一會就将臉面都打濕了。
顧城失控的理智被這些液體愣是扯回來一星半點,他單手撐起上半身,看着她哭得慘兮兮的模樣。維持着這個姿勢很久,終于還是翻身躺倒在她身邊,壓抑地喘息着。
身上的壓制一消失,蘇十月的情緒反倒更加失控了,像個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起來。然後裹着被子,逃命似的跑了。
顧城沒有再将她抓回來,只是用力地閉上眼睛。他不是這樣優柔寡斷、心慈手軟的人,他是個殺人取命都不眨眼的魔鬼。可是面對蘇十月可憐兮兮的眼神,他一次又一次地破例。
這不是個好現象。
顧城允許自己想要一個女人,但他不允許自己的情緒一再地被她所左右。對他來說,喜怒哀樂被人牽着走就等于把自己的命交到了那人手裏,是極其危險的事情!過去的十四年告訴他,自己的命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裏才是安全的!
良久之後,顧城倏然睜開雙眸,裏面已經恢複了清明,也恢複了往常的無波與冷冽。
夜裏,顧城做夢了。夢到他抱着蘇十月甜情蜜意的時候,蘇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