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農女的春天（三）
? 其實安沅大可以再說些勞煩周棠幫忙照顧的話，那麽周棠會知道這些男人只有睡夢中才會說的話也不足為奇了，但是說謊的人到底心虛，安沅一向只會不講理，讓她用腦子，又實在有點為難她了。
安沅完敗後，灰溜溜的走了。
盡管理虧的是她，也不會影響到她對周棠的痛恨，不過至少短期內應該不會再出現了。
安沅走後，周棠關上門，繼續她每天替男人治療的日常工作。
"我叫盧笙，公子尊姓大名？"
男人還有點不能從剛才的事情中緩解過來，大概是從軍多年，難得接觸到女子，還在一瞬間變成了這般情況，周棠表示對他的郁悶很能理解。
不過周棠發問了，他還是如實回答了，用那周棠無比熟識的聲音，"在下康淩，蒙……蒙姑娘……"
"這般話，你方才是不是也對她說過了？"
"……"康淩顯然被周棠直言戳穿的話弄的不由尴尬起來，"我……"
周棠忍不住要笑話他了，她端着搗好的藥重新走到床邊，伸手要掀男人身上的被子。
被角被按住了，從昏迷中醒過來的男人恢複的似乎不錯，至少一點也沒了之前的配合。
"你難道想讓我隔着被子幫你換藥麽？"
從軍的男人，全部的天賦點都分配到了武力之上，口才那一欄難道是負的麽？周棠察覺到這個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好像緊張起來了，幾個字的一句話也要結結巴巴說半天。
"我，我也可以，自己來……"
周棠不敢茍同，"你兩個手臂上都有傷，背後也有傷，胸前、大腿、小腿上……"周棠大概不知道，她每說兩個字，男人的臉上就要更燙一分。對于這樣一個看不見的姑娘來說，能把他身上的每一個傷都弄的這麽清楚，該是怎樣仔細認真的摸過了……想到這裏，康淩更加別扭起來，他轉過臉，好像周棠那雙根本看不見的眼睛也能須臾将他洞穿。
周棠敏銳的感官立刻發現氣氛的詭異，她還覺得男人不夠聰明，這會才發現自己也遲鈍了，康淩顯然是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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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授受不親，何況，她不負責任的把人從頭到腳摸遍了，幾天來，還不止一兩次……不管是如何正當的理由下，都無法否認這個事實。
"……那個，"周棠不自覺的擡手別了一下耳際的碎發，"你別想多了，我看不見的。"
男人隐約吞了一口唾沫，而後猶豫開口，"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看不見，"周棠對這件事莫名的大方，殊不知，曾經的盧笙因為這個，是多麽的自卑，"你應該也發現了吧？所以不用擔心啊。"
"可是……"
"你放心，我心無旁骛的，不多想！"周棠保證道。
如果換作是牧溪，遇到這種事情，大概會和他一樣別扭吧。
周棠還以為這個男人會是牧溪，因為一模一樣的聲音。可盧笙共用着周棠的容貌，但是他卻認不得她。
或許也因為進入系統被屏蔽了記憶，可她又看不到他，就算這麽猜也無法證實。
周棠終于可以如願幫他上藥，期間怕男人太尴尬，她還找話題和他扯了扯。
"雲柔是我親妹。"康淩道："但他和所有女子都不同，她是巾帼，是萬中無一的英雄，只是……"
康淩沒有說下去，周棠也沒有問下去，她在輕輕分開男人雙腿的同時再次開口，"或許我眼睛能看見的話，也可以成為像她一樣的……"她半自嘲的開着玩笑，想讓康淩放松一些，但結果卻并沒有起到什麽效用。
她的手輕拂過男人的腿側，康淩幾乎同時間抓住了她的手。
周棠其實是想不要臉的調戲他一句的，比方說邪笑着且惡劣的揶揄：怎麽，從來沒有人碰過你這裏麽……
想想就很刺激，不過注定康淩也将對她'刮目相看'了。
理想再豐滿，周棠現在也沒那個膽子，她感受着康淩手心已經比幾天前溫暖很多的溫度，"你如果想再也站不起來的話，我們可以一直這樣僵持下去。"
康淩在掙紮了至少小半盞茶功夫之後，猶豫着松開周棠的手，"抱歉……唔！"
突然的劇痛始料未及，男人猝不及防的低吟之後很快咬住嘴唇。
周棠完成手上的事情之前，男人始終隐忍着沒再說一句話，周棠也體諒的沒再撩撥他。其實在軍隊裏，受了傷大概就是胡亂一把上藥，長痛不如短痛。而她這般小心翼翼的輕抹細揉，可能反倒讓康淩覺得煎熬了。
可他還是逆來順受了，畢竟不能指望她一個姑娘家做出那般粗莽的舉止來。
徹骨的疼痛稍微緩解了之後，康淩問道，“我的傷，何時能好？”
“你是想好到何種程度？”周棠一直沒問他是怎麽受的傷，但不用想也知道不是兩軍開站時受下的，否則康淩怎麽也不可能逃到這裏來。“若只是想正常活動，下床行走，一月左右。若想重新提刀練武的話，三月左右。若想恢複如初的話，至少半年。”
周棠沒說，若是她用系統的治療術的話，沒幾個小時就夠了。
“不行！”這個時間對康淩來說，顯然太長了，“我得盡快趕回洛陽，向聖上奏報……”
“想騎馬也得三兩個月，還是你打算就這樣步行去長安？”周棠莫名的很不想讓他走，就算康淩真的很着急，她也無法阻擋自己的私心。
周棠潛意識裏，康淩就是牧溪，他只是記不得她而已。
“而且，”她又道，“你這般傷勢，就算真的能走到洛陽，路上若再遇到什麽埋伏，又該如何？”
康淩閉眸嘆息，“我便是沒料到會有人中途埋伏……”
“這便是了。你且先安心養一段時間的傷，等風頭過了，再從長計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是這個道理。
康淩默然，大概是應允了她的話。
“你的衣服沾了血，又都破了，我改明個去市上幫你買套新的。”
康淩想到周棠的眼睛就無端覺得不安，“也不用這麽急……”
周棠笑：“再不急，也等不到你同我一起去。”康淩瞬間被堵了個實在，就算傷好了，他也不可能赤身裸體的和她一起去買衣服，“放心，我會找人一起去的。”
周棠隔天叫上阿香，買了衣服又買了些藥材，吃食，盧笙的荷包很快見底了，回頭的時候還碰巧遇到了安沅。這女人一身氣焰，尤其是在看到周棠的時候。不過周棠瞧不見她，阿香看起來軟萌，事實上一點也不吃安沅的招，于是就真當沒看見，從安沅身邊走過去了。
阿香早就聽說周棠撿了個人回來，雖然嘴上也擔心着會不會是壞人，但事實卻也好奇的緊，非要過來看看。正巧着這天買了新衣，所以說什麽也要跟來瞧上一眼。
康淩還不太習慣被圍觀，所以阿香沖着他一個勁犯花癡的時候，他目光都不知道要往哪裏放。
為什麽這個地方會有這麽多女人？！這是康淩這些日子想得最多的問題，來來往往的人那麽多，他無事隔着窗戶看出去，卻始終連一個青年亦或是壯年的男人都沒看到。
阿香最後還是被周棠給攆走的，她的屋子這麽小，阿香要是硬要留下吃飯，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康淩還得被她煩死。
不過周棠聽阿香的描述，對康淩的樣貌更好奇了，只是這姑娘沒念過什麽書，形容的詞彙又太過有限，周棠還是沒辦法拿來和牧溪的樣子作比對。
“見諒，她平時不會這樣。”
康淩胡亂應了兩聲，可能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
周棠想了想又道，“我也不是故意要帶她來的，實在是被纏的……”
“沒事。”康淩忽然打斷她，說完才發覺自己為什麽要這麽急切，“也沒什麽好自責的。”他低了低頭，過會又擡眼看向周棠的眼睛。
周棠好像知道他看她似的，微微轉臉，無神的目光竟正好與他對上了。
“其實我很羨慕她，”她說，“我也想看看你長什麽樣子。”她頓了頓，忽然又說，“一定很好看。”
康淩垂眸，“在戰場上，這并不算一件好事。”
這麽說周棠也懂，可她還是想看。求而不得的結果，就只能是退而求其次，她忽然湊到康淩跟前，男人的身上的氣味帶着濃濃的藥香，然而遮擋不住那絲清爽。盡管是個領兵打仗的粗人，他清秀俊朗，身材勻稱，還很愛幹淨。
“我能摸摸你的臉麽？”她雖然這麽問，但事實上摸康淩臉的事情，她已經做過了不知多少遍。然而這一次又不一樣，以前是心無旁骛的，這次一上來她就表明了自己別有用心。
康淩的雙眸在周棠靠近的同時驀然瞪大，他甚至感覺自己全身的皮膚都瞬間繃緊了，滿眼滿腦子都是周棠這張小巧的臉，而自己慣有的冷靜和淡然也都在此刻蕩然無存。
當周棠未經允許就擡手碰上他的臉的時候，僵直的一動不動的康淩發現，他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卻對這個女人毫無主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