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初見端倪

莫憂入神地盯着面前冒着熱氣的茶,水汽袅袅,茶香沁人心脾。可莫憂心中卻叫苦,和司邑青面對面總讓她渾身不自在,之前進謙王府時想好要說的話到了此時又覺得都不合适。即使思慮再三的話,到了司邑青面前,莫憂總想再在心中思慮一番,然後覺得這話可以說了,可又覺不合适,于是,将其再思慮一番,如此循環,造成了現在的局面。

她總是欲言又止,司邑青就不勝其煩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怕什麽,他多少都對我放松戒備了,今日給我沏的可是滾茶,莫憂如是安慰自己。可接着又立即反駁自己,不過一杯茶而已,算得了什麽,不過是看準了我這次來是要和他好好談談罷了,至于戒備嘛,他這種奸險小人,就算不增,也不會減。

莫憂怕若再不說話司邑青該不耐煩趕她走了,于是清了清嗓子:“王爺真是很有辦法,這才還沒過多久,就把南杏送進宮去了。”

司邑青一愕,驚訝的樣子似乎沒聽明白莫憂說的什麽,反應過來後笑看着莫憂柔聲道:“那不是南杏。”

“不是南杏?!那是誰?南杏呢?你打算幹什麽?南杏又在做什麽?”事情陡然反轉,出乎她意料,莫憂先前端着的淑雅儀态霎時不見蹤影,又換回自己急躁如潑婦的本質,一口氣吼了一連串的問題出來。末了才想起,司邑青若是想告訴她,他自會說,若不想讓她知道,她就是揪着耳朵問也得不到答案。

司邑青不惱也不急,眼中更見喜色,慢條斯理地道:“她乃楚允之女,自是有別的用處。而進宮,誰都可以。”

別的用處?莫憂眼珠骨碌一轉,好吧,雖然南杏和用處這兩個字扯上關系讓她感到很不悅,但對于司邑青而言,的确是這樣。只是,莫憂覺得自己腦子又不夠用了,她不确定司邑青到底想讓南杏幹什麽。

“難道,朝中還有楚允的舊部?”莫憂選了個最可能的情況問,雖然她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老爺當年是以叛國罪被誅,誰還敢和他有牽連,況且,老爺死了,事情也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

“真聰明。”司邑青朝她投來贊許的目光,點點頭道:“當今朝中還是有不少人或受過楚允提攜,或受過他的恩惠。皇上當年僅憑李秉一面之辭就滅了楚家,衆臣莫不心寒,所以都盼着有個賢明聖主繼位。否則以太子如今的勢頭,将來恐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莫憂明白,且不論南杏身份是假的,就是真的也不過一介女流,就算真是老爺舊部,也不會效力于一個女子,不過明哲保身的時候盡力護她周全倒還有可能。莫憂轉念一想,恍然嘆道:“那南杏豈不是該留在三皇子身邊,然後暗暗地以楚允的威望幫三皇子積聚勢力?”

司邑青淺飲一口茶,不置可否。莫憂見茶已溫熱,也豪飲了一杯。一時間,二人又都沉默不說話,也都無話可說。

莫憂覺得司邑青無非是想以她來牽制南杏,若南杏一直順着他的意思行事,那也就沒她什麽事,司邑青甚至不會讓南杏知曉她根本就沒出烨城這事;但若哪天要是南杏不想和他玩兒了,那她這個人質就風光地派上用場了。

莫憂又安慰自己,南杏不知多早起就已經計劃好了每一步每一招,所以,自己應該是派不上什麽用場的。

不過,看司邑青對自己這般示好勾引,要是良家婦女,早就上鈎了,除了想從自己這裏詢得更多關于南杏的事,莫憂實在是想不出其他非要這樣做的理由。

真的對我動情了?天吶,我的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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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邑青一定是想從她這兒多了解南杏,以便揣摩南杏的心思,雖然日子久了,連她都不知道他這是于公還是于私。

以前她覺得司邑青對南杏有非分之想,可現在她就納悶兒了,司邑青到底對南杏是有意思,還是沒意思啊?說是有意思吧,他除了和南杏關系過于密切,對南杏過于上心外,沒有丁點兒表示,還樂呵呵地看南杏和宇文謹冉糾纏。說是沒意思吧,莫憂每回在他面前故意提起南杏時,他都态度暧昧,言語間竟暗含失落。

還有這都三個月了,司邑青利用她結果竟是,她從他那兒知道的比他從她這兒知道的還多!

莫憂低着頭越想越糊塗,于是幹脆一揚腦袋,開口欲問:“這三個月……”

“真是對不住,這三個月來本王事務繁多,實在是無暇顧及其它,沒去看你還望見諒。”司邑青一說完莫憂就氣得想一口熱茶噴死他,我看你現在就挺閑的!

莫憂莞爾一笑,提起一旁的玉瓷茶壺,動作輕柔地給司邑青添茶。從小到大,莫憂從未和什麽皇子王爺打過交道,所以難免忘乎所以,有些放肆,可這三個月來,她也沒少想過這事,但到了真正該知書達理賢良淑德的時候,她總覺得全身上下別扭得緊。

司邑青并沒太在意她的舉動:“你知道南杏以前有認識些什麽人嗎?”

莫憂一驚,不知道他為何忽然這樣問,思忖一番利害後才道:“除了我,就只剩一些被我們偷過騙過的人了,但都是些地方小官或惡霸、財主,要知道,太了不得的人物我們惹不起。”

他好似有些懷疑:“可是她說,她和趙聞曾認識,她還在趙母病逝後出了銀子安葬。”

莫憂微微一愣神,馬上又想通了:“那也是有可能的,畢竟她不可能每行一件好事都知會我,我又不喜歡做善事。”

“也就是說,連你也不知道她和趙聞的關系?”仍是帶些懷疑的語氣。

莫憂實在有些窩火,心道,之前趙聞是誰不還是你指給我看的嗎!再說了,南杏認識趙聞不是更好嗎,你不就想讓南杏多結識朝中文武嘛!

她又思索了會,搖搖頭篤定道:“我真的不知道。”

信不信由你!

“你不認識趙聞?”

莫憂死死握住白玉瓷杯,以免它自己不小心砸到司邑青還算看得過去的臉上:“嗯,不認識。”

“莫憂,我喜歡你生氣的樣子。”

“……”

最後,莫憂鬼鬼祟祟出了謙王府,就如她鬼鬼祟祟的進去一樣,畢竟她一女子在堂堂謙王王府太大張旗鼓前呼後擁會惹人疑心,尤其是司邑青現在還和雅玥公主有所往來。

司邑青坦言說,他并不管制莫憂的行蹤,甚至可以讓畫竹不再時時跟着她。莫憂問為什麽,他卻說,因為你比我更怕被人發現你還在烨城。

而令莫憂氣惱的是,司邑青還讓她有事就讓人傳話,不必不辭辛勞的親自麻走一趟。莫憂腹诽,你是怕公主聽到什麽風言風語吧,更何況我極有可能根本派不上用場。

隔了三個月再見到司邑青,莫憂總覺得他和三個月前有些不同,他沒有再像之前一樣對她頻頻示好,想知道什麽都直接問。莫憂覺得她要是記性足夠好的話,司邑青就連她和南杏住過那些客棧也得問,吃過那些酒樓他也不會放過。

更重要的是,在莫憂竭力裝溫婉的時候,司邑青竟有些自得其樂的看着她自己一個勁兒的在那兒矯情。好在盡管莫憂心中不快,但也沒有忘了斯文,這要是在以前,她這麽懂事,還不知道南杏得多高興呢。

回到馬車上,畫竹似乎看出了她情緒低落,不敢多話。莫憂生了一會兒悶氣,然後爽快決定,她要先把這三個月沒玩兒到的統統補回來,後來越想越高興,哼起小曲兒來。

但又想,但凡碰上什麽認識的客棧小厮,雜役,抑或是月滿樓對她有些印象的食客就不好辦了,于是心情又低落下來。

“回去吧。”莫憂坐在車裏悶悶地吩咐。

畫竹深望她一眼沒問什麽,便讓車夫趕馬回程。

回去的路上,莫憂又想到一個絕佳的法子,她只要把自己喬裝改扮一番,确保不被人認不出來不就可以出來橫行霸道了嗎?想到這裏,她眉頭舒展開,還咯咯地笑出了聲。

畫竹忽然就慌了神,似乎受驚不小,仿佛見了瘋子一般:“莫憂小姐,你這一會兒憂一會兒喜的好慎人,你可別吓我呀!”

莫憂回過神,想到可能自己一時間臉變得太快,吓到畫竹了,于是歡快地安慰道:“我沒事啊,我現在啊,就想回去好好吃一頓,洗個澡,再睡一覺,好好的養足精神。”

然後,明天就可以出去玩兒了!

畫竹還是不放心,滿面愁容:“奴婢知道莫憂小姐心裏難受,可那是雅玥公主,身份高貴,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莫憂小姐也不要過多憂心,皇上還沒有賜婚,而且說不準王爺根本就沒放心思在她身上呢。你這樣強顏歡笑的,我看着難受。”

莫憂還沉浸在可以自由玩樂于烨城的興奮中,腦子沒轉過來,畫竹又道:“退一萬步講,王爺對莫憂小姐這麽好,就算娶了公主,也不會棄你不顧的。”

這回莫憂反應過來畫竹在說什麽了,收斂了笑容神色極其慎重:“唉,我不過是個可憐人,你怎麽知道他對我好?”

“啊?就是,就是覺得好嘛。”畫竹推搡了莫憂一把,調笑着,“你看,王爺不是還特意為莫憂小姐購置了宅院嘛。”

莫憂對那地處烨城偏院城邊的宅院甚為不滿,聽了這話只顧着在心裏埋怨司邑青事事算得太狠,并未看出畫竹通過推搡極力掩飾的慌亂。

“其實,不是我強顏歡笑,而是我知道,就算我再氣再惱,事情該怎麽着還得怎麽着不如高高興興的過好自己的日子。到底該怎麽做,就讓王爺自己定奪吧。”

畫竹轉憂為喜:“莫有小姐這麽想得開真是太好了。方才我在等你的時候還怕你因為公主來看王爺而傷心,會想不開呢。”

真摯的話語讓莫憂心頭一暖,但畫竹這番話也總算讓她想明白了一件事。

難怪她覺得司徒邑青今日有些怪異,也不向她殷切示好,還跟看耍猴一樣看着她端茶遞水。就連畫竹都以為她會因為宇文雅玥而傷心,可偏偏她今天根本就沒傷心!莫憂記得,自己還誇司邑青有福氣,竟能得到公主青睐。也難怪她媚笑着都快倒貼上去了,司邑青也無動于衷,只因他早已看穿自己的虛情假意了!

她沒辦法裝出對他有好感來和他套近乎了。

但重點是,他在看穿後也不直說,還任由她耍猴一樣矯情。莫憂感到氣悶不已,她竟然被司邑青耍了!

過了許久,她心情才略有好轉,至少,今後見到司邑青不用再扭捏獻媚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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