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農女的春天（四）
? 從來沒有女人碰過他的身體，更別說是臉，可此時此刻，康淩的臉在周棠的手裏，就像是一個玩具。女人不負責任的揉捏，慢條斯理的撫摸，尤為可怕的是，事情變成這個樣子，康淩卻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甚至，女人柔軟的小手覆在他臉上，暖暖的，讓人着迷。
周棠不知道，她對面的男人已經在萬般掙紮中享受起來了。
周棠一寸一寸的将康淩的臉來來回回摸了好幾遍，她終于體會了盲人的辛苦，再賞心悅目的東西，也無福消受。
康淩有高挺的鼻梁，英氣的眉毛，狹長的雙眸……密長的睫毛像個小毛刷，康淩眨眼睛的時候，弄得周棠手心一陣發癢。還有柔軟卻有些幹燥的薄唇……周棠停了停，她的拇指落在康淩的雙唇上，細膩的描摹着。
康淩這才打斷了她不矜持的行為，他把周棠還在他唇上的手拿下來，而後低頭看到她手上零星小疤痕。
明知道她眼睛看不見，平日磕磕碰碰，受些小傷是不可避免的，可康淩看着這些小傷的時候，心裏還是很不是滋味。
他想，他早晚要治好她的眼睛。
周棠不自覺的黯淡下來，就算把康淩的五官摸得再清晰，她還是完全無法想象出男人的樣子。
“我、我去幫你倒杯水。”
不知道是盧笙的憂傷，還是周棠自己的憂傷，她在一片漆黑中感覺到了一絲絲來自心底的悲哀。
康淩還握着周棠的手，在她想要轉身之前又緊了緊，“你……”他突然變得不會說話了，“你別難過。”他想了半天就憋出這麽一句話來。
周棠立刻破涕為笑，男人被她笑的一頭霧水。
“我難過什麽？又不是第一天看不見……”周棠無所謂的聳肩，“倒是你，可別生氣啊。”
康淩遲鈍的理解過來，周棠指的是她剛才摸他臉的事情，頓時下意識的低了低頭，“……不會。”
本來周棠是想，許久穿越一次，在古代玩兩天再離開，不過眼下卻因為康淩的出現，她一點都不急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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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等他傷好了吧？要是能把眼睛治好就好了，走之前連男主的面都見不到實在太可惜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康淩的狀況逐漸好轉，他占用了屋裏唯一的一張床，以至于周棠每天都只能趴着，亦或是縮在小木塌上入睡，久而久之，真是腰酸背痛，脖子都有點直不回來了。
康淩是看在眼裏的，只是幾次三番的要把床還給周棠，都被周棠不客氣的教訓回去了。
“康大将軍，你就乖一點不行嗎？”幾天相處下來，周棠的膽子也大了，她得知康淩的一些事情，比方說，他确實是個年輕俊朗的将軍。她同時也在豐厚的經驗中總結出來，康淩無論如何都不會對她生氣。
反之，他對她的容忍和退讓，似乎是沒有底線的。
一個習武上戰場的男人，脾氣這麽溫順正常嗎？這個問題，困擾了周棠好一段時間。
就例如之前因為康淩沒把藥喝完的事情，周棠狠狠的批評了他，男人當時便像個犯錯的孩子一聲不吭的聽着她的批評，末了還輕輕拉了拉她的衣擺，低聲懇請道：“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
撒嬌什麽的，犯規好嗎？！
如今他身體越發好出眉目了，便整體煩躁不安的想要下床行走，周棠被他惱的頭大，“你這麽大塊頭，要是摔倒了，我很難把你扶起來啊！”
話是這麽說，但周棠知道康淩并不是非常彪壯的那種，也許是受傷的緣故，他有些消瘦了，但是緊致的肌肉依然十分帶感。
不知道是從那一天突然迸發的惡趣味，周棠喜歡在每次上藥的時候，不動聲色的戳戳摸摸他的腹肌，每次又在康淩即将開口之前，什麽事也沒發生似的，及時收手。
周棠一再拒絕了康淩要求下床走走的請求後，這個不善言語的男人也第無數次委屈的靠坐在床上，一句話也不敢講。
周棠發現，康淩好像真的很怕她生氣，而且在他一再的退讓之後，周棠的脾氣被養的越發大了。
女人果然不能太寵，否則分分鐘得翻天。
周棠吐出一口氣，她放下手裏忙活的事情，走到康淩跟前坐下，“我也是擔心你，你腿上的傷還沒好呢……”她被男人沉默的小委屈給弄得心軟，聲音也柔了下來。
“我知道，是我太着急了。”康淩立刻道。
周棠低頭想了想，忽然摸了摸抓住了康淩的大手，“其實……哎，你要是實在坐不住了，我扶着你就在屋裏走走吧，今個陰天，還是別出去了。”
周棠主動提出，康淩受寵若驚之餘反倒誠惶誠恐的拒絕了，他一慌舌頭都開始打結，“還，還是再，再等等吧？”
周棠心道，康淩肯定以為她真的扶不動他。
不過他既然這麽懂事，周棠也不能硬逼着，當即又收回抓着康淩的手，“那好吧，我繼續摘菜了。”她撣撣衣服又站了起來。
康淩：“……”
這種農家女破屋藏嬌的小日子，周棠越過越有滋味了，她每天洗衣做飯，幫康淩熬藥換藥，時間久了，倒真有一種夫妻間其樂融融生活的味道。
如果康淩身體沒事的話，還可以讓他沒事去林子裏打打野味，亦或是耕耕地，種種田。
說來自打周棠穿越後，她就沒再打理過那方寸的田地了，安沅搶了她家的地，那她就每天去她家的田裏摘，倒是省的麻煩了。
不過就算是偷偷摘菜的事情，周棠從沒有被安沅發現過，這個女人依然不能改掉有事沒事欺負人的習慣。
那日周棠從河邊回來，衣服濕了一片，臉色也相當不好，正兀自嘗試舒動筋骨的康淩一看便愣住了。
“怎麽了？”
周棠心情不好，脾氣也跟着上來，雖然不至于見誰咬誰，但康淩的問題也實在沒什麽耐心回答，“沒什麽。”
康淩坐在床邊，臉色沉重，顯然周棠的回答不但沒讓他放下心來，反而适得其反，“有人欺負你了？”他看着周棠濕漉的衣服，就知道鐵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周棠本來還想憋一會的，可是她沒那個聖母恩寵天下的性子，有人幫出頭，忍不住就要把心裏的憤憤一口氣給撒出來。
“還不是那位安姑娘？”她這麽說，隐隐還有點遷怒康淩的意思，畢竟這個不帶腦子的男人，曾經竟然差點以為安沅才是救了他的恩人。
“……她，怎麽了？”
周棠頓時嘴角下撇，一副要哭了的勢頭開始告狀，“她把我洗好的衣服扔進河裏，我搶不過她，還差點也被她推進河裏去！這不，衣服都濕了！”
要不是看不見衣服被丢哪去了，她哪能一個不小心，差點就讓安沅給得逞了。
就算這天不涼，可她也絕對沒有游泳的愛好！
“她怎能如此過分？！”果然，康淩一聽就惱了，他氣勢洶洶，好像立刻就能去找安沅算賬。
“她怎麽不能？爹娘走後，她占了我家側屋，那日竟還想連這間也占了。”周棠越說越可憐，“她連你都能好意思說是她救的，還有什麽不能過分的？”
“……”康淩勉強聽出了，周棠的七分怒火沖着安沅，三分怨氣卻是對着他的，當即硬也有點硬氣不起來了，“當時，當時我剛醒，真的是沒想那麽多……你若還生氣，要不，你罵我，打我也成……”
周棠頓時轉臉背對着他，本來生氣，這會又忍不住想笑，“打你作甚，我手還疼呢。”
“那……”康淩又想了想，他低頭，“那等我傷好……”
“嗯？”
“等我傷好，”康淩猶豫着吞了一口口水，周棠越發好奇，接着便聽他繼續道，“你跟我走吧？”
周棠頓時愣住，“跟你走？”
“嗯。”康淩堅定的點頭，“跟我回将軍府，離開這裏。”
周棠心底莫名雀躍，她睜着無神的眼睛，感覺全身都在發熱發燒，“我，我憑什麽跟你走？”沒名沒分的，叫什麽事？
她這問題胡亂一問，純屬為了遮掩瞬間亂了透的心境的，誰知道，康淩嘴倒是不笨了，他認真的回答，“只要你願意，憑什麽都可以。”
周棠無話，大概是因為這種間接又隐晦的表達，讓她的虛榮心小小的膨脹了，還想等着康淩再說點直接的，讓人面紅耳赤的話來。
康淩也無言，好似正在安安靜靜的等周棠的回答。
可半晌過去了，誰也沒出聲。
最後還是康淩憋不住了，“你救了我……”
“我救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周棠想也沒想的打斷，順便接上一句，說完臉一陣紅熱，再過一會卻又變得底氣十足。
她轉過身來，康淩的視線始終在她身上，卻沒有應聲。
周棠歪了歪腦袋，“我說的不對？”
康淩才隐隐從喉嚨裏發出一絲聲音，“……你，你說的對。”
一瞬間，周棠心花怒放起來，小心髒雀躍的摸不着北，就算當初韓奕向她表白的時候也不及此刻千分之一。那是幾百場電影，幾百次燭光晚宴都無法相提并論的。
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愛上康淩了，一個她才認識不到一個月的男人。
可閉上眼睛，周棠看到的卻還是牧溪的影子，而且她糟糕的發現，這股熱切的愛慕放到牧溪的身上也完全适用。
她應該是一直潛意識裏把他們當做一個人，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她走過去，忽然捧住康淩的臉，她用看不見的眼睛看着他，“你放心，我從來不白占別人便宜，我會對你負責的。”
情況轉變的太快，康淩有點跟不上周棠的節奏。什麽叫‘從來不’，她占過很多人的便宜麽？像她替他換藥時候那樣？
一想到周棠溫軟的小手還可能碰過其他人，康淩心裏頓時就不爽快了。
然而他還在不爽，周棠卻再次發問，“你沒娶妻吧？”
這女人，還問他娶沒娶妻，他征戰沙場這些年來，別說姑娘家的手，就是姑娘家的面都沒機會見上幾個。如今被她摸了個幹淨，還是生平頭一遭。
可他實在不敢同樣質問她，在周棠面前，他掏賊窩，入虎穴的膽識似乎都不見了，掙紮了半晌還是如實回答道：“不曾。”
周棠撇嘴，“就算不曾娶妻，像你這般風華，也該有不少姑娘愛慕才是。”
“……這我也不是很清楚。”康淩說，“但我……”
“什麽？”
“但我心中沒人，實在要說，也就是……剛，剛有了一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周棠發現，當一個人碰到對的人的時候，不需要說什麽，也不需要确認什麽，她的心裏就會很明确很清晰的知道，就是這個人。沒有任何猶豫，也無關乎時間長短，彼此身份。
哪怕，對方其實并不真實。
“我可不可以親你一下？”
事實上問完這句話的時候，周棠已經先斬後奏了，被溫柔親吻過的男人同時大腦當即，八成還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周棠想的卻是：還好，她沒有吻錯到他的鼻子或是下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