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太子

有什麽事比有酒宴不能去更可惜,那就是放走了一個傲慢貴公子,的銀子;還有什麽事比放走一個傲慢貴公子的銀子更讓莫憂捶胸頓足,那就是留在謙王府。

王府比莫憂想象中的還要大許多,她在王府中的僻靜處轉悠了約兩個時辰,天色才暗了下來,也就是說,若她此時離開,司邑青也無話可說,更不會懷疑她早就因發現書房裏藏着的東西而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裏。

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莫憂心境不由得輕快起來,低頭匆匆地向府門外走去,以防遇着宇文謹冉或李弘譽這些認識的人。她自認為酒量不錯,方才雖喝了些酒卻并無醉意,低着頭步履卻越發輕快。

可是自己身上的酒氣未散,一股更加濃烈的酒氣又向她襲來。莫憂一時間避讓不及,蒙頭就撞上一人,登時被撞得七葷八素跌坐在地上。那醉酒之人卻還好好的站着,身旁的兩個仆從惶恐的攙扶住他:“太子殿下當心!”

太子!莫憂聽了這兩字就想方才還不如被他一頭撞死!

先是司邑青擾得她心緒不寧,後又遇上個周身貴氣出言輕薄的登徒子,現在再來個色魔太子,莫憂凄涼地暗嘆,半年沒遇到大事,敢情是全都存到今天了!

“撲通”一聲,莫憂直直跪在地上,膝頭磕得生疼也只能咬牙忍住。她雙手撐地,伏在地上磕了頭也不敢将頭擡起,只帶着哭腔道:“奴婢知錯!太子殿下饒命!”然後又磕了幾個頭,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事往好處想就是,還好太子沒鞭子,不然她又要挨抽。往壞處想便是,這就是名震天下,連年近四十的老女人都不放過的色魔太子!十風,你在哪裏?救命!

一雙金絲繡邊的靴子印入她眼中,靴子上的缂絲紋路華貴雍容,莫憂将頭更低了些,頭頂傳來醉意朦胧的命令:“擡起頭來。”

莫憂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擡起頭。只見太子美得略顯陰柔的面容帶着頰紅,一雙鳳眼酒後迷離。

宇文謹欣甩開想要扶着他的人,纖指挑起莫憂的下巴:“你說你知錯?那說說,你知什麽錯?”

莫憂見他真是醉得不輕,連忙老實回答:“是奴婢不長眼,沖撞了太子殿下,奴婢知錯。”

“哦,原來是沖撞了太子。”宇文謹欣似乎頓時明了,點點頭,轉身意欲離去。

可莫憂剛松一口氣,他卻停下又看着她怪聲怪氣:“沒想到,謙王府一個小小女奴竟也生得這般可人。”

莫憂頓時哭笑不得,以前和南杏在一起時,鮮少有人這樣誇過她,今天終于有了,可怎麽都讓她覺得不是好事。現在她只能寄托于太子偏愛醜女的傳言,祈求他能放了自己。

“美人,來,別跪了。今晚本太子就向邑青要了你,你就同本太子回去吧。”宇文謹冉說着竟作勢要來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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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不用假裝害怕,莫憂是真的戰戰兢兢了。她一邊畏畏縮縮地站起身,一邊思索着該怎麽做,該怎麽說才能逃脫目前的困境。

“十風參見太子殿下。”

莫憂喜出望外,十風的聲音在此刻顯得如此美妙!

十風來了,高興的不止是她,似乎連太子愈發開心,酒也醒了幾分似的,攀在她腰際的手一松:“十風啊,許久都沒見着你了。”

救我啊!救我啊!莫憂在心中無聲的嘶喊。

“她乃王府新收的婢女,若是不懂規矩冒犯了殿下,還請殿下開恩。”十風單膝跪地,明明是求饒的話卻說得不卑不亢。

要恭敬啊!要謙卑啊!莫憂繼續在心中無聲的嘶喊。

“言重了,本就沒什麽事。”宇文謹欣擺擺手,以體現自己的大度。忽然,他的眼中閃現一絲異樣的神色,愠怒地攬過莫憂的腰:“轉告邑青,這個女人,我要了。”

他身上濃重的酒氣本就讓莫憂作嘔,這下被他半摟着更熏得難受。莫憂實在抑制不住地開始推攘他,他卻摟得更緊了。

十風擡頭與宇文謹欣對視,仍是方才行禮時抱拳的姿勢,依舊不卑不亢。

“太子殿下原是在這裏。”夜色中,司徒邑青一身大紅喜服,從遠處緩步而來,溫潤如玉,俊朗如風。他的聲音讓莫憂渾身一僵,也忘了推搡宇文謹欣,急忙埋頭,寧願被宇文謹欣摟着也不敢看他。

這是同一天裏莫憂第二次見到他,可遠不同于第一次,此時她心裏五味陳雜,不知道是什麽滋味。腦海裏閃現的是上鎖的旗木匣,和打開後看到的一盞鴛鴦燈。

司邑青走近宇文謹欣,莫憂将頭埋得更低,但她也大致想象得到他此時的神情,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她死死地盯着腳尖,就如被定住了一般。

“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司徒邑青不動聲色地從宇文謹欣懷裏拉過莫憂,責怪中滿是寵溺。聽得莫憂不由嘴角抽搐,對,沒錯,就是寵溺!

莫憂不懂了,在和公主的大婚之夜,當着公主長兄的面,司邑青卻對她語帶寵溺?!她難以置信地擡頭,竟見到司邑青面無懼色的朝她溫柔地笑。

司邑青将她半攬在懷中,左手攀上她的腰際,右手輕撫她絲柔的面頰,莫憂甚至能感到他的呼吸帶動着她耳旁散落的頭發!

“我知道你生氣,可也不能這般無禮沖撞太子殿下,還不快向殿下賠禮道歉。”他暧昧地湊在莫憂耳畔輕聲細語,聲音卻能讓在場所有人都聽見,氣息若有似無使得莫憂的耳朵酥酥癢癢。

莫憂不自覺地縮縮脖子,無聲叫嚣着,天啊,這個世界太複雜了!

莫憂在震驚中還未回過神,又忽地感到腰際的力道加重,陡然明白司邑青的意思,立刻朝太子欠身行禮:“奴婢知錯,請太子恕罪。”

太子一副酒剛醒的樣子,搖搖頭,呵呵笑道:“既是這樣,那就算了。不過邑青啊,雖說男人多寵愛幾個女人無可厚非,但今日你娶的不是其他人,有幾個女人沒什麽,今晚再怎樣也不可冷落了雅兒啊。”說完,目光猥瑣地在莫憂全身上下游移。

司邑青手上的力道更重,莫憂整個身子幾乎都貼在了他身上,“邑青知道了,還不快謝過殿下。”

“奴婢謝過殿下。”

太子點點頭,又淡漠地掃一眼還跪在地上的十風,被衆人擁随着晃悠悠的走了。

直到太子都已經離開許久,莫憂才敢松下一口氣。低頭,竟然發現,自己還被司邑青死死摟着!她別扭地想推開他,卻耐不過男子的力道,只得用手臂在二人之間撐開一段距離以求離他遠些。司邑青見她慌亂無措的模樣仍然神色自然,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手随意一松,放開了她。

莫憂不敢擡頭,連忙扶起旁邊還跪着的十風,感激道:“方才多謝你了。”

十風面無表情,站起身後對她的道謝只應了聲又馬上向司徒邑青行禮。司徒邑青在一旁笑問莫憂:“你就不謝我?”

莫憂背對着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人。司邑青見莫憂這般窘态,不禁嘲笑起來:“我都不知道,你竟會害羞。”

莫憂強裝鎮定,猛然回身,卻避開了眼神相觸,匆匆向他鞠了一躬:“謝謝。”

司邑青卻一怔,當即冷下面色,“不用謝我,我本無意救你。”

他這話說得莫憂異常憋屈,明明依着他的意願道謝,這下又忽然擺臉色,好像她求了他救一樣。他總是溫文爾雅噙着笑意,這樣淡漠的神情莫憂還是第一次見,不由得語氣也跟着他淡漠起來,“那我收回我說過的話便是,還有,我先走了。”說罷,一刻也不想和他多待,轉身就邁開步子要離開。

“等等。”司邑青就在她身側,左手背在身後,右臂微擡攔住她去路,眼睛直視前方,不知看向何處,“既然你喜歡玩,可以在這裏多留一會兒,不要讓不相幹的人擾了興致。”

“天色已晚,再不回去畫竹該擔心了。況且你這府上也沒什麽好玩兒的,我還要時時防着被三殿下發現。”莫憂繞開他的阻攔繼續往前走。

司邑青直接整個人站在她面前,擋了去路,引得莫憂恨恨地盯着她。

“十風跟我說你在書房待了很久時,我才恍然想起,那裏有你不該看到的東西。”他向莫憂逼近一步,莫憂後退一步立刻被他拉回,他們之間近到能聽清彼此的呼吸聲。

“而當我進房查看時,發現它被人動過了。”

莫憂咽下一口口水,鎮定自若,“那又怎樣?”

“不怎樣。”他傾身附在莫憂耳畔,呼出的陰森氣息讓莫憂微顫,“我已經将它鎖起,既然是你開的鎖,那就怨不得我。”

“司邑青!”莫憂憤恨得不再假惺惺地叫王爺,“你到底想幹什麽?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要我死心塌地跟着你,這樣你就更方便利用我來威脅南杏?!做夢!”

司邑青定定地看着她,夜色中,她兩頰因氣憤而泛紅,烏亮的眸中滿是戒備和憤怒。他一把抱住她,溫柔而不失力道,她卻沒有反抗,全身在他接觸的那一刻便徹底僵住。

“如果你不将鎖親自打開的話,我當然是利用你。可現在不一樣了,是你做錯事,憑什麽我要獨自受罰,憑什麽我思念你的時候你卻只對我假情假意,憑什麽我痛苦的時候你卻依舊那麽自在。”

莫憂在他懷中并不掙紮,也無話可說。她從來不知司邑青還有過這樣的心情,她不知道他思念過她,更不知他還會因為這事痛苦。

“現在你知道了,反倒更好。莫憂,從今往後,你都要陪着我。”

莫憂全身一震,猛地推開他,“王爺請自重,想必此時公主,也就是王妃殿下正等着您呢。莫憂先告退了。”說完不等司邑青回答,便轉身匆匆離開。

司邑青站在原地,一身喜袍如火似燃,卻湮滅于這沉靜之夜。他陰沉地側目,看了一眼莫憂離去的背影又幽幽收回目光,“十風。”

“屬下明白。”十風說完疾步跟上已經遠去的莫憂。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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