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故事

到了鎮上先去醫館,這回統共運了五個陶罐,柳爻卿指着其中最小的陶罐說:“這是送給先生,餘下四個陶罐請先生幫忙。”

這話裏的意思,這個陶罐的野山莓酒就給老大夫做添頭,另外換的銀錢就不跟他分了。

“好,好好。”老大夫倒是很随和,眯起眼睛打量着四個陶罐,琢磨了一會兒就說,“卿哥兒,你這陶罐的酒打算賣多少銀子?”

“打底一兩銀子一個陶罐。”柳爻卿輕飄飄的就開了口。

老大夫聽了直搖頭,“這個野山莓也不是啥稀罕物,怕是賣不到那麽高的銀錢。就是有人家肯出,也不一定願意。”

“先生,咱這不是野山莓,也不是酒,而是野山莓酒。”柳爻卿笑了笑,就給老大夫仔細講了幾句。講完了,見着老大夫沉默不語的模樣,柳爻卿就繼續說,“能出得起銀錢的,必然有些家底,這也不算坑蒙拐騙,叫那些個人出些銀錢給我,還能做些別的事。”

他能整出野山莓酒,就能整出別的新鮮東西。

也不知老大夫咋想通的,就點了頭 。

這邊柳爻卿離開醫館,老大夫就叫來自己的小孫子,叫他專門跑一趟……

柳全運在鎮上教書,但平時都是柳全福來鎮上往來,家裏頭其他人只有柳全錦曾經來過,其他人倒是都不清楚。不過鎮上統共就兩家私塾,一家是舉人老爺開的,一家是秀才老爺開的。

先去秀才老爺家開的私塾,裏頭正在上課,孩子們郎朗的讀書聲從院牆飄出來,柳爻卿從牛車上跳下來,“我去跟那個老伯說幾句。”

“我也去。”钰哥兒也緊跟着跳下牛車,巴巴跟在柳爻卿身後。

趕着牛車往路邊靠了靠,哲子遠遠的看着柳爻卿過去蹲着,跟那老伯一句一句的聊着,钰哥兒蹲在後面,不一會兒眼圈就紅了,淚珠子吧嗒吧嗒掉下來,在滿是塵土的地上滾了滾,就變成一個個淚珠兒。

瞧着柳爻卿也沉下臉,哲子顧不上牛車,大步走過來,就聽着柳爻卿說:“我們是他親戚哩,來投奔的。謝謝老伯……”

從那地方離開,钰哥兒還是眼淚花啦的,整個跟小花貓似的。

柳爻卿也不管他,沉着臉上了牛車,說:“哲子哥,咱們離開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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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這肯定有事兒了,哲子就趕着牛車掉頭,慢慢離開。

到了馄饨攤子 ,柳爻卿點了三碗馄饨,又去隔壁買了五個素餡兒的雜面包子。周圍也沒啥人,攤主離得也遠,柳爻卿就開口了,“剛剛那老伯說二伯現在還沒成家,鎮上有不少幫他尋摸親事的,閨女、哥兒都沒少介紹,都說二伯志向不在鎮上,約莫想着找縣裏的親事。”

“那我娘和我咋辦?”钰哥兒抽抽搭搭的,拿着熱騰騰的包子啃了一口,嚼着嚼着也不知道嘗沒嘗到味兒。

“咋回事?”哲子把自己碗裏的馄饨夾了幾個給柳爻卿。

柳爻卿就把包子給哲子哥,他不愛吃包子,更愛吃馄饨,湯湯水水的熱乎着。

“還能咋回事,二伯想給自己争前途呗。”柳爻卿看了钰哥兒一眼,不客氣道,“好歹也是正經秀才老爺,年歲也還不大。”

想着柳全運在鎮上說自己沒成親,柳爻卿就忍不住諷刺幾句。

平時村裏也不是沒人來鎮上的,村裏頭還有個沈氏和钰哥兒,這事兒竟然瞞了這麽長時間,柳爻卿也來過鎮上,直到現在認真打聽才知道,原來柳全運在鎮上是這樣的身份。

這裏面究竟是怎麽回事,柳爻卿覺得村裏人,柳全福、柳老頭,都脫不了幹系。。

眼瞅着钰哥兒眼淚掉的越厲害,柳爻卿就道:“把眼淚擦幹淨。钰哥兒,我問你,你覺得他還是你爹嗎?他要是你爹,給過你什麽,給過你娘什麽?”

“沒給我什麽,也沒給我娘什麽,可那是我爹啊,要不我就沒爹了。”钰哥兒放下吃了一半的包子,用胳膊捂着眼睛,嗚嗚嗚地哭。

“那你想想,就算沒有爹,不也還是在家裏頭過日子,跟平時有啥區別?”柳爻卿安慰钰哥兒,“我不是跟你說了,遇到事不能哭,得先看看如何解決。”

可就算心裏頭明白,钰哥兒還是傷心的厲害,嗚嗚嗚的哭了許久才停下。

眼睛紅彤彤的腫着,吃完放涼的馄饨,還有半個包子,钰哥兒看上去好了些。柳爻卿就拉着他的手上了牛車,說:“這回回去你啥都不要說,交給我來說。這事兒比較麻煩,不能鬧大了,知道嗎?”

就像柳爻卿說的,畢竟是秀才老爺,钰哥兒含淚點頭。

板着臉回到家裏,天已經快黑了,柳爻卿把多買的包子拿給興哥吃,還有給厲氏留的兩個,剩下的都叫哲子哥拿回去,給秦三叔還有兩只狗崽了。

叫钰哥兒和興哥待在屋子裏不要動,柳爻卿單獨去了上房。

柳全福不在,小李氏也沒人影,就柳老頭和李氏。柳爻卿過去,問:“爹,二伯到底咋回事?”

“什麽咋回事?”柳老頭裝傻充愣。

在柳爻卿折騰着去鎮上去縣裏之前,家裏頭就柳全福每個月都去鎮上拿柳全運掙的銀錢,村裏頭也極少有人去鎮上,不缺啥吃的喝的,也就逢年過節可能需要買布匹啥的,平時村裏有貨郎偶爾來,針頭線腦啥的都有。

“我去找二伯,聽鎮上的人都說二伯還沒成親,幫他說媒的不少不少的。”柳爻卿一邊說着一邊看柳老頭的神情 ,見他瞬間變幻的臉色,就知道柳老頭對這件事是知情的了。

瞅着這樣的柳老頭,柳爻卿覺得很煩躁,他原先以為柳老頭就算偏心,也不至于太糊塗,竟然連柳全運的親事都能隐瞞下來,他就覺得有點惡心了。

從炕頭上掏出煙袋鍋子,柳老頭又開始卷汗煙,慢慢悶了一口才說:“這事說來話長,你不知道也好。”

“那大伯咋說二伯想钰哥兒了?”柳爻卿就把問題給拉了回來,一條一條的說,“钰哥兒雖然長得像二伯娘,可也有像二伯的地方,跟大伯、我爹也都有點像,到了鎮上肯定有人會問。二伯就算對外人說不是自己的孩子,钰哥兒小小年紀能瞞得住?”

現在钰哥兒在村裏頭也不認識幾個孩子,沈氏又不串門子,娘倆就基本天天待在家裏,還是柳爻卿這回大病一場醒過來,見天的折騰,才帶的钰哥兒也跟着進進出出的。

“這回我不同意钰哥兒去鎮上。”見着柳老頭不說話,柳爻卿就給一錘定音。

就算他不說,紙也始終包不住火,就是沈氏和钰哥兒可能要吃苦頭了。

等柳爻卿走了,李氏就又開口了 ,“多少年了一直相安無事的,就卿哥兒自己折騰,要不現在哪來的那麽多事,我說他是喪門星,就是喪門星。”

柳老頭不說話,心裏頭卻也差不多這麽想,這家裏頭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兒,可不都跟柳爻卿有關系。要不是當年厲氏在家裏生産,他都要覺着柳爻卿是抱錯的孩子。

看看柳爻卿的模樣,那是真好,十裏八鄉就沒有重樣的,可是就像厲氏,不想柳家男丁。

“等老大回來,叫他過來。”柳老頭道。

這頭柳爻卿回屋,钰哥兒就又眼淚汪汪了,問:“阿爺咋說?”

“钰哥兒,這事你想別跟你娘說。你娘要是問,你就說鎮上沒什麽好的,不想待,知道不?”柳爻卿叮囑幾句,見着钰哥兒點頭了,就又說,“行了,擦擦眼睛,別叫人看出來,跟我去哲子哥家裏幹活吧。”

“嗯。”钰哥兒點頭。

那邊柳爻卿臨走前又叫興哥在家裏等着柳全福,阿爺那邊肯定得叫他。

哲子哥家裏的這些小乞丐,連續幾天好吃好喝的養着,現在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柳爻卿和哲子哥每個人給發了一個粗面餅,叫他們去鎮上,待一天時間再回來,還有粗面餅。

只要有吃的,這些個小乞丐就幹什麽都成,腿腳也利索,別看一個個都瘦,那毅力也是旁人比不上的,從前要飯為了一口吃的,還不知道走多少路。

這天小乞丐們到了鎮上,三三兩兩的散開,也甭管什麽時候,就開始聊天兒,走路也聊,歇息也聊,在人家牆頭蹲着也聊。

鎮上也有乞丐,不過都不是長久待着的,大多都是路過,很快就會離開,他們倒是好奇,也跟着聊。

到底聊什麽呢?

不出兩天功夫,就連鎮上地主家內宅的家眷都知道了。

“那神仙釀可是真的?”

“那還能有假。我聽說真是天上下來的神仙,路過上谷村,見着那些個野山莓又酸又小不能吃,就感慨他們生長不易,便伸手指點,親自釀了酒,聽說喝一口便能多活一年。”

“也對,糧食能釀酒,野山莓怎麽也能,肯定是神仙出手了。”

“那可不,就說高家的那個少爺高富貴,你們知道吧?這些年都病病歪歪那臉色蠟黃蠟黃的,聽說人參燕窩沒少吃,可就是一年一年不行了,這回得了那個神仙釀……”

“咋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柳全錦搞的事情,其實就是情感操控,不知道寫得準不準,但正經的情感操控會害全家人,只要被控制就完蛋了。

舉個栗子,某男唉聲嘆氣或者故意做出動作讓人注意,關心他的人就會猜測,要是猜對了,某男就會說這是你自己說出來的,絕不承認自己的行為,久而久之,被控制的人就會失去自我,完全以某男的行為為準則,多見于家人中。

再舉個栗子,某男一直說妻子一無是處,無視妻子做的家務和工資,久而久之妻子就會信以為真,以為自己真的是個廢物,卻不覺得某男有錯。

再再舉個栗子,某男被妻子伺候吃早飯,習以為常,妻子病倒,某男覺得妻子不能伺候自己,妻子錯了,進行言語攻擊,就是某男出錢給妻子治病,可病态的精神關系已經形成,這是非常惡劣的行為。

這是一種病态的家庭關系,國外有心理學家研究過,感興趣的可以搜一下看看,好徹底遠離這種人。

(因為很讨厭這種病态存在的人,所以選了這樣的角色,會慢慢讓他們品嘗自己的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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