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厭惡至極

東升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說實話,他還是有點怵張承端。那種“誰不服就揍誰”的氣場總是讓他膝蓋發軟。所以,在這張一米三五的“大床上”,張承端平躺着占了一米,他只能側身蜷縮在剩下的零點三五。

一覺醒來,三個人都頂着熊貓眼,生無可戀。

東升絕望地叫道:“曹小維,瞅瞅我的黑眼圈!”

“是嗎?那你回學校睡吧,好走不送。”

“把我支開,想跟張承端重歸于好?”

曹維一窒,“怎……怎麽會?””

“就是重歸于好也沒什麽不對。”

聽到男人氣場全開的聲音,東升寒毛直豎,吭哧吭哧跑去做早飯。拍大蒜拍得正起勁,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又吓一哆嗦。

“曹小維!不帶這樣的!”

“額……”曹維一張無辜臉,“我只是想告訴你今天我就讓端哥走人,別生氣了。”

東升探着腦袋看了看坐在餐桌上的張承端,小聲問:“你舍得?”

曹維直接轉頭對張承端說:“端哥,吃完飯你就走吧。”

東升無語,急忙把曹維往房間裏推,“你倆自己說去,跟我這兒吆喝啥呢?”

“別,別碰我……全大蒜味兒!”

曹維嫌棄地閃開,小跑到張承端面前,不知道跟張承端小聲嘀咕什麽。

東升沒聽見也不想聽。不過,後來張承端就真的不來了。曹小維終于不用擔驚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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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靜好,真好。

過生日那天,東升邀請邱明、陸啓來吃飯。他原本計劃着在家做點拿手菜,哪知曹維不同意,一定要出去吃大餐。邱明二話不說就定了五星酒店的包間。土豪就是土豪。

曹維送了他一本書。對,金牛雨就是這麽摳。邱明送了他最新的蘋果了6plus,對于學生黨來說,算是挺貴重的禮物了。陸啓買了一個令人食欲大增的生日蛋糕,有這份孝心,可以了。

四人吃完飯後,曹維說要送陸啓回學校提前溜了,留下東升跟邱明大眼瞪小眼。

“去喝酒吧?”邱明挂了檔,座駕馬力十足,剎車一松,直接沖出去老遠。

“心情不好?”

“哪有?”東升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腦勺,他并不善于掩飾情緒。

“過去經常拉你喝酒訴苦,今天讓我來做你的樹洞吧。”

“邱哥……”邱明并不會說什麽好聽話,不過實實在在的關心更能打動人。東升看着眼前英氣的面龐,不禁笑了笑,“謝了。”

是家清吧,并不會特別吵鬧,音樂也是淡淡的,不覺得躁。邱明卻沒讓他多喝,只是給他點了杯雞尾酒。

東升酒量本就不行,喝了半杯,就開始飄了。

邱明看着他,突然開口:“跟嚴興怎麽樣了?”

心頭立刻一緊,東升悶悶地笑出聲來,“還怎能麽樣?井水不犯河水。”

“心裏難受吧?”邱明一口就是一杯,“當年我對誠子也是怎麽都放不下。”他直直盯着前方,又說:“不過現在好多了,我聽說他混得不錯,洗白了,做起了正當生意。”

“你還是忘不了他吧。”

“忘不了,也沒必要忘。就這樣吧……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會關心,但不會妄想。這就夠了。”

東升又喝了口酒,“不覺得苦嗎?”

“習慣了。”邱明苦笑着,“也放下了。”

“真的可以放下?”

“當然,難道為了一個人就不往前看了?”

“也是……”

東升低頭攪拌着酒,一只修長的手覆在他的手背。

東升:“!”

邱明看着他,猶豫半晌,然後說:“我們在一起吧?”

東升“……”

邱明說:“給我個實習期,行不?”

東升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一杯酒喝完,完全糊塗了,飄飄然地希望有人靠一下。

之後,邱明講了許多在非洲的事。人們只看到現在的光鮮,卻不知道,他在非洲被打劫過、被綁架過、還挨過槍子……

東升不知不覺就多喝了幾杯,今天是他的生日,喝醉了也無妨。

夜深無人的大街上,他伏在邱明的背上,讷讷地說:“我們試試看吧。”

“嗯。”

電話永遠打不通,微信、QQ、人人網也早就被拉黑。為了躲嚴興,東升搬進了曹維的公寓。嚴興查到了曹維的住處,一下班就等在小區門口,守株待兔。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生日的第二天了,東升還是沒有回來。

嚴興隐隐感到不安,曹維已經回來了,東升還能去哪兒?

也不知道是半夜幾點,他又抽了多少的煙,又一輛豪車停在了小區門口。青年從裏面出來,動作親昵地跟車裏的男人告別。

嚴興等那輛車呼嘯而去,從車裏出來,攔住來人。

東升見到他,露出嫌惡的表情。

嚴興忍不住問:“你跟邱明單獨待這麽晚?”

東升冷笑一聲,“當然,他是我男朋友,這很正常吧?”

嚴興皺了皺眉,忍耐道:“別這樣,東兒,別騙我了……”

“住口!”東升雙目赤紅地看着他,“誰準你這麽叫我的?!”

嚴興一愣,一時啞口無言。半晌,他才想起自己是來道賀的,“生日快樂。”

東升停下離開的腳步,走近了半步。

嚴興手忙腳亂地把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這個給你,希望你喜歡。”萬寶龍的筆,東升應該喜歡的。

東升意外地沒有拒絕,接過禮物,突然笑了一下,眼神卻是冰冷的,“你知道我今年的生日願望是什麽嗎?”

“什麽?”

嚴興看着有點陌生的人,心頭升起一股子寒意。

“我認真許了個願,希望這輩子跟你……再無瓜葛。”接着,東升随手扔掉了他的禮物。袋子在地上跌了老遠,彈了又彈,裏面精致的筆盒颠了出來。

直到東升走遠,在深秋的黑夜變成一個點消失不見,嚴興都沒有回過神來。他臉色發青地扶着膝蓋,喘了一陣子,等那種眼前發黑的窒息感稍稍緩解,才感覺到心跳再次回來。身體真的大不如前了,手術的恢複還要段日子。

嚴興回去之後,又高燒了好幾天。意志消沉的人,對抗病痛的能力也會大打折扣。

一等身體恢複,嚴興又等不及地遠遠地、偷偷地跟着東升。

這天,他跟着那人從學校一路跟上公交車,又尾随着下了同一個公交車站。終于,東升轉身望向他,十分不客氣地說:“你再跟我就報警了!”

人都是這樣,在一起時沒什麽,現在分開了,被對方讨厭了、嫌棄了,能跟自己說上那麽一句話,無論好話壞話,都覺得是恩賜。嚴興忙讨好道:“我們去看電影吧,我買了《星際穿越》的票,據說很好看,是諾蘭拍的,你一直喜歡他的。”

東升神色稍作緩和,“不必了,我跟我男朋友已經看過首映。”

“東升……”嚴興拉住對方,“真的沒機會了嗎?”

東升用另一只手一根一根地扯開他的手指,觸感冰冷,“是的,別再辜負秦姑娘了。”

秦音,秦音……原來還是介意這個。情急之下,嚴興也開始慌不擇路,明知辯解只會越描越黑,他還是自說自話道:“秦音是我前女友,當時同學聚會在我家,我們都喝多了,我跟她真的什麽都沒發生……”

“啪”地一個耳光甩在臉上,火辣辣地疼,耳朵都有點嗡嗡地響。嚴興愣住了。

東升滿臉怒意,咬牙道:“你怎麽還有臉說?真真把我當猴子耍嗎?嚴興,我求你別自欺欺人了,你劈腿了,我親眼看到的,沒人會相信你的鬼話!還有,請你立刻從我眼前消失!”他的眼角濕了,怕是怒極,指着嚴興的手也是抖的,“我求你了,別在出現了!”

“好好好……”東升這個樣子,嚴興不知所措地心疼起來,“我走,東升,對不起,你別生氣了,我現在就走,我保證以後都不會騷擾你了,你,你別哭了……”

東升的眼淚珠串一樣落了下來,嚴興不敢再停留,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東升對他,當真厭惡至極。

寒假回了家,曹維去球館打球,經常能碰到張承端。他倆倒是默契,像普通朋友一樣輕松打個招呼後各打各球,誰也不搭理誰。

年前幾天,張承端突然帶着“年禮”登門造訪。曹維吓得魂飛魄散,生怕他跟爸媽攤牌或者洩露個什麽。

還好那人只是送了一套芭比娃娃給他妹,跟維爸維媽寒暄幾句,倒是讨了他一家子歡心。

曹維坐立難安,使盡渾身解數趕人走。張承端很識相地在開飯前告辭。到了樓下,曹維直接問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就是想叔叔阿姨了,好幾年沒見了。”

“哥,別逗了……”

“小維,你知道我的目的。”

張承端的眼神霸道又淩厲,曹維又有點害怕地後退了兩步。

“我也解釋過了,兩年前羽翼尚未豐滿,只能任人擺布。現在整個張氏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可以保護好你。小維,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曹維低着頭,“說了不行的。”

張承端伸手擡起他的下巴,“看着我說……為什麽?”

曹維別過臉,“我怕你。”

張承端微微一怔,“小維?”

再被抛棄一次,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來了。曹維連連後退幾步,“之前答應我不再煩我的,怎麽又這樣了?”

張承端無奈道:“那也是怕給你逼急了适得其反,你個小豹子……”他伸手捏了捏他的鼻頭,“嚴興過兩天來談個生意,你把東升叫過來,我們四個聚聚……”

曹維莫名其妙道:“哥你沒糊塗吧?”

張承端看着他,“過去我們四個不是挺好的?”

“到底是誰一手打破的?”真是賊喊捉賊。曹維自言自語道:“不過大東兒确實這兩天要過來……”

“嗯,我知道。”

“你……”曹維一時氣結,張承端有錢又有能耐,他是知道的。但是時時刻刻盯着他和他身邊的人,就太過分了。

“人家有男朋友了,你轉告嚴渣男別癡心妄想了。”

張承端露出憐憫的神色,“嚴興沒讓我牽這個線,是我看他可憐。”

“可憐個毛!”

“他前些日子做了個手術,胃穿孔。”

“怎麽搞的?”

“思念成疾。”

“騙誰呢!”

“真的。”

“端哥,你那麽熱心湊合東升跟嚴興,是不是另有所圖?”

“被你發現了……”張承端勾起嘴角,“不是怕你被方東升那臭小子拐走麽。”

曹維:“……神經病!”

張承端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對,我是神經病,你把我逼瘋了。”

張承端的聲音低沉有力,散發着成熟男人的磁性。曹維心神一蕩,不敢多做逗留,狼狽逃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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