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終章(一)

聽完梨淵的話, 皇上的臉色都變了幾變, 皇後張口解釋:“可我身上不曾——”話還沒有說完,她的臉色猛的一白,從頸間扯出一個小小的香包來。“你說的是這個嗎?”

将香包接過, 梨淵下意識地就想嗅上一嗅, 不過想到這事皇後娘娘的貼身物件,他還是沒有這般做。将香包打開,先掉出來的是一張護身符,皇後趕忙俯身拾起, 小心翼翼地撣了撣根本就沒有的灰塵。

梨淵扯出裏面被弄碎的草藥,細細撚了些,這才謹慎開口:“應當沒錯, 這藥性極其霸道,敢問皇後娘娘佩戴多久了?”

皇後已經反應不過來了,聽到梨淵的問話這才愣愣答道:“在閨中就已經開始戴了。”這個香包是當年她及笄的時候父親送給她的。她的父親像是天下所有人的父親一般高大偉岸,也同天下所有人的父親一般......并不關心內宅的事情, 即使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一年到頭能見的不過也是寥寥數面而已。

而她及笄的那一天,父親不但送給她一套金貴的頭面, 還親手替她系上了這個香包。據說裏面是父親親自去廟裏面求的平安符。

皇後一把拽過梨淵手中的香包,眼中盛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不可能的,定然是你認錯了,這裏面怎麽可能會裝着避孕的草藥呢?”

這怎麽可能呢, 她及笄的時候才剛剛定下同東宮的親事,難道那個時候父親就......皇後不敢再往下想去,“定然是父親不清楚這其中奧秘,所以才将這東西贈予我的。定然是這般的。”她喃喃道,淚水卻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梨淵見到這一幕,就知曉這其中的必然是有自己不便知曉的內情,于是同還算冷靜的皇帝說了兩句就準備告退了。蘇晃點頭,一只手攬着皇後的肩頭,一邊說道:“糖糖還要在宮裏待些天,不過她時時念叨着你,若你不急着回去的話,你便去看看她吧。”

他有什麽好着急回去的。梨淵謝過皇帝的旨意,退了出去。

到了長樂宮,蘇棠驚喜地放下手中的小玩意,沖上前去抱住了他的腰,“梨哥哥,你怎麽過來了?”

“怎麽,不高興我過來嗎?”梨淵捏了捏她的臉蛋,入手絲滑的感覺讓他又忍不住摩挲了幾下。

“我當然很高興啦。”蘇棠趕忙表忠心。

因為從來沒有來過宮裏,饒是他也有些好奇地打量起了這屋裏的布局擺設來。這屋裏的東西無一不精也無一不美,看的出來蘇晃對這個妹妹的的确确是捧在手心中的。不過想到蘇朝同他說的糖糖的過往,他這心裏又是疼的不行。

“我還沒有見過你長大的地方呢,這次糖糖可要好好地帶我參觀一番。”

“那是當然的。”蘇棠攬過這事,牽着他的手徑直往門外走去,“屋裏也沒有什麽好玩的,我帶你去外面轉轉。”

宮中的園林可不是任何官員的府邸比得上的,單說這個裏頭花的種類都能讓人看花眼去。兩人玩鬧了一會兒,蘇棠有些累了,就近挑了個亭子就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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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中間的石桌上面還擺放着一壺茶水和幾碟糕點,目的就是為了讓貴人玩累了之後一進來就能用上點心。

蘇棠早上吃的比較少,這會兒的确是有些餓了,拿起糕點都忘記了平日裏的規矩,直接就往嘴裏塞了,直到一碟糕點見底,她這才收手不吃了。

等對方吃完,梨淵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對上對方疑惑的眼神,梨淵笑了笑,湊近道:“小花貓,吃了一臉的碎屑。”

聽到這話,蘇棠下意識的想去擦,然而對方快她一步俯下身,伸出舌尖輕輕舔過她的嘴角。梨淵沒有多做停留,像是真的是想幫她弄幹淨臉上的碎屑似的。

對方舌尖濕濡的感覺還殘留在自己的唇邊,蘇棠下意識地舔了舔唇角,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何做這樣的動作。梨淵眼神一暗,又想低下頭去,就在這時就聽到有內侍尖細的聲音傳來:“梨、驸馬爺可讓人好找,皇上正找您呢,勞煩驸馬爺同老奴過去禦書房一趟。”

被人打擾,梨淵有些不爽,不過看着蘇棠懵懂的神色,他心頭又一軟,“我先去見皇上,你也回去吧。”

“那我和梨哥哥一起去見皇兄。”蘇棠這會兒見着人,便不想離開他太遠。

梨淵笑道:“那你去可不許搗亂。”

“我一向都是很乖的,從來不搗亂。”怕對方不信,蘇棠補充道:“不信你問念夏姑姑。”

這次宣梨淵的确是為了皇後的事情,梨淵并不驚訝。仔仔細細地聽清楚了皇帝的話,他有些為難道:“皇後娘娘佩戴這香囊許久,內裏定然也是有虧空的,要想養好并不容易。”

并不容易的意思那就是能養回來了?蘇晃眼神一亮。這樣重大的事情他自然不會聽信梨淵一個人的話,待皇後情緒穩定下來了之後他便宣了太醫院的人過來。那群老匹夫見着這裏面的藥材也分辨了出來,大致的情況同梨淵說的并無什麽出路。

只是那群老匹夫一聽說要替皇後養身子,一個個跪下來說自己醫術尚淺,懇請皇上能請行醫多年醫術精湛的人來。聽着這些人的推辭之語,氣的蘇晃差點就砸了茶杯。

把這群老匹夫趕走之後,他宣了梨淵。既然梨淵能辯出這味藥材,想來也可能會有調養身子的良方。果然他沒有猜錯。

因着要幫皇後調理身子,梨淵就這樣被留在了宮中。既然梨淵留在了宮裏,蘇棠自然沒有回去的道理,于是兩人暫時就都住了下來。

驸馬爺同公主在宮裏的小住的消息沒過多久極傳遍了整個宮裏,姚茉自然也聽到了風聲。想到上次梨那般不留情面的話,姚茉緊了緊手指,心情可謂是糟糕不已。

翌日一大早,她便抱了只小貓,借口去看公主,去探探這兩人的情況到底是如何。

姚茉到的時候,有宮女替她上了茶,她抱着貓兒等在外間,自然看不到內室的情況,于是她心生一計,講貓兒往前一抛,貓兒得了自由,輕巧落地,懶散地叫了兩聲就往內室跑去。

“真乖。”姚茉心中贊嘆一聲,假裝慌張的往裏面走了兩步,有宮女想上前把人攔住,姚茉解釋道:“這只貓兒認生,若是你們都去捉它的話它會吓着的,到時候驚擾到公主就不好了。”

宮女略一思索,便讓姚茉自己去捉它了。不過她們還是不放心地叮囑道:“你快些把貓兒抱出來,不然的話等會兒我們去捉它的時候可就不能保證它完好了。”

姚茉謝過二人,心中滋味也是五味雜陳。自己怎麽說也是皇帝冊封的貴人,如今對着蘇棠身邊服侍的宮女還要點頭哈腰的,真正是讓人不爽。

不過這還不算是最不爽的事情。姚茉踏進內室,小聲喚着那貓兒的名字,裏面的人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出聲問道:“誰?”

這是一個男聲,只是聽聲音似乎并不是很像梨澈。姚茉有些疑惑,但是還是出聲解釋道:“是妾身——姚茉。驚擾到公主十分抱歉,只是今早妾身抱來的一只貓兒似乎往這邊來了,它有些怕生,妾身怕會傷到公主。”

聽到姚茉的名字,梨淵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頭。倒不是因為她同梨澈有過什麽感情上的糾纏,只是想到姚家是這樣一個趨炎附勢的人家,就對對方的女兒生不起一絲好感。

“貓兒在我這呢,你還是去外頭等着吧。”梨淵拎着那只小奶貓,有些嫌棄地放到了腳踏上。似乎有些害怕梨淵似的,小貓乖乖地趴在腳踏上,除了偶爾甩甩尾巴,其餘的動作卻是一點都沒有了。

姚茉沒有想到對方這麽無情的開口趕人,一時間站在原地沒有答話。梨淵看着屏風後面沒有絲毫動靜的人影,皺起了眉頭,“你沒有聽見嗎?”

這個聲音真的不像梨澈的,姚茉心中的懷疑放大,大着膽子走出了屏風,正好看見了對方穿着一身襲衣坐在床邊的樣子。

“澈、澈哥哥。”姚茉讷讷道,有些弄不明白自己怎麽就走出來了。

梨淵挑眉,“我倒不知姚貴人還有擅闖別人房間的規矩。”

這個聲音......姚茉有些回過神來,仔細盯着梨淵的臉看了一會兒,恍然道:“你不是澈哥哥!”

“不愧是你的小情郎啊,居然辨認的這般清楚。”要知道梨沛第一次見他也是花費了許多時間才分辨出他不是梨澈的。

姚茉臉一白,好在這內間裏并沒有其他服侍的人,她咬了咬下唇,試探地開口問道:“你扮成澈哥哥的模樣......是做什麽?”

聽着這話,梨淵都快笑出聲來了,“我扮作梨澈的模樣?你可太高看梨澈了點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張臉讓她想起梨澈,姚茉柔聲說道:“這可是是在皇宮裏面,若是被人知道了你并不是真的驸馬爺,你可知道你的下場會是什麽?”

“那就不勞姚貴人費心了,若是可以的話,還請姚貴人離開。”

對方并不是梨澈,這也讓姚茉失了在這邊同蘇棠周旋的心思,她需要趕緊去肖惠宮裏一趟,問問目前狀元府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還有這個同梨澈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到底是誰。

肖惠正在殿中修剪花草,聽到通報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優雅地淨了手這才宣人進來。

“怎麽這麽早就來我宮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她們兩人雖說現在是站在一條船上的,但是平日裏兩人的交集其實少的可憐。

姚茉這次來就是為了要一個答案的,于是一五一十的就把今日所見說了出來,順便還問了幾個問題。

肖惠笑了笑,“這實在是我疏忽,倒是忘了告訴你這件事情了。”她停頓了一下,緩緩開口解釋了起來。當然,肖惠能說出來的都是一些浮于表面的事情,其中辛密自然全部都被她刻意隐去了。

聽完肖惠的解釋,姚茉心裏自然也是十分震驚的,澈哥哥居然有一個雙生弟弟......這樣的事情連肖惠都知道,皇帝就更不可能不知道了,而現在梨澈的雙生弟弟好好的在宮裏陪着蘇棠,那豈不是——

她忽然就擔憂起來,趕忙追問道:“那梨大人是否......是否安好?”

肖惠掩唇笑了笑,“這你就不必擔心了,他自然還是好好的待在他的狀元府裏的。”

得知對方安好的消息,姚茉放下心來,不知想起了什麽,心情又低落了起來。“那就好,那就好。”

肖惠見她一副喪氣模樣,心頭明鏡一般,然而她還是做出關切的神情問道:“姚茉你是怎麽了,心情不好嗎?”

這人從進宮便一路幫襯着自己,不管是自己和梨澈的事情還是自己和姚家的事情......姚茉吸了吸鼻子,那晚的委屈又湧了上來,瞬間染紅了她的眼眶,這一回她不想隐瞞,老老實實的将蘇棠生辰那晚發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了肖惠。

“......惠妃娘娘,你說男人變心怎麽能變的這般快?”姚茉擦了擦臉頰上的眼淚,神情異常脆弱。肖惠嘆口氣,“大概是吧,不過感情的事情誰又敢斷言呢?”

姚茉心傷極了,在肖惠面前哭了個痛快,最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失态了,跪下來向肖惠告罪。肖惠把人扶起,寬慰道:“哭過了就好了,我之前許諾你的事情,現在還作數。”

她知道是什麽事情,為皇帝留下子嗣這件事情。姚茉斂眉,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妾身定然會竭盡全力。”

既然梨澈對自己無情,不想同自己再有什麽接觸,那她還非要和對方有接觸不可!

肖惠看着姚茉燃起來的眼眸,淡淡地笑了一聲,“你能想通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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