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

叮。

領航員準時上線叫醒盧社，“艦長，您在中央星系首都星樂園游戲公司總部客服中心的工作将在五分鐘後将開始，請您進入休眠艙。”

“好。”

盧社揉着眼把床複位，放下休眠艙。蛟龍八的休眠艙是繭社會的春之聲三十六型，特色是粉色琥珀狀的營養液看着心情好，據說能有效減少用戶躺着等待營養液充滿時的‘窒息錯覺’，有呼吸器但人類被液體淹沒的恐懼好像是寫在基因裏的。

科技在進步，天性依舊是天性。

盧社脫光衣服只留內褲，從休眠艙收納箱裏取出呼吸器戴上，躺進艙裏，透明艙門自動合上，粉色琥珀狀的營養液緩緩注滿。睡意潮水般襲來，再睜眼時，他的意識困在一具軀體裏，他動動腿從義體放置架上下來。

同步率不錯，盧社想着，查看起四周。

這是一個簡單的辦公室，十平方左右，藍色主調，一張辦公桌，一把軟椅，還有一個義體放置架便是所有，沒有植物、沒有零食，甚至于沒有紙質文件。典型的生活重心在第二世界、義體腦內工作的都市職員人設。

盧社翻開義體資料庫，視界裏多出幾個視框。與全息視框不同，這些其實出現在義體的視網膜結構上，是私人而隐秘的。他找到一個隐藏文件，是盧卡斯的身份使用紀錄，除去幾條是騎士們的，其它都是深藍留下的分體‘深藍-盧卡斯’在操作。

一般來說單獨讓智腦操作義體工作是屬于勞資詐騙行為，民用、公用、和大部分商用、警用智腦出廠時會寫入相應條款禁止，但深藍是軍用智腦，很多事情百無禁忌。

忽然有點好奇公司的背景呢。

盧社拿起辦公桌上的胸牌戴上，盧卡斯只是個普通白領，薪資不足以支付定制義體，所以他的義體是他‘本人’美化後的樣子——

中年發胖、五官平平、紅色頭發的大叔，憑着一把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客服中心的人工組混得如魚得水。不過盧社查看過盧卡斯的同事們後發現，大家都是老員工，大家都是好兄弟。遂沒有心理負擔地去集合點了。

路線都有儲存不怕迷路，只是一出門就遇上同事胖艾倫，對方熱切地聊起當季的員工福利，一款叫‘白色公路’的舊世代公路冒險維度游戲。公司給就職十年以上的員工發了體驗卡，胖艾倫和盧卡斯都有。

“什麽，你居然沒有玩，”金發的胖艾倫皺着眉頭，“可好玩了，我差一點不想回到現實。好吧好吧，我們聊點別的。我的休眠艙托管所通知我，說他們要給我的艙做深度清潔，你說我要不要付‘無知覺換艙費’？”

“多少錢？”盧社學着中年人盧卡斯精明的語氣，“超過一萬星幣完全沒有必要。你可以起來，在他們的等候室吃點什麽，天知道你多久沒東西，胃說不定壞了。”

“別鬧，他們說要九千九百，”胖艾倫笑着打盧社一下，“胃的事情在第二代休眠艙時就解決了，你又想騙我。”

“那你有錢嗎？”

“哦，你這個精明鬼，”胖艾倫攤手，“沒有，所以我打算接個兼職，在玄武星系南大門的巨石空間站當倉管員，他們提供那種臉平得可怕的義體，叫什麽，對，朗斯系列。”

“那你就付錢吧，真不懂你，出來一會會死嗎？”

“會啊，風吹到的我皮膚，我就感冒而死了。”

胖艾倫開朗地大笑，推開K3會議室的門，“我的免疫系統有問題夥計，我從小到大都沒用過托管所的等候室。感謝休眠艙，感謝思維鏈。”

“待會再抒發你的感想胖艾倫先生。”主持會議是個黑長直美人主管，她催促穿着西裝革履的男人們坐好，“快一些先生們，我們今天有新項目。”

盧社坐下，視界裏跳出美人主管的介紹，客服中心副主任傑夫，現居玄武星系波拉維星謝麗舍城天穹托管所，一百八十三歲，人到中年，全禿——

這年頭的主管都是女裝大佬。

傑夫拍手，會議室一下暗下來，參加會議的人桌面上出現一份文件。“沒錯，先生們，我司十年巨制‘無瑕人生’，一周後将要內測，參加內測的除了公司的職員，還有我們深藍財團的員工，而且財團董事局主席戴維先生、總裁戴立先生和財團董事、財團旗下百強公司的領導者也會抽空參加。而這些至尊玩家的指引将由各位負責。”

胖艾倫舉手，“先生啊不小姐，請問白鯨的領導者會參加內側嗎？”

傑夫下意識回憶邀請目錄，“不會，戴安博士應阿普斯親王的邀請參加王室學術論壇，他的秘書委婉拒絕我司的邀請。”

“真可惜，我還想當面感謝他呢。”胖艾倫裝模作樣嘆息道，引起一陣哄笑。傑夫只好散會，“先生們，請在內測開始前完成模拟任務，你們這周沒有別的事了。胖艾倫，別讓我發現你讓盧卡斯幫你做任務。散會，先生們。”

所以游戲公司真的會讓人充當指引系統？

盧社雲裏霧裏走出會議室，胖艾倫用肘子敲敲他，“我猜是根據模拟任務的得分安排，總不能讓得分最低的指引戴維先生。”

有道理。

所以想指引戴立先生的我需要拿到第幾名？

盧社陷入沉思，回過神來時已經回到最初的辦公室，胖艾倫在他隔壁，沒關門前隐隐約約能聽到他在哼歌，關門後就只有義體運行的細微聲響。他故技重施翻盧卡斯的資料庫想知道模拟任務的事，沒翻幾頁，深藍上線請示義體操控權。

盧社果斷退居二線。

深藍操控的義體走到辦公桌後坐下，視界裏彈出一個內網連接詢問，同意之後辦公室色調變為明快的米白色，牆上浮現大面積落地穿，首都星的都市景觀盡收眼底，辦公桌上方彈出一片視框，盧卡斯不急不忙操作。

盧社感覺自己就像舊世代傳說中附身的鬼魂，百無聊賴地看深藍處理文件、做模拟任務。三個小時後，他忍不住問，“說起來，你叫深藍，深藍財團也叫深藍。”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為本文第一個評論的小可愛加更，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