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杜鵑(一)

蘇棠和趙謙兩人因為這樣的緣故熟悉了不少。這兩天接觸下來,趙謙更覺得這位公主實在是惹人憐愛,若是沒有那場落水的意外發生,可能現在已經是名動京城了。

不過值得人慶幸的是,除開有時候思維有些遲鈍之外,她看起來似乎與常人無異。

“趙謙哥哥。”蘇棠小跑過來,手中拿着一個編好了的花環,“這個送給你戴。”

趙謙接過花環,看着被□□的不成樣子的花有些哭笑不得,“臣多謝公主。”說完他伸出一只手,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身邊,随後再把另一只手上拿着的花環戴到了她的頭上,“公主戴就是,臣是男子,不喜歡戴花。”

“那梨哥哥也是男子,他怎麽喜歡戴我編的花環?”蘇棠歪着頭,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樣。

趙謙聞言,柔聲問道:“是和你住在涼州的那個梨哥哥嗎?”

“是啊,這個也是他教我的,我學了好久才學會的。”只是編的依舊不是很好看。

趙謙現在十分的懷疑,和蘇棠一起生活在涼州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梨澈。從公主這些天回答他刻意的問話來看,這個人的确是真實存在的,不但存在,而且還對公主造成了很深刻的印象,不然的話按照公主的記性,根本說不出這麽多生活的細節來。

至于為什麽公主會把梨澈認成那個人,那就要等他找出那個人的線索才能知道了。

他希望趕在公主大婚之前找到梨澈并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梨哥哥的證據,這樣子的話或許真的能阻止這兩人成婚。

要是皇上——想到這裏,趙謙的思緒頓了一下,腦中瞬間糊成了一片。

皇上要把自己最寵愛的妹妹嫁給梨澈,不可能不去查他,可是這樣一查,皇上絕對是能知道梨澈根本就沒有去過涼州,更遑論在涼州生活了三年了。

那這麽說......皇上早就知道梨澈根本就不是公主記憶中的那個人了?那他為什麽還要把公主嫁給梨澈?

這次秋圍只持續了五天,皇帝就下令回宮了。

他登基不久,根基尚淺,手頭可用的人不多,離開京城這麽久已是極限,更何況路上還要耽擱個四五天。唯一有些遺憾的是,他并沒有獵齊那“九難”。

一回到宮中,蘇棠的日子就過的清冷了起來,不過這種狀态沒有持續幾天,就被皇後請過來的教養嬷嬷給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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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蘇棠大婚的日子是越來越近,可是她卻還是什麽都不懂的懵懂模樣,皇後放心不下她就這樣嫁入梨家,于是特意請了教養嬷嬷過去教她一些為人妻的道理。

蘇棠其實不喜歡學新的東西,一是因為她靜不下心,二就是因為很多事情她都聽不太懂。以往皇兄不是沒有給她找過太傅,但是一般沒學兩個月,對方就主動請辭了。

她聽過嘴碎的宮人背後議論她,說是因為她太笨了,所以太傅才請辭的。她也不想這麽笨的,要是可以的話,她也想聰明一點啊。

後面換到第四個太傅之後,她就索性不去上課了,反正她根本就學不會,為什麽還要跟過去上課呢。

所以在一聽到皇後開口說替她請了個教養嬷嬷之後,蘇棠就直接賴在了床上,死活都不肯起來了。

皇後見狀故作失望的嘆了口氣:“那糖糖不肯學的話,以後嫁到梨澈家裏,要做些什麽都不知道呢。”

聽到梨澈的名字,蘇棠從床上坐了起來,語氣當中都透出歡喜來,“梨哥哥肯定會教我的,他什麽都會。”

“成親之後的事情可以讓梨澈教你,那之前的規矩誰來教你?要是到時候在喜宴上出錯,丢人可是你的梨哥哥。”

“不要不要。”蘇棠頓時慌亂了起來,“我不想讓梨哥哥丢人。”

“那就每天準時起床,到時候教養嬷嬷會來宮裏找你。”

雖說還是有點不情願,但是蘇棠還是點了點頭。

不僅蘇棠忙了起來,宮裏的人也并沒也閑着。這次她成親,皇帝特批要按照朝中最高規格的喜宴來辦,這也是皇上登基三年以來宮中辦的最大的一場喜事,宮人們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在衆人這樣的忙忙碌碌當中,宮中迎來了入冬的第一場雪。

皇後派人過來免了蘇棠今日的課,長樂宮的人聽到了消息都松了一口氣——總算是能休息一天了。

念夏看着窗外飄落的雪花,一時有些感慨,從秋到冬,似乎也只過了那樣的短短一瞬而已。她的視線從窗外移到床上的蘇棠,好像也是這樣短短一瞬,公主就長成了這樣如花般的年紀了。

“念夏姑姑,外面的雪什麽時候停啊?”

“這個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也才剛開始下,應該還要再下一會兒才會停。”

蘇棠聞言失望的“啊”了一聲,重新窩回了床上。念夏看着她微皺的眉頭,溫柔地開口詢問:“公主有些不開心?”

蘇棠果斷地點了點頭,眼角眉梢都透出對下雪天的不滿來。

和大多數人不一樣,蘇棠對雪很是排斥,不僅是對雪,她對整個冬天都很是不喜。

大概是受到幼時的影響吧。

想到蘇棠的小時候,念夏又泛起一些心疼的情緒來,她走到床邊,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公主回宮這段時間過的還開心嗎?”

記得她剛回來的時候,還會一個人偷偷躲在被窩裏面哭,她問她哭什麽她也不說,但是那啜泣的聲音實在是聽的人心碎。

蘇棠乖巧的把頭靠在她的腿上,十分享受她的撫摸,像是一只沒有斷奶的奶貓。“開心啊,找到梨哥哥就更開心了,要是冬天快快過去的話,那我就最最開心了。”

“梨澈......”念夏輕聲念了念這個名字,既是公主的驸馬,她也費了些心思打聽這人的品行,雖然知道皇上不可能會替自己妹妹挑選一個劣跡斑斑的人,但是有些事情還是過了自己手才能放下心來。

“公主你以前躲起來偷偷哭......也是因為他嗎?”蘇棠在涼州呆了三年的這件事情是對外保密的,但是作為蘇棠的貼身嬷嬷,當然是知道這件事的。只是蘇棠從涼州被接回來也有三年了,居然一句話都沒有提過梨澈這個人,這真的是讓念夏極其驚訝。

蘇棠的思維完全是就是幼童的思維,她不會撒謊,也難得隐瞞什麽事情。在她回來的那段時間念夏也沒有少問她在涼州的事情。特別是她被接回宮變化實在太大,她更是起疑,于是設下了不少言語當中的陷阱來套她的話。然而即使是這樣,她都沒有透露出一絲關于這個“梨哥哥”的訊息。

若不是皇上忽然賜婚,她根本就不會知道蘇棠還有這樣一段過往。

許是覺得哭鼻子有些丢臉,蘇棠輕輕的“嗯”了一聲,把頭埋在了自己的手掌中,“念夏姑姑不要說啦,我都有點想不起來了。”

念夏輕笑了兩聲,“好,奴婢不說了。那公主能不能回答奴婢一個問題?”

“什麽?”蘇棠擡眼,好奇的看向她。

“公主以前從來都沒有提過梨大人的名字,是因為有和梨大人做什麽約定嗎?”要不是因為這樣,她還真的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來解釋了。

蘇棠點了點頭,“因為梨哥哥說了,他住在那裏是秘密,所以我要為他保守秘密。等到我們什麽時候再見到,就可以把這些事情告訴別人了。”

念夏不知道梨澈這個人到底有着怎樣的神奇魅力,居然能夠讓向來守不住什麽秘密的蘇棠,幫他死死的給瞞住了,況且這一瞞就是三年。

不止念夏是這樣想的,坤寧宮的皇後更是這樣想的。

今日下了早朝,皇帝就來了她宮裏坐着了,兩人稍微溫存了一會兒,吳全就遞上一封信,結果沒看幾行,皇帝氣的直接就把信給扔到了地上,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怒氣。

“一幫廢物!他在涼州住了那麽久,居然一點線索都查不到!”

吳全跪在地上心中忐忑,有些擔心自己被遷怒到。

皇後無奈的嘆口氣,蹲下身子撿起被他丢在地上的信,順毛似的輕撫了一下他的後背。皇上閉了閉眼睛,心裏的怒氣也平息了不少。

到底是親兄妹,這一點倒是像足了十成十。

見他并沒有剛才那般怒氣沖沖,皇後靠近他耳邊柔聲開口:“下雪天心情不好?”

“是有些,但是我最主要的不是氣這個。”兩人私底下的時候,他從不擺皇帝架子,就連稱呼都是你啊我啊之類的。

“那是因為什麽?是因為糖糖的事情?”她見過他發火的次數不多,剛巧每次都是因為蘇棠。

就連不喜歡冬天,不喜歡下雪甚至不喜歡池塘,也都是因為蘇棠。他跨不出心中的那道坎,這個坎會這一直深深的嵌在他心中。

皇後心疼蘇棠不假,但是更心疼的,卻是自己身邊的這個男人。以前的事情他也是不知情的,怪就怪在長輩的恩恩怨怨沒有處理好。

“嗯。”皇帝應了聲,“信上內容你自己看一下。”他揉了揉額角,一副頭疼的樣子,“我真該死,接完糖糖回來居然都沒有好好查一下那個廟。現在派人去查,根本就查不到什麽東西了。”

那個廟在半年前就被一場大火燒毀了,裏面的姑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活下來的。都是他大意,被糖糖的性格轉變高興的沖昏了頭,根本就沒有在意在那個廟裏,除開那些姑子是否還住着其他人。

皇後看完了信中的內容,心下了然,開口勸慰道:“那時候你剛登基,朝中局勢不穩,你手頭能用的人又少,送糖糖去涼州這事先皇是對外噤口,你哪裏找的到妥帖的人去查這事?”就連去接人都是皇帝親自帶人去的,一方面是對蘇棠的重視,一方面也是因為他當時那捉襟見肘的局勢。

不說當年,就連現在,他還經常因為身邊沒有親信而苦惱不已。不然的話,他也不會這麽連一場秋圍都玩不盡興,匆匆忙忙的趕回京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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