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梨花(十)

梨澈回了府, 就将今日皇帝同他說的話一五一十地都告知了梨父, 梨父輕撫着下巴,也有些摸不透皇帝的意思,不過皇上都沒有動兩人的意思, 這也算是幸中之幸了。

為了讓梨淵乖乖的待在府中不要到處亂走, 最後他們還是妥協讓他搬進了梨澈的院子。自成親之後,梨澈在這邊留宿就是少之又少,但是從梨淵搬進去之後,他也變成了每日都要在這邊歇息了。

不過梨淵自然是不會讓他同蘇棠住一個院子的, 最後就演變成了他們三人一人一間屋子了。

三人相處還算是相安無事,畢竟兩兄弟互相監督着,誰也讨不了巧, 倒是蘇棠被夾在中間實在是為難。就這樣過了月餘,就到了肖惠的生辰。

蘇棠和肖惠向來不合,不過這也只是蘇棠單方面的不喜蘇棠而已。這次生辰她本不打算去的,但是皇後派人再三再四的游說, 最後蘇棠還是屈服在皇嫂的誘惑下, 點頭答應了下來。

然而現在擺在梨府衆人面前卻是另外一樁難事,這進宮——該帶誰去?

按理說自然是帶梨澈過去的, 畢竟本來蘇棠就是嫁給的梨澈,帶他過去那叫一個天經地義。只是這梨淵太會胡攪蠻纏,非要跟着一起進宮,最後衆人沒法子,還是妥協地把人裝扮了一番, 讓他作為梨澈身邊服侍的小厮跟着進宮去了。

今日不但是肖惠的生辰,還是肖琅進宮觐見的日子。肖琅作為在外厮殺的一員大将,就連蘇晃都對他有三分敬重,要不是肖惠有着這麽好的一位義兄,她哪裏還有今日這般惬意的日子。

肖琅此次進京只帶了五百鐵騎,這五百鐵騎是跟随他上戰場多年的兄弟,他想為自己的弟兄們求個恩典,不求一官半職,但是金銀珠寶這些東西該賞的還是要賞的。

肖惠在席間做了小半個時辰之後,才看見自己這位義兄姍姍來遲,瞧着皇帝有些不悅的神色,肖惠也嗔怪道:“哥哥怎的來的這般晚,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住了嗎?”

能讓皇上等這麽久,看來哥哥還真的是在外面待久了,心都野了。

肖琅一噎,自然知道是自己理虧,于是又恭敬地朝着皇帝道了歉,編了個理由應付過去了。見對方并未有什麽不敬的舉動,皇帝嗎,面色也緩和了下來,招手讓他入席。肖琅起身,往肖惠身邊走去,一坐到軟墊上,他吐出一口氣,“京中的人可真是會享受啊。”

肖惠皺眉,朝着自己的這位義兄問道:“我聽哥哥氣息不穩,是不是來的路上發生什麽事情了?”

“無事,只是回京匆忙都沒有來得及給你備下禮物,正好進宮的路上見着了中意的禮物,于是就廢了些時間罷了。”

聞言肖惠一臉不贊同的看向他,“哥哥未免太魯莽了些,禮物什麽時候送都可以,要是惹惱了皇上,你這麽些年浴血奮戰,豈不是就白費了?”

“這件禮物同其他的不一樣,要是今日錯過了,往後可就遇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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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琅說的神神秘秘,引的肖惠心中也是好奇不已,不過對方說已經将禮物送到她宮裏去了,于是即使她現在十分好奇,也只能等到散宴之後才能去一探究竟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離宴,肖惠先謝過皇帝皇後的恩典,再同肖琅說了幾句話這才回了宮。一踏進宮門她就察覺到宮中不同往日的凝重氛圍。雖然她的确不喜下人們沒上沒下,但是像是這般冷寂卻是沒有過的,肖惠心忽然一突,直接推開了自己那間屋子的門。

她的貼身婢女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地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原來肖琅竟派人綁了一個男人來!而這個男人并不是其他人,正式“已故多年”的永安王蘇朝!

肖惠聽完這些話,趕忙走到床前,一把掀開床幔,這床上的人不是蘇朝還能是誰?

蘇朝此時雙手雙腳都被綁着,嘴上還被塞着一團布,看上去實在是狼狽不堪,只是對方臉頰上的兩團紅暈,看的她又有些好笑。不過這事還是荒唐極了,送一個男人到她的床上,這算是哪門子禮物!

就算她的确是對蘇朝有點念想,但是她現在怎麽說也還是蘇晃的妃子吧!

伸手扯下蘇朝嘴裏的布,肖惠面上也有些難堪,“是我哥做了糊塗事,我這就派人送你出宮。”

好在這宮中上上下下都是自己的人,不然這要是被別人知道了,自己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這樣一頂“綠帽”的。

“你先、先解開我。”蘇朝喘的有些厲害,肖惠以為他被綁的不舒服,趕忙讓人找了剪刀出來剪斷了他手腳上束縛住的繩索。

只是這繩索還沒有落地,蘇朝就一把撲了過來,朝她臉上胡亂的親去,肖惠驚呼一聲,卻還是被人堵住了嘴。周圍的侍女自然聽見了肖惠的聲音,趕忙想迎過來探查情況,只是紗幔已經被人放了下來,她們又是知道自己主子同蘇朝的關系的,于是猶豫許久還是退了出去。

肖惠被親了一臉口水,有些嫌棄地把人推開了些,就連自己養着的那兩只貓兒,都沒有這般親近自己的時候。不過蘇朝渾身滾燙,怎麽看也不像是正常人的模樣。

只是把人推開沒有多久,對方又緊着纏了上來,這次可不比之前規矩,蘇朝的手都開始四處胡亂摸着,肖惠勉力喘了口氣,艱難道:“你、你這是怎麽了?”

“你別說話了好嗎?”蘇朝卻似乎比她更辛苦,說完這一句之後就埋在她頸肩喘氣。

“你被人下藥了?”宮中陰私不少,下藥這樣的手段她也不是沒有見過,果然此話一出,蘇朝身子都顫了顫,“還不是你的那位好哥哥。”他咬牙,“不過許多年前見過那麽幾面而已,他倒是記得清楚。”

肖惠心中了然,在這世上她沒什麽親友,義父已經離世多年,唯一談得上親情的也就只有這位義兄而已,故而她的事情大多都是不會可以隐瞞的,感情上的事情也是同理。

她喜歡蘇朝的事情兩人心頭都是門清,只是沒有想到肖琅居然會這麽大膽,直接将人擄進宮來,還下藥送到她的床上來,還真是生怕皇上動不了他是嗎?

“畢竟是我中意的人,他是我哥哥,不上心寫也不成啊。”肖惠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肖琅的舉動,只好順着蘇朝的話往下說了。也不知這句話哪裏觸動到了蘇朝,他聽完之後惡狠狠湊過來咬了一口她的唇:“既然這是你哥哥想要送你的,那我們也不能辜負你哥哥的一番苦心不是嗎?”

“可——”話還沒有出口,她便再也開不了口。

真是辛苦的一夜。

可能是藥力的緣故,蘇朝表現的異常的勇猛,兩人之前雖然也做過這樣親密的事情,但是比起那些青澀的過往,這晚可謂是花樣百出了。

事後肖惠趴在床邊,張口微微喘着氣,眼神迷離,似乎聚不起焦來,蘇朝知道自己折騰太久了,于是伸手把人攬在了懷中,“辛苦你了蕭蕭。”

蕭蕭是她以前并未改名時候的名字,猛然聽到她竟不知是在叫誰。蘇朝憐惜地吻了吻她的額間,“生辰快樂。”

肖惠伸手推開他的臉,自己則披着外衣下了床,有東西順着腿間流下,肖惠皺了皺眉,有些不悅,“你怎麽留在裏面了?”

因着肖惠是背對着他的,蘇朝沒沒能看見他的神情,“是我的不是,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

肖惠沒說什麽,自己去淨房清洗了一番這才回到床上,看見蘇朝無比自然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她疑惑地開口道:“你還不走嗎?”

“什麽?”蘇朝一愣,有些難以置信肖惠居然對自己下了逐客令。肖惠抿唇,“既然藥效已解,你還不早些出宮去嗎?要是等天亮了,你再想離開可就難了。”

“蕭蕭,我——”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肖惠毫不留情地打斷了,“我現在叫肖惠,還請永安王殿下不要再叫我蕭蕭了。”

明明剛才還是好好的。蘇朝不太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于是低聲哄道:“好好好,我不叫就是了,你別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

“你真的不想我氣壞了身子?”肖惠反問道。蘇朝趕忙答道:“這是自然。”

“好,那你現在趕緊離開我的面前,只要不看見你,我自然就不會生氣了。”

這說到底還是在生自己的氣啊!難道她是不喜歡自己對她做的事情嗎,可是剛才做的時候她也很享受的叫自己快些啊!女人心真是海底針。蘇朝本想再哄幾句,只是“蕭蕭”這個稱呼再一出口,對方立刻就黑了臉把他給趕出內間了。

蘇朝無奈,隔着屏風看了她許久,這才離開,當然離開前還不忘交代宮裏服侍的人照顧好肖惠。

聽到外面徹底沒了動靜,肖惠趴在床上輕輕地笑了起來,真的是很久沒有這樣甜蜜的時刻了。不過想起以往蘇朝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她輕哼一聲,自己可沒有這般容易讓對方得逞呢,不然他又會認為自己是個好拿捏的女人了。

今晚在宮裏留宿的可不止蘇朝一人,蘇棠也被留在宮裏。雖然梨澈已經是驸馬了,但是畢竟也算外男,所以他自然是不便在宮中留宿的。

晚間蘇棠是同皇後睡在一起的,兩人分別許久,都有着許多話要說。這一聊就聊到了梨淵的身上。

這件事情梨澈沒有瞞着皇上,皇上當然也不會瞞着皇後,今晚正好有這樣的機會,皇後決定探探蘇棠的口風。

不過寥寥數言,皇後就聽出來了,糖糖對這位梨淵言語諸多贊美偏袒,定然是對對方極其有感情的,不然的話是不會說出這些話來的。

想起這陰差陽錯的事情,皇後嘆了口氣,“你現在真的分得清梨澈和梨淵了嗎?”

“我真的分得清了。”蘇棠信誓旦旦,以前是她不知道世上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存在,現在這兩個人天天在她面前晃悠,她還真的能看出這兩人之中的微小差別了。

“嗯,我知道了。”皇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糖糖趕緊睡吧,不然明天又要賴床了。”

“我已經許久不賴床了!”蘇棠不服氣地反駁,不過還是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既然糖糖喜歡的話,那梨淵這個人自然是不能動了,可是朝中現在正值用人之際,要是就這樣動了梨澈,是不是損失太大了些?抱着這樣的疑惑,皇後也漸漸地陷入了夢鄉。

蘇棠這次在宮中小住了幾日,這期間皇上也秘密派人去狀元府傳旨,宣梨淵進宮面聖。

梨淵的事情皇帝也知道個大概,本以為對方不過一介白身,應當沒有多少氣質的,可對方居然比起梨澈也絲毫不差,本來還對梨淵抱有些許偏見的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不愧是糖糖喜歡的人,果然還是很不錯的。

因着他的事情皇帝都知曉了個大概,于是兩人便聊起了蘇棠在涼州時發生的事情。說起這些事情,那還真是一時半會說不完的。兩人聊了一個多時辰,梨淵這才驚覺蘇棠在自己的記憶中居然存在這麽多難忘的事情。

梨淵氣度不凡,即使和帝王談話也是不卑不亢的,這樣的人的确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聽着對方說他會些醫術,在涼州的時候也是他調養的蘇棠——要說之前對方只是欣賞的話,這下蘇晃是真的有些感激了。

蘇棠剛送去涼州是什麽模樣他心裏也清楚。爹不疼娘不愛,還有一個整日閑的沒事就去捉弄欺負她的哥哥......蘇晃啞聲道:“學醫不易,未曾想你竟有這樣的耐心。”

“比起活下去,學醫卻是簡單許多。”梨淵并未覺得學醫有多不易,比起幼時自己過的那種日子,學醫已然是一件幸福事了。

蘇晃聽見這話嘆了口氣,“既然事情已經過去,那便不用再多想了,好好過好眼下的事情便好。”

“皇上說的是。不過......”梨淵試探性地問道:“雙生不祥,皇上難道就不怕嗎?”

“朕乃真龍天子有何可怕的?”蘇晃冷哼一聲,“這條律法朕想廢很久了,只是苦于找不到什麽緣由,這次正好也有你和梨澈這個由頭,朕非要廢掉這條律法不可!”

這樣随意殘害性命的律法,可不是他蘇晃想要的律法!

梨淵擡眼看了蘇晃一眼,眼神有些複雜,似乎這人同蘇朝說的不太一樣。要知道蘇朝口中的蘇晃,可是一個仗着自己是太子身份十分飛揚跋扈頑劣不堪的人。就算他現在成熟了不少,但是從周身散發出來的氣質來看,似乎并不是很狠辣陰險的人。

蘇晃也察覺到對方的眼神,有些奇怪的問道:“你剛才那般看着朕是為何?”

“只是覺得皇上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哦?”蘇晃一時也來了興致,“在你想象中,朕是什麽樣的?”

實話自然是不能說的,梨淵想了個借口說道:“往常偶爾會聽糖糖提起皇上,總覺得皇上應該是一個又溫柔又和善的人。”

“難道朕現在表現的不夠溫柔不夠和善嗎?”蘇晃調侃道。

梨淵也笑了起來,“這倒是,皇上對我實在表現的夠和善了。”

正好這時皇後親自送了點心過來,蘇晃就順口介紹起來,皇帝這般沒有架子,弄的梨淵也不知該如何應對。皇後在聽聞對方會醫術之後,忽然開口道:“不知能否請梨公子替本宮請一次脈?”

“怎麽,身子不舒服嗎?”聽到皇後想要把脈的請求,蘇晃關切的開口詢問道。

“不是,就當是請次平安脈了。”皇後擺手,把自己的小心思全都藏在了心底。剛才聽蘇晃話裏的意思是,糖糖回來之所以能變的活潑開朗,全都是在涼州這位的功勞,這也間接的表明梨淵的醫術定然是十分高超的,畢竟當年蘇棠變成那樣,宮裏頭哪位太醫不是搖搖頭。

而她和蘇晃成親已有七年,兩人膝下卻無一子嗣。蘇晃許諾過她,只要她不誕下嫡子,他便不會有孩子。以前他還是太子的時候還可以說不急,現在蘇晃已經是皇帝了,子嗣上面絕對是不能再拖下去了。表面上她看起來不急,但是其實最着急的就是她了。

只是這種話皇後不想多說,不然皇上的到時候又要說什麽無所謂之類的話了。身為天子怎麽可以無所謂,就算是他無所謂,她作為皇後,也要有所謂起來。

不過是請一次平安脈,梨淵當然不會拒絕,在皇後手腕上蓋好綢布,他搭手上去。

“皇後娘娘脈象平穩,身子應當不會有什麽問題。”梨淵收回手說道。

皇後張了張口,本想再問幾句,但是怕蘇晃察覺,于是閉口不言。

将綢布疊到一邊放好,皇後就打算起身告辭,路過梨淵身邊的時候,梨淵冷不丁問了句:“鬥膽問句,皇後娘娘與皇上是暫時不想要孩子嗎?”

蘇晃皺起眉頭,不解地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皇後也是被說的一頭霧水,神色茫然地看向他。

一見這兩人的神情,就是對此事毫不知情了。梨淵頓了頓開口解釋道:“皇後娘娘身上似乎佩了香包?若是我沒有聞錯的話,其中有一味應當是作避孕的。”

瞧着兩人震驚的神色,梨淵繼續道:“這香料只長在涼州那一帶,以前采藥的時候也采過不少,故而我我這種味道也比較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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