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莊江”的記憶殺威力奇大,擾得褚寒汀一陣陣眩暈連綿不絕。幸好它沒有趁機把他們一網打盡的打算,否則恐怕兇多吉少。

幾步開外的譚青泉生死不知;身邊的丁晚岚倒還有一口氣,可也昏迷不醒;褚寒汀自保尚且困難,更不知道該怎麽把此處的幾個孩子帶走。

褚寒汀的心情有些複雜。毓秀山莊是出了名的戒備森嚴,外人很難進來,對莊江動手的很可能就是他們自己人,說不得還是哪個長輩——很明顯,那個人修為高深,要不也不可能追得莊江毫無還手之力。

怪不得它這麽恨毓秀山莊的一切。

可惜恐怕連莊江本人都沒看清兇手的臉,十三年過去了,他人都不在了,這事情恐怕要永遠埋藏在地底了。

不過這一切目前來說都跟褚寒汀沒有什麽關系,比起別人家十三年前的舊事,他只關心他們現在該怎麽逃出生天。

——那頭象蛛就在不遠處靜靜看着他們,雖然暫時沒有進一步的打算,可誰知道它在醞釀什麽、什麽時候會發狂呢?

不能就這麽坐以待斃!褚寒汀咬着牙撐起身體,試探地往旁邊挪了幾步。

由于生理構造所限,象蛛的攻擊範圍通常在三倍于它自身長度的圓弧形之內。褚寒汀起初就離象蛛最遠,本就在它攻擊範圍的邊緣,稍微一動可能就能逃離它的掌控。

然而象蛛只是冷漠地看了它一眼,大概根本不在意褚寒汀跑不跑。

褚寒汀幾天前同它交手的那回就已經發現了,“莊江”對毓秀山莊的一切都極為憎恨——現在看來這并不是沒有原因的。而至于自己,大抵是托了破雲任性打入他體內那道魔息的福,毀掉了原身毓秀山莊的修煉根基,在“莊江”看來不像是他們山莊的人,才格外對他網開一面。

果然,當褚寒汀準備背着丁晚岚準備離開時,那象蛛立刻就不幹了。

褚寒汀有些頭疼,只好又緩緩将丁晚岚放了回來。

現在但凡他們三個還有一個能動的,都能配合他演一出聲東擊西;而若是他功力尚在,也完全可以随便驅使個草木石頭代他跑趟腿将這幾個孩子送走。然而現實是他既沒有幫手也沒有修為,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地拿個上不得臺面的馊主意。

褚寒汀先試了試他原來信手拈來的傀儡術——還行,不分神勉強能用。他自嘲一聲,又将丁晚岚的一身行頭全卸了下來,零七八碎地揣了自己一身,然後就沖着象蛛去了。

“莊江”一開始沒打算理他,可後來發現這個兩腳獸竟不知什麽時候沾了一聲仇人的氣息,頓時低低怒吼了一聲,毫不猶豫地發起了猛烈的攻擊;褚寒汀應付過幾招,然後對準象蛛比較敏感的腹部砸過去一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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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蛛吃痛,低頭一看,乃是一塊木質的護身符,上頭七拐八繞地纏了五六道不同的清氣,卻是師出同門。他當即放棄了不那麽正宗的褚寒汀,擡起前腿将那護身符劈做兩半。

褚寒汀就趁着這當口,偷偷讓自己的石頭傀儡将丁晚岚送得遠了些。

接下來,褚寒汀如法炮制,又給象蛛送了丁晚岚的佩劍、暗器、符咒袋子,供其洩憤;有引着象蛛越跑越遠,幾回下來好歹是把丁晚岚送到了暫時安全的地方。

再說那象蛛洩憤洩得神清氣爽,再回過神來卻發覺自家領地裏少了個大活人!這它哪裏肯善罷甘休?憤怒的象蛛一腿揮開礙事的褚寒汀,沒頭蒼蠅似的亂轉了好幾圈,竟又叫它循着了丁晚岚的氣息!

眼看着要功虧一篑,褚寒汀只好硬着頭皮纏上象蛛。眠風心法是一門能春風化雨的功法,個中自有纏綿意,運于劍招裏,簡直如同三丈繞指柔,将頭心急火燎的象蛛粘得煩不勝煩。

褚寒汀雖然支撐得辛苦,可看見對手這副模樣,卻還有暇幸災樂禍地撩了撩唇角。

可惜好景不長,象蛛一怒之下,兩條前腿左右開弓,竟是互不相幹地各自使了招“三葉蘭”。這殺機重重的招式叫它使得大開大合,竟另有一番威力蘊含其間。褚寒汀不敢怠慢,可饒是如此,還是叫象蛛那狼牙棒一般的腿毛刮了一下,登時血流如注。

血腥氣味萦繞在空氣中,刺激着象蛛的本性中的殺意,終于暫時壓過了它對毓秀山莊執着的恨意——然而這對褚寒汀來說并不是什麽好事,因為活蹦亂跳、看起來比較可口的自己,作為獵物首當其沖,那象蛛現在的每一招都在致力于如何早些将自己吃到嘴!

時間一久,褚寒汀可有些撐不住了。

就在這節骨眼上,丁晚河竟趕來了!

褚寒汀本沒報什麽希望,因為那三個孩子背水一戰,丢了身上所有能叫人聯絡到他們的東西。可丁晚河先前循着自己的那一條路線一無所獲,便在約定的彙合處等着他們,可是過了好半天,他連一個人影也沒見着。丁晚河心下隐隐覺得不安,這才一路尋過來,哪知一下就撞見了這副凄慘的景象。

血腥氣不再占據象蛛的嗅覺,令人憎惡的氣息又近在眼前,象蛛頓時被新鮮出爐的丁晚河吸引了全副心神。丁晚河的修為與那象蛛不相上下,褚寒汀的壓力頓時消失了大半。他後退了幾步,杵着劍上氣不接下氣。

丁晚河一邊跟那象蛛拆招,一邊氣急敗壞地問道:“褚寒汀,這是怎麽回事?!”

褚寒汀抹了把汗,道:“說來話長。這頭象蛛吃過人,厲害得緊,你別同它戀戰——給我一柱香的時間,等我把他們幾個送出谷!”

丁晚河:“快滾!”

褚寒汀拖着一副行将斷氣的殘軀,帶着三個死活不知的累贅,以最快的速度屁滾尿流地逃出了後山山谷。可還沒等他歇下來喘口氣,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目瞪口呆。只見這裏四處都是傷得哭爹喊娘的弟子,更有橫七豎八的人倒了一地,血流得把草葉子都打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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