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春望箋

“早知道今日就不該好心的去給你撐場子。”蔡皖晴一口飲盡杯中的殘酒,搖頭擰眉:“怎麽能拉我家、、大哥下水呢?”

“你不如回去問問。”餘敬惜幫她續杯:“我覺得他應該會很樂意參加這樣的事情。”

“唉,他當然樂意了,但是我、、不是擔心他那身子吃不消麽。”蔡皖晴再一喝掉繼續嘀咕。

“你不會在一旁照顧?”餘敬惜繼續倒酒然後開導她:“讓他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你在一邊協助他,這樣不是更能讓他開心?”

“嘿嘿,倒是。”蔡皖晴不知道想到什麽嘿然的輕笑了兩聲。

“不過。”她眼睛斜向一邊:“你怎麽好意思坐在這裏?”

靠窗邊有些走神的嚴袖水被她喚醒:“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她臉色有點冷硬:“再說,如果連見你們都不好意思,我明天怎麽面對其他人?”

今日工部衙門裏發生的事情,明日怕是整個洛陽都街知巷聞,想到即将面對的指點鄙夷,嘲笑譏諷,嚴袖水比她母親淡定得多。一來因為嚴家畢竟不是她掌家,二來這件事沒有動搖嚴家地位,那些圓滑的商人,怎麽也不敢當面給她難堪。

“攆出去。”蔡皖晴轉向倉吉兒建議。

倉吉兒淺淺一笑,繼續低頭專心幫餘敬惜拆蟹,就算能把她攆出酒樓,難道還能把她攆出洛陽?

“別用手巾擦太腥。”餘敬惜從袖子裏取出手帕紙遞過去:“我讓小二送盆菊花水來洗洗。”

“嗯。”秋蟹膏肥肉鮮,但是他卻不能吃,性涼。

“配着黃酒吃一點不礙。”餘敬惜從剝好的蟹殼裏夾取一塊蟹黃,沾了沾醋送到倉吉兒面前的小碟裏。

“別顯恩愛。”蔡皖晴誇張的搓揉手臂:“現在整個洛陽城的人都知道你們倆個有婚約。”

倉吉兒擡頭飛快的掃了一眼對面女子的臉色,她還沒送庚帖來呢,今日自作主張的說了這話,當時他也是氣糊塗了,一心想要找嚴家的麻煩。

“明日我就去雁蕩湖走一遍,現在正是南遷應該不會空手而回。”餘敬惜說着話,一面将他面前的酒杯斟滿溫熱的黃酒。

“嗯。”倉吉兒繼續輕聲嗯答,嘴角有掩也掩不住的笑意。

“還沒正式下聘?”蔡皖晴湊過去:“沒正式下聘就給了北宣傳承,你老娘可真有魄力。”

“那是,眼光還好。”正式确定了兩人的關系,餘敬惜才會怕這種程度的打趣。

“呵,下聘用北宣傳承,那你打算彩禮給什麽?”嚴袖水涼涼的接口問道,這語氣與其說是好奇倒不如說是微嘲。

“北宣是我娘做主給的,那是長者賜。”餘敬惜放下手中的竹筷:“我自己自然需要比照六禮準備。”

“你可有什麽特殊要求?”她柔聲問倉吉兒。

這句話差點惹出了倉家公子的眼淚,他現在得到的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想,他不想要今日衆人驚嘆豔慕的眼神,他只想像個平常家的男兒,走足六禮帶着滿滿祝福走向屬于自己的平淡幸福。

他搖頭,片刻後輕輕的:“、、嗯。”

、、、、、、、、、、、、、

“餘家小姐,往雁蕩湖去呀?”在河邊漿洗的夫主們熱情的揚聲招呼:“今兒個天好,肯定能尋得雁兒。”

餘敬惜含笑施禮,天氣好南飛的雁兒飛的更高更遠,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判定捉雁标準的。

昨日從衙門回來,木姨就将事情告訴了童掌櫃,當然童相公也在一旁聽到,無論是新紙上榜,餘家小姐訂親還是紙藥推廣,這都是大喜事兒啊,免不得做上幾個好菜讓大家喝上兩杯慶祝。

于是片刻後,賣魚的劉家知道了,賣肉的王家知道了,賣酒的李家也知道了。

餘家小姐真是個大善人啊,據說用了紙藥這紙坊就能做更多紙了,家裏的牆壁每年梅雨後也能多糊一回。包肉裹魚不小氣,用上大半張也舍得。小女兒練字不用蘸清水,便宜的白麻紙多買上幾刀。

餘敬惜沒想到自己的小小舉動,被延伸一下居然和家家戶戶都能扯上點關系,老百姓或許并不知道紙多了不代表會降價。只是單純的覺得,餘家小姐做了件大好事,而且這件大好事與許多人相關,那就真是了不起的‘大’好事。

“真是個俊俏姑娘,唉,我家小三兒沒福氣。”一個夫主看着遠去的背影感嘆。

“把你家三兒還是說給我家算了,這你也敢奢望?”另一個夫主取笑:“寶慶銀樓的白相公早上還說呢,本打算把他家大兒說給餘小姐。”

“哎,這事是哦,前幾日我就見他家大兒往童家鋪子跑,你說在這小業街這麽多年了,你見過幾回白家大公子啊?”

“就是,出來買東西的總是他那小侍如兒。”

“別說,白家公子長的還真是圓潤,看那個頭看那身段,是個好生養的。”

“寶慶銀樓的家底兒也是這小業市上數一數二的,能跟她家做親家啧啧、、”

下游刷馬桶的夫主不以為意的撇嘴:“你也知道是小業市數一數二的,人家餘小姐的夫婿那是做貢品的倉家,四通市上的鋪子都有好幾家。”

“倉家在洛陽那也是大家望族,她家的族長可是太學院的院長。”

衆人驚呼:“難怪她家紙能做貢品。”

也不知道其中有什麽必然的聯系。

“據說那倉家公子長得跟畫上的仙子一般,衡江公主都想要娶,但是被餘小姐搶到了。”說話這人一臉得意,仿佛搶到的人是他。

“那倉家公子是個有見識的。”刷完馬桶的主夫直起腰将桶往上臺沿兒一靠順着晾水,眼角斜吊着看向一旁搓洗小衣的男子:“衡江公主訂下了羅家的小公子,那可是高聖夫後的娘家,倉家公子嫁過去那不就是個侍君麽?要說這男子有幾個會輕賤的願意給人做侍?”

搓洗衣服的男子沒回頭,只是挪了挪腳避開從馬桶裏順流下來的污水。

旁邊的夫主拐了拐那人:“陳相公,你家若喜要送去學堂了吧?”

“恩。”那男子低聲回答:“明天就去。”

“哪裏湊到的束脩?”

陳家在小業市有家小小的香火鋪子,陳相公的妻主三年前病死了,家主留下一個老公公和一個年幼的女兒。老公公脾氣不好,三天兩頭就能聽到陳家相公被打的聲音,周圍的夫主們對這個有些內向怯懦的男人很是同情。今年陳家女兒若喜到了入學年紀,便托人打聽私塾的事情,杜家掌櫃的堂姐正好是個夫子,便問了消息上門去告知。

誰知那陳家老公公又是打女婿又是罵來人,就是不同意讓孫女去上學,杜掌櫃勸說了幾句,他便将陳相公趕到門外不讓回去,讓杜掌櫃領家去做侍。當日小業市上鬧得沸沸揚揚,便有人起哄讓杜掌櫃幹脆撿回去算了,陳相公可算是清秀佳人一枚。這可氣壞了一旁的杜相公,幫人惹得一身騷,看着陳相公哭得梨花帶雨,自家妻主也面有憐惜,他可得好好敲打敲打,免得真是招了狐貍精入門,那日子就沒發過了。

“餘家小姐給的”陳相公小聲答道

“她租了我家後院制蠟的小作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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