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開虐(想不到霸氣标題了)

天上的老頭又和莫憂開了個玩笑,以至于經歷了大起大落後,她覺得自己整個人就是個笑話。

而她淪為笑話,不過用了幾天。她只嘆,一切都來得太快了。

烨城傳來轟動天下的消息時,司邑青被救回才沒幾天。白芷抹一把額際的汗告訴莫憂,他差點被貫心而入,若再刺偏一點,就沒得救了。

在司邑青昏迷時,莫憂一直和他十指相交握在一起,她也是事後才發現,沒有人前來将他們分開。

二十餘載年華,莫憂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留在一個原應該與自己無關的人身邊。

他不是她的血親楚朝文,也不是伴她孤寂中成長的錦瑟,而是一個原本與她毫無關系的人。

他們在不同的地方出生,在各自的年少成長,直到他們在同一個地方相遇。他們互相利用,糾纏不清,而後各自分道,最後依舊聚在一起。

情字,令人琢磨不透,卻又妙不可言。

楚朝文和錦瑟沉默的态度讓莫憂高興不已,可餘光中一襲黑衣,偶然瞥見的不明神色,她卻只能無視。

她給出了答案,她願意相信他。

“你看,我還是不得不和你糾纏下去,真是天意。”

司邑青躺在榻上不以為然,捂着心口說,這可是挨了一劍換回來的,哪是天意,是他争的。

要莫憂不厚道地說,那一劍他還是挨的很值。就連楚朝文中毒的疑團也因着這一劍,迎刃而解。

阿良沒有追上刺客。

可楚朝文說不止知道是誰派來的,他甚至還認出了那刺客是誰。他說出刺客的名字時,莫憂絕對是在場最震驚的人。

李弘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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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憂絕沒想到會是他。

她一直以為他還是初遇時,善意招呼她要在烨城玩好的彬彬公子,和女子說話都會略生頰紅的矜貴子弟。不曾想,他會變成這樣,行刺時心狠手辣,為達目的,還想要一劍取她性命。

莫憂還存一絲懷疑:“就算是李秉派來的,你怎麽就知道一定是他?”

楚朝文和李弘譽是表兄弟,可他甚至沒有嘆惋一聲:“就是他。”

一切真相大白。

宇文琨暴戾無道多年,終于怪疾纏身,一日不如一日,芸姜朝野的争權奪勢越發明目張膽。

李秉先是毒害楚朝文不成,便派了身手卓群的李弘譽來行刺。

莫憂幽幽想起阿良說過的話,誰都不是以前那樣了。

烨城的風雲詭谲沒有讓她生畏,她反而更覺得烨城非去不可了,現在她想要守着的不已經不止兩個人了。

笑往生,但求莫憂。

她可以不怕,但到了這一步,她怎能莫憂。

誰都不是以前那樣了。

宇文琨的病危似乎令所有事都變得不一樣。

楚朝文餘毒未清,便要啓程回烨城,司邑青身體未調理好,也拖着傷體開始準備回去。

男人真能折騰,這是莫憂微不足道的勸阻後得出的結論。

他們迫不及待要回去和李秉折騰,莫憂勸阻不下,于是堅持要和他們一起走。

楚朝文,錦瑟,阿良,殷爵炎都反對,只有司邑青對她說:“莫憂,跟我走。”

在烨城還沒有傳來消息時,他就說願意幫她。

那時白芷端着一盆血水和換下的帶血紗布走開,屋裏只剩他們兩個人。

她暗想,白芷這樣盡心救治,至少說明錦瑟并不反對她和司邑青在一起了。

可也一定不會同意。

她想收回和他交握的手,他不肯,最後牽動傷處,她只好安分下來。

司邑青疼得直怪她愛替人擋劍,在芸姜皇宮時是這樣,在長林也是這樣。可她并不覺得這就是自己的一技之長,因為她也就在兩種情況下才敢替人擋,才會替人擋。

楚朝文拿劍和楚朝文被刺。

“他們,對你很重要?”司邑青問。莫憂也明白他們指誰,他們,就是她的親人啊。

她點點頭。

“可他們不讓你去烨城,怎麽辦?”

她滿面愁容。

“或許,我能幫到你。”他狡黠一笑,“過幾日我們悄悄啓程,等他們察覺時,已經追不上了。”

稍不留神,莫憂又發現了他狡猾的一面。

總的來說,司邑青性命無礙,莫憂覺得心頭是甜的。

她心頭一甜,難免想得越來越遠。

她想象着今後完全說服楚朝文和錦瑟後,他們光明正大的攜手,她要求不多,只要他每天都能說一句好聽的情話就行。聘禮也不需要多隆重,但是一定要有,最好全是金銀珠寶什麽的。嫁妝就算了,她不想太破費,就讓楚朝文存着以後娶媳婦用吧。

想得更遠的是,她還開始思索新婚之夜該和新郎官兒說什麽體貼話,無奈她實在不是個體貼人,而且,這個時候就想到那麽遠,真是羞紅了她比城牆還厚的臉皮。

于是跳過成親,她又想像更遙遠的事情。

他們要生幾個孩子呢,太多了她不會帶小孩怎麽辦?

家中後院要種些什麽呢?

最好滿園素色丁香,花期至,她可以抱着樹幹搖啊搖,然後指着樹下的他說,你看,頭發都白了,我們這叫不叫白頭偕老啊?

娘要她把自己的頭發看好,莫讓人取笑了去。

然後,然後他們就真的白頭偕老了,但不會讓人取笑,只會讓人羨慕。

“在想什麽呢?”每次見她傻笑的模樣,司邑青都問。

當然,這些讓她暗暗偷笑的想象沒有算入他們如今所處境況。她想,大不了就是該報仇的報了仇,也收拾了李秉一家,殷爵炎收了芸姜,然後封個油水多多的官位給司邑青,如果殷爵炎小氣不封也成,反正她的手藝還未生疏,絕不會讓她男人跟着她過苦日子。

後來的後來,莫憂才想,她當時一定是被自己的假想沖昏了頭腦,所以當情況急轉直下時,才會覺得一切來得太突然。

因為除了她,所有人明明也被蒙在鼓裏,知道真相後卻接受得淡然,毫不吃驚。

按常理,女子和情郎言歸于好總會你侬我侬甜蜜好些時日,所以不按常理,幾日後,烨城傳來宇文琨病危的消息,楚朝文硬要莫憂同殷爵炎一起去晗陽。

自楚朝文險遇刺那日起,殷爵炎就一直對她避而遠之,不過也可能是她常陪着司邑青所以沒遇着他,無論怎樣她都覺得這樣挺好。楚朝文用下軍令的口吻讓她去晗陽,她不答應,于是他們轟轟烈烈吵了一架。

殷爵炎冷漠地站在一旁,看着她激動的樣子,不語。

“就這麽定了,你,明天一早就走!”楚朝文摔門而去,莫憂看向錦瑟,意圖讓她去勸勸。

錦瑟輕嘆口氣,欲言又止,終是沒有幫她。

她沒讀懂錦瑟眼中複雜的神色,更未想到其中會有深意,只當那夾雜着無盡企盼與憂愁的雙眸是因為難測的今後而凝視于她。

後來,莫憂終于答應和殷爵炎一起離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當晚,司邑青輕輕叩響她的房門,夜色中他的聲音讓莫憂心跳不已。

他說:“莫憂,跟我走。”

這是他們約好的,逼真地争執一番再妥協,等到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時候,他們趁夜啓程。

長林的四月不似別處朝晚都是暖意融融,沙地的氣候總讓人難受,這裏白天燥熱,到了夜裏卻分外清寒,他們策馬而馳,風吹起擊在臉上的沙石都似冰渣一般。

她心疼司邑青後背的傷,司邑青卻只顧帶着她快馬加鞭急速離開。

夜色中,他們出了長林城,一路向東。

馬蹄噠噠響于耳際,她轉頭對身後的司邑青更大聲地說道:“你說我們像不像做了壞事逃命的犯人啊?”

司邑青環住她的手臂一緊,一振缰繩,促馬兒跑得再快些,他在她耳邊道:“我會對你好的,我會一輩子只對你好的!”

這話無論在誰聽來都是甜蜜極了的情話,所以莫憂心中雖閃過短暫的怪異感覺,但更多的還是甜蜜與羞澀。

可在城外遇上十風時,她心中怪異的感覺更甚了。

十風帶着一百騎迎上他們,護他們趕回烨城。

司邑青算好了一切,他早就料到他們會被追上。

莫憂打心底裏佩服他,可也怪他,怪他既然事實算盡,為什麽就算不到會有人識破他的陰謀。若他能藏得更深一點,她或許真就傻呵呵地跟他走了。

也不對,要是真跟他走了,她怪的就該是自己了。

其實十風出現時,甚至是他們被楚朝文追上時,莫憂都沒有太聰明,她只剛好聰明到察覺異樣,讓司邑青停下而已。

空曠的野地平原,馬蹄轟鳴,驚起濃濃沙塵。

他們在前策馬不敢停下,身後追趕的人越逼越近。

任她原本商量的語氣漸漸變得尖銳,司邑青依舊惘若未聞,眼神示意騎馬馳在兩丈外的十風。

十風得令,帶着一百人馬阻攔緊随其後的楚朝文。

楚朝文未曾想到司邑青在長林城外另行安排了這麽多人手,所以他追來時身邊只有阿良和十幾侍衛。

殷爵炎也在,莫憂沒有吃驚。

“邑青,要不我們回去吧。”此時莫憂心中已經慌亂至極,她沒由來地感到有什麽事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只能大聲和司邑青說:“我再求求他們,讓他們答應我去烨城,你這樣做要是傷了他們怎麽辦?”

馬蹄聲掩不住身後兵器碰撞聲,司邑青沒有說話,将她禁锢在懷中又揚缰繩,只求馬兒能跑的快些,再快些。

後背的傷口撕裂,鮮血染透。

“讓我下去,放手!”莫憂開始掙紮,幾次險墜馬,司邑青卻不松手,不說話。

她能感覺司邑青正受着傷痛的折磨,他傾身向前倚着她,抱着她臂力越來越大,呼吸也越發沉重。心痛之餘,她卻顧不了那麽多。

“我說停下來!”她驚怒交加,忽地覺得自己是被帶去一個極為可怕的地方,而更可怕的,是帶她去的人。發髻在狂風中散亂,她的嘶吼帶着凄厲:“你聽到沒有,司邑青!”

沒有停下。

心下一橫,她狠狠揪住一把鬃毛,用力拔起。

馬兒的嘶鳴比她還凄厲,飛馳中亂了四蹄,生生将他們颠下馬背。

為了避開馬蹄踩踏,司邑青抱着她翻滾在地,地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跡。他的傷口完全撕裂,痛到麻木。

長林城西面靠越殷的土地是細軟的沙漠,可東面靠芸姜的土地卻不同。

荒涼的野地平原,最多銳尖的亂石,眩暈中莫憂只覺頭痛欲裂,伸手一摸磕在銳利尖石上的額頭,已經濕淋淋的全是血。

沒有燈火照映,只有天上一輪孤月朦胧照亮司邑青帶血的面龐,那亦是她的血。

直到暈過去的最後一刻,莫憂都沒明白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她抓着司邑青的衣襟,只迷糊說了一句話。

“你做了什麽……”

過往的經驗教會她,暈過去本是好事,如果不用醒來的話。

而為了驗證經驗,她注定醒來。

命運總愛将她玩弄于悲喜之間,當她一心只想守着楚朝文和錦瑟做一輩子老姑娘時,司邑青走近她。可成功勾引她後又傷了她的心,待到好不容易她肯原諒他了,卻發現,原來還有更多不可原諒的事等着她去原諒。

莫憂太看得起自己,她低估了司邑青的重重心機和至深城府,還有他那瞞過所有人的野心。

連帶着被她忽略的,還有他說過的話。

他說會護她,愛她。

他還說,我會對你好的,我會一輩子只對你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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