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初見藍轶

一墨正想從包裏拿出手機看時間,聽到這個聲音,她身體一僵,擡頭看向來人,禮貌的點頭微笑,“藍玄風。”

藍玄風提着一碗粥走進病房。“墨兒,我聽說你病了,來看看你,給你帶了清風齋的粥。”

一墨這才發現外面已經黑沉沉的了,她低頭看向手機,六點三十二分。一墨擡頭,指了指旁邊的凳子,“謝謝,坐吧。”

清風齋素來以“店小欺客”聞名,但他們家的粥确是一絕,一墨歷來喜歡。

藍玄風依言坐下,打開碗蓋,一陣香味飄散開來,一墨今天本來就沒吃多少,此時已經退了燒,食欲也上來了,她聞見這陣香味,倒真覺出餓來。

一墨也未矯情,這就想接過粥來吃,可她只有一個手能動,這樣想着,動作便是一頓。

藍玄風也和她想到一塊兒去了,神色帶着幾分期許,“墨兒,你不方便,我喂你吧。”

一墨明白,她再推辭便是自找尴尬了,又看到藍玄風這小心翼翼的模樣,她也實在沒能把拒絕的話說出口,只能點了點頭。

藍玄風看到她點頭,眼睛便是一亮,他挖了一勺粥,小心的吹涼,喂向一墨。

一碗粥就這麽被藍玄風一勺勺的喂給一墨吃了,等碗底空了,一墨擡頭一看,輸液瓶也快空了。

一墨擦了擦嘴,摁了床頭的鈴,讓護士把針拔了。

她終于松了口氣,這萬惡的吊瓶,真是讨厭。

兩人并肩下了樓,藍玄風看見一墨沒開車來,又提議送一墨回去。

大概是債多了不愁,一墨懶得拒絕,坐着藍玄風的車回了家。

晚上,一墨躺在被窩裏,卻睡不着。

她知道這是一種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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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念着不肯接近藍玄風,也執念着不肯忘記藍玄風。

她曾經确實愛過藍玄風,可愛情何其虛渺?在三年的自責中,也許她對藍玄風的愛已經變成了愧疚,這種愧疚成為她身上的一道枷鎖,一道她不敢摘下的枷鎖。于是她再也不敢忘記自己對藍玄風造成的傷害,便再也忘不了藍玄風。

這種愧疚在三年的日子裏折磨着她,已經變成了她的心魔,它阻擋着一墨再次接近藍玄風,它以這種方式折磨着她的內心,而她甘之如饴。

一墨明白,自己陷進了心魔,而且逃不出來,或者自己根本不想逃出來。

元旦那天,醫院終于開了張。

名字很簡單,中西醫院。

一墨拉着好友嬌嬌去觀了禮,一墨和薛進的一些好友也來捧了場。

一墨見此,大手一揮,在帝國酒店訂了兩張桌子。

今天是好事,大夥兒也都是上趕着說些好話,氣氛倒是愉快。

等到結束,已是下午三點,來客基本上都告辭了,薛進也早早去了醫院坐鎮,因而只剩下了一墨和嬌嬌。

“這幾天心情不好,走,跟我去轉轉。”嬌嬌扯着一墨走出酒店。

“怎麽了?”一墨扭頭,笑盈盈的看着她。

“我爸逼我相親!”嬌嬌氣的鼓起了腮幫子。

“你也二十六歲了,也該找個男朋友了。”

“什麽嘛,一墨,我可不想把自己早早嫁過去給人家洗衣做飯生娃,連你也棄我不顧。”

一墨好笑的捏捏她的臉,“行了,帶你去找點樂子。”

“去哪?”嬌嬌眨着星星眼,滿懷期待的盯着一墨。

“去片場如何,江文豪在海邊拍外景,離這兒不遠,咱去看看有什麽有意思的。”

“我還沒見過怎樣拍電影呢,太好了!”嬌嬌滿眼放光。

一墨駕車到了海邊片場,正巧遇上江文豪的戲份,兩人沒有驚擾衆人,偷偷躲在後面看。

江文豪一副将軍模樣,卻不是在戰場運籌帷幄揚鞭策馬,而是懷抱美人無語凝噎。

正如所見,江文豪扮演的是項羽,虞姬死時的項羽。

嬌嬌覺得恍惚。

她覺得自己真的看到了那個令無數人敬仰令無數人感慨的西楚霸王。

他并非禦兵百萬奮勇殺敵盡顯王者氣概,也不是血濺滿身揮刀自刺無言江東父老的霸王,此時,他只是一個男人。

是一個親眼看着心中摯愛死去的男人。

他抱着虞姬的扮演者,未落一滴淚,別人卻輕易能感覺到他的痛不欲生。

他的粗糙手掌放下了一輩子不舍得放下的刀劍,來回撫摸着已經斷了氣的虞姬。

他頂着一頭潦亂長發的頭顱緩緩埋進虞姬的脖頸裏,黝黑的臉緊緊貼着虞姬白皙精致的臉龐。

她忽然羨慕起這個女人來。

他在抱着她,他在為她心傷。

如果有一個人這樣對自己,此生無憾。

嬌嬌聽着導演喊中途休息,看着江文豪接過助理手中的咖啡,又聽助理說了什麽,這才轉身看向自己和一墨這邊。

她覺得自己移不開眼了。

無論是場中還是場外,江文豪像一個發光體,優雅,霸氣,引人駐目。

等她回過神,江文豪已經站在了她們面前。

一墨将手裏的蟹黃包遞過去,“來的路上正好看見有賣的,給你帶了幾個。”

江文豪露出大大的笑臉,“還是一墨寶貝兒知道疼我。”他拿起一個,三兩口吃完,卻不顯絲毫粗魯。

幸好今天江文豪的戲份不多,一墨和嬌嬌等了沒多久,江文豪就換好衣服過來了。

三人草草吃了飯後,去了附近的一個酒吧。

每人人拿着一杯酒,一邊飲酒一邊聊天,悠閑惬意。

中途,一墨去了洗手間。

包廂裏只剩他們兩個人,嬌嬌看着對面的江文豪,一雙漂亮的杏眼輕輕眨着,臉很快泛了紅色。

這種羞澀,從未有過。

生在豪門,她自小被教導要自信優雅,她也從來覺得自己做得很好。

可此刻,她覺得手足無措。

她想,完了。

“安總。”渾厚聲音穿進耳膜,一墨轉頭。

“秦老大。”一墨微笑,“沒想到在這兒碰上您。”

秦天上前幾步,站在一墨面前,指着身後的一個男人,“這是這間酒吧的經理胡珏,安總以後要是再來,直接找他就行。”又轉過身分吩咐那個男人,“以後見到安總,要好好招待。”

胡珏惶恐應下。

一墨眼中含笑,“如此,麻煩秦老大了。”

秦天薄唇微勾,“還有幾個朋友在那邊包廂,安總可否賞臉?”

一墨微微點頭,“秦老大客氣,一墨求之不得。”

秦天笑意染上眉梢,環着一墨向包廂走去,一墨感覺到後背的碰觸,身體微微一僵,須臾放松下來,這本是尋常禮節,無傷大雅。

秦天松松環着她,為她避過狹窄走廊裏擦肩而過的客人,這本是平常的紳士所為,此刻,他的心裏卻泛起細小漣漪。他能聞得見身邊小女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是一種能令人愉悅的味道。她稍稍翹起的短發偶爾能擦到他的鼻梁,癢癢的,似乎擦在了他的心上,把他的心也弄得癢癢的。

秦天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唔,有點燙。

秦天推門進去,“遇到一個朋友,請她來坐坐。”

一墨跟着秦天進來,竟發現嚴臻也在這兒。

嚴臻見了她,也是頗為高興,“秦天倒有能耐,能把你這個丫頭請了來。”

一墨淺笑,“那還用秦老大請,我這是巴巴跑您這兒蹭飯來了。”

嚴臻聞言,哈哈大笑,直罵她好不要臉。

一墨環顧一周,都是商界大腕。魅影的主打産業局限在衣服、飾品和香水方面,一墨也因此甚少和他們合作。要說地位和財力,一墨甚至更勝一籌,可他們在幾十年前就已經在業界大名鼎鼎了,他們的資歷和影響力,是一墨所遠遠不及的。

“想不到能在這兒碰上各位,一墨榮幸之至。”一墨稍稍欠身,以晚輩的身份見禮。

建築業巨頭賀柏西回以微笑,“這就是魅影的小丫頭?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有你們這些少年郎在,我們這些老骨頭可就要退下去了。”

一墨目光坦蕩帶有恭敬,“沒有前輩們打來天下,哪有我們這些小輩兒站腳的地兒。”

賀柏西聞言,開懷一笑,扭頭對着旁邊的嚴臻道:“這丫頭的一張嘴啊,把我誇得都要飄起來了。”

嚴臻撇撇嘴,“這丫頭的一張嘴不僅能誇人,還很能吃呢。”

衆人皆笑。

秦天薄唇微抿,似有怒氣,他徑自拉着一墨到旁邊的位子坐下,“你倒是好脾氣,要是我,才不理會這些老家夥。”

衆人皆楞,秦天一舉有明顯的維護之意,這倒實在是出人意料,畢竟,衆人皆知秦天生性清冷,對女人尤甚,還從未像這樣關照過一個女人。

嚴臻挑眉,也許不久會有好戲可瞧。

秦天既然已經發話,倒也沒人會落了他的面子。畢竟秦天雖小這些人一些年歲,可上位已逾二十年,現在他咳嗽一聲,中國北方就要抖上三抖。再者,這些人都和他合作過多次,彼此間還有幾分情分。

車行大亨蘇培笑了笑,打破了略顯僵硬的氣氛,“藍轶那老頭怎麽現在還沒到,這家夥,就是好擺他那副臭架子。”

一墨聽到這個名字,身體一僵,拿筷子的手一滑,夾的丸子就那麽掉在了身上,瞬間,淺藍色的外套上就顯出了黃乎乎髒膩膩的印子。一墨松了一口氣,正好不用再尋借口,她站起來向各位微微欠身,“秦老大,各位前輩,抱歉,我有些不方便,今天就失陪了。”

各位見此,自是不再挽留。

秦天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閃過一道暗芒,自己離她那樣近,自是發現了她那一僵和後面微微松的一口氣。看來,這個藍轶和一墨似乎有點什麽。

一墨出了包廂,頭也不回的迅速下樓,她不經意間一瞥,正好發現正欲上樓的藍轶。

一墨沒有和他打過交道,不過電視或者雜志上倒是經常能看到他的身影。她不清楚藍轶是否還記得她,是否還記得他兒子的這個前女友。

一墨側過身,佯作接電話狀用手機擋住臉。

一墨不恨他,卻不想與他有任何交集。

可就是這麽巧,不久後,一墨還真的逃不過和藍轶相見的命運。

外頭下雪了。

今天是周末,一墨不用去公司,便打算約了嬌嬌一起去泡溫泉,但那丫頭不知怎麽回事,支支吾吾的表示不想去,一墨只好帶着弟弟小君兩個人去了北區溫泉。

這溫泉是近幾年新開的,一墨也在裏面投了資,并且是其中一個較大的股東。這次一墨要泡溫泉,自然要在最豪華的泉池裏,小君則去了對面同樣豪華的男池。

一墨實在太累,現在離過年不過十幾天,公司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她這個一把手拿個主意,就是周末也只得片刻空閑。

一墨進了池,溫熱的泉水包裹着她,舒服的令她不禁喟嘆出聲。她閉上眼,放空自己的腦袋,不再想哪些讓她頭痛的雜事,不到片刻便睡了過去。

醒來後,一墨看了眼手機,已經過去将近兩個小時,一墨摸摸肚子,倒是餓了。

穿上衣服,她拿着包向外走,正好碰見弟弟小君和……

藍玄風。

作者有話要說: 一墨心中的防線總會被男主慢慢擊潰的。。。男主可愛女主了,可愛可愛了。。。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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