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不留神說漏嘴了。

祁轼臉上多了點被抓包的尴尬。

“色狼。”程梨啪地給他蓋了個大章。

祁轼不服,低聲說:“我是色狼?你有沒有良心?真是色狼的話,你現在早就被我吃得渣都不剩。再說我回我自己房間,去我自己的床上睡覺,有問題?”

他的理很歪,卻也有點難反駁。

不能再繼續跟他杠,因為滑雞粥香氣撲鼻,已經把樂央他們幾個全抓過來了。

樂央來到餐桌旁邊,眼巴巴看着,問:“祁轼,給我也嘗嘗吧?”

淩耽用看瘋子的眼神看着樂央:“你瘋了?這可是祁轼做的,聞着再好聞,也不能碰。”

樂央呵呵了一聲:“你不知道他最近色迷心竅,改邪歸正了麽?”

展卷最現實,誠懇地跟祁轼央求:“祁總,我守了好幾個小時,特別認真,能分我一點嘗嘗嗎?”

祁轼擡起眼皮看他一眼,拿過一個小碗,只給他盛了淺淺的一碗底。

展卷接過來,趕緊舀了一勺放進嘴裏,閉上眼睛,滿足地嘆了口氣。

還沒來得及睜眼享受剩下那點,展卷手裏的碗被淩耽劈手奪走。

淩耽狐疑地看一眼展卷,直接就着小碗抿了一點粥。

愣了愣,把剩下的那點全喝了。

展卷已經快哭了。

淩耽把粥喝了,才問:“米不是普通的米,水也不是普通的水,祁轼,你是用什麽材料,怎麽做出這種味道的?”

祁轼不答,看見程梨的粥快吃完了,再給她添滿。

“我知道,食材是我拿回來的——”展卷搶着說,“——可是我不說。祁總,我表現這麽好,能不能再給一點?”

祁轼心情不錯,又給展卷盛了一點:“這是你的,他們兩個沒份。”

樂央哭唧唧地問淩耽:“好吃嗎?”

淩耽點頭:“我從來沒喝過這麽好喝的粥,又香又滑,滋味簡直難以形容地好。”又探頭看煲裏,“不知道粥裏的雞肉怎麽樣,看着就很嫩。”

程梨有點驚奇:祁轼今天沒連紅線,卻也沒在粥裏放什麽怪東西,難道他真的是打算改邪歸正?

樂央忿忿不平:“祁轼,程梨又嘗不出味道,你做那麽多好吃的給她,不是暴殄天物嗎?”

祁轼呵了一聲:“我願意。”

程梨也不爽了,嘴裏還含着粥,含糊地說:“誰說我嘗不出味道?我能嘗出……嗯……有一點點鹹味。”

剛剛嘗過祁轼的神仙粥的淩耽和展卷一起無語地看着她。

鹹?鹹?一點點鹹?

祁轼的眼神卻瞬間明亮起來:“真的?你能嘗出一點鹹味?”

程梨鄭重地點點頭。

祁轼心滿意足:“總算是不辜負九重冰澗的水和玄淩洲的碎玉凝珠米。”

“九重冰澗的水和玄淩洲的碎玉凝珠米……”

樂央低聲重複了一遍,拽着淩耽,唰地一下不見了。

祁轼望着他們消失的地方,半天才慢悠悠地又補了一句:“不過,不用三昧真火先煮一遍水去去寒氣,喝下去,估計要拉好幾天肚子。嗯。”

程梨一口粥含在嘴裏差點噴出來。

太壞了這個人。

祁轼在程梨對面坐下,給自己也盛了一點,卻沒有吃,只是支着頭看着程梨。

可能是嘗到了一丁點味道,程梨認認真真地吃着生滾滑雞粥。

那天程梨說過的話忽然在祁轼耳邊響起。

“做飯的樂趣,并不在于好不好玩,而是把好吃的東西做出來,看着心愛的人一口一口吃掉,就很滿足。”

祁轼望着程梨不動。

“程梨,我要出幾天差,這次去的地方不能帶你。”

程梨吞掉粥點點頭,指指上面:“你要回九重天嗎?”

祁轼沒回答,只叮囑:“我不在的時候,你出門時一定要帶着砺鋒。”

又從皮夾裏抽出張卡,推給程梨:“密碼是你生日。想買什麽就買,沒有上限,也可以随便取現,再遇到昨天五百萬那種事,別去亂找別人。”

環顧左右:“這裏歸你了,想住哪住哪,想怎麽玩就怎麽玩,什麽都可以,只有一樣,絕對不要碰我正在理的那根小木棍,我怕你沾上因果。”

程梨乖乖地點頭答應。

祁轼又想了想:“還有,每天不要只顧理線,理線不是什麽急事,記得好好吃飯,讓砺鋒開車帶你出去吃,簽單刷卡都可以,用我名字。”

程梨一口粥咽下去,笑出來:“我媽都沒你這麽啰嗦。祁轼,你怎麽突然這麽好?”

祁轼笑了:“因為我圖謀不軌啊。”

程梨知道他在開玩笑,仍然在等他說話。

祁轼不開玩笑了:“我這麽操心,還不是因為你太傻。”

程梨:“……”

祁轼越過飯桌捏捏她的鼻子。

“你三不五時就給我出點事,沒有你,我到哪去找第二個人能幫我理紅線?那一屋子線,要我自己動手,想想都頭疼——所以我不在的時候,你要乖乖的,好好照顧自己。”

他說得很誠懇,程梨點頭答應。

祁轼走了,程梨回家了一次,看見程媽沒什麽事,程梨放心多了。

回來之後,除非必要,程梨索性不再出Bravo大廈,把原本留下年會租小禮服的錢充了點在工卡裏,一日三餐都在樓下員工餐廳解決。

白天理線,累了就學學編程,晚上回小樓睡覺,好像在閉關修行。

不過沒兩天,就有人找程梨。

是郁星發來的消息,約程梨出來。

程梨按照祁轼的囑咐,叫上砺鋒,一起去那家和郁星一直去的咖啡店。

除了郁星,還有別人,不是江池,而是一個和郁星差不多年紀的女孩。

“這是我朋友阮栀。”郁星介紹。

阮栀笑容溫柔,一頭柔順的長發微卷,披在肩上,衣着精致卻不追流行,看上去一身大家閨秀的娴靜,好像不太喜歡說話。

大家坐下,郁星拿出一張喜帖,遞給程梨,原來她和江池已經把結婚的日子定下來了。

“這麽快?”程梨驚喜。

郁星有點不好意思:“我們倆已經認識那麽多年了,我爸媽和他爸媽都催着,讓我們快點結婚,不要再拖了。”

程梨悄悄看一眼她手指上套着的紅圈。

一世姻緣線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多虧你幫我轉運,我上次和阮栀說起這件事,”郁星示意身邊的阮栀,“她也想找你看看,不知道行不行?”

“當然行。”程梨問阮栀,“你也要我幫忙轉一轉感情運嗎?”

“也不是……”阮栀開口。

才說了三個字,就有一個男生走過來,拉開旁邊的空椅子坐下,第一個動作就是伸手捉住阮栀的手,溫柔地握在手中。

男生凝視着阮栀,笑問:“要轉什麽運?”

這是個很好看的男人,雖然肯定比不上祁轼,在人堆裏也很顯眼。

只是完全是另一種風格。

皮膚白到幾乎透明,顯得一雙眼睛極黑,嘴唇極紅。

頭發是半長的,帶着自然的卷曲,穿了一件寬松的純白色寬松款短大衣,平白有了種弱不禁風的氣質。

他的大衣一塵不染,白到耀眼,從頭發到鞋子,全身上下潔淨到驚人的地步,在一個男生身上,看起來十分不正常。

郁星的臉上冒出明顯的緊張。

情況不明,程梨沒有說話。

阮栀倒是很沉得住氣,溫柔一笑:“不是要轉運,郁星說程小姐看姻緣很準,我想找她幫忙看看。”

又對程梨介紹:“這是我男朋友,洛天侑。天侑,這是程梨。”

洛天侑的目光認真地在程梨臉上停留了片刻,問阮栀:“你的新朋友?”

他的目光幽深,沉得看不見底,程梨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本能地向椅子裏縮了縮。

“是,”阮栀笑,“很可愛的女孩子吧?”

洛天侑幽幽問:“比我還可愛麽?”

程梨:?

有這麽比的嗎?

程梨突然明白剛剛洛天侑打量人的目光為什麽讓人不舒服了,他完全是在用看情敵的不友好眼神在看程梨。

這個人思路奇詭,大概是把所有接近阮栀的人,無論男女,全都當成情敵。

“人家是女孩子,怎麽比?”阮栀給了程梨一個歉意的眼神,還是安撫洛天侑,“不過我覺得,全世界你最可愛了。”

洛天侑滿意了,站起來,依舊緊緊握着阮栀的手沒松:“讓你朋友們聊天吧,咱們還有別的事。”

阮栀只得跟着他走了。

他們走了,郁星松一口氣,吸了口果汁:“很奇怪對吧?”

“這個洛天侑到底是怎麽回事?”程梨問。

郁星看了旁邊一言不發坐着不動的砺鋒一眼,有點尴尬。

砺鋒雖然不說話,但是心思敏銳,立刻就察覺了,知道她們女孩子要說悄悄話,自己在旁邊不太方便。

砺鋒對程梨指指衛生間,起身走了。

他走了,郁星才一點一點講給程梨聽。

說起來,洛天侑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他小時候媽媽去世,爸爸又結婚了,他就一直跟着奶奶,直到奶奶去世,才被重新接回爸爸身邊,總而言之,爹不疼娘不愛。

因為非常有藝術天分,洛天侑大學讀了帝都最好的美院,畢業後一直做攝影師,拿了不少獎,在圈內很有點名氣。

阮栀大概是去年認識他的,認識沒幾天,洛天侑就狂追阮栀,火速表白在一起了。

洛天侑是個體貼入微的人,對阮栀好到極致。

什麽出軌聊騷這種事,在洛天侑身上是絕對不可能的。

郁星親眼見過,阮栀只不過抱怨了一句腳冷,洛天侑就在大庭廣衆之下,單膝跪下來,幫阮栀把鞋子脫掉,把腳抱在懷裏幫她暖着。

程梨聽到這裏默了默:這不是體貼,這是有點神經了吧?

果然,郁星接着說,後來阮栀就開始覺得異樣。

每次出門,都好像有人在身後跟着,阮栀想辦法抓了幾次,終于發現,跟蹤的人真的是洛天侑。

然而真正讓阮栀覺得事情很不對勁的,是有一次在洛天侑家裏,阮栀發現了一個箱子。

打開後,裏面全是阮栀的照片。

滿滿一整箱,都認真洗出來,按标簽分門別類放好,各種場景,各種角度,各種姿态,全部都是他偷拍的。

程梨全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郁星卻還在繼續。

後來,阮栀又在洛天侑的電腦裏發現了一個文件夾。

“裏面也是偷拍的照片嗎?”程梨問。

“不是,都是視頻,是阮栀在家裏活動的視頻,”郁星說,“他在她家偷偷裝了很多攝像頭。”

程梨瞪大眼睛:“這還算什麽命,應該報警啊?那個洛天侑是個偷拍女孩子的色狼吧?”

“阮栀說他并不是,”郁星冷靜答,“因為他在全屋都裝滿了攝像頭,唯獨浴室和卧室沒有,阮栀還說,明明有時候應該有穿得很少走到客廳裏的片段,全都被他仔細剪掉了。”

程梨:“……”

雖然但是,怎麽聽起來比色狼還要可怕?

程梨問:“這個人這麽變态,阮栀還不跟他分手?”

“阮栀開始發現他不對勁的時候,确實提過分手,不過當天晚上,洛天侑就從家裏樓上跳下來了。”

“不過沒摔死,”郁星說,“他從五樓跳下來,幸好被下面的雨蓬擋了一下,彈起來又摔在綠化帶的矮樹叢上,斷了兩根肋骨和小腿,養了好長一段時間,你看他現在走路還有點跛。”

五樓跳下來。他好像是真的想死。

郁星也在說:“他是真想死,把東西該怎麽處理全都分類打包好了,貼上标簽,跳下來之前也完全沒有威脅阮栀的意思,連個電話都沒給她打,就自己默默地跳了。”

“他把所有的財産都留給了阮栀,還給阮栀留了一句話:真想和你一起死,然而我死也不會傷害你。現在我死了,你就沒辦法跟我分手了吧?還加了個笑哭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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