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來還要拒絕，臨到嘴邊又改了主意。他想起那個笨得要死的女人喋喋不休地在他耳邊說：“別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等你将它糟.蹋得無法挽救的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周天奇送顧城到樓下，袁石已經将車停在了門外。等他們上了車，車子就一路狂奔去了醫院。

路上，顧城始終緊閉着雙眼，腦子裏反反複複的都是蘇十月那些長篇大論的廢話。可奇跡般，讓他因為疼痛而糟糕的心情一點一點好起來，連疼痛似乎都減緩了。

其實，一樣的話周天奇說過，袁石說過，杜子璋說過，甚至很多關心顧城的兄弟朋友都說過，他也沒聽進去。倒是認識沒幾天的蘇十月一說，他就記住了。可見，人比人果然會氣死人！

到了醫院，進行了一番檢查之後，顧城的專屬醫生杜子璋頓時将他罵了個狗血淋頭。“胃穿孔！你就盡情糟.蹋吧，遲早有一天你的胃會變成一個大篩子！到時候我看你還能做什麽，只能作死！不對，你現在也是在作死！那何苦慢慢地折騰，還不如給自己來個痛快！媽的，老子哪天直接給你一瓶子毒鼠強，也算是幫你解脫了！”

顧城知道他是為自己好，但也不勝其煩，皺着劍眉冷斥：“杜子璋，你閉嘴！”

“你以為老子稀罕跟你念叨？要不是想從你這多領點薪水，老子才懶得理你！跟你這種不把醫生當回事的病人打交道，老子都得折壽十年！”杜子璋氣得不輕。作為醫生，他最鄙視也最痛恨顧城這種不将自己身體當回事的人！偏偏，這人是他的BOSS，還是他的朋友，真他娘的蛋疼！

顧城額上的青筋突突地跳。若不是知道杜子璋是真的關心自己，就憑這聒噪的嘴，他就要将人扔出去不留情。一樣的話都念叨了幾百遍了，就不能消停一下？

“你丫才閉嘴！我告訴你，老子見過不将自己的身子當回事的，但沒見過你這麽糟.蹋自己身體的！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這麽肆意地糟.蹋，問過你媽了嗎？”杜子璋氣急了，有些口不擇言了。

一提到他母親，顧城的雙眼馬上充血泛紅，殺意閃現。母親始終是他輕易不允許別人觸及的存在！

周天奇忙将杜子璋勸退了，免得他被賜淩遲處死，也好讓顧城休息一下。想要顧總珍惜自己的身子，那簡直比登天還難。他肯來醫院而不是死撐着，已經算很好了。二萬五長征不是一步跨過來的，且慢慢走吧慢慢看吧。

“顧總，你休息一下，我出去給你買點粥。”從昨天早上到現在，一頓飯都沒好好吃，怎麽能沒問題？別說那是軟細胞構成的胃，就是金屬機器也得需要保養吧？

顧城點點頭。半靠在床頭，略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如果母親還好好地活着，一切自然是不同。可母親已經被他害死了，他都不知道如何善待自己。

周天奇很快買來了清淡養胃的小粥。一打開蓋子，空氣裏就彌漫着一股淡淡的食物香味。“顧總，先喝點粥吧。醫生說了，你的胃現在不适合吃硬挺的食物，會加重它的負擔。”

顧城沒說什麽，接過東西，一口一口地吃完了。他吃東西向來像是在完成過一項任務，這次也不例外。

周天奇在一旁看着，無奈地在心裏嘆一口氣。這麽不懂愛惜自己身子的人，就得有個女人好好地盯着他！這幾天顧總好不容易正常上下班，像個人一樣過日子了，昨天不知道怎麽的又開始故态複萌。聽袁石的意思，這兩人是吵架了？

周天奇很認真地考慮，是不是偷偷給蘇十月打個電.話？有她在一旁陪着，顧總應該會比較配合醫生的治療。

吃完了東西，顧城就打算躺在病床上繼續工作。要他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什麽都不做，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顧總，你還是休息一下吧。青峰在你的領導之下正處于蒸蒸日上的狀态，運作有序不紊，你做幾天撒手掌櫃完全沒問題。”周天奇對如此勞碌命的人也很是無奈。別人是沒事兒就做甩手掌櫃，顧總倒好，恨不得一天25個小時在忙碌。

“不需要。”顧城伸手，向周天奇索要筆記本電腦。

周天奇說服不了他，只好将電腦遞給他。有這麽個工作狂老板，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老板工作拼命，公司的前途自然就更加光明，對員工來說自然是好事。可老板要是把身體給弄垮了，那對整個公司來說都是壞事！至少，他目前還沒有換個人來效力的想法！

……

蘇十月回到別墅才知道，顧城胃穿孔住院了。“我就知道，像他這麽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人，身體遲早得出問題。”

宋明炜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他相信蘇十月是可以改變顧城的那個人，但很顯然，這兩個人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希望顧總的身體能夠撐到他們兩情相悅、恩愛百年的時候。

蘇十月回到房間，先伺候完蘇思念，等她睡着了，她才有精力去想顧城的事情。

也不知道那人現在怎麽樣了，還疼不疼？要不，明天早上去看看他？但是想想兩個人之間發生的事情，蘇十月覺得很尴尬，又開始猶豫起來。她又不是醫生，去了也幫不上忙，要不就算了！可是，人都病倒住院了，她也不關心一下，是不是太絕情了？

一直到洗完澡躺到床上，蘇十月也沒想好到底要不要去醫院探望顧城。輾轉反側了半天，實在是累了，她昏昏沉沉地睡去。結果夢裏都是顧城，亂七八糟的夢，但主角都是他。

四點多的時候，蘇十月起來給蘇思念喂奶。完了直接下樓去，進了廚房。她決定還是去醫院看看，順便，給他帶一鍋粥吧。胃不好的人，就該多喝粥來養胃！

廚房裏的動靜驚擾了宋明炜，他披着衣服走出來，見到蘇十月在廚房裏，也沒進去。在外面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笑了。一轉身，又回房間去了。

蘇十月守在爐竈邊，一邊熬粥，一邊想着一會兒見了那人要怎麽說。以他那暴脾氣，不會直接将她轟出來吧？轟出來就轟出來吧，親眼去看了，也算是盡了心意。他要是不領情，那也沒什麽好內疚的！再說了，一個大男人，不至于比女人還小氣吧？

熬好了粥，蘇十月就給季靜柔打了電.話，告訴她自己會晚點到店裏。虧得老板是季靜柔，換了別人，早把她這個剛上班就總是請假的員工給炒了！

等蘇思念起來了，蘇十月就帶着她和一保溫桶的養胃粥出發了。路上都在想一會兒見面的情形，想得太過專注，連蘇思念跟她咿咿呀呀都沒理會。

醫院裏這會兒也是兵荒馬亂的，顧城在醫院裏呆了一晚上，胃部的痛算是止住了，他就打算出院了。

杜子璋費盡口舌，無奈他就是一頭犟驢，壓根不聽勸，氣得他想一把藥人給毒殺了算了，也省得再為他操心！

蘇十月到的時候，病房裏正是唇槍舌劍的狀況。這麽說也不合适，因為被群而攻之的顧城壓根連口都懶得開。

“你們好。”蘇十月在門外晾了半天，終于還是決定敲敲門開開口，表明自己的存在。

周天奇見到蘇十月，頓時眼睛一亮。好了，說話管用的來了。對着杜子璋一番擠眉弄眼的暗示，直接把人當牛牽走了。

病房裏一下子只剩下了顧城與蘇十月。不對，還有個蘇思念。

蘇十月覺得有些尴尬，頭皮發麻，可到底沒有轉身就跑。“那個——”

“誰讓你來的？”顧城眉頭一皺，搶先一步發問，語氣硬邦邦的。

☆、他就是”高智商，低情商“

蘇十月被他這種興師問罪的語氣吓得心髒驚跳了一下，有些懵。待緩過神來，雙眼馬上瞪得溜圓，呼呼地盯着他。“我喜歡來就來，你管得着嗎？”

顧城盯着她倔強地揚得高高的下巴，只覺得那個弧度很順眼，仿佛這兩天攪和得他很不爽的東西還有病痛帶來的郁悶都在這個弧度裏煙消雲散，只剩下一心安寧。不過，他慣了沉默，所以是絕對不會将這種變化這種心情告訴別人的，包括蘇十月。

蘇十月不是周天奇和袁石這些跟了顧城多年的人，她也不特別善于察言觀色，更對顧城不了解，自然沒看出顧城的冷臉之下的愉悅。于是她繼續撅着嘴，氣呼呼地将保溫桶放在床頭那。“這粥是給你的。你要是不稀罕就倒掉好了！岑”

知道自己不受歡迎，蘇十月丢下東西就打算走人。她來探望了，盡了自己的心意，就夠了。他不領情，那是他的事情！

“站住。”顧城這愉悅勁頭還沒過呢，就見到蘇十月氣呼呼的要走人了，忙把人給叫住。“去哪裏？”

蘇十月轉過身，對着他張牙舞爪地揮了揮手拳頭，像一只可愛的小獸。“當然是去上班！反正你也不稀罕我來，我為什麽還要在這裏丢人現眼？我又沒有找虐的愛好！”

顧城跟女人的接觸少得可憐，敢在他面前撒野的女人更是沒有。蘇十月這般在他面前張牙舞爪的，對他來說是個新鮮的體驗，并且牢牢地吸引了他的視線和心思。“不許走。坐下來。”

“我憑什麽要聽你的？你又不是我老板！”蘇十月将嘴巴撅得更高。她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怕顧城的，但她脾氣一上來，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嚴格來說，這應該叫缺心眼。

顧城也想不出一個合适的理由，他倒沒有再用威脅的手段，只是靜靜地凝視着她。那目光，在別人看來多少有些讓人臉紅耳熱的深情之意。他自己卻恍然不覺，跟成長經歷有關，他在某種意義上就是別人所說的“高智商，低情商”分子歡。

蘇十月也不是特矯情的人，也知道這人嘴巴笨得要死，脾氣臭得要死，最後沒跟他計較，腳步又折回來了，嘴巴還是撅着。

顧城見她沒有摔門走人，臉色緩和了下來。

“咿呀，啊，啊……”蘇思念已經有點能認人了，所以見到顧城很高興，嘴裏咿咿呀呀，小手小腳也撲騰得厲害。

蘇十月幹脆将她放下來，直接塞到顧城旁邊。“看着她，不能讓她摔了。”

“把她拎走，馬上！”顧城黑着一張臉，完全不肯接手蘇思念這個小豆包。

蘇十月被他吼得耳朵嗡嗡響，脾氣差點又上來了。這時，顧城的一個單字将這把火一下子澆滅了。

“抱走，床，髒！”這是醫院的床鋪，盡管清洗過了，也是沾了病菌的，對孩子不好。

蘇十月愣了一下，馬上變得笑呵呵起來。沒說什麽，又将孩子背起來。拉過移動餐桌，打開保溫桶，盛了一碗粥放在上面，再推到顧城面前。“這是我一早起來熬的粥，養胃的，你多喝一點。”

顧城看了看她那雙黑亮的眼睛，什麽都沒說，低頭開始認真地喝粥。

這要是周天奇和杜子璋他們看到了，肯定又安慰又氣憤。安慰是因為終于有人能制服得了，頭暴龍了，真是可喜可賀！氣憤是因為這區別對待也太特麽嚴重了，他們費盡口舌還比不上蘇十月一句話！

蘇十月拉過椅子，在床邊坐下來，盯着顧城吃東西。想了想，又把蘇思念放下來，抱在懷裏。

蘇思念一自由，馬上就哼哧哼哧的想往顧城那爬。只可惜她還不爬，只能在那撲騰。盡管這

樣，她也樂得嘎嘎叫。好像只要顧城在身邊，她就可以一直快樂下去。

蘇十月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罵道：“真是小笨蛋一個！”他又不是你爸爸，你樂呵什麽啊？

提到爸爸，她就想到顧凱，頓時心情就不爽起來。如果顧凱真是那樣的小人，如果他真是蘇思念的爸爸，那她寧願一輩子也不讓蘇思念知道自己的身世！她知道，姐姐肯定也是這麽想的，否則姐姐不會阻止她來青城！

想到這些事情，蘇十月的心情就不由得黯然起來。她突然開始明白，姐姐為什麽不許她來青城。因為，真相也許既殘忍又肮髒，姐姐不希望她去揭破。

真的要放棄嗎？真的要回到仁和鎮去，過一些與世無争的生活嗎？

蘇十月一遍一遍地在心裏問自己，卻得不到任何答案。其實，這些問題當初離開仁和鎮前，她就已經問過自己了。可最終，她還是來了，因為她無法裝聾作啞一輩子。即便真相很殘忍，她依然想要知道。況且，再殘忍的真相，又怎麽比得上姐姐被人謀殺？

顧城察覺到蘇十月情緒的變化，停下手裏的勺子，擡眼看向她。“怎麽了？”

蘇十月沒聽到，直到顧城戳了戳她的眉心。她往後縮了一下腦袋，虎虎地瞪着他。“你幹嘛呢？”

“你剛才想什麽？”想得魂都丢了，想得一副要哭

的表情。他不喜歡這女人想些亂七八糟跟他沒關的事情，還要想得整個人都不對勁，那會讓他異常的煩躁。

蘇十月沒想到他眼睛那麽犀利，想要有個人傾訴，可最終還是搖搖頭。“沒想什麽。”她站起來，拿起自己的東西。“你自己慢慢喝吧，我要去上班了。”

“不許走，坐下！”這個笨女人，每次将他的興趣撩撥起來後就拍屁股走人，特別欠揍。

蘇十月沒有馬上走人，但振振有詞地反抗。“憑什麽？我要去上班，我可沒空在這裏跟你鬧着玩。”

“沒人跟你鬧着玩！”要論起工作，他比她忙上千百倍。“說，你剛才在想什麽！”

蘇十月對于這人的強盜程度又有了新的認識，氣呼呼地對着他揮拳頭。“顧城，你別太過分！你管天管地，難道還要管別人腦子裏想什麽嗎？你真以為你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啊？”

顧城被她質問得愣了一下，随即也覺得有些好笑。他其實只是想知道蘇十月在想點什麽，對別人的腦子，他可沒有分毫的興趣。不過，看她這麽生氣勃勃的樣子，想來也沒什麽大事。估計，又想起她的家人了吧。

蘇十月梗着脖子怒目而瞪，然後她郁悶地發現，顧城已經低下頭去繼續喝粥了。她氣極了，又忍不住笑了。這人，真是個奇葩中的戰鬥機！跟這麽一個腦子異于常人的家夥計較，那純粹是找罪受！算了，看在他心智不健全的份上，不跟他計較好了。【土豆：十月，你敢不敢直接跟顧總說這話？】

“哎，我真的要去上班了，你自己喝粥哈。”那語氣，絕對是大人哄小孩兒的語氣。

顧城麻木地瞪着她，這次倒是沒有再命令她坐下來。這女人犟起來，那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蘇十月出了病房，還沒走兩步，就讓人給叫住了。

“蘇小姐。”

蘇十月停下腳步，轉頭看去。原來是周天奇。她微微笑着打招呼。“周先生，你好。”

周天奇朝着她點點頭，笑得異常溫和。他本來就是個美男子，如此這般溫柔一笑，足以迷倒多少的女孩子。“我能耽誤你一點時間，跟你聊兩句嗎？”

“當然。”蘇十月對他的男性魅力視而不見，認真地點點頭，就開始探着腦袋四處看。“在這裏聊嗎？”

周天奇見她瞪着大眼睛骨碌碌地四處瞅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去花園裏，怎麽樣？”

“好。那，我們走吧？”

周天奇的笑容又加深了幾分，也越加的真誠起來。他逐漸地理解，顧總為什麽這麽容易就陷進去了。真誠，單純，真實，不做作……總之，這是一個很真的女孩！在當今社會，漂亮的女孩，性.感的女孩，能幹的女孩，都不難找。最難得的，便是一個“真”字。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到花園裏。

蘇十月停下來，轉頭與周天奇面對面。“周先生，你想跟我聊什麽呢？”

周天奇看着她那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突然覺得她其實還是挺耐看的，只是不驚豔而已。“我想跟你談談顧總的事情。”

“顧城？他怎麽了？”随即，蘇十月神情變得緊張起來，語氣也變得着急。“難道，他的病很嚴重？”

周天奇先是一愣，繼而笑了。“沒有，你千萬別誤會。顧總只是胃病，當然，他的胃病已經到了很嚴重的程度。如果不好好地治療，再加上好好的保養，他的身子遲早會被糟.蹋掉的。但是，顧總是個工作狂，他忙起來可以兩天兩夜滴水不沾粒米不進。他的胃，就是這麽給弄壞的。”

“這人真任性！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活該他受罪！”蘇十月氣呼呼地道，語氣裏有着隐晦的心疼。

周天奇聽到她用了“任性”兩個字，就又忍不住笑了。可不是嘛，顧總确實是很任性的一個人，只是，從來沒人敢當面跟他說。“是挺任性的。我想說的是，他從來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你也看到了，對吧？”

蘇十月點點頭。顧城要是個小孩兒，她就直接開揍了。

“我們都勸過無數次，可是顧總不聽。但是，他肯聽你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多勸勸他，多照顧他。”

蘇十月的嘴巴張成了“O”，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周、周先生，你不是開玩笑吧？他怎麽可能聽我的？他只會兇巴巴地命令我聽他的！”

周天奇摸了摸鼻子，忍住笑意。沒有長篇大論說服她，只是問道：“你剛才送進去的粥，他喝了嗎？”

“喝了呀。”

“你讓他喝粥的時候，他說什麽了？”

“什麽都沒說啊。難道他吃東西的時候，還要有人給他唱歌不成？”

周天奇終是破功，沒忍住笑出聲來。“沒有，顧總沒有這樣的習慣。不過，對他來說，食物就是維持生命不死就行。至于身體被糟.蹋成什麽樣，他不在乎。”

“可是，身體被糟.蹋完了，也是會死人的呀。”這是什麽狗屁不通的邏輯？顧城果然是

個奇葩中的戰鬥機。

周天奇的面色變得嚴肅而凝重。“是啊，可是他不在乎。他不會自殺，但是他會一點一點地耗完他的身體，然後等死。因為，他心裏很苦。”

蘇十月的面色也凝重起來。她想起顧城的那些經歷，他心裏怎麽能不苦？但那些都過去了，大難不死，不是更應該珍惜生命珍惜健康嗎？“那、那也不能這麽糟.蹋自己的身子啊。難道折磨自己，那些苦就不存在了嗎？不行，我回去看看，他是不是把剩下的粥給倒了。”

“蘇小姐，你別急。顧總既然肯吃了，他是不會倒掉的。”顧城的脾氣他了解，要麽一開始就拒絕，要是接受了他就不會半途而廢。“我希望你能夠多花一點時間關心關心他。因為過去的一些經歷，他不喜歡別人親近他。也許是因為人心難測，他分不清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你知道，現在的人都很厲害，把假的能演得跟真的一樣。他雖然聰明，可也不是火眼金睛，每次都能看破別人的虛情假意。久而久之，他習慣了自己一個人。自從他出了監獄，我就一直跟在他身邊。說句真心話。這麽多年，你是第一個跟他這樣親近的人，也是第一個他這樣在乎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幫幫他，關心他，照顧他。”

“可是、這……”面對這種托付的語氣，蘇十月一時有些手足無措。“是不是你弄錯了？我不覺得我對他有麽大的影響力。你不知道，他對我可兇了。”

周天奇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微微笑了起來，表情和眼神都十分真誠。“蘇小姐，每個人表達喜歡的方式不一樣。一般人在乎一個人都會她特別好，特別溫柔。但是顧總跟他們不同，因為一些特殊的經歷，他不太會表達自己。顧總對于自己不在意的人，他會直接把TA當成空氣。對于自己不喜歡的人，他不會讓TA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他會對你兇，恰恰是在意你的表現。你是個聰明的女孩，你仔細去想想你們相處的細節，你一定會發現我所說不假。”

蘇十月認真地回想起來，最後不得不承認，顧城雖然每次都很兇，但真的沒傷害過她。哪怕是幾次差點将她給強.暴了，都在最後關頭停了下來。“就算是這樣，他也不見得聽我的呀。”

“蘇小姐，這樣吧。我們姑且不管他聽不聽，你就當是善意幫幫他，多勸他注意自己的身體，行嗎？”周天奇發現，跟蘇十月太較真是不明智的做法，那就讓它糊裏糊塗好了。

蘇十月認真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

午飯時間快到的時候，蘇十月為顧成功準備了一份好消化的午餐。

袁石去拿了回來，直接送到顧城的病房。“顧總，你該吃午飯了。”

顧城正在低頭忙碌，廢寝忘食，壓根連眼皮子都沒擡起來一下。

袁石無奈地在心裏嘆一口氣，拉過移動餐桌，将東西布好，然後推過去。“顧總，你該吃東西了。”

終于，顧城給了他一點反應。“我不餓，放着。”

“顧總，這是蘇小姐特地讓人送來的，讓我一定要盯着你吃完。她還說：你要是不肯吃，她就做十個人的飯量，然後把你綁在那，全部塞進去！”

顧城手上的動作終于停下來，擡頭看向顧城，微微眯起雙眼。“她敢！”

“顧總，我不知道她敢不敢。我只是負責傳達她的話。那這午餐，是不是倒掉？”袁石作勢要将東西收起來。

顧城看了一眼那些食物，眼神有些深。“先放着，你出去吧。”

“是。”

門關上之後，顧城又坐了一會兒，将電腦放到一邊，開始進餐。

蘇十月準備的東西很簡單，就是一鍋養胃粥，再加上兩樣清淡的小菜。

顧城一口氣吃完了，才發現有點點撐。他起床來，點了一根煙，一邊吞吐一邊走到窗前。

伸手打開窗戶，冷風馬上刮進來。可是他一點兒都不覺得冷，尤其是胃裏飽滿暖呼的感覺十分明顯，讓他整個人有種身在溫室裏的舒适。

做十個人的飯量，把他綁起來，全部塞進去……這個笨女人，真是好大的膽子！

顧城自己都沒發現，這麽想的時候，他其實一點都沒有生氣，甚至沒有絲毫的不悅。他仿若受虐似的，欣然享受着蘇十月對他的兇和霸道。就像小時候，他不聽話，母親會擰着他的耳朵教訓他。耳朵明明很疼，可他每次都是笑嘻嘻的，一點也不難過。他稚嫩的心靈懂得，母親那麽對他，是因為愛着他！

剛才那些熱乎乎的粥，清淡爽口的小菜，兇巴巴的威脅，都有着一個笨女人最真誠的關懷，他是傻子才會生氣。

蘇十月……

顧城的指尖在窗玻璃上劃過，留下的是難以辨認的三個字。淺淺的痕跡很快就模糊不清了，卻深深地刻在了他心底最深處，恐怕終此一生也無法抹去。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袁石進來報告事情，發現蘇十月準備的東西已經洗劫一空，心裏一喜。報告完事情之後，就給蘇十月

打了個電.話。

蘇十月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咧着嘴笑了起來。“我知道了。晚上我會再準備一份的，你記得過來拿。”

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趴到了蘇十月的背上去。“蘇十月，你有情郎啦？”

蘇十月吓了一跳，拍着胸口打了她一下。“吓死我了！”

“誰讓你想情郎想得那麽入神？說說，你的情郎是個什麽樣的人，長得帥不帥嗎？”

蘇十月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就我這長相，你覺得我能夠找到一個很帥的情郎嗎？還有，我鄭重地強調一下，我沒有情郎！”

……

季靜姝拿着一份調查報告，将所有的內容一點一點的看完。看到後來，她的手幾乎要将報告撕碎，面上更是烏雲密布。

“誇啦——”

調查報告被她甩到了一邊，她擡起頭來看着床前的人，面容幾近扭曲。“确定她是那個賤人的妹妹？”

“是的，夫人。”

“那個孩子是顧凱的野種？”季靜姝說“野種”二字的時候，有種洶湧的殺意，仿佛要将蘇十月和蘇思念一起寝皮食肉，再挫骨揚灰。不止，還有顧凱那個混蛋！

“暫時拿不到孩子的DNA，但照所有的情況來推斷，應該是的。”

季靜姝氣得渾身發顫，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然後她拿起床頭桌上的杯子，對準面前人的臉一把砸了過去。“死了一個大婊.子，又來一個小的！”

☆、蘇十月，你給我滾！

午餐之後，顧城又恢複了廢寝忘食的狀态，中間卻有一次關注了時間。

四點五十九分。

顧城的動作頓了一下，馬上又投入到工作當中，仿佛剛才那一下閃神不過是別人的錯覺而已。

袁石準時去蘇十月那裏去接手顧城的晚餐。回到醫院來，剛好下午六點整。他看着醫院大廳的那個挂鐘上面的指針，突然有些想笑。至少有十四年，顧總沒試過一日三餐踩着點吃飯了吧？他怎麽覺得，現在這種感覺像是在照顧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嬰兒呢？

不能自理的嬰兒覽？

袁石将這個幾個字跟顧城聯系起來，瞬間覺得竟然異常的合适。仿佛抓到了老板的一個可以調侃的把柄，他禁不住有些許竊喜。只可惜，他只能竊喜，而不敢光明正大地去調侃。

“顧總。橹”

顧城沒有擡頭，手上的動作卻是頓了一下。心裏，隐約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進來。”

袁石推門而入，手上拎着的是碩大的保溫桶。“顧總，你的晚餐到了。”

“嗯。”顧城淡淡地應了一聲，餘光卻瞥向了袁石手上的東西。不過，連他自己都沒發現，進來的不是那個笨女兒讓他多少有些失望。

袁石一邊忙着将東西取出來，一邊不着痕跡地觀察顧城的反應。這麽配合？

等顧城一口一口吃起來之後，袁石終于悲憤的意識到，他們BOSS的區別對待有多麽嚴重！這飯菜要不是蘇十月準備的，沒準它最後的命運是到垃圾桶暢游一番！

顧城吃了幾口，又停了下來。“她……有沒有說什麽？”

袁石一愣，随即差點破功笑了。顧總這樣子，真的特別像一個小孩兒。他那表情和語氣，就像在問：“我媽媽有沒有說她最愛我？”

蘇十月倒是說了的，她說：他要是不肯吃，你給我打電.話，我來治他。

很顯然，袁石不能直接将這話轉告顧城，他只得稍微改動了一下。“說了。她說，你要是不好好吃飯，她就親自來給你上上課，讓你知道規律飲食對身體有多麽重要。”

“哼。”顧城冷哼一聲，卻沒說什麽，還露出了一點不着痕跡的笑意。只不過他低着頭，笑意又只在眼裏昙花一現，所以誰也沒看見。

袁石跟了顧城這麽多年，對他也很了解，所以他可以肯定，顧總的心情是愉悅的。就像一個戀愛中的毛頭小子，心愛之人說一句廢話都能讓他樂上半天。這簡直就是要瘋魔的症狀啊。“顧總，那我先出去了。”

“嗯。”顧城淡淡地應了一聲，非常專心地進食。

袁石關門的時候，見到他這副跟工作差不多認真的勁頭，激動得一轉頭就去給周天奇他們打電.話。“有蘇十月在，咱們跟着顧總拼殺到退休年齡是絕對沒問題的，把心放到肚子裏去吧。”

那邊，周天奇着實愣了一下。明白過來之後，爆發了一陣動地驚天的笑聲，震得袁石的耳朵在挂斷電.話之後還嗡嗡響了好一陣。

顧城快要将所有的東西洗劫一空的時候，杜子璋準時出現了，見到他将所有東西都解決了，表現非常滿意地點點頭。“不錯，繼續保持這種狀态。你那個篩子就能堵上了。”

要完好無缺是不可能的，只能養着它，讓它逐漸的轉好，而不是迅速惡化到找死的地步。

顧城掀起眼皮子瞅了他一眼，吃完最後一口，放下碗筷，慢條斯理的擦着嘴。

杜子璋很想調侃他幾句，可是又怕引起反彈，萬一他脾氣一上來又不肯好好吃飯了，那就罪過大了。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忍着吧。回頭跟周天奇、袁石他們在背後偷偷地調侃好了。“顧大BOSS，感覺怎麽樣？”

顧城沒有馬上回答，他擦完嘴，将紙巾丢到垃圾桶裏。擡起頭來，十分認真嚴肅地道：“我要出院，現在，馬上。”

杜子璋被他這種想一套是一套的做法驚得一個趔趄，随即開始覺得頭疼。“你現在只是暫時止住了疼痛，還遠沒到康複出院的程度。這裏是醫院，我是醫生，我說了算。”

顧城眼睛一眯，一言不發，殺傷力卻已經倏然飙升到了一個可怕的級別。

杜子璋心髒顫了顫，又不知死活地加了一句：“你要是覺得我說了不算，那我給蘇十月打個電.話，也許她有什麽要說的。”

這話說完了，杜子璋就知道錯了。這相當于威脅，而且，等于是在說顧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