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化身孤島的鯨(七)

五大部族都有這樣一個類似的節日,水神節則是瀾滄族的狂歡日,這個節日代表着許多美好的東西——生命、希望和愛情。

每年的水神節,瀾滄江畔就會盛開大片大片藍白色的滄若花,滄若花只開這麽一天,它無比的美麗奪目,幽靜澄澈的藍色與潔白無瑕的白色呈漸變式地在花瓣上蔓延開,這是水神給瀾滄族人的賜福。

傳說,部族這一年降生的嬰孩越多,這一年水神節盛開的滄若花也會越多。于是族人們認為它代表着生命與希望,而新生兒是愛情的結晶,所以族人也認為這可以作為愛情的象征。

每一年的水神節夜晚,全族人都會圍坐在草坪上,點上巨大的篝火,大家圍在一起用不成調的歌聲表示自己的喜悅,用淩亂肆意的舞步跳動着自己的熱情。

篝火旁唱歌跳舞的年輕男女們,若是有看對眼的,原始部族不追求形式,也不拘泥于彼此的身份,只要有一方采了滄若花,而另一方接受了,兩人便正式結下契約,成為夫妻,當晚便可進行生命的大和諧,與彼此進行最親密的交融。

以往的每一年,都會數不盡的熱情火辣的女孩子采了自認為最美的那朵滄若花想送給滄寂,可惜,她們心中俊美無俦,冷厲嚴肅的戰神從未接受過。

而在原文裏的這一段,水神節當天,白日裏滄寂恰巧撞破了巫聆沐浴,雙方又日夜親密相處早已暗生情愫,再加上巫聆女子身份告破,有意無意勾引,兩人意亂情迷下發生了關系。

夜裏滄寂便送給了巫聆滄若花,兩人在全族人面前結了契約,成為了全族第一對男男契約,傷透了族內所有少女的蕩漾春心,因為她們并不知道另一方是個假男人。

不過現在,那一天的所有劇情都會重寫。

*****

巫聆是早有想法要在這次水神節上和寂結下契約,畢竟這段時日相處下來,她自認為是滄寂眼中最特別的那個人。

況且因為應涵在祭司法決這一塊穩壓了她一頭,為滄寂吹奏小調這件事又時常讓她不安,她決定和寂結下契約之後,不論寂是否繼續失眠,她都不需要應涵再繼續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了。

面冷心熱,責任心強的滄寂是她早已選定好的歸宿,有任何一丁點阻礙的可能她都不允許存在。

于是因着這段時日與滄寂親信的熟絡,她提前詢問到了滄寂那一天的去向,故意在其必經之路的一個隐秘小湖泊之中沐浴,男人和男人只能當兄弟,她要讓滄寂明白,她是将成為他終生伴侶的女人。

巫聆對自己的美貌十分有信心。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然而巫聆在小湖泊足足擺了整整三個時辰的美麗造型,凍得臉色發青,也沒等到滄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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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快要到晚上,巫聆牙關哆嗦着上岸,氣到差點暈厥,也只能一忍再忍。

所以熟知劇情的優勢實在很明顯,最重要的就是可以阻止各種巧合。

此時,上任大祭司家中。

滄寂端端正正坐在一邊的木凳上,整理着桌上的羊皮手劄,有些無奈地開口:“我都說了……大祭司只對草藥很感興趣,他的手劄都是拿來記錄草藥的。”

他對面的應涵滿臉歉意,跪坐在地上幫着整理翻開過的手劄,連聲道歉:“對不起……是我的要求太唐突了。實在是突然遇上瓶頸有些着急,病急亂投醫地來找你,以為大祭司這裏能有些記載……”

“對不起……”他深深地埋頭,每個動作都在說着自己的局促與內疚,“還耽擱了寂大人這麽久的時間陪我來找……”

滄寂本來也沒生氣,看他這麽鄭重反倒有些哭笑不得。

今日是涵這麽久以來第一次主動來找他,又是滿臉焦慮不安的樣子,躊躇很久才開口,如履薄冰地問自己能不能帶他去前任大祭司的住處,柔和鎮定的神色下都是掩飾不住的惶惶然。

族長早就跟他說過,身為下一任族長該與祭司相處親密和睦,信任無間,滄寂雖然提前說了上任大祭司那裏應該沒有可以解決祭司瓶頸的手劄,但還是決定放下安排答應帶着涵去親自驗證一下。

于是應涵這一看就是一下午,大祭司的屋子前有他生前設下的陣法,只有他自己和身為其養子的滄寂能夠解開并進出,所以滄寂也就陪着耗了一下午。

“水神節的篝火會應該要開始了……”應涵把整理好的手劄都整整齊齊碼在木架上,低緩柔和的聲音裏夾雜了一絲落寞,“寂大人肯定又會被很多女孩子追着送滄若花吧……”

滄寂聽出了那點失落,以為他是因為收不到滄若花為自己的容貌自卑難過,又開始在腦子裏翻來覆去想詞安慰:“……這也沒什麽,其實還挺麻煩,一個不注意就被塞在懷裏了,還要費心思去還……”

應涵聽着他因為安慰太拙劣而更像是炫耀的話,有些哭笑不得,眼睛裏彌漫出淺淡的笑意:“我們還是先去草地那裏吧,該到時間跟族人們一起狂歡了。”

滄寂自然點點頭,兩人出了屋子,一前一後往山坡那片草地行去。

大概是因為兩人對彼此的印象都還不錯,一路上誰都沒有刻意找話題,有一句沒一句地慢慢走着,氣氛竟很默契舒服。

“寂大人,你有……喜歡的人嗎?”忽然應涵這樣開口問道。

滄寂活了十八年,從有意識起,大祭司就在教導着他責任與愛,他一直将大祭司的每一句話都深深刻在腦海裏,責任感已經融進了他骨血裏,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但愛……他深深愛着自己的每一個族人,但單獨對一個人,他卻從未想過。

他搖了搖頭,自己也不确定道:“……沒有吧。”

“是嗎?”跟在他身後的應涵低着頭,“……可是我有,而且……我……喜歡他很久了。”

滄寂一怔,然後回頭看他,心中升騰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微妙感覺,愣了愣才道:“那她一定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吧?”

應涵笑着沒有回答。

兩人都沒再說話,直到到達目的地。

夜幕下,一大堆密密麻麻的人擠在草地上,人群中央是幾簇明亮的篝火。

而不遠處的瀾滄江畔盛開着大片大片藍白色的滄若花,皎潔的月色流瀉在江水裏,同花朵的顏色相似,叫人一時分不清遠處的是花還是水。

幾名戰士迎了上來,“寂大人,你可算到了,快過去吧,大家都等你呢。”

一名戰士看到了他身後穿着祭司長袍的應涵,也恭恭敬敬行了禮節,笑道:“涵大人竟然也來了,那一起過去吧。”

幾名戰士把兩人帶到了篝火中央,老族長正和幾位老夥伴一起烤着自己之前打到的山羊,年輕男女們互相說笑着,也有人已經跳着舞唱起歌來。

一早就到了的巫聆也在中央被人圍着,她模樣俊俏,這段時間又在族中猛刷了一把好感,旁邊還有熱辣大膽的女子想給她送滄若花。

滄寂的到來讓族中的年輕人頓時歡呼起來,那是他們每個人心中的崇拜者。

衆星捧月的巫聆也看到了兩人一前一後過來的模樣,她眼神一變,之前她有打聽過,從前每一年的水神節應涵都是沒有出現過的,她也能猜到,畢竟長得那麽難看,哪個女孩子會瞧得上他。可是現在,他居然出現了,還是和基本與他毫無交集的寂一起。

巫聆心裏非常地不痛快,即使這段時間應涵很安分,但除了夜裏治愈失眠,她仍然不希望寂和應涵有任何單獨相處的機會。

她勾起十分熱忱的笑容,直接把手搭在滄寂肩上,不動聲色把他從應涵身邊拉開,“寂,你可算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落後的應涵垂眸,主動退開幾步坐到老族長旁邊,專注地開始聽着他們聊着陳谷子爛米的往事。

滄寂沒注意這些,只不太習慣地把巫聆的手從肩上拿開,巫聆讪讪地收回手,餘光看見旁邊已經開始唱歌跳舞,互相追逐嬉鬧互送滄若花的年輕男女們,她眼珠一轉拉着寂離開篝火旁人流密集的圈子。

“寂,你能不能看我跳一支舞?”篝火與月色下,她美目顧盼生輝,波光粼粼。

滄寂不太懂聆為何要提出這種要求,但他覺得沒什麽可拒絕的,于是點了點頭。

巫聆在現代時做完自己的殺手任務,就會去迪廳蹦迪跳熱舞發洩,有時遇上合胃口的美男也會相邀與之共舞,男步女步她都會,她知道該如何在舞蹈中表現自己的魅力。

看着周圍這些人毫無美感地粗魯野蠻地亂跳,她心中就想嗤笑,她今天可以教教他們,什麽,才是真正的跳舞。

她還是穿着奴隸的衣裳,破舊的皮裙和上衣,但她一擺出動作,渾身的氣場就變了。

她在滄若花叢邊先是跳起男步,每一步都像在宣戰,帶着雄性的攻擊性和殺伐氣,充滿着力與美。

滄寂的目光的确被這個舞蹈的男步所吸引住了,就連許多不小心看過來的族人也被這英姿勃發的舞姿所吸引,開始全神貫注地欣賞着她跳舞。

被萬人矚目的感覺讓巫聆飄飄然,她圍着一株開得極好的滄若花打轉,然後俯身用嘴咬折含在唇瓣裏,節拍一變,她換成了柔美又熱辣的女步。

衆人能很明顯地看出她氣場的轉換,由攻擊者變為誘惑者,每個眼神都像是在訴說着脈脈情意。

在場的年輕男女幾乎都被她吸引了,女子沉迷于她剛剛殺伐氣十足的男步,男子沉迷于她現在妖嬈的身姿和媚惑的眼神。

巫聆含着一朵滄若花跳着跳着,慢慢接近了滄寂,滄寂也驚豔于她出衆的舞姿,但看着她婀娜的身姿逐步靠近,他覺得有些不太好。

一個大男兒,怎的這幅作态。作風刻板的滄寂想着。

然後就見巫聆一個妖嬈地轉圈,然後蹲下身,仰頭叼着那朵滄若花,想要放在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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