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突然一刀捅進了他的腹部。

驚醒之後,顧城在黑暗裏坐了很久。然後起來,坐在沙發裏,一根煙接一根煙地抽,直到天蒙蒙亮。

換了衣服,将自己收拾妥當,顧城就直接出了門。

宋明炜上了年紀,睡得少,天未亮就已經起來了。見顧城這麽早就起來,連早餐都不打算用了,就有些奇怪。

其實,顧城以前就是這麽早出晚歸的,比這更早出門都是常事。可自從蘇十月來了之後,宋明炜已經習慣了他們一起坐下來吃東西,然後一起出門。今日突然又回歸舊社會了,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兩孩子,才剛好了沒兩天,又鬧上了!真不讓人省心!

蘇十月沒有顧城想得那麽多,她是真的被吓壞了。回到房間還趴在被窩裏掉眼淚,并且發誓要離顧城遠遠的。

第二天,蘇十月在房間裏把一切都鼓搗好了,就給宋明炜打電.話,讓他安排司機送自己去綠意。

宋明炜昨晚也聽到了一點動靜,加上顧城連早餐都沒吃就沉着一張臉出了門,現在蘇十月幹脆連房間都不邁,他肯定這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只是一時半會的也弄不清楚,就只好先安排潘毅送她出門了。

其實,蘇十月很想立馬就離開這裏,可是她知道自己跑不掉。沒辦法,她只好退而求其次,躲瘟神一樣躲着顧城。打不過,她還躲不起嗎!

雖然賭氣這麽想,蘇十月心裏還是挺難過的。這幾天的和平相處,她還是挺享受的。只是……算了,不想了!

季靜柔見她頂着兩顆碩大的熊貓眼來上班,吓得捧着她的臉看了又看。“我說十月,你該不會是想情郎想得一.夜都沒睡吧?你這傻妞,注定不是你的男人你想他幹什麽?找虐呀?”

“靜柔,不是你想的那樣的。”蘇十月頭疼地摸摸額角。她整夜沒休息好,這會兒有點頭疼欲裂。被季靜柔這麽一吵,就更疼了。

“那到底怎麽回事,居然折騰得你這沒心沒肺的傻妞都成熊貓了?跟我說說,我來幫你分析分析。”

蘇十月對上她關心的眼神,心裏暖暖的,卻沒辦法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她。“我真的沒事兒。就是昨晚看小說看得太晚了,結果就睡不着了。”

季靜柔一看就知道她沒說實話,可人家嘴巴閉得跟老蚌似的,她總不能拿鐵鍬來撬開,只好拍了拍她的肩頭。“總之,需要我的時候說一聲。咱雖然是女人,但也不失為朋友兩肋插刀的血性!”

說着,還耍寶地吼了兩句《好漢歌》,直接把蘇十月給逗笑了。

“行啦,別耍寶了,趕緊幹活吧。”蘇十月打了她一下,心裏還是很感動的。他們其實是老板跟員工的關系,可季靜柔卻把她當成了朋友。對于她這個千裏迢迢跑到青城打工的外地人來說,這份情意多麽難得!她無以為報,只能勤勤懇懇地把工作做好!

季靜柔呵呵地傻笑兩聲,又捏了捏蘇思念的小臉蛋,就去忙活了。

忙碌的時候什麽都不記得,可只要一有空,蘇十月就會想到昨晚的事情。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低頭不見擡頭見,可怎麽辦才好?不知道那人什麽時候又會突然發瘋,可不是每次運氣都能這麽好的……

蘇十月簡直要愁死了。她甚至勇氣可嘉地想,要不要再試試逃跑?

☆、大野狼不可能永遠不對小羊羔下口的

可是想到那個大籠子,蘇十月的勇氣就跟被戳破的氣球似的洩了個徹底。況且,她知道蘇思念的爸爸就在青城,殺害姐姐的幕後黑手也在青城,她沒辦法就這麽放棄!她做不到!

但每天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真能一直躲着顧城嗎?那個人那麽霸道,哪天他不爽了,随便一個命令,就有人五花大綁地把她架到他面前去。這還是輕的,嚴重的直接就将她鎖進籠子裏,沒準還在脖子上拴一條鐵鏈!

這麽一想,蘇十月就覺得自己過去這些天能跟顧城和睦相處,簡直就是羊羔跟大野狼,羊羔還走了狗屎運沒被啃得渣都不剩!這樣的狗屎運不會永遠都有的,因為大野狼不可能永遠都不對小羊羔下口!看吧,昨晚就差點被啃了燠!

“十月,你抖什麽呢?雖然現在已經入冬了,可是咱們在廚房,應該不至于冷吧?”季靜柔皺着眉頭,十分不解。

蘇十月愣了一下,明白自己肯定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抖了一下,讓季靜柔誤會了。“我沒事兒,就是昨晚做了個噩夢。現在想起夢裏的內容,還是覺得好恐怖。”

“什麽夢啊?說來聽聽。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沒準我能幫你分析分析你的心理狀态。”

“喲,你還會這個啊?你學心理學的?”

“那倒不是。可是,我在這方面多少有些天分,你信不信?”

“我信,我的膝蓋相信!旖”

季靜柔撲過來就要撓她癢癢,廚房裏很快傳出了歡樂的笑聲。

蘇十月被季靜柔這麽一打岔,倒是暫時把亂七八糟的想法放下,專心地忙了起來。可只要空閑下來,她的腦子就被一個跟土匪一樣霸道不講理的男人給占滿了。

……

顧凱得知蕭翼回來了,第一個去見了顧城,還住在顧城的公寓裏,氣得臉紅脖子粗。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卻依然無法冷靜對待。

明明他們才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明明他們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明明他們最應該結成同盟一致對外……事實卻是,蕭翼跟顧城的感情似乎比跟他這個親哥哥都要深厚!

成年之後,顧凱和蕭翼就再也沒有過勾肩搭背的舉動。可是顧凱親眼看到過蕭翼勾着顧城的肩頭,親熱得跟什麽似的!他頓時有種被自己的弟弟背叛了,還被他拿着鈍刀子戳他的心窩子的感覺,糟糕透頂。

最要命的是,蕭翼的性子跟顧家所有人都不像,狂野不羁到了極點。他做事随性子,別說他這個大哥,就是他們的母親廖若雪站出來阻止,他也完全不理會。

對于蕭翼與顧城交好這件事,廖若雪不止一次大發雷霆或者使用哀兵政策,可是沒用。蕭翼該怎麽的還怎麽的,每次回來都不先回家,先見的顧城!

啪——顧凱的水杯光榮地犧牲了。

顧凱幾個深呼吸,勉強把情緒控制住後,若無其事地叫秘書進來收拾,再給他換上新的水杯。

大約過了十分鐘,蕭翼出現了。

高大挺拔的身材,偏黑的皮膚遮蓋不住他棱角分明的五官,雙眼黑亮逼人,散發出來的氣質潇灑随性……總之,他就是一把鋒芒內斂的寶劍。看似對什麽都毫不在意,事實上散發出來的劍氣就可以傷人致命。

“哥,你找我?”蕭翼進來之後,直接往沙發那一坐,随性到随便的舉動。

顧凱看着他,又好氣又欣慰。他知道,蕭翼在部隊裏很吃得開,如今已經小有成就了。

軍政界跟商界不一樣,在商界,一點運氣就可能成就一個人。但在軍铮界,在如今的太平盛世,在沒有背景人脈的情況下開拓一番天地,那是極度困難的。

由此可見,蕭翼有着過人的能耐。他這個做大哥的,自然也與有榮焉。更重要的是,蕭翼在部隊裏打下江山,就免去了他們兄弟阋牆甚至兄弟相殘的可能。這對任何一個豪門家族來說,都是大幸!

“我不找你,還指望你找我嗎?”顧凱想到他與顧城的關系,沒好氣地回道。

蕭翼渾然不當回事地掏出一根煙點上,先吸了一口,然後吐着煙圈看他。“我這不是剛回來,還沒休息好嘛。”

“你那卧室每天都有人打理得幹幹淨淨,被子每天都在陽光下晾曬好,怎麽沒見你回去休息?好好的家不回,非要厚着臉皮蹭到別人家去,算個什麽事兒?”任何人都可以,唯獨顧城不行!

又來了!蕭翼覺得很頭疼。在這一點上,他哥就比不上顧城。不管顧城跟他哥私下裏怎麽鬥法,怎麽你死我活,顧城從來沒在他蕭翼面前說過顧凱的一句不是,他連提都不會提,好像他們壓根沒有任何關系似的。

事實上,顧城比顧家任何人都更有資格充滿仇恨,因為顧家人施加在顧城身上的事情,連他這個顧家人都看不過眼。但好笑的是,他的母親和大哥每每弄得好像他們才是受害者似的。

蕭翼不明白,私生子怎麽了?誰自己願意做個私生子嗎?真要追究責任,那也是那個随處撒種的男人顧日冕的錯,關人家

顧城什麽事兒?要真讓顧城選擇,他沒準更願意在大街上拉一個乞丐做爹呢!

可是母親和大哥就是看不明白,把什麽罪都扣到顧城的頭上,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過分。給一個16歲的孩子強行改了年齡,誣以“強.奸未遂後殺人”的罪名,這種事情他們也做得出來,簡直叫家族蒙羞!

顧城锒铛入獄的時候,蕭翼剛進部隊,每天只有繁重的體能訓練,別的什麽都不知道。等他知道的時候,顧城已經在監獄裏受了三年多的苦。他跟小叔托了好些關系,才終于将顧城弄了出來。

蕭翼永遠也不會忘記,第一次見到顧城時的樣子。他無法想象,那是一個20歲的孩子!

身上的皮膚沒有一處是好的,僅有的完好的皮膚也透着一股病入膏肓的慘白,骨骼因為多處斷裂得不到好的治療,顯得整個身體畸形難看,唯有一雙眼睛亮得厲害!

出獄之後,顧城的那些骨頭得重新打斷,然後再進行治療。

蕭翼還記得,醫生打斷他的骨頭時,顧城仿佛感覺不到痛,一聲沒吭。唯有額上滲出的冷汗,洩露了他有多麽痛苦的信息。打斷骨頭連着筋,那種痛,可想而知。

也是那時起,蕭翼對顧城的同情,轉變為更加複雜的感情。他在蕭翼的心裏,是一條不折不扣的漢子。他甚至清清楚楚的意識到,他是哥哥,顧城是弟弟!

蕭翼還知道,他曾經被人糟蹋過!如果不是顧家授意別人這麽做,顧城絕對不可能承受這樣的災難!在監獄裏,确實難免被人揍,但對一個低調坐牢的少年,他們一般不會這樣折磨。

從小生長在豪門,蕭翼知道這個圈子有多少的肮髒事。但在顧城這件事上,它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認識!也更加堅定了他留在部隊的決心,這樣滲着污血的富貴榮華,白手相送他也不稀罕!

“哥,要是找我有事兒,你就直說吧。”蕭翼不想重複這個話題。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再争執一次也是白費口舌。對于他這種寧願動手也不動口的人,費口舌是很痛苦的事情。

顧凱氣得七竅生煙,但也知道自己奈何不了這個犟驢一樣的弟弟。“我找你能有什麽事兒?我就是想見見自己唯一的弟弟,還得八擡大轎去請,我容易嗎?”

蕭翼不着痕跡地皺了一下眉頭。大哥就是這樣無聊,非要強調“唯一”把顧城排擠在外。殊不知,人家顧城比他更不稀罕顧家的這點腐朽到地裏的玩意兒。“沒事兒我先走了。放心吧,等我休息好了,我會回去的。”

“你給我站住!你要休息,誰也不會妨礙着你。但是,你有家不回,非要蹭到別人家裏去休息是什麽意思?是嫌棄我們這個家,還是嫌棄我這個大哥?”

蕭翼轉過身來,淡淡地看着顧凱,眼神都透着一股漫不經心。“哥,我不管你跟顧城背地裏怎麽鬥得你死我活,我也知道你永遠都把他當恨不得挫骨揚灰的仇敵。那是你的問題,我管不着。但是,對我來說,顧城是我的兄弟。在自己兄弟那蹭吃蹭住,我不認為有什麽丢人的。”

“所以在你心裏,顧城才是你的兄弟,而我不是?”要說顧凱真的多麽在乎蕭翼,也不見得。他只是受不了自己一母同胞的人居然向着顧城,而不是他!這種挫敗感啃骨噬心,折磨得他坐立難安。

蕭翼緩緩地吐出一口煙圈,在煙霧缭繞裏,他緩緩地眯起了雙眼。“你們都是我的兄弟。但我必須承認,顧城更對我的脾氣。”

“你——”顧凱氣得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這等于是在告訴他,他不如顧城!“顧蕭翼,你是不将我這個大哥氣死,你就不甘心是不是?”

蕭翼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樣子,語氣也是不急不緩的,完全不把顧凱的怒火放在眼裏。“哥,你這樣就沒意思了。誰不知道,你是我親大哥。可是,顧城是老頭子整出來的種,盡管你和老太太不願意,盡管顧城也不願意,但這就事實。你跟老太太可以不承認顧城的存在,甚至恨不得将他從這個世界上抹去,那是你們的事情。我不強求你們,但請你們也別為難我。”

在部隊裏摸爬滾打十多年,蕭翼比誰都明白:那點血液壓根不重要。真正的兄弟是在危難的時候,你可以放心地将後背交給他,他會挺身擋在你的面前!在刀槍無眼的時候,血緣算個屁!

“行了,哥,你也別氣了。你忙吧,我走了。”說完,他将煙按滅在煙灰缸裏,大步流星地走了。那潇灑的姿态,仿佛沒有什麽可以将她羁絆住哪怕一秒鐘!

門關上。

顧凱呼吸粗重,然後一把将辦公桌上的東西全掃了下去。

顧城!顧城!又是顧城!

……

蘇十月忐忑不安地過了一天。到了下班時間,她特地給潘毅打電.話,确定他已經來接人了。

走出綠意門口,蘇十月下意識地往銀行門口看去,沒有看到那輛熟悉的車子。她暗暗松了一口氣,又有種說不上來的失落。

車子跑在路上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向潘毅打聽:“潘先生,你們老板回來了嗎?”

“沒有。”

“哦。”蘇十月沒再問。靠在座位裏,低頭看着蘇思念,眼神卻是放空狀态。心裏亂糟糟的,跟織毛衣的線被貓玩亂了,直接攪和成一團糟,別指望還能解開了。

回到別墅,蘇十月忐忑不安地走進去,沒在客廳見到顧城。她也不好問宋明炜,抱着蘇思念直接回房間去了。

宋明炜上來找了她一回。“十月,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蘇十月悶聲不吭。他們那種狀态不叫吵架,可是比吵架更加糟糕。“宋伯,我們沒吵架。對了,我要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晚安。”

躺在床上,蘇十月輾轉反側。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可總忍不住想顧城是不是在生氣!她該想的應該是怎麽樣在住同一屋檐下還能保護好自己才對!

“啊啊啊——”蘇十月悶在枕頭裏懊惱大叫,差點把自己給揪成禿子。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ye,蘇十月第二天照例早早地就出門,連早餐都沒吃。

可是直到快上車的時候,她才從宋明炜口裏得知,顧城根本沒有回來!

這個消息又将蘇十月的心情攪和得更亂。後來,她氣呼呼地道:不回來就不回來,永遠不回來才好呢,哼!

“蘇十月?”

顧凱出現的時候,午飯時間已經過了,蘇十月跟季靜柔剛剛松一口氣。

蘇十月愣了一下,看到顧凱,一時不知道怎麽反應。她雖然對顧城的暴君行為很不滿,但不得不承認,顧城成功地在她心裏植入了一個想法——遠離顧凱!

“顧、顧先生,你怎麽會在這裏?”蘇十月下意識的四周看一看,顧城不會派人在暗中監視她吧?她覺得很有可能,所以腳步一直沒邁出。

顧凱裝作不解地四周瞅瞅。“怎麽了?你在等人嗎?”

“沒、沒有。”蘇十月急死了,不知道該怎麽辦。如果她跟顧凱接觸了,回去那人會不會真的把她鎖進籠子裏?可是人家都走到面前了,她難道轉身就跑嗎?況且,他還可能是欺負了姐姐那個壞蛋,她不接近他,怎麽有機會查出真相?

顧凱似乎也不放在心上,溫和一笑,看了看綠意的門面。“你在這裏上班?”

“對啊。你要進來吃東西嗎?”

“不用。我剛吃過東西,但是我想跟你聊聊,就在對面那個咖啡廳,方便嗎?”

蘇十月看了看對面的咖啡廳,掙紮了一會兒,終于還是點點頭。“可以。不過你等一下,我跟老板請個假。”

顧凱隔着玻璃看向屋內的季靜柔,無聲地警告她,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不過,季靜柔是個膽小怕事的,諒她也不敢多嘴。

蘇十月跟季靜柔說明了情況,就跟着顧凱去了對面的咖啡廳。她其實一點兒都不喜歡喝咖啡,她覺得一股燒焦的味道,還苦苦的。可是好像有點身份的人都喜歡那玩意兒,所以她也不好建議顧凱去喝奶茶或者果汁。

“想喝點什麽?”顧凱将MENU遞給她。

蘇十月老實地搖搖頭。“我能要一杯果汁嗎?要是沒有,白開水也可以。”

顧凱自己看了看MENU,問道:“橙汁,可以嗎?”

“可以。”

“一杯橙汁,一杯拿鐵,再來兩樣點心。就這樣。”

“好的,請稍等。”

蘇十月裝作欣賞窗外的景色,其實在暗暗地觀察有沒有人在暗處跟蹤他們。無論如何,她一點兒都不想面對顧城的怒氣。那人就是一頭暴龍,每次發火都會造成損傷。

“對不起,之前答應過要救你出來的。但是因為受了傷,一直力不從心。”

蘇十月有些驚詫地瞪大眼睛。“你受傷了?怎麽弄的啊?嚴重嗎?”

“被人打的,現在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只是隔幾天還得去醫院複查。”

“哦。”蘇十月應了一聲,随即又瞪大眼睛問道。“你的傷,該不會是顧城打的吧?是因為我嗎?”

顧凱微微一笑。“不是你的錯,別把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攬。”

也就是說,真是顧城打的?他們雖然有過節,顧城也不可能沒事兒就打他一頓,肯定是因為她的事兒了!

蘇十月頓時覺得不自在起來。欠了別人的,總覺得渾身不對勁。“對不起啊,是我連累你了。你花了多少醫藥費,我來出,行嗎?”

“好啦十月,丁點大的事情,您跟我分這麽清楚幹什麽?況且,這真的不是你的錯。放心吧,這點醫藥費我還是出得起的。”

蘇十月想到他的身份,更不好意思起來。人家是豪門少爺,還稀罕她那點小錢嗎?“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太對不起你了,想做點什麽。”

“我明白。但這真的不關你的事,現在這事兒也過去了,咱們都別提了,說點別的吧。對了,他怎麽肯放了你?我跟他談判了好幾次,他的态度都很強硬,就是不肯放人。”

“先生,小姐,你們的咖啡。請慢用。”

蘇十月抱着自己的果汁,手在上面輕輕地搓着,不知道怎麽回答顧凱的問題。她低頭喝了一口果汁,然後不太自在地笑着道:“這裏的果汁挺好喝的。”

“嘗嘗這點心,女孩子應該都喜歡的。”顧城将兩樣點心小心地推到蘇十月的面前。一舉一動,盡顯紳士風度。

蘇十月卻并不享受他的服務,她忍不住猜想:如果他真是蘇思念的爸爸,當初是不是也是這樣對待姐姐,害得姐姐愛上了他這個有婦之夫?如果靜柔說的是真的,他就是個慣犯,那麽他就是故意讓姐姐墜入他的情網裏的!是早有預謀的!

蘇十月想到這種可能,就覺得面前這個人出衆的相貌、優雅的談吐、頗具風度的舉止都變得礙眼起來。以有婦之夫的身份去引誘單純的女孩子,這種行為本身太惡劣了!其他方面再好,也抵不上這一項罪過!

“怎麽了?怎麽這樣看着我?”顧凱愣了一下,他居然在蘇十月的眼眸裏察覺到了一份敵意。難道,顧城把他跟半夏的事情告訴蘇十月了?“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風言風語?”

蘇十月雖然不聰明,但她也知道,顧凱這是心虛!一個人只有有愧于對方或者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才會猜測對方可能知道或者知道了什麽。那麽,是不是說,顧凱真的跟姐姐的死有關?

☆、他不知道該如何善待自己

蘇十月忙搖搖頭,表現出很不解的樣子。“沒有啊。沒有人跟我說什麽啊。再說了,你也沒什麽怕我知道的呀。”

顧凱面對她一派純真的表情,也捉摸不準她是真懵懂還是裝無辜。說實話,他并不願意傷害她,畢竟她是半夏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我跟顧城的事情,你是不是已經聽說了?我很抱歉,連累你被他抓走。他有沒有傷害你?”

“沒有。他就是吓唬了我一下。”

顧凱微微皺起眉頭,沉吟了一會兒才道:“這不像他做事的風格。顧城這人心狠手辣,到了他的手裏,從來沒有完整無缺地離開的。他是不是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麽?岑”

“不可能吧?我無權無勢,也沒有美貌,他能從我這裏得到什麽?也許,他只是跟我開個玩笑吧。”也許是季靜柔和顧城都讓她遠離顧凱,所以顧凱還跟之前一樣态度溫和,對她表現得關懷備至,可蘇十月就是覺得心有戚戚焉。就好像閃電,她以為它是一條狗的時候,只覺得它特別可愛。可是知道它是一匹狼之後,它表現得再溫順乖巧,她心裏也難免帶了一些防備。

或許這個比喻并不合适,因為蘇十月是真心實意喜歡閃電,即便它是一匹狼。她對閃電的防備其實很淺,只在偶爾閃電做出一些看似很危險的舉動時歡。

更确切地說,蘇十月就像是面對一條經過僞裝的毒蛇,所以無論他表面多麽風度翩翩、舉止溫和,她都無法不防備無法不打心底裏恐懼。

顧凱放下手中的咖啡,嘆了一口氣。“十月,你還太單純,所以你不懂得人心有多麽複雜。尤其是像顧城這樣的人,他的心機之可怕,手段之狠辣,遠超出你的想象。”

蘇十月看着他,半天沒動,也沒說話。她雖然覺得顧城很霸道不講理,有時候還很可怕。但有一點,他從來沒說過顧凱一句不好,只是讓她遠離顧凱!反觀顧凱,似乎一直在說顧城多麽的狠毒可怕。

來說是非者,必是是非人!這是姐姐蘇半夏一再跟蘇十月強調的。如果一個人喜歡說別人的不好,那麽這個人的人品一定有問題!不管TA表現得怎麽善良溫和,都一定要遠離TA。

蘇十月不明白的是,如果顧凱真的是姐姐喜歡的人,那麽以姐姐的聰慧伶俐,怎麽會被顧凱給騙了呢?還是說,愛真的能夠蒙住人的眼睛?

顧凱見蘇十月愣愣的沒反應,以為她被吓壞了,于是溫和一笑,像是一個疼愛自己小妹妹的大哥,道:“十月,你不用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蘇十月努力擠出一點笑容,摩挲着手裏的杯子,心思百轉。“顧先生,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當然。你随便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我們只是萍水相逢,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問題抛出來之後,蘇十月更加意識到不對勁。對啊,顧凱對她的好有些莫名其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讓人不能不懷疑裏面有毒!

顧凱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溫和一笑。“緣分吧。人和人之間是講究眼緣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很親切。沒準,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那不可能!”蘇十月的反應有些激烈,仿佛被觸碰到了不願意示人的痛處。

顧凱被她吓了一跳,着實愣了一下。“我只是開個玩笑,你千萬別當真。”

蘇十月也意識到自己反應太過了,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是我大驚小怪了。對不起,我不喜歡別人開這樣的玩笑。”

蘇家的兩個丫頭,大丫頭蘇半夏是個不折不扣的公主,人長得漂亮,腦子也聰明,脾氣也好。小丫頭蘇十月卻是個名副其實的灰姑娘,長相平凡,腦子一般,好在品性不錯。這樣的兩個丫頭,怎麽看都不像是親姐妹。

蘇爸爸對姐妹兩倒是一視同仁,姐姐有的,妹妹一定有!要真論起來,他對蘇十月還更疼惜幾分。

蘇媽媽則明顯偏袒大女兒蘇半夏,對她百依百順,提起她的語氣都充滿了驕傲。對蘇十月則多有忽略,不曾給她多少溫情卻對她要求苛刻,還經常說出一些傷人的話來。

左鄰右裏也有些風言風語,說蘇十月是蘇家撿來的丫頭,否則怎麽會長得完全不像蘇爸爸也沒有一丁點像蘇媽媽。

這其中有些人也許是單純開個玩笑,蘇十月卻當真了。有時候蘇媽媽說出的話太讓人難過,她會忍不住哭着問:“我是不是你撿來的?”

蘇媽媽也不知道是賭氣還是怎麽的,居然有幾次冷笑着說:“是啊,你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女兒!你就是撿來的!”

盡管蘇爸爸一再強調,蘇十月就是他的女兒,還說要去做DNA鑒定。蘇媽媽也曾道歉,說她只是讓蘇十月氣急了胡說的。可這事兒多少在蘇十月的心裏留下了一個大疙瘩,沒事兒就會出來作怪一下。

“抱歉,是我的錯,以後再也不會了。”顧凱并未在蘇半夏那裏得到太多關于他們家的信息,所以他也不知道蘇十月跟父母之間有着怎樣的糾葛

。當然,這些壓根不重要。

蘇十月勉強笑了笑,低頭盯着杯子裏的橙汁。“不要緊,是我反應太過了。”她看了看牆上超大的鐘表,“顧先生,我到時間回去上班了。如果你沒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再見。”

“我送你回去吧。”顧凱雖然認為季靜柔膽小怕事不敢多嘴,但還是認為有必要敲一敲她。

蘇十月再三推辭不了,只好讓顧凱送她回綠意。“謝謝你,那我先進去忙了。”

顧凱點點頭。等蘇十月進去廚房,他才走向季靜柔。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警告:“管好你的嘴巴,不該說的一個字也別說,否則……”

他冷哼一聲,轉身大步走了。

季靜柔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露出嘲諷的一笑。他真以為她稀罕對他們那些龌龊的事情嚼舌根嗎?她恨不得把眼睛跟耳朵都捂住,若是能徹底遠離他們,那就再好不過了!

季靜柔走進廚房,看到蘇十月,心裏不免有些擔心。她實在不願意十月這樣單純善良的好女孩跟顧家這樣肮髒的家庭扯上關系。可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十月似乎已經在劫難逃了!

……

連着三十多個小時的忙碌,讓顧城有些疲憊。沒有得到善待的胃部更是一陣一陣抽疼,疼得他額上滲出了冷汗。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所以他也沒有當一回事。不嚴重的時候,咬咬牙就過去了。真正撐不住了,就吃點藥或者到醫院去溜一圈。

真正論起來,胃部的這點疼痛,比起雨天裏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在扭曲疼痛的感覺不過是小兒科。他的骨頭打斷了重新長起來,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在變天的時候,就像是一個渾身每處骨頭都染上了重度風濕的病人,能将人疼得死去活來。

不過,顧城并不怕疼,甚至于他變.态地享受這種疼得快要死去的感覺。越是疼,越是能讓他保持清醒,也越能激發他的鬥志。牢牢地記住這種痛不欲生的感覺,也就牢牢地記住這一切是誰給他的!他受的這些罪,又怎麽能夠無人承領呢?

顧城放下手裏的文件,按下內線電.話。“送一杯咖啡進來。”

咖啡是周天奇親自送進來的。“顧總,你的咖啡。”

顧總簡直就是一臺咖啡機,可以直接把咖啡當開水喝的那種。他非常懷疑,咖啡喝多了難道不會跟藥物一樣免疫嗎?別說提神,沒吃出問題來都是老天保佑!

不過,周天奇也知道。顧總在工作上并不是一個剛愎自用的人,但在他的一些私人問題上卻是個絕對獨.裁的暴君!你把天說破了,他心情好會給你淡淡的看一眼,心情不好直接開動屏蔽功能。

顧城點點頭。他是個極其能忍痛的人,所以根本看不出來什麽端倪,唯有額上的汗珠洩露了他身體不适的秘密。

周天奇正要轉身出去,突然又停了下來,看向顧城額頭可疑的汗珠。“顧總,你怎麽了?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顧城對自己的胃極其粗暴,所以他的胃不時的就會跳出來跟他抗議,甚至大幹一場。

周天奇作為貼身秘書,比誰都清楚顧城的身體狀況。“顧總,我馬上叫袁石把車開出來,你需要去醫院。”

“不用了。給我弄幾顆止痛藥就行了。”顧城擺擺手,完全不當回事。他伸手端起咖啡,打算用它來緩和胃部的疼痛。殊不知,對他那千瘡百孔的胃來說,這咖啡跟毒藥已經沒什麽差別了。

周天奇忙攔住他的手,不讓他繼續作死。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各方面都配合默契又能夠賞識他的BOSS,他可不想這麽快就散夥!“顧總,你現在的情況不适合喝咖啡。走吧,我送你去醫院。”

顧城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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