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貳【往事依稀】

更新時間2015-2-5 16:30:34 字數:4357

國宴正在準備,宮人在不停腳步的忙碌着,第一次進入皇宮的墨蘭對這裏一切都感到新奇,距離開宴還有些時辰,墨蘭一個人四處逛着。

不覺間走到了觀錦亭,望遍四周山水之色盡收眼底,映日荷花浸染了湖面,天邊盡是紅霞,水天一色。墨蘭被這景色迷住了,走着臺階還看着兩旁的紅荷,一腳落空。當自己已經做好狠摔一下的準備時,一個力量突然抓住自己,拉了回去。“姑娘走路要小心。”轉過身去是一個身着白衣的男子,那是一個讓她永生難忘的面容,初雪般的肌容,劍眉之下一雙眸子如同夜晚的星空般深邃迷人,從容的表情嘴角勾畫出一道淡淡的微笑,夕陽在他英俊的面容上撒下金色的光輝宛如神祇。墨蘭一下不知所措,看到白衣男子身旁同行的男子身着一身湖藍色長袍腰間一條金絲做邊的腰帶,上有銀線刺繡皇家圖騰看他年紀也就二十出頭應該是太子忙行禮,“民女墨蘭,拜見太子殿下。”“不必了。”月清望了一眼遠處的落日,“我看這時間也差不多了,該去和榮殿了。”兩個英俊的年輕男子消失在火燒雲籠罩的亭閣中。

墨蘭繞了大圈才找到殿中,人已經都就坐的差不多了,大殿中燈火通明,宴席還未開始場面還有些喧鬧,墨蘭看到後姐姐忙向她走過去。

“你跑到哪去了?找你半天。”墨竹拉墨蘭坐下。

“随便轉轉。”

“皇宮裏怎麽能亂走動,可不能再亂跑了。”

墨蘭默默坐在位子上,看着這和榮殿裏的一切。自己身旁都是貴族千金兩三個一聚持着手團扇半遮着面,嬉笑談論着近于主位的皇子世子和對面的年輕文臣和将軍。

對面的衆皇子,其中最惹眼的就是太子月清,倒不是因為其他皇子樣貌平凡,帝王本就是英俊之人年輕皇子自然都生的不差,只是他更特別一些。

月清絕對是衆皇子中最合适繼承大統的那個,不僅僅因為他是嫡長子,文韬武略和他與生俱來的領導能力和強大的氣場,一舉一動都頗有帝王的風範。四皇子和九皇子墨蘭先前聽說過他們,也一眼認了出來,月滔是相貌最像帝王的那個,但他與其他皇子不同,常年習武的風吹日曬讓他有一身小麥色的皮膚,身材魁梧高大,年紀輕輕卻已久經沙場,一身盔甲把人襯的威猛。坐在他身邊的九皇子月澈與他形成鮮明的對比,月澈生的同他的名字一般清澈透明宛若一朵嬌蓮,恐怕這天下的女子也沒有幾個能與他媲美。月澈生母淑妃生前是出了名的美人,可惜身子一直不好,月澈六歲時就病故了,月澈過繼給皇後。月澈同他的母妃一樣身體虛弱,常年喝着藥,可就是這樣一個連兵器都拿不起的人卻精通兵法,無人能及的。

月澈身邊的那個是三皇子月渡,月渡是除體弱的月澈外唯一不習武的那個,飽讀詩書,文采不凡,喜好書畫樂律,性格裏有些優柔寡斷,顯露在神态上有些憂愁之态,喜歡游覽山水,京城中愛慕他的姑娘倒是甚多。

衆多皇家子弟中,一個女子在其中顯得各外乍眼,一身素白長裙孔雀藍絲在袖口綻開一個同月清身上相同的圖騰,幽幽燈火照應下幾朵暗花在衣上綻放。這華貴卻不雍容的衣裝,襯的是一個傾城之人,她的面容容就像是寧靜海面上的天空一般幹淨美好,偶爾的喜怒就像是那路過的浮雲絲毫掩不住她與生俱來的皇族氣質,舉手投足間盡顯端莊。墨蘭心裏想這一定就是公主月溪吧。此刻月溪正與近桌的月滔談笑。月溪身旁坐着一藍衣少女,微低着頭看不清全部模樣,一雙深藍色眸子很是特別,手托着下巴眼神直直發愣,仿佛這殿中一切都與她無關。突然間藍眸少女好像察覺了什麽,四處張望,墨蘭連忙轉過頭。

無意掃了一眼,在人群裏看到那張面孔,如一輪新月明朗動人,正同身邊的男子交談着,一身白衣袖口上盡是金線刺繡,衣身上從左領開始印着一個大面積的銀色圖騰紋案蔓延至腰間……不知何時白衣男子發現了自己,溫潤一笑,朝自己點點頭。墨蘭禮貌回笑。

也不知為何,那一刻竟深深印在了她的心裏日夜思寐,後來一次偶然她得知那個白衣男子就是居于神凝谷的西月王世子月明。

再後來,墨蘭不顧家人反對毅然要參加采血,終究是來了裂谷,只為尋他。

尉遲從門外走進,站到月溪身邊。

“辦完了?”月溪沒有看他。

“已經吩咐下去了,嬈月宮會馬上處理好。”

月溪面無表情,“找人好好葬了吧。”起身走向門外,坐到殿門口,望着天空,怔怔的想着什麽。

“這是怎麽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陵陽傲雪出現在殿前。

“沒什麽。”月溪擡頭看了一眼陵陽傲雪又低下頭。

陵陽傲雪看月溪表情有些傷感,“不會是在為那個被處置的新血吧?”

月溪看了看陵陽搖搖頭,“只是有些想家了。”其實這些年她早該看淡這一切,裂谷中的宮人殿徒一個不經意的差錯都有可能讓自己搭上性命,但因這裏有着最好的待遇,有的關聯到家族榮耀,至使一屆一屆的血被采入,他們之中大多都是背負着家族榮耀身不由己。可這次墨蘭的出現卻讓自己心生不忍,她本該是在父母身旁撒嬌的孩子,卻孤身一人來這裂谷,就像當年自己,或者自己要比她幸運一些。想到這月溪不禁搖頭自己怎麽會想這麽多,也許是因為太久沒有處置過宮人了。

陵陽溫然笑笑,“沒事,馬上到國會慶典就回國都了。”

【三年前】

天空很明朗,清淡的如一碗水。被人精心修剪過的牡丹在花壇中開的正豔,引來紛飛的蝶。月溪并顧不上這些,正在用最快的速度向議政殿去。她并不清楚出了什麽事,但她知道一定很重要。在這之前她還從未走進過議政殿一次,那裏是帝王同大臣商讨國家大事的地方與從不聞政事的她似乎毫無關系。可是這次是帝王是貼身侍從親自來報的。

月溪站在議政殿前,守門的侍衛同雕像般站在距議政殿很遠的地方,門外也沒有侍從,月溪走到門前推門而入。

帝王月斯眉頭緊皺坐在正座上,凝視着桌上的玉玺,眼神中燃燒着憤怒與無奈,幾個臣子退居兩側,看服飾官位并不低,丞相正屈身在大殿正中。

“兒臣拜見父皇。”月溪上前行禮時,低頭看了一眼丞相,心裏不禁盤算,究竟是什麽事。

“溪兒,過來。”帝王示意月溪到自己坐到身邊。

月溪走上去坐在帝王一旁,“父皇叫兒臣來是……”

帝王指了指丞相,“丞相先起來,跟她說。”

丞相起身行禮,“殿下,神凝裂谷漫影殿主退位殿主空缺,望殿下前往就職。”說着朝着月溪跪下,兩側臣子紛紛下跪,“望殿下以國事為重”。

月溪一驚,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向後一退,“各位大人這是做什麽。”月溪轉頭去看帝王,帝王仍是緊鎖眉頭,擡手指着下面衆臣,手指有些顫抖,“他們讓朕準你去那神凝谷。”

月溪走到衆臣前,面對帝王,“兒臣去就是。”

“溪兒,你知道那神凝谷是什麽地方嗎?”

月溪怔了怔,雖然坊間關于神凝谷的傳說衆多,但都是些道聽途說,裂谷之外沒幾個人去過那,“前幾年皇叔不是請命去了那裏。”

“那神凝谷地勢兇險,危險重重,實在不是你待的地方。”

“兒臣……”月溪要說,被帝王打斷,“你先回去。”月溪只好向外走去,國師正好從外進來,月溪向國師行禮,走了出去。

國師上前,坐在偏座上,“陛下,諸位大臣為何都行此大禮,這要如何議事。”

帝王揮揮手,“都給我坐回去。”

“既然殿下已經同意,臣以為……”丞相上前去。

“你以為?你怎麽這麽多以為,難道朕都要順從于你!”帝王終是怒了,“兩年前你說裂谷群龍無首叫朕派西月王去,逼得朕的親弟弟親自向朕請命。如今你又要朕派唯一的女兒去那做什麽殿主,你是叫朕将都城之中的皇族全部遷居裂谷你才肯安心嗎!”

“陛下,公主确實是最好的人選。望陛下以國事為重。”丞相走到殿前。

“國事?我偌大異界就不能再找出一個做那殿主的人?”帝王一掌拍在書案上,殿中一片寂靜,他實在是不願月溪前去,月溪是他與皇後最小的孩子,從小一直在他身邊,這些年自己對衆皇子要求嚴苛不敢有絲毫松懈,就将父親對孩子的疼愛都傾于這唯一的女兒身上,月溪聰慧懂事有着極高的天賦,更是令他極為重視。半年前月溪在城外遭劫,昏迷了很多天,從那時起他就發誓絕不能再讓自己的女兒受到半點傷害。如果将這些都放在一邊不談,有一個更重要原因。在異界歷代公主的位置都極為特殊,保管着關乎國家命脈的物品,帝王從來不敢輕易讓月溪離開都城,更何況去那千裏之外的神凝谷。

“陛下,可聽老臣一言。”國師站起來。

“國師請講。”

“老臣覺得讓公主去裂谷也并非不妥。”

“國師何出此言,那裂谷的危險,加之歹人對神島虎視眈眈……”

“神凝谷雖然偏遠,可裂谷确實要比這皇宮裏安全的多,異界之中沒有比裂谷更戒備加森嚴之處了。這兩年裂谷被西月王打理的僅僅有條,裂谷危險只是對于裂谷之外的人。而且遠離這城鎮的喧嘩對于殿下也有好處,既然殿下已經同意何不讓她去。”古司又補充到,“陛下若是實在不放心,門生之中多有能力高于裂谷中人的,一并保護殿下。”

帝王沉默了。

傍晚,帝王步入月溪的行宮,步伐有些沉重,他第一次以這般心情去見女兒。月溪正坐在案前翻看宮中賬目,看帝王走進廳來,連忙起身,帝王示意她不必行禮。

“父皇怎麽這麽煩心,說出來讓兒臣聽聽。”月溪扶帝王坐下,遞上一盞茶,“父皇可是與丞相吵起來了?”

“溪兒,父皇是真舍不得你去。”

“兒臣又不是去赴戰場,父皇何必這樣。父皇斥責丞相,丞相不敢直言頂撞父皇,丞相若是哪天受不住辭了官,父皇可就少了一忠臣了。”

帝王嘆了口氣。

一個宮女步進廳裏,“殿下,晚膳已經好了。”

月溪看看帝王,“父皇在兒臣宮裏用膳吧。”

“好。”

帝王坐在桌前沒吃進什麽東西,只是坐在那看着月溪。

月溪停下筷子,“父皇怎麽不吃?”

“我不餓。”帝王搖搖頭。

“那怎麽行,父皇是一國之君,自己的身體當然是最重要的。”月溪說着往月斯碗裏夾菜,“父王多吃些明日早朝才有精神,大臣……”

“別提他們。”帝王放下筷子,拍拍月溪胳膊,“前陣子太忙沒時間來看你,父皇今天就是來陪你,不去想他那些朝中政務軍國大臣。”

“父皇既然來陪兒臣,怎麽還這副表情,把兒臣宮裏的鹦鹉都吓飛了。”月溪打趣道。帝王釋然一笑,“還是我兒最得我心。”

“父皇,這桌菜你若是再不吃可就都涼透了。”月溪遞上筷子。

“好,我吃。”

用過晚膳,月溪同月斯在廳中下棋。

“溪兒,你真的想好了?”帝王邊放棋子邊說到。

月溪拿起棋子正要放停了一停,“父皇不是說今天不提那些政事嗎。”

“朕是想問自己的女兒,真的不想再留在父皇身邊了嗎。”帝王表情淡然,語氣裏盡是摻雜着悲涼。

月溪打趣,“父皇這麽說豈不是置女兒于不孝。”說着放下一枚棋子,“父皇輸了。”

月溪挪到帝王身邊,帝王看着月溪幹淨美好的笑容,心裏更加惆悵露出一絲苦笑,“朕有這偌大的基業,到頭來卻連自己女兒留在自己身邊的權力都沒有。”

“父皇,兒臣已經很滿足了。”月溪靠在帝王懷裏,“如果父皇不是帝王,那不是與大臣争論的權力都沒有。”

帝王拍拍月溪,“朕這一生有一些很重要的人,朕的父母、老師、弟弟、妻子和孩子,現在朕的父皇母後已經仙逝,朕的親弟弟為朕守着神島,在朕身邊的只剩下國師,皇後,清兒和你,現在你也要為朕去守那神凝谷了。”

“那三哥四哥和弟弟們呢?”月溪問到。

“朕的孩子對朕來說都很重要。”帝王看着月溪,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兒臣又不是從此便不回來了,一旦更有合适的人,兒臣就立刻回都城。”月溪看看窗外,“天色已晚,父皇回去休息吧。”

月溪送帝王出行宮,一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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