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可不可以喜歡你

有時候寒素衣都在想,要是自己也什麽都不記得了該多好,如此才好心無芥蒂地重新開始。可惜,她什麽都記得,那些刻骨的思念,撕心的疼痛,悔恨的淚水,他們的過往太過慘烈,她無法一笑置之。于是她故意對她冷漠,她原以為冷言冷語幾句,他們的緣分也就斷了,可渝可欣似乎比想象中要有毅力的多。

于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裏,無論是圖書室還是實驗室,無論是操場還是餐廳,她總能看到那個令她心煩的人。

“學姐早。”

“渝可欣,”寒素衣冷着臉看着她道:“我記得細胞生物學你至少明年才會學到,所以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渝可欣幹幹笑了笑,随後谄媚地道:“我這不是提前預習一下嘛。”

寒素衣皺了皺眉接着道:“有這個閑工夫,不如去把我給你畫的重點背一背,再挂科就別來找我了,我丢不起這個人。”

“是是,學姐教訓的是。我這就背,這就背。”

“渝可欣,這些鬼東西是什麽?”寒素衣一頭黑線地領着手裏的袋子,語氣不善地道。

而渝可欣只是笑得滿足地道:“零食。”

“你是小孩子嗎?”

“你不喜歡這些嗎?那你喜歡什麽?下次我買給你。”

看着她閃着光芒的眼神,寒素衣将那一袋子零食丢在她腳下,淡淡道:“我喜歡你別來煩我。”

語畢轉身便走,全然不顧身後那個人苦澀的嘴角,以及她彎下腰撿起的一地心碎。

吃散夥飯的那天,渝可欣借着酒勁兒,一把拉過寒素衣道:“素衣,我喜歡你。”

見寒素衣皺眉看着自己,渝可欣便覺得肝顫,她分辨不出她臉上的情緒,此刻只是站着,便緊張到手心出汗。

那天所有人都喝大了,渝可欣也一樣,她連自己是如何回來的都不知道了,卻還清楚記得寒素衣清冷的聲音說:“我不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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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年,她們再沒有聯系過。後來,寒素衣讀了研究生,偶有一次,她聽說渝可欣退學了,她本該慶幸的,但心底湧起的陣陣失落又是為哪般?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研二,寒素衣來到L市中心醫院實習。沒有了渝可欣煩着,寒素衣每天過着醫院與宿舍兩點一線的生活。

一日,寒素衣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雨來。寒素衣頂着公文包,一路小跑,奈何雨越下越大,無奈之下,寒素衣躲進一家便利店。卻在走進門的一瞬間,見到了渝可欣。

渝可欣看到她的時候,身子也是一頓。還未來得及說話,寒素衣轉身便要走。

渝可欣上前一步,拉住她,看了看窗外瓢潑大雨,無奈地笑笑道:“你留在這裏吧,我走。”

語畢,渝可欣松開握着她手臂的右手,走出了便利店,走進了狂風暴雨之中。雨水立刻打濕了她的衣衫,伴着呼嘯的大風,她離去的背影略顯蕭瑟。

寒素衣定定站在那裏,向着她離開的方向,心中各種情緒翻騰,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寒素衣不想愛也不想恨,她只想安穩度日。上一世的疼痛這一世再想起來,她都覺得難以承受,她不過是想讓自己遠離傷害而已,不過是想離渝可欣遠一點而已,可是為什麽,命運總愛捉弄,故意牽起這段緣分,卻又不願負責?

幾日後,寒素衣主刀救了一名因心髒病倒在家中的女人,而那個人正是渝可欣的母親。當她摘下口罩,一臉疲憊地走出手術室時,正碰到等在門外的渝可欣。若不是她看到渝可欣眼裏同樣的驚訝,寒素衣幾乎覺得這一切都是她故意安排的。

寒素衣一直都想要問一問,為什麽她會退學?直到這一天,寒素衣經過挂號門診時,看到一群人圍在那裏。她出于好奇,也湊了過去。

撥開人群,她看到渝可欣蜷縮着身子倒在地上,她的面前一個中年男子邊對她拳打腳踢邊罵罵咧咧地道:“混蛋,把錢給我。”

而倒在地上的渝可欣臉上青紫一片,咬着牙死死攥着手裏的錢包,不停讨饒道:“爸,這是媽的住院費,我不能給您。您總不能拿着媽的救命錢去賭博吧?”

聽到這些話,那個男人非但沒有愧疚,反而一腳踹在渝可欣胸口窩上道:“誰教你這樣跟老子說話的?”男人邊說邊不解氣地補上幾腳。

寒素衣皺着眉看了一眼後,跨步過去,冷呵道:“住手。不然,我報警了。”

“你是什麽人?”

寒素衣冷笑,擋在渝可欣身前,淡淡道:“你管我是什麽人。”

“我是她老子,打她也是天經地義。”

寒素衣被氣樂了,上前幾步,定定看着面前的男人道:“大叔,等會警察來了,你也這麽跟他們說,看看他們會不會放過你。”

男人見她如此,臉色很是難看,最後心虛地離開了。在離開前,還對着躺在地上的渝可欣啐了一口唾沫。

看着渝可欣撐着身子想要坐起來,寒素衣擡手制止了她,随後叫人擡來了擔架,最後直接将她擡進了急診室。

急診室裏,寒素衣小心地為渝可欣處理傷口,邊動作輕柔地擦着藥水,邊語氣不善地道:“渝可欣,你好歹也是學醫的,不知道挨打的時候要保住要害嗎?”

渝可欣幹幹笑了兩聲後道:“我光想着保住錢包了,一時沒顧過來。”

寒素衣白了她一眼,随後開口道:“你肋骨輕微骨折,這幾日不要大幅度動作。忌腥辣,吃些清淡的。聽懂了嗎?”

“恩。”渝可欣乖乖點頭,随後看着寒素衣認真的側臉,半晌還是鼓起勇氣道:“你這,是不是在關心我啊?”

“不是,”寒素衣冷冷回絕她,接着道:“是職業病。”

渝可欣淺笑着開口道:“素衣,就算你要判處我死刑,也至少該讓我死個明白啊。所以,”她俯身湊近她,語氣有些委屈地道:“素衣,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寒素衣微愣,看了她半晌,随後淡淡開口道:“沒有為什麽,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渝可欣苦澀一笑,随後擡頭看了看她,小心翼翼地道:“那我,可不可以喜歡你啊?”

“不可以。”

渝可欣呆愣了半晌,最後還是扯着嘴角呵呵笑着道:“果然像是你寒素衣說出的話,直接得夠徹底。”

再遇見時,是在L市飛B市的飛機上,恰巧兩個人同乘一架飛機,又恰巧坐在了一起。

“渝可欣,看夠了嗎?”寒素衣将眼罩套在頭上,躺在椅背上。冷冷地道。

渝可欣縮了縮脖子,有些不情願地扭過頭,看向窗外。稻田一塊一塊的很整齊,曾經以為遙不可及的雲朵,現在看來都觸手可及,那麽為何,你還是不讓我靠近?

飛機在起飛後22分鐘時,突然傳來了乘務員甜美卻略帶緊張的聲音:“各位乘客請注意,各位乘客請注意!由于飛機出現緊急故障,現準備迫降。請大家雙臂伸直,雙手交叉,抓住前排座椅靠背,頭部緊貼兩臂之間。坐在最前排的乘客,将頭低下,兩腿分開,雙臂用力抱緊大腿,使身體保持球形姿勢。孕婦、老人調直座椅,挺直上身,抓住座椅扶手,腳用力蹬地。”

這段廣播播放了整整三遍,空乘人員邊安撫乘客情緒邊随着廣播做示範動作,他們也很害怕,只是他們的專業素養不容許他們慌亂。

機艙內一陣騷動,有的人後悔坐了這架飛機,有的人發誓此生再也不會坐飛機,有的人拉着身邊親人的手含淚告白,有的人默默在手機裏留下語音遺言。

渝可欣轉頭看了看坐在身邊神色緊張的寒素衣,扯起一邊嘴角開口道:“素衣,如果這次我們平安着陸,你就答應我,讓我喜歡你吧。”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這些?”

“就是這個時候,我才覺得自己有點虧。”渝可欣苦澀地笑了笑,随後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素衣,抓緊了。”

“一分鐘後着陸。”

“全體人員注意,抱緊防撞。”

“還有20秒。”

之後就是一聲巨響和滾滾濃煙。

那次迫降失敗了,43名乘客和7名機組人員中,僅一人生存。唯一的那名幸存者便是寒素衣。

救援人員找到她時,她的身體被另一具燒焦的屍體緊緊包裹住,他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将她從那具屍體中拉出來。

而寒素衣掙脫了救援人員拼了命地爬到了渝可欣身邊,她從上一世到這一世,見證了許多人的生生死死,彼時她可以淡漠地送走他們,此刻卻還是無所适從。她擡手推了推渝可欣的身子,茫然地瞪着眼睛,卻看不到她的任何反應,她開始慌了。

于是,她再次擡手不停地搖晃着渝可欣的身子,口中聲聲喚着她的名字:“渝可欣,渝可欣”,一片廢墟中,滿眼的蒼涼,唯剩這泣血的聲音,凄凄厲厲,惹得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地紅了眼眶。

“素衣,如果這次我們平安着陸,你就答應我,讓我喜歡你吧。”她不止一次地在想,若是彼時她答應了渝可欣,那麽她會不會在決定犧牲自己的時候有那麽一絲的不舍?

寒素衣本以為眼看着她死去已經夠難過的了,然而更殘忍的竟是在這無邊無盡的生命裏不得不接受“她真的不在了”的這個事實。她真的不在了,在她想念她的每一個夜裏,在她暮然紅了的眼眶中,在她空了一大塊的心底,在她望着一個虛無的地方發愣的每一天。

在之後漫長的歲月裏,寒素衣品嘗到了失去了心愛的人茍活于世的滋味,她也開始心疼起渝可欣上一世最後那段時光裏的孤獨。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又讓我寫死了。。。其實,我是故意的,你們打我啊~~

正經的,我之所以這麽設計,是想着他們之間的這個結不好解開,寒素衣是被砍了雙臂啊,親們,那豈是跪一跪,認個錯就了事的?就算渝可欣喜歡寒素衣喜歡到了骨子裏,寒素衣也無法坦誠地去回應。那麽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寒素衣也體會一下,“一個人活着不見得就是好事”的道理。

So,就只能這樣了。。。不要擔心,大不了再賠給你們一個第三世。。。總之,結尾一定是HE,而且也并非僞HE,放心放心,我一定會給大家個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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