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經閣中的秦越雲收到關閉林障、山障機關的命令, 一時間有些疑惑。那群來勢洶洶的魔修難道這麽快便退了麽?那姓褚的竟還真有幾把刷子。秦越雲這樣想着,依言停了機關,往前山繞過去。
哪知他才到半山腰,便見不遠處山門洞開,一群奇形怪狀的人正上竄下跳地湧了進來。
“魔修!”秦越雲瞪大了眼睛。
程澈遙遙回頭:“師兄,噤聲!”
待秦越雲焦急地奔到他身旁,程澈先悄悄将為首那人指給他看:“瞧見那個人了嗎?他是魔尊破雲, 來找師父的。”
“魔尊竟來了!”秦越雲一驚,随即難以言喻地看着他:“他這樣說你們就信了,竟還放了人進來?”
程澈鎮定地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吧, 褚師兄自有妙計。”
這麽一會兒功夫就從“鸠占鵲巢的”變成了“褚師兄”了!秦越雲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可不放心褚寒汀的“妙計”,左右經閣中暫時用不着人了,就索性留下來看看。
這時, 破雲已到了褚寒汀面前,褚寒汀對他拱了拱手, 不卑不亢地說道:“前輩。”
破雲淡淡看了他一眼:“江潋陽呢?”
褚寒汀:“江掌門外出雲游,前輩不信可以進去看看。”
褚寒汀竟好像一點也不怕這魔頭似的!秦越雲心下佩服,可就這麽大喇喇把人往家裏帶,未免不妥。他正要出言阻攔, 卻被程澈一把拉住了手:“師兄,你先別插手。”
秦越雲三番兩次被這胳膊肘朝外拐的師弟拆臺,氣得一口氣卡在了嗓子裏。就這麽一會兒功夫,那破雲已毫不客氣地邁進山莊, 一群五花八門的魔修緊随其後。
這下秦越雲再也忍不住了,好好的一個天機山,來了這麽一群玩意兒簡直像是被玷污了一般。他一把甩開程澈的手就要沖上去,而就在這時,褚寒汀卻先道:“這不成,天機山乃清修之地,您可以訪友,這幫人卻不能全進去。”
破雲根本無所謂:“那就留在這。”
他身後的一衆魔修一聽這話,頓時急了。一直跟着破雲小心翼翼拍馬屁的那個立刻道:“這不行,大人一個人跟你們進去,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打了甕中捉鼈的主意,想要暗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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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寒汀一時想不到要怎麽接這個話,破雲已一記冷冰冰的眼刀掃了過去:“你說誰是鼈?”
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的魔修頓時吓得不敢說話了。
這群魔修雖然不怕天機山的小道士,可卻沒法不怕破雲。魔尊開口,他們就眼睜睜地看着褚寒汀将人引上山,直到影子也看不見了,這群魔修才敢鬧将起來。
“我看你們就是沒安好心!”
“呸!無恥小人!”
程澈冷笑一聲,清越的聲調在這一片嘈雜中簡直鶴立雞群:“我們确實沒安好心,不過不是甕中捉鼈,而是……”
他一揮手,三十六名白衣弟子立刻結成陣,程澈挑眉:“……關門打狗!”
沒出師的小弟子對修為一言難盡的魔修,整個場面如同打群架一般混亂,而不堪入耳的咒罵比打鬥聲更甚。就連已到了半山腰的破雲都不由得疑惑地回了回頭:“怎麽回事?”
褚寒汀面不改色:“大概是您的手下不忿,與山上弟子發生了争執。”
破雲壓根不關心這夥烏合之衆的死活,聽了褚寒汀的解釋立刻就信了。這群人本就是半道上非得貼上來的,蒼蠅一般甩不脫,也不想想他堂堂魔尊,有這麽一去群手下難道很長臉麽?
而且這夥人根本早知道江潋陽不在山上,卻還哄騙自己,明顯是想趁亂打秋風。上一個想拿他當槍使的人,現在大概都輪回幾輩子了!
褚寒汀客客氣氣地将破雲讓到正堂,看座倒茶,頗有些主人風範。破雲這時候倒是不提江潋陽了,只饒有興味地看着他。褚寒汀只做不知,半晌,破雲忽然道:“聽說你要給江潋陽做鼎爐了?”
褚寒汀不緊不慢地陪客喝茶,這語出驚人的一句話險些将他嗆死。他一臉難以言喻地瞪着破雲,破雲卻心安理得地擺了擺手:“看你臉紅的,做個鼎爐,有什麽值得羞的?”
褚寒汀已迅速平息下來,臉上看不出喜怒,淡淡地反唇相譏:“原來你們魔修都把道侶當鼎爐的麽?”
魔修雖然大多荒唐邪性,可也出了幾對情深意篤的有情人,據褚寒汀所知,還很有幾個同破雲有點交情的。破雲卻根本不在意,他嗤笑一聲:“什麽道侶,說得好聽!那姓江的對他房裏的死鬼情深意重,你又算什麽呢?”
鑒于自己現在打不過這個混賬,褚寒汀便權當他恭維自己夫夫情比金堅。他擡了擡眼皮,臉上還露出了一絲在破雲看來無比詭異的笑意:“來得時候您都看見了的,掌門不在家。”
破雲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行吧,那你給我安排間客房,我住上幾天。”
褚寒汀:“……”他斷然想不到這人竟是塊狗皮膏藥!可是自己請進門的客人,說什麽也得招待。褚寒汀磨着牙,吩咐道童去收拾客房,自己則幹脆眼不見心不煩,逗弄起魔尊的寶貝貂兒來。
破雲十分見不得自己的靈寵同旁人要好,大手一撈便将貂兒捉了回來,對褚寒汀道:“栖風閣有人,你不去看看麽?”
褚寒汀一愣:“怎麽可能?江掌門從不準別人進去的。”
破雲毫不客氣地哼了一聲:“你們家的事問誰呢?”
看着破雲這副篤定的姿态,褚寒汀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來。他甚至來不及疑惑破雲怎會對天機山這樣熟悉,忙吩咐道童替他待客,便急步往栖風閣趕去。
栖風閣裏靜悄悄的,不像是有異動的樣子。可破雲也實在沒有必要騙他,褚寒汀略一遲疑,還是謹慎地靠了過去。
如今他的眠風心法已修到第四重,想要隐匿行蹤便真如風過一般,便是江潋陽那樣修為的大能也輕易不能察覺。褚寒汀站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裏,細致而貪婪地打量着這裏的一切。院子裏風平浪靜,二層閣樓門窗緊閉,裏頭似乎也沒有動靜。
褚寒汀有些疑惑,難道是破雲聽錯了不成?就在這時,一片悠閑的雲暫且遮住了陽光,院子正中央出有一束光才得以顯現。
褚寒汀頓時僵住了。他怎麽忘了,栖風閣裏自有法陣,那束光的位置便是陣眼,法陣啓動時,那裏應當是一盞明燈。
江潋陽人不在山上,怎麽可能沒有開啓護院的陣法?