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換血
他們行至半路便遇到了前來接應的教衆,而身後并無追兵的跡象,大概到底是正派俠士輸贏各憑本事,明面上也不會追究他們了。華燈剛才勉強用傷手執着缰繩,如今安全了方覺得手上一點知覺也無。
納冬涼傷情加上蠱毒已刻不容緩,他們被帶至分教處後,納冬涼就被保護在禁地內只餘管家和大夫照顧。另派了一人給華燈醫治,十指連心,況且他也是極怕痛的。只是心中擔憂更甚無暇顧及自身。大夫給他縫完了針交代:“你這手傷及太深恐難完全恢複如初,以後重物怕是不能拿了,日常活動尚可。”
華燈看了眼縫合好的傷口不予置評,“無礙,多謝大夫”。
禁地外是假山環繞的陣型,裏面其實是很普通的兩間小房。納冬涼閉目躺在石床上,氣息幾無。
楊不修是有名的怪醫,看的順眼才醫,診金滿意才醫,而他的診金不是金銀財寶全憑高興,可能只是一花一葉一蟲魚,也有可能是南海明珠或盛放的天山雪蓮。
楊老頭處理好他肩上的傷口,再深點這膀子也就廢了,痊愈後大概能使出原先七八分的功力。“換血吧,雖然他現在身體很虛弱可是等不及了。”
管家點頭,本以為做了萬全的準備,照着血蠱大法記載的去做就行,沒想到突生變故,危險便又多了一分。他看看并排放着的另一張石床,是納冬涼的親衛自願以命救他,親衛的家屬都被妥善安頓,不會讓他有後顧之憂。
楊不修備好工具準備開始手術,管家被請了出去,他不讓任何人打擾,除了他本人沒人知道裏面會發生什麽。管家從小帶着納冬涼長大感情自是不一般,他心裏焦急怕有個萬一就辜負了納春修所托。
倒是納冬涼拿到血蠱大法之後知道風險極大,早早就将教內事務交給了管家,并囑咐他依着華燈愛做什麽便由他去,只需暗中派人保護即可。
之後幾日華燈得空便去禁地外徘徊,倒是不着急了。管他結果如何,華燈對自己的來去已有了打算,在此等候只是想第一時間知道結果罷了。
第三天,雄蠱無血滋養已死在體內,看着最後一滴血流進納冬涼的身體,楊不修才舒了口氣,接下來就是漫長的恢複調理過程了。死去的親衛屍體被送出去厚葬,華燈嘴裏嘔出一口黑血,一只甲殼蟲般大小的蠱被吐了出來一動不動已經死了。他在門口眼看着擡出去的屍體心裏咯噔了一下,雖然知道不是納冬涼,可難免也生出一絲悲涼。管家告訴他治療很成功,只是納冬涼暫時還沒醒來,身體也很虛弱還得閉關修養一月。
這月冥教并不太平,因着納冬涼受傷之事流傳出去,上門尋釁滋事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找去了總教,現在慶幸他們呆在分教內尚能幸免糾紛。納冬涼身體無礙之後管家便回了總教主持事宜,将照顧的事交給了華燈。他懂毒,醫毒總有相通之處,是以他在楊不修身邊也學到不少東西。
第二十日的時候,納冬涼脈象突然紊亂,整個人伴着間歇性抽搐,華燈驚得趕緊去找了楊不修。楊老頭看過後蹙了下眉,又舒展開:“大概是要醒的跡象。”他也是第一次醫治這種毒,所以一切都是試探着做的,只能以常理去推斷。
華燈去陣外給楊不修取吃食,分教的主事等在門口迎上來說:“華先生,教內闖進一女賊。我本欲按規處置,可她說要見你。”知道華燈名字的人可不多,因為他并不在教中擔任職務,只聽教主一人命令,所以此女說認識華燈他便不敢怠慢。
華燈略一思索就猜到是陸非樓找來了,難為她能追到這兒來。“帶我去見她吧!你去幫楊大夫送點飯。”
陸非樓被暫時關押在密室,門外有人看守,見他們過來趕忙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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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談談,你們在外面守着。”
張主事有點不放心,但還是聽從了命令,将門掩上退出去了,華燈反手從內栓上了門。
陸非樓站在屋子正中,看着數日未見的人越發瘦的要乘風而起了,手上傷口倒是愈合了,只是手指有些不自然。
“你能甘心為他落得如此地步,想來當時我與表哥在你眼中怕是可笑的,我們何曾比得上那人一根手指頭。”她是來尋仇的,來之前義憤填膺誓死與他們同歸于盡。見到人之後反而生出些許感慨,這其中的是是非非如蠶絲般剪不斷理還亂。
華燈搖了搖頭,“我對你們也是付出過真誠的,只是道不同······”
陸非樓搶白到:“你那是什麽道?黑道,邪道!”
聽着她突然拔高的聲音,華燈依然心平氣和着:“都不是,有他的路上才是我的道。”
如此,陸非樓豈還不懂?兩人彼此以命相護,只不過就是四個字,用情至深。這就越發顯得當初一廂情願的自己傻得可憐,陌奈何怕是到死都不願怪他的,可對方卻一早就劃清了界限,一邊是那一個人,另一邊是自己是陌家是整個天下。如果不是她身在另一邊,她甚至都要感動了。
看清一切的陸非樓終于死心了,她抽出藏于腰間衣服裏的匕首,利刃相向。“我今日不欲殺你,你做的錯事再多在我這兒也總有情可原。可殺父之仇不得不報,那個人必死無疑!今日他不死,我就将自己的屍體留在這兒!”
“他還重傷未醒。我不死你也殺不了他。”華燈難得的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她。
“你不要得寸進尺,我不想殺你不代表不會!你要阻止我,我自不會心慈手軟!”她看華燈絲毫沒有退卻之心,就下了狠心要先解決了他。
面對她的攻勢,華燈自然不可能等死,只是除了毒他并不會武功,可要用毒是直接殺了她?卻不忍心,可若只是放倒她也解決不了以後源源不斷的糾纏。如此一來他便漸漸躲避不及,房內空曠毫無遮擋之物。好在匕首很短她用不順手,所以數次刺空。到底還是被逼到了牆角,陸非樓舉起匕首無半分遲疑紮了下去。
突然破門之聲傳來,“住手!”納冬涼一掌擊出,隔着幾米将陸非樓震飛撞在牆上倒地,當即便是哇的一口鮮血濺地。他大病初愈還未完全恢複,但剛才那一掌卻是拼盡全力的,饒是如此那匕首也是盡數沒進了華燈的胸口,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華燈看着闖入的人欣慰的笑了一下,他終于醒過來了。只是漸漸他就發現對方不對勁,納冬涼雙目赤紅,面色發白額上青筋暴露,隐有入魔之兆!
納冬涼看見華燈重傷之後便覺有股氣血直沖丹田,四處碰撞。他壓抑不住的驚惶憤怒,這個人若死了,自己為什麽還活着?
“啊!”納冬涼大喝一聲,五指并攏沖着地上重傷後起不來的陸非樓擊去,這一下若是全力發出,怕是要将陸非樓戳個胸背相通!
“不要!”華燈傷重難言,執法處微弱的勸阻之聲。可偏偏納冬涼聽見了,如往常一樣,只要華燈說了他就無法拒絕。所以他拼盡全力壓制住破體而出的內力,硬生生止住了攻擊,如此一來尚未恢複的身體更添耗損。
華燈沖他擡起了手,納冬涼便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握住了。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放她走吧,他們對你的虧錢陸擎天還給你了。我對她始終良心不安······”
納冬涼點了點頭,始終沒再看陸非樓一眼。她傷了華燈三次,而且留下她便是留下了催命符,但若這樣能讓華燈心安,他就不管後果先聽他的。
“你們放了我,我也不會感激的!”陸非樓激動地說。
“張主事!送她安全離開。”納冬涼吩咐。然後抱起華燈邁步出去,他不想為不相幹的人耽誤華燈治療時間。
陸非樓神情不明的看着他們離去,張了張嘴欲言欲止。張主事過來拉起她,她沒反抗跟着離開了。
“去找楊不修!”他醒後,楊不修便要走,自己也允了。只希望還沒來得及出府才好!
他守在床邊,以內力撐着華燈的命。但他自己氣息不穩,漸漸透支。
“教主,楊大夫來了。”楊老頭不願意,是被逼着來的。
納冬涼迎上去直截了當的問:“救他,你要什麽?”
楊不修捋了捋他那把銀白的胡須,在屋子裏踱着輕盈的步子:“我不救。想救之人我才有要求,可這次我不想救。”他說不想救就是不想救,原因可能千奇百怪,可歸根結底只不過是他不高興去做而已。
“救他,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納冬涼看着床上之人毫無動靜仿佛已經死了一般,更是急的想殺人!
“沒興趣,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要。”要說他有想要的就是想現在乘一舟伐至湖中心,喝個小酒看個星星。可就是不想救人。
納冬涼不再逼迫,只冷淡的說:“楊大夫醫術驚人,大概沒有過剛拼命救活的人,卻死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吧?”他取下桌上的劍抽出,劍鋒置于頸側。這一刀劃下去就看他與華燈兩人誰死的快了。
楊不修看他如此狠絕心念動了一下,再想到床上躺着的人與自己這幾日的相處,難免也動了幾分感情。
“罷了,我便救他吧。可若條件是讓你放棄冥教教主之位呢?”楊老頭答應了還不甘心對方先前威脅自己,非得看他失去些什麽才行。、
納冬涼放下劍,對他行了個禮:“好,多謝。”就這麽不鹹不淡的應了,好像放棄的不過是吃剩的一盤菜,穿廢的一件衣服。
如此一來楊不修雖然沒有得到滿足感,可已經答應過就還是照做了。
醫治完納冬涼看他神情便知活過來了,楊不修像個老小孩兒一樣吹胡子瞪眼:“若世人都跟你一樣,我怕要被累死了。”
“楊大夫丹青妙手,可千萬不能有事。我這就着人安排房間讓您休息幾日,在安全送出府中。”納冬涼已将隔壁房間騰了出來,以便有個萬一能就近醫治。
楊不修也懶得與他計較,鑽進房間打盹兒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坑品好,人品佳。絕對每篇都完結的。不管有沒有人看!
☆、完結
城內有一“不歸閣”酒樓,老板娘原先是一位美女,後轉手他人,現在的老板是一位俊秀的小生。
“君紗終于等到了歸來的人。”如今怕是神仙眷侶好不快活。
房內另一人點頭,臉上雖看不出情緒,言語中卻是附和之意:“難為她了。”這麽多年守着這個酒樓就為了等那麽一個不知道會不會來的人,他心中也是敬重的。
“過來。”坐在塌邊的人招了招手。
“不歸閣”的老板便笑着走過去了,被對方拉住了手按在身邊坐下。他也就不言不語只笑盈盈的看着對方。
“你當初還與她商量,定期結緣?”
不知道他是從何處聽到的,當時與君紗那句若男未婚女未嫁便在一起的戲言。不過對方沒讓他解釋,只輕輕地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
“今後每年,這世間的萬千花燈、風起雲湧,只能我陪你執手相看。”
對方那麽霸道的話,他聽完也不惱,只嘴角翹着應了一聲:
“好”
······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給你們說下一篇可牛逼了,我還沒寫,但大綱有了。關于一個小民警x小流氓的故事,這篇甜完了,下篇虐一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