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叁【玄鳴】

更新時間2015-2-9 0:48:10 字數:4324

墨蘭從沉睡中醒來,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自己不知為何躺在一張床上,房間裏空蕩無人,墨蘭起身推門卻怎麽都打不開。這時一個身着褐色短衣少年從窗戶一躍而入,墨蘭看清少年的模樣正是那天遇見的軒遲。

“你帶我來的?”

“對。”

“你為什麽帶我來這?”墨蘭看着軒遲。

“當然是救你。”軒遲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你差點被人害死知不知道。”

墨蘭一驚,心想不好,“害我的人在哪?”

“被我打暈了,應該還在河邊。”軒遲的言行滿是不在乎,略顯青澀的面容散露出年少不羁。

“你不該救我,快走吧。”墨蘭無奈嘆口氣。

“放心,這個院子是我無意發現的平時只在院裏堆雜物很少有人來,沒人知道的。”軒遲不以為然。

“千萬別對別人說你見過我,我會牽連你的。”墨蘭搖搖頭。

軒遲看看天色,“壞了就要晚訓了,吃到放桌子上了,明天再來找你。”軒遲從窗翻出。

嬈月宮外紫煙缭繞,缺少了平日裏裏的琴瑟笙簫,維娜坐在大殿正座上,妩媚傾城的面容上少了那一抹朱色的笑容,黛眉下一對桃花眼少了往日的溫婉,散發出令人窒息的寒光,殿廳中一個年輕女子單膝跪地。

“一個剛入谷的小姑娘,就在你這司西最得力最得力的副使手裏跑了?”維娜搖搖頭很是不滿,“這麽多年我嬈月宮西殿經手這麽多宮人處置,還沒有一次失過手。”

“屬下無能,太過松懈沒想到……有人會從背後襲擊。”女子說到,“請殿主降罪。”

“屬下督下不嚴,請殿主治罪。”站在一側的青衣男子走上前低下頭。

“本座暫且饒你一次。”維娜說到,“柳玉,這次你親自去做。”

“是”青衣男子退下。

月溪走下臺階,出了漫影殿。

來到嬈月宮前,月溪停下腳步看着這高大的宮殿,銀白牆壁圍繞着紫色煙霧,一輪皎月依偎在桂樹梢。自己好像許久未來這裏了。

走進宮中,月溪直向維娜卧房走去。維娜正卧在貴妃椅上小憩,一旁的白葵鹦鹉正在整理羽毛,看到月溪進來叫了起來。“殿下來了。”維娜醒來還帶着困意。

“我還沒想叫你,叫這家夥給你吵醒了。”月溪走到鹦鹉旁伸手去摸鹦鹉的羽毛,“我看它好像又長大了。”

“你送我的鹦鹉怎麽敢不好吃好喝待着。”維娜笑道。

月溪坐過去“诶,這鹦鹉明知不是我的,怎麽老賴在我頭上。”

“不說這個行嗎?”維娜擡手,鹦鹉飛過去。維娜溺愛的輕撫鹦鹉羽毛。“我還從來沒想過這種事。”維娜把鹦鹉放回架子上,“說正事,這次回國都要待多久?”

“大概半個月,祭天一結束就回來。”

“那就替我問候義父。”

“你真是不準備回去了?”月溪拉着維娜的手。

“現在不是情況特殊嗎,等采血完成我再回去也不遲。”維娜說到,“現在那個新血被劫走也許就和那群人有關,你們這次回都城他們一定會有所放松,趁這次一定要把事情處理妥當。”

尉遲一早去馬棚牽馬,剛好遇到月明,兩人一同帶馬去漫影殿。按照往年,月溪月明和尉遲淩都會先回國都,這一年也不例外。

殿中走出兩人,月明先是一愣,打量過去。藍瞳長發并未完全盤起,只飾了一只點翠的發簪,散落的發絲及到腰間。身着一條湖藍色長裙刺繡着白色梅花,一件輕紗襯在長裙外輕薄如霧。

在看月溪一身男子裝扮,湖藍色印花的白色長袍與藍瞳的衣裙照應,腰間一條銀色腰帶,一襲長發高高绾起,手中一把折扇盡顯儒雅風氣,拭去粉黛,眉宇間多了幾絲英氣,一雙黑眸含情脈脈,散發一種別樣氣質的美。

遠遠看去正是一對碧人。

“月家五公子見過二哥。”月溪頑皮一笑。

“別鬧了,快走吧。”月明說着遞過缰繩。

四人上馬向都城出發。

臨近傍晚,四人找到一家客棧投宿,客棧應該在當地小有名氣,進出的都是些財主商人腰纏萬貫之輩,這一點在價錢上很有體現。

月溪将馬給尉遲第一個走進廳裏,一枚金子放到櫃上,“小二,三間上房。”随後三人也進來。

“四位是要三間房?”

月溪瞟了一眼身後的藍瞳故作淡定,“怎麽,不行啊?”

“行行行,您怎麽都行。”小二笑着拿過金子把四人領到樓上。

月溪和月明在下樓坐在大廳中間的一個位置,藍瞳不一會也下來了。三人坐在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卻又能将大廳盡收眼底。不會兒尉遲過來,四個人等着上菜,月溪和月明都在看着來來去去的客人,尉遲淩表情淡然冷眼看着一切,藍瞳一直吃着桌上的點心。

店外走進一個人,手中拿了一個大包裹,放到桌上展開布,裏面包的是一把古琴。

“各位,我這裏有一古琴想要出手,五十兩銀,各位可有人想買?”

“你這什麽琴,憑什麽值五十兩。”有人起哄到。

“各位可不要小看這琴,可是出自皇族工藝,看着雕刻和鑲嵌市面上可難找。而且年份久遠也算得上古董。”

月溪凝視那琴小聲說到,“二哥看那琴是不是很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我知道,陵陽有把跟那個很像就是顏色不一樣。”藍瞳插話到。

月溪突然想起,一個眼神示意尉遲,尉遲走了過去,“不知在下可否試一下此琴?”

商人點頭。

尉遲撫上琴弦,一音驚人。尉遲淩也有些驚訝,其實自己也并不是多麽擅長琴技,随手一撫的韻律如此震徹人心,不知用這琴奏上一曲當是如何天籁。

“這把琴我要了。”

尉遲淩剛想放錢,一個商人模樣的人開了價,“我出六十兩。”

“八十兩。”尉遲淩自然不甘示弱。

“一百兩。”又有人報上價。

“一百五十兩。”尉遲表情依舊從容。

“二百兩。”又有人加價。衆人唏噓不已,二百兩已經超過了市面上任何一把琴的價格。

“二十兩黃金。”(一兩黃金三十兩銀。)角落裏傳來一個聲音走出一個手持折扇的白衣人。廳裏一時間有些沸騰,“這位公子,這麽多錢買一把琴有些不值吧?”剛才競價的人說到。

“就算一百金又如何,我樂意。”

“公子出手好爽快。”

尉遲淩拿出兩錠黃金放在桌上,抱着琴随月溪上樓,藍瞳和月明跟過去。

“叫他們把飯菜送到樓上。”月溪回頭對尉遲說到。

“是。”

“你也太張揚了。”月明坐在桌邊看着月溪。

“怎麽會,誰認得出我們?”月溪不以為然擦拭着古琴。

“買琴就買琴,哪有一下擡這麽多價的,就是沒有叛黨恐怕也要招賊。”

“反正都買了。”月溪翻過琴身,上有一道火燎的痕跡,“果然是。”

“尉遲不是看過了嗎?”月明說到。

“我說的是那場火,果然是為這把琴。”

“主人,什麽火啊?”藍瞳湊過去撥撥琴弦,一音繞梁。

“五年前文國公府一場大火燒了一夜,除了一些字畫外,唯一丢了的就是這把陵陽世家的兩把傳家古琴之一玄鳴,當時有人說這把琴已經燒毀,也有人說是被人趁火盜走。沒想到竟然會在那個商人手裏。”

“那另一把呢?”藍瞳問到。

“就是傲雪那裏那把青吟。”

三人正在聊,尉遲突然推門而入,“殿下,剛才那個商人沒有拿走錢就走了。”

“怎麽回事?”月溪問到。

“小二說,他把錢放在櫃上就慌忙走了,像是着急做什麽事。”尉遲面無表情冷冷說道。

“不好,我們不能再在這住下了。”月明起身,“走。”

藍瞳看着三人,“去哪啊?”

“當然是都城。”月溪說着拉着藍瞳向樓下走去。

“主人我自己會走啊!”

趕了一夜路馬匹都有些支撐不住,馬匹速度明顯減慢,明顯硬撐着。“主人尋墨它們都累了。”藍瞳停下來,月溪三人跟着停下。

尉遲淩下馬查看,“這樣再跑下去到都城恐怕是要廢了。”

“先找地方歇一歇吧。”月明牽着馬匹向不遠處一片湖走去。

四人坐在湖邊,月溪靠在藍瞳懷裏閉目養神,尉遲淩在一旁在火中加柴,燒烤食物。

“沒想到尉遲大人還會幹這個。”月明接過食物。

“以前出任務風餐露宿的習慣了。”

“這麽大味道不怕招來野獸。”月溪坐起來。

尉遲淩放下手中的東西,站起來,長劍出竅閃過一束凜冽的寒光,“有人比野獸先到了。”凝視四周長劍一揮,“通通通”從高樹上掉下幾個人來,月明月溪和藍瞳忙起身。

“尉遲大人好劍法。”遠處傳來銀鈴般的聲音走來一個身着灰衣的人,是一個女子,手中持着一把斷刀,銀色面具遮住一半面容仍遮不住嘴角邊猙獰的傷疤。

“你認識我?”尉遲冷冷說到。

“我不只認得你,四位我都認識。”灰衣女子朱唇一抿一個邪笑,“月溪殿下這身打扮倒是俊俏,怎麽只持一把折扇,這怎麽行我可不會憐香惜玉啊。”

月溪冷笑,單手打開扇面,輕搖折扇,風襲到灰衣人耳邊。“就你還用不着大動幹戈。”不知月溪何時來到他身後,扇面抵着灰衣人的脖頸,劃破了灰衣人的皮膚,銀色扇面下滲出血來。

“呵呵,月溪殿下這漫影殿主果然名不虛傳。”灰衣女子一下掙脫開,斷刀指着月溪,“都在那等着幹嘛!”灰衣人呵斥道,一時不知從哪出現一群黑衣人,将幾人圍住。藍瞳握緊拳頭,眼中略過一絲金光,雙目如同兩顆明珠耀眼,身後一身巨響湖中水卷起如同一條巨龍,“嘩”的一聲将岸上大半黑衣人卷入湖中,突然沉默下來,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死一般的平靜,黑衣人紛紛後退到灰衣女子身後,灰衣看着這一切,壓制着自己的恐懼的神情,卻掩不去面具露出的雙眼透出無比的驚懼和難以置信,那深不可測的湖水波光閃的唯美動人平靜的湖面仿佛能夠吞噬整個黑夜。

“你不是人。”灰衣女子的目光轉向藍瞳,聲音一下沉下來。

“原來你也有不知道的啊。”藍瞳一步一步走向灰衣女子,露出頑皮的表情,手指輕撥開刀刃像是撥開花叢一般,刀刃變成粉末灑在地面,灰衣人已動彈不得。

“覺蒼……”灰衣女子被藍瞳輕推一下意識模糊昏了過去。

藍瞳看向月溪,“主人。”

月溪看着腳下灰衣人,“留一個活的,剩下的都處理了。”

“快撤!”不知黑衣人中誰喊了一句。衆人轉身,尉遲和月明擋在前面。帶頭的黑衣人冷笑一聲,拔出劍自盡,所有黑衣人紛紛自盡。

灰衣女子漸漸蘇醒,自己手腳已經被捆綁,依在一棵樹上,四人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休息,尉遲淩看到灰衣女子醒來,示意月明,兩人走了過去。

灰衣女子冷笑到,“我原以為今天計劃萬無一失,沒想到你們竟還有覺蒼。”

藍瞳在不遠處微睜雙眼,臉上閃過不屑,又低頭看看偎在身邊熟睡的月溪暖暖一笑閉上眼睛。

“你是明暗教的人?”月明看向灰衣女子。

“不必問我,你們什麽也問不出。”灰衣女子看向別處。

尉遲蹲下來,從容的微笑語氣淡然,雙眼一眯,黑色的眸子散出令人顫栗的寒光,“我有一千種方法讓你開口。”說着用劍鞘托起女子的下巴,“不過你最好現在說,我不想對女人動手。”

寒光一閃,女子的面具掉落,尉遲淩回頭看月明,月明嘴微張,表情掩飾不住的驚訝。尉遲順着目光看向女子,心中一驚。乍一看那是一副多麽熟悉的面容,皮膚白皙如凝脂如同四月梨花,一抹朱唇嬌豔動人,這是一張多麽像維娜的面容。如果不是臉上的那道傷疤旁人肯定是會認錯。

“看我幹嘛?”女子不屑說到,突然意識到什麽,睜大眼有些憤怒,扭過頭試圖掩飾傷疤,這應該是她很介懷的。

尉遲很快恢複從容。

“你是誰!”月明聲音很是低沉,一只手抓住女子的衣領。

“放開!”女子怒視月明的手,白皙的手背上青筋突起。

“小王爺。”尉遲淩覺得月明有些不對,抓住他的手腕。

月明松手,向後推了兩步,“我沒事。”

尉遲淩再次直視女子,“說吧,我不想動手。”

“呵呵,你覺得我會給你機會嗎?”女子冷笑,黑血從口中噴出。尉遲淩一閃,血不偏不倚濺到月明雪白的錦緞衣袖上。

“死了。”尉遲淩的語氣淡然冰冷。

月明凝視灰衣女子許久,又回頭看看黑衣人的屍首,神情黯然“一起埋了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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