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我,我邊伯賢铮铮男兒,一身功夫,有智有謀,大齊主帥,豈有縮頭縮腦安逸躺在兄弟們命上享福的道理!”
邊伯賢轉頭沖着外面大聲喊道,“百揚!”
修長黑衣人閃身而進,單膝跪地,“主子。”
“即刻起,任你為側翼騎營統領,一人可抵數十兵馬的功夫天天耗在我身上可惜了!”
百揚臉上詫異非常,他看向邊伯賢,“主子,爺出發前吩咐......”
邊伯賢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不用你保護,你要做的是,保家衛國!”
語氣堅定,不可反駁。邊伯賢铠甲在身,眸光凜然,悠遠又蕭肅的氣質一時之間讓吳世勳和百揚只能點頭稱是。
他手一擡,指一揚。叮的一聲,一枚銀針瞬時飛向挂在牆上的戰圖,直挺挺狠狠地紮進一處,生生沒入半根。
“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家國在,何懼生死離愁。”
字字铿锵,巋然不動。
盯住那一地,便是過幾天再次約戰之地,魏嶺崗。
這一場仗,該有個結束了。
“咳咳......咳咳......”
吳世勳回了營帳又盯着戰圖看了半天,想到邊伯賢的一意孤行又有點兒惴惴不安,躺下的他又起身來到主帳。
遠遠地就看到裏面依舊燈火通明,走近幾步竟聽着裏面那人咳嗽不已,他趕忙掀簾而入,正見着百揚拿着狐裘給依然站在案臺前彎腰疾書的邊伯賢披上。那人思索提筆,果斷落筆,全然神色肅然,偶爾擡手輕咳幾聲,毫不在意又皺皺眉繼續寫。
“身子不舒服?”
吳世勳一出聲倒是驚了邊伯賢一下,他擡手擺了擺,“無礙。”
一旁的百揚倒是忍不住沖着吳将軍抱怨起自己這金貴的主子,“從半個月前就開始隐隐咳嗽了,大漠裏晝夜冷熱差異太大,又整日為了戰況憂慮,身子必然受不住。臣勸了好幾回了,主子依然我行我素。”
“百揚!”
百揚斂了眸子,不再說話,硬朗的唇抿成一條線,出來前,皇上千叮咛萬囑咐自己定要照顧好邊相。何不曾想現如今處處都委屈着這主子,自己真是罪該萬死。
邊伯賢看向吳世勳,笑了笑示意自己無事,“明日一戰,至關重要。我即便躺下也還是睡不着,起來用腦子過一過能夠預想的情況。”
吳世勳走過去,拿下他手中的筆放在一邊,“戰場上永遠沒有可以預測的境況。浪費神思無用,還是早些歇息吧。”
邊伯賢似乎還想說說什麽,吳世勳推着他湊近了道,“皇上平日裏用着天下最金貴的養品,變着花樣兒讓禦膳房天天做補品給你,可不是讓你來這兒糟蹋自個兒身子的。”
聽到樸燦烈,邊伯賢也不再反抗,無奈搖了搖頭,“又拿他來壓我。”
吳世勳示意百揚準備就寝,“伯賢哥,你也體諒體諒我,鹿晗他擔心你身子,又沖不得聖上發火,回來就跟我置氣。”吳世勳聳了聳肩,一臉笑眯眯的樣子倒讓邊伯賢原本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不少。
“行了行了,我知曉了,你也快回去歇着吧。”
吳世勳點了點頭,慢悠悠地踱着步子轉身走了出去。
他走出帳營,擡頭看了看天,夜空幹淨如洗,大漠裏的星星甚是明亮,但配着這寂涼的風聲呼嘯,心裏只剩下不安。
邊伯賢的身子當年那一劍,傷了根本,這兩年樸燦烈好生養着也算是無礙。吳世勳嘆了口氣,扛着沒胸的一劍,三天三夜全憑吊着一口氣回來恭祝皇上登基。現在想起來,吳世勳還是會心中一顫,邊伯賢這一輩子怕是把所有的執念都放在了樸燦烈身上。
他擡步向着自己帳營走去,但願老天保佑,明日凱旋,塵埃落定。
大漠如煙,兵馬蕭肅。
邊伯賢一身铠甲修身而出,踏步凜然,一躍上馬,缰繩緊揚。
“想家麽?!”
“想!!!”
萬千将士,嚴陣以待。
“握緊手中劍,守住這個家。打贏這場仗,我們,回家!!!”
“回家!回家!回家!!!”
怒吼震風,聲聲懇切。
邊伯賢手持桃花扶柳劍,劍指青天,他眸中的光竟比那日頭還亮。
樸燦烈,這山河,我邊伯賢給你護定了。
上仙下鬼,侵者,死。
遙遙望去,對面黑色的旗幟嚣張又霸道地飄揚着一個金字,一如那金鐘仁一樣,沉穩又放肆。
金鐘仁一身黑鐵冷兵铠甲加身,單手持槍立于擺陣前,金國的信仰傲氣昂揚,好不威風。但他只是直直地盯着遠方那個身影,嘴角微翹,邊伯賢終于現身了。
邊伯賢穿着古銅铠甲,裏配暗紅色短袍,整個人清冷又高傲。身邊的吳世勳銀白铠加身,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誰也猜不透他在琢磨什麽,卻分明能感受到危險。
金鐘仁擡槍指天,略微一頓,驀然垂落,堪堪而停,槍尖徑直遙對邊伯賢。身旁左騎營随槍落而整齊踏出,齊呵擺開,列陣起勢。金鐘仁微一眯眼,槍身筆直,方向唯一,目光所及,只有那一個人。
吳世勳俊眉微挑,右手伸掌高高舉起,驟然一握,右翼騎兵全體拔劍豎于胸前,嚴陣以待。吳世勳一聲令下,列陣齊嘯而奔。吳世勳一馬當先,持劍直刺金軍陣首。金軍不慌不忙踏齊穩步而動。
交接剎那,刀光劍影,馬蹄聲急,入骨濺血,一息一瞬,一來一回,短兵厮殺已然結束,各自歸陣。空曠的對峙沙場此時已染上血色,卻是渲染了戰鬥的開始。先鋒營首戰而歸,兩方不相上下,損傷相當。
張藝興看了一眼金鐘仁,見金鐘仁微微點了點頭,擡起手,手指點了點,從後方快閃出四道身影,并立于金鐘仁身後。
“孤,要活的。”
“是。”
金鐘仁盯着對方那個劍已出鞘的人,眼神陰沉,嘴角一抹笑,邪氣十足。“不死即可,孤只要人。”
“是。”
四名順衛乃是張家世代為金國國主培養的死士,從出生時,便會找到同年出生的天賦秉異的四名嬰兒與皇子同服連心蠱,主死士亡。在金鐘仁登基那年,所有的兄弟斬的斬,貶的貶,而他們的死士無一幸存,金鐘仁親眼看着一個一個氣絕才揮袖而去。他本身就是個後患,所以他做事永絕後患。
金鐘仁想要邊伯賢,他就要屬于樸燦烈的邊伯賢。
他的目光至始至終都鎖定在那個人的身上,眼底的炙焰燒得他熱血沸騰。那人漂亮的身形配上铠甲,暗紅色裏袍邊角随着寶馬飛踏而在揚沙中飛舞,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卻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當年一襲白衣的邊伯賢在禦花園淺塘旁笑意淺淺地跟自己聊着天,等着下學的樸燦烈。樸燦烈只是站在那裏輕喚了一句伯賢,邊伯賢驚喜般地回頭輕快地步子跑了過去。留給他的只是毫無留戀的背影。
他那時就想,若這人向他奮不顧身地跑過來,要他拿什麽換都可以。這一輩子,都沒有人給予過他留戀,連父皇都将他這個太子毫不猶豫地扔來這大齊當卑微的質子。他嫉妒樸燦烈,明明比他還不如的庶子出身,落魄皇子一個,憑什麽有這樣的人這樣的眷戀他。
他不羨慕樸燦烈,他想要,他沒有,那他就搶。
沒什麽得不到的,他要,他就夠狠。
“駕!”他持槍揚鞭,浴火血馬長嘯而出。
邊伯賢,我終于等到你向我奔來,哪怕是兵戈相向,你來了,就走不了了。
邊伯賢帶着身後将士傾力而出,他不顧沖他而來的其他敵兵,直直沖着金鐘仁而去。他昨晚就有一個殺伐的想法,取敵王首級,以此獻給他的王。
“铮!!!”
兩鋒相交,劍鳴震耳。
邊伯賢立馬收回劍勢,腳蹬馬背,傾身而起,一個挽花,運氣入劍,桃花決直接進第三勢,直破金鐘仁的玄鐵劍。金鐘仁一個回身,劍氣擦發而過,玄鐵劍劍刃直頂桃花劍劍勢。兩人皆是一震。邊伯賢面不改色,再運氣而注,一瞬間反噬襲來的玄氣,再抵着金鐘仁的劍這個回旋轉,使出桃花一扶柳。他從不想戀戰,他只想殺他。
金鐘仁連忙側身想躲,奈何劍氣逼人,只得擡劍也指向邊伯賢的胸口,意圖迫他收劍。卻不曾想,邊伯賢一點躲避的動作都沒有.他目光如炬,卻又清澈見底,毫無波瀾,不惜自己也要殺了金鐘仁。金鐘仁心中憤怒非常,卻又不可能真的殺了邊伯賢。
他剛忙收劍,卻勢氣已出未能全數收回,在邊伯賢的左胸膛上霸道地刺進一道劍氣,邊伯賢胸口一悶,生生忍住喉頭湧上的血腥氣,不動半分地依舊指向金鐘仁的脖子,他躲不開,邊伯賢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